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東,你怎麽在這裏?”


    彭震東被嚇了一跳,見來者是趙念馨,很快便鎮定下來,語氣低得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念馨,我是不是很不好?我該怎麽辦?”


    往日那個雷厲風行的彭震東不見了,她第一次看他這樣脆弱,她真的很心疼。


    趙念馨一把摟住他,緊緊的抱著:“震東,我不要你這樣為難,我不怪你好嗎?”


    彭震東輕聲道:“小丫頭終於長大了一點。”


    他手好涼,不,他的全身都感覺好涼,他像在冰窟的感覺,他身上沒有一點溫度。


    她顯得更加不安,有些緊張道:“震東,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醫生還在給她洗胃,我擔心她早晚會走這條路,這是她的命,不是我找借口和理由,她天生悲情主義,不像你那麽樂觀,你像一個小小小太陽,總照在我身上,哪怕是遍體零傷,你讓我看到希望和溫暖所以我背負罵名也想要跟你在一起。”


    他總是詩情畫意,即便是在這樣難過的時候,他身上都有種詩人的氣質。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隻感應出他有莫大的悲傷,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念馨,你早點回去,你出現在這兒怎麽說都有點尷尬,她要是醒來肯定不願看見,盡管我沒有告訴她,但我感覺她知道你的存在,隻是不揭穿。”


    趙念馨不住的點頭,她是要走,而且想永遠離開他,雖然舍不得卻不想幾敗俱傷:“嗯,我知道,我隻是想看看你就走。”


    他手在她的臉上停頓了下,很隨意的搭在她的手臂上,他不知道那受了傷。


    狠狠的捏一把:“小念馨,回家去吧。”


    她疼得眼毛金花,身體疼,心也疼,為她,也為他。


    彭震東見她不說話,便牽著她:“走吧,我送你去打車。”


    來到一處亮光下,彭震東這才發現她哭了,他用手去刮她的鼻子輕聲道:“小丫頭,怎麽又哭了。”


    說完話彭震東臉色變了,因為他看見她身上穿著一套男士的衣服,肥大的衣服將她顯得更加嬌小,而她的手臂還有紗布,他緊張道:“你這是怎麽回事?”


    趙念馨這才發現,她身上還有唐胖子的衣服,害怕他誤會著急:“我摔了一跤,正好遇見我同學,他接我去他哪兒坐了一會兒,就穿的他衣服。”


    彭震東有些生氣,為什麽這小丫頭就那麽不省心:“怎麽說來剛才那男生根本不是洗浴中心的服務員,而是你同學了?”趙念馨點頭表示認可。


    “是的。”


    “以後,不許晚上的時候單獨見任何男生,你別把誰都當好人,你知道別人怎麽想。”


    趙念馨試圖解釋,唐胖子絕對不可能害她:“他不會,他人很好,看到他就像看到親人一樣親切。”


    彭震東不以為然,打斷她的話認真道:“沒有以後,你給我記住,你老實點,別讓我知道什麽把柄。”


    也許他意識到自己說話太武斷,連忙又降低聲音:“你手還疼嗎?怎不小心,走路還摔跤,你多大的人了?”


    趙念馨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有些淡淡道:“我們就到止結束吧?不要傷害欣兒姐姐。”


    彭震東有些煩躁起來,他沒好氣道:“結不結束不是你說了算,我知道怎麽處理,你回家好好休息,我會想辦法處理。”


    她沒有再爭執,兩人路過急救室的時候,醫生正好出來,滿頭大汗道:“病人醒了,誰是家屬,可以進去看,她情緒很不穩定,一直說胡話,千萬別激怒她。”


    彭震東淺笑:“謝謝醫生,我馬上進去。。”


    醫生可是看見剛才她抱著病人進來,現在又跟另一個女孩拉拉扯扯像什麽樣子,沒好氣道:“最好明天做一個全身檢查,她身子看上去很虛弱。”


    彭震東並沒有覺察醫生的態度,還以為她是太累了,忙點頭:“嗯,明天帶她做全身檢查。”


    醫生匆匆忙忙的消失在走廊,趙念馨小聲道:“欣兒姐還有親戚嗎?”


    彭震東略沉吟了一下,有些小聲的說:“其實,嚴格意義說來她還是我遠方表妹,隻是沒有直接血緣關係,她媽媽去世後不久,父親也去世了,現在隻剩爺爺奶奶,他們年紀已經大了,發生這樣的事情肯定不能告訴她們。”


    “哦…”她的心像被什麽牽動,以前羨慕夢欣兒,現在知道她比自己還慘,她至少有大哥相依為命。


    彭震東推了推她,在耳邊低聲道:“我不送你,自己乖乖回家。”


