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兮順著青瓦鏈接起來的方向慢慢的挪動著,生怕發出一點聲音驚擾了下邊的人。若是被他們發現的話,怕是連見上墨子書一麵都困難了。


    她好不容易來到墨子書的房屋上邊,下邊的人似乎聽到了一點動靜,四處探查了起來。其他人倒是不當心,比較擔心的就是會被易陽發現,畢竟易陽曾經是天閣的首座弟子,修行比其他弟子都要高。


    她小心翼翼的揭開墨子書屋頂上的瓦片,隨後飛身而下,無聲的落下地上。葉兮看了看四周,隻見床榻之上,墨子書就躺在那兒,葉兮走了過去,腳下不知踩到了什麽,發出“哢”的一聲,外邊的人似乎聽到了動靜,傳來聲音,葉兮微微一愣無處可逃,眼見房門就要被打開,她一個翻身,直接跳到了床上。


    房門被打開,葉兮立即將自己蒙在被窩裏頭,外邊的弟子走了進來,看著地上那斷了的一根樹枝,眉頭一蹙,“搜!”


    葉兮麵色一變,完蛋了,這下一定會被發現的,如何是好?她咬了咬牙,正準備出去一搏,沒想到一隻帶著灼熱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葉兮感覺到了身邊人體溫,臉上一僵,她能聽見墨子書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抓著她的手極為有力,根本不像是重蛤蟆毒的人。


    “無事,你們出去吧。”墨子書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葉兮臉上的神情極為複雜,這是中圈套了?


    隻聽見房門“啪嗒”的一聲被關上了,葉兮麵色微微一變,從被窩裏探出頭來,隻見墨子書正看著自己,她立即縮了縮身子,躲到一角……


    “你……你沒中毒……”葉兮看著墨子書此刻的模樣,雖然說麵色無光,可中蛤蟆毒的人應該是昏迷不醒才對……這樣頂多是受傷罷了。


    墨子書久久不說話,隻是看著葉兮,生怕昨夜的事在發生一次。


    葉兮見墨子書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微微一怔,隨後順著他那微微敞開的衣領往下看去,隻見腹部似乎有紗布固定著,“你……你是受傷了?”


    墨子書極為自然的點了點頭,“你不也受傷了?”


    在葉兮聽來,這是五年裏最奇怪的對話了……明明看見了還問,這不是廢話嗎?


    “葉兮,你怎麽會在這裏?”墨子書問道。


    葉兮看向墨子書身上的傷口,透過紗布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那一片的血紅,“我……我聽他們說你中毒了……”


    墨子書聞言點了點頭。


    “蛤蟆毒?”葉兮問道。


    “昨夜不備,遭紫暗算了……”墨子書開口說著,直接隱瞞了紫唯利用葉兮的事實。


    葉兮聞言微微蹙眉,看著此時此刻的墨子書,反而沒有了往日裏的話題,沒有了師徒這樣的身份,此時此景,令屋中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那怎麽會……”


    “周爍嚐試著配解藥,雖然不能立即解毒,不過慢慢來也沒什麽影響。”墨子書奪過話解釋著,隨後他看向葉兮肩上露出來的紗布,沒有想到才離開這麽一陣子她的身上又多了新的傷痕……


    葉兮聞言不解的看向他,“那以後怎麽辦?”


    “周爍已經去找魔尊要解藥了。”


    葉兮麵色一變,就憑借剛剛那樣的針鋒相對,怕是要到的幾率極小。


    葉兮不語,不知道和他說些什麽好,明明不在他身邊的時候,有好多想問想說的,可是當他就在身邊的時候,這些話似乎又變得極難開口。


    墨子書見葉兮有些尷尬的模樣緩緩起身,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穿衣聲,墨子書穿戴好了衣物,對著她說道:“你就早些離去吧,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葉兮聞言麵色一變,他居然還在關心自己?抬眼看向墨子書,“師傅……我的死活還重要嗎?”


    墨子書聽聞“師傅”二字,眼眸裏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隨後又淡淡的問道:“葉兮,當日在斷魂酒前,赤雪劍下的誓言,你可還記得?”


