簡時初微微一笑,“韓叔叔,我覺得你可能還不了解夏院長的為人,夏院長不是那種蔑視生命的人,而且,他最喜歡挑戰高難度的手術,你父親的手術,別人不能做,隻有他能做,隻要他能做,他一定不會推辭,既然他推辭了,那說明他真的不能做。”


    “怎麽可能呢?”韓濤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簡時初身上,“很多專家都說了,那樣的手術,隻有夏院長能做,而且夏院長以前做過的幾例,全都成功了。”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簡時初說:“可是現在,君予的手指被你女兒踩傷了,他說過了,手術是最這世上最精密的操作,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即便他是天才,在手指不靈活的情況下,也沒辦法做以前可以成功的手術。他的手,被你女兒踩傷不過才三四天,手指估計還腫著,照顧自己的日常生活估計都費勁,你還指望他能給你父親做手術?”


    韓濤一顆心都涼了,沉默許久之後,才不死心的問:“夏院長的手指傷的很厲害嗎?”


    “君予傷的重不重,這個你女兒比我清楚啊!”簡時初瞥了韓知秋一眼,“她用高跟鞋碾的君予的手指,如果不是我去的及時,君予的指骨就被她碾碎了,你說厲害不厲害?”


    韓知秋被他瞥的渾身發抖,往韓濤背後躲了躲。


    韓濤幾乎有些絕望的問:“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簡時初站起身,“韓叔叔,這貌似是你的家事,你的家事,我這個外人,不好插手啊!”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韓濤立刻看明白,簡時初這是送客的意思。


    跑來雲城一趟,除了一個讓他幾乎絕望的消息,他什麽都沒得到。


    他有些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怎樣?


    他今天來簡家,是借著他父親和簡時初外公之間的關係,才能見到簡時初。


    不然的話,他連簡家的大門都進不來。


    原本是聽說,夏君予是簡時初的人,聽簡時初的話。


    希望簡時初能看在他外公的份上,幫一幫韓家,讓夏君予為他父親做手術。


    可現在,聽簡時初的意思,夏君予並非因為記恨他女兒,特意難為他們韓家,而是夏君予的手,確實沒辦法給他父親做手術。


    那麽,他連最後意思希望都沒了。


    此刻在他心頭彌漫,都是憤怒和絕望。


    他為他女兒的不長眼而憤怒。


    為他父親的病無法醫治而絕望。


    他們韓家,在l城一直是走政界的。


    他和他大哥,還有他兒子侄子,都是政府官員。


    而他們韓家子弟,都是在他父親的庇蔭下,才能一步一步穩定的往上升。


    下個月,就是換屆選舉。


    如果他父親在下個月之前能醒來,有他父親保駕護航,他和他大哥還有他兒子、侄子,都能更上一步。


    可如果他父親醒不過來,他和他大哥的位置,極有可能被別人取代,別說往上一步,現在的位置保得住保不住,都是個問題。


    人走茶涼這句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他父親要是不在了,他和他大哥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他和他大哥還好,畢竟人到中年,他們現在的位置,就算止步不前也算可以了。


    可他兒子和他侄子的前程,算是全毀了。


    他兒子和侄子的工作剛剛起步,他父親要是在這個時候沒了,他兒子和他侄子的前程,算是賠進去了。


    他們韓家很快就會沒落,被擠出世家豪門的行列。


    想到一片晦暗的前景,他心裏一腔怒火,無處發泄。


    離開簡家,即將上車之前,他忽然回身,狠狠一巴掌打在韓知秋的臉上,將韓知秋打倒在地上。


    韓知秋被他打懵了,倒在地上,捂著臉,一動也動不了。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她隻是想和她表妹,爭奪她外公的遺產而已,為什麽現在她不但丟了幾根手指,成了殘廢,還成了韓家的罪人。


    她癱坐在地上,捂著臉,“嗚嗚”痛哭。


    韓濤看她這副樣子,更加生氣,狠狠給了她一腳:“畜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畜生,你給我滾的遠遠的,我韓濤沒有生過你這種敗類!”


    韓知秋被他踹倒在地,見韓濤轉身去上車,嚇的她顧不得身上的疼,撲過去,抱住韓濤的腿,仰臉痛哭著說:“爸爸,我知道錯了,爸爸!我知道錯了!求求你,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以後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饒了你,誰饒了我,誰饒了你爺爺?”韓濤咬牙切齒,一腳將她踹開,指著她的鼻子罵:“就因為你這個畜生傷了夏君予的手,你爺爺明明能救活,現在卻隻能等死!我平時怎麽教你的?我是不是教給你,讓你夾著尾巴做人?可你是怎麽做的?你給我們全家帶來了災難,你的哥哥們和堂兄們的前程,都會毀在你的身上!你不是我女兒,你是我們韓家的祖宗!我沒你這樣的女兒,你給我滾!”


    韓濤說完之後,氣急敗壞的上車,關上車門,吩咐司機:“開車!”


    “爸!”韓知秋跑著追過去,無奈汽車發動,疾馳而去,她根本不可能追上。


    她這是被家族拋棄了嗎?


    韓知秋滿心惶惶然,回頭去看她大哥。


    她大哥歎口氣,對她說:“小秋,爸爸這幾天正在氣頭上,你先找個地方躲一躲,回頭等爸爸氣消了,你再回家。”


    說完之後,他也上車離開。


    韓知秋呆呆站在原地,手指斷掉的地方錐心刺骨的疼,疼的她從內而外的絕望。


    她大哥說,爸爸消氣之後,就會接她回家。


    可她爸爸什麽時候才能消氣呢?


    而且,就算她爸爸消氣,她的哥哥和堂哥們,也都會恨上她。


    因為,是她毀了他們的前程。


    對男人們來說,尤其是對身處官場的男人來說,前程基本等同於性命。


    對他們來說,斷了他們的前程,就像斷了他們的性命一樣殘忍。


    他們會恨死她!


    以後,她會成為家族的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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