    她想說什麽卻一時語塞,不知道此時該用什麽樣的詞,一直目送他進病房,她站在門外窗口看。


    彭震東慢慢的接近病床,他嘴裏說著什麽,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貼在自己的臉上。


    雖然她聽不清說的什麽,但她可以估摸,那一定是情話,夢欣兒由開始的焦慮到後麵漸漸鎮定,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像施了魔法,她看見他輕輕的吻她的臉頰。


    茜茜說得好,他的溫柔不隻是屬於她一個人,她們早該有個了結。


    從此心冷如秋,從此沒人能懂,她最後一次看他,看著他走向她。


    不想回家,最後能去的還是隻有家,外麵的雨停了,空氣有些稀薄的味道。


    回到家已經很晚,很晚,她輕手輕腳的打開門,沒有洗臉就鑽進被窩,愛有多銷魂就有多傷人,原來不隻歌詞這樣寫,生活更是如此殘忍,不覺悲從中來。


    多想一不小心就可以到白頭,隻可惜她愛錯了人,或許她命中注定孤獨一生,也許不會再愛了。


    接下來幾天,她天天窩在家上網看工作,外麵的世界離她越來越遠。


    趙瀾並沒有阻攔妹妹找工作,想先讓她去鍛煉自己,就算有彭震東當時的承諾,他也不想欠他太多,家裏欠他太多。


    這天趙念馨在人才市場去找工作,夏天本來有些燥熱,滿屋子都是找工作的大學生,趙念馨不想當老師,卻偏偏學了教育專業,想找合適的工作還真不容易。


    許多單位特別注明,要求應聘者必須有工作經驗,趙念馨隻好降低要求,實在不行就找做導購的工作吧。


    在一家賣高檔男士衣服連鎖店的展示台前,她停了下來,招聘的人看她長得模樣乖巧,主動的和她攀談:“導購可以沒有經驗,隻要你有激情,喜歡和人溝通,願意為顧客選合適的商品,沒有賣不出的商品,隻有不會銷售的店員,每個進我們公司的員工都會享受係統的培訓。”


    趙念馨正要填表,對方又善意提醒:“我們規矩試用7天,沒有工資還要節假日隻有延後休息,如果你覺得可以,下午到我們公司去直接參加麵試。”


    接連的幾次被其它要求有經驗的單位婉拒,趙念馨想咬牙頂住,隻是沒有周末讓她有些失望,可沒有她不想繼續在家裏待下去,她必須去工作,工作可以讓她更加充實。


    中午在附近隨便找了一家麵館吃飯,她正埋頭吃麵的時候,有人在她對麵坐了下來,她定眼一瞧,居然是何嘉宇。


    沒想到會在這意外遇上何嘉宇,趙念馨連忙道:“嘉宇,你在這幹什麽?”


    何嘉宇顯然也沒料會碰到趙念馨,他滿臉通紅道:“念馨,你在這幹什麽?”


    她悄悄道:“我找工作,你呢?”


    他點點頭:“嗯,我也是。”


    趙念馨知道何嘉宇最大的念想就是當老師,他怎麽在這裏,也不知道他的身體怎麽樣,看上去人又瘦了不少。


    不待她開口,何嘉宇細聲道:“念馨,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周紅快回來了。”


    他的臉上有無法掩飾的笑,和上次蒼白的臉相比,他精神看上去還不錯。


    何嘉宇今天的心情好多了,臉上洋溢著異樣的光,稍停頓了下繼續道:“周紅說給你帶來禮物,等她回來的時候我們一起聚聚。”


    聽說周紅回來,心情好像也好多了,她連忙熱心道:“好啊,她什麽時候給我電話,對了,你身體好些了嗎?”


    說到自己身體,何嘉宇有些難過,卻害怕她擔心,故作輕鬆道:“還好,別擔心我,以前我總是阻攔周紅,不要她為我去奔波,可是,她豈是我能阻擋得了?人應該有良心,不可以自私既然上天給我活下去,我就不要放棄,所以現在心態和以前不同。”


    趙念馨懸著的心終於漸漸放下來,一直擔心他拒絕她人的好意,好在他改變了,興許是周紅對他的開導。


    知道他並沒有放棄自己,她很高興:“這樣就好,一直擔心你,我最近忙著找工作還沒來得及聯係你們,但你的事情,我一直記在心上。”


    過了一會兒,何嘉宇若有所思道:“念馨,上次你不是說你哥哥在跟別人一起開公司,你可以去他們那兒上班啊?”


    “我想先靠自己,大哥也支持我,畢竟是他和別人一起開的公司,多少會有些不方便,我現在什麽都不會,害怕別人說閑話。”


    兩人聊了好一陣才離開,知道他的情況好轉,她心情也好多了,偶爾看向他的眉宇,仍有化不開的愁緒。


    “嘉宇,你不是想當老師嗎?怎麽也到人才市場來了?”


    何嘉宇笑笑,他是一個不善應酬和交際的人老實說:“我想去當私立學校的老師,聽說比較辛苦,但是待遇好,我不怕辛苦,隻要能有好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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