    葉兮聞言點了點頭,“怎麽會不記得……”


    墨子書看向葉兮,冷冷開口道:“既然你記得,那麽若是有違此誓,便要由我來執行……”


    葉兮搖了搖頭,她記得自己曾經央求過墨子書,若是真的有一天她控製不住自己了,那麽就讓別人動手……而今由他來執行,這無非給她重磅一擊。


    “師傅,你有沒有那麽一丁點的喜歡我……”葉兮壓低了聲音開口問道,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絲的抽泣……


    這樣的問題令墨子書麵色一僵,他看向葉兮,不明白為什麽她會問這樣的問題,“重要嗎?”他淡淡開口,眉宇之上帶著一絲令人看不透的雲霧。


    葉兮聞言點了點頭,雙眸裏有一絲的期待在裏麵。


    “沒有……”墨子書薄唇輕起,冰涼的話語,徹底冰封了葉兮的心。


    葉兮先是一愣,隨後輕輕一笑的點了點頭,一滴眼淚滴在錦被上,淡入棉花之中,“那你這些年對我那麽好……隻是因為前世我死在屍骸山嗎?”


    墨子書看著葉兮心灰意冷的模樣,努力的克製著自己,他承認曾經他收她為徒的的確確是因為處於對前世的愧疚,而後對她的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原本是打算傳她一門劍術,讓她有能力保護自己在這個世上生存下去,時間一久,這樣的思想慢慢的被淡化,久而久之卻忘記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與你本就是不可能的……”墨子書低聲應到,師徒相戀,本就有違天理輪道。


    葉兮微微閉上了眼前,雖然這是她最不願意接受的事實,可她還是抬著頭避免眼淚流出,給自己保留下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隻問你,你有沒有愛不愛我那麽一點點……”她將聲音壓的極低。


    “沒有。”墨子書說的幹脆利落,不帶一絲的感情回答道。麵容冷若冰霜,葉兮的腦海裏閃過


    葉兮聞言一愣,這兩個字令她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氣所有的力氣似乎都已經被抽空了。眼淚再也克製不住,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她慢慢的從床上起來,身子似乎極為承重,令她有些站不穩,她一步一步的向著門外走去。


    墨子書見葉兮要出去,麵色一變,立即擋住她的去路,“你要去哪兒?”


    葉兮聞言看向墨子書,墨子書麵色一僵,從未見過葉兮這幅神情,葉兮突然一把拍開擋在她麵前的手,“與你無關!”


    墨子書一愣,白皙的手上多了一道紅印,上邊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那一句與你無關不斷的在腦海裏回蕩著……


    葉兮直接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門外的弟子見葉兮從墨子書的屋中走了出來,麵色一變,也來不及思考葉兮是怎麽進去的,將她團團圍住。


    葉兮看了一眼人群,隻見秦清荷一手持劍就站在自己麵前,她睜大了眼睛看向秦清荷,那雙眸子裏再也沒有她往日裏對自己的溫情,而是和其他弟子一眼,巴不得自己死……本就已經碎了的心,就如同地上的白雪,被風那麽一吹便消散在空氣之中……


    葉兮捂著心口,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她無力的跪在地上,一頭散發就如同一個市井上的瘋子一般,墨子書看著心一陣陣的疼著……笑聲淒厲的令人覺得寒心,本就已經極冷了,看著葉兮總是覺得能把人心給冰封起開。葉兮抬眼看向眾人,眾人麵色一僵,因為現在不僅僅有葉兮的笑聲,外邊似乎傳來了一些痛苦的淒哭聲,須臾,整個別苑外居然被百來個的虛靈團團圍住。


    眾人被門外等我虛靈嚇退,葉兮的雙目發著赤紅色的光,一身青衣上沾滿了鮮血。發絲,衣擺都被強大的氣流刮了起來,虛靈破門而入,有的直接從牆外爬了進來,屋內幾十的虛靈將眾人團團圍住,葉兮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她發現自己開始有些克製不住自己了,抬眼看向人群裏的秦清荷,她突然間功力大增,迅雷不及的速度,直接到了她的麵前。


    她雙手摁住她的身子,將她死死的固定在樹上,聲音極為暗啞著問道:“為什麽……你要來!”


    秦清荷見已經發狂的葉兮,此刻的她就如同一隻發狂的野獸,周邊的虛靈沒有聽見葉兮的號令,沒有輕易上前,隻是將這裏團團圍住。


    秦清荷苦笑了起來,看向葉兮此刻的模樣,諷刺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為什麽他寧可要你也不要我!葉兮我恨你!我好恨你啊!”她說著將葉兮臨走前讓墨子書交給她的白玉鐲狠狠的摔在地上。


    葉兮感覺自己的身子僵硬的無法動彈,因為周爍……她選擇了離開自己……選擇了背叛這一段的金蘭之義!她將她視為親姐姐,在她看來即使自己離開了,在浮雲閣依舊有一段這樣的親情在,而今這段親情就這樣被她化作了烏有……曾經在一起的歡聲笑語就在這一刻被虛靈那淒厲的哭喊聲給代替了。


    她緩緩的鬆開了秦清荷,看著地上那破碎的白玉鐲,當日那焚花下結拜的場麵還曆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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