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宛怡心痛如絞,看著步龍桀胸口上血流不止,可她又不能將母親丟開。


    步龍桀看著萱宛怡,欣慰一笑,“好在你娘沒事,否則,你恨死我了。”


    萱宛怡急叫,“不要說話了,你快去看看傷啊。”


    一師長衝進來時,大吃一驚,剛扶住步龍桀,他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龍桀!”萱宛怡嘶聲喊著。


    白錦軒將張憐雲抱過來,低聲說,“你娘交給我。”抱著張憐雲就快步跑出去。


    萱宛怡趕緊追上一師長,緊握步龍桀的手,忍不住失聲痛哭著,眼看著鮮血順著衣袖流到手上,他感覺到萱宛怡的手,死死的抓住,可眼睛已經睜不開了。


    萱宛怡也死死的握著,感覺到那溫暖的熱度點點退掉,恐慌地晃著他,“你不能死!步龍桀!你不能死啊!你敢死,我不會放過你的!”


    步龍桀努力微微張開眼鏡,“嘿嘿,死不了。”


    看見他睜眼睛,懸著的心放下些,可看到刺眼的鮮血直流,心如刀絞。


    一師長和士兵飛速將他抬了出去,安慰萱宛怡,“放心,督軍知道分寸,沒有打中心髒和要害部位。”


    “可是,他流了那麽多血,他……”這一刻,她忽然感覺到無比的恐懼,如果他就這樣死了,離開自己了,她能扛得住嗎?


    “夫人放心,我們馬上送到醫院去,保證督軍死不了!”一師長是有經驗的,這種槍傷在戰場上見多了。


    步龍桀有些疲憊地緊閉著眼睛,耳邊還隱約聽到萱宛怡的哭聲,心裏總算放下了,就算自己死了,也是值得的,隻要她不怨恨自己。


    而他,也不是輕易就讓自己的命丟掉的,還得保證蔡崇死前,他必須挺著,保護萱宛怡,剛才就是這個念頭支撐著自己。


    在醫院裏,經過緊張的搶救,張憐雲隻是驚嚇過度,好在肚子裏的孩子沒事,母子平安。


    這讓大家都鬆了口氣。


    步龍桀卻深度昏迷,一直沒醒。


    **


    龍星夜裏就接到步龍桀受傷的電話,心急如焚,可又無法丟掉這裏的事情。


    整個選舉大會,他帶著著人坐在一邊,一句話沒說,冷靜地觀察著在場的人臉上表情。


    其實,他們都很清楚,現在不到革命黨說話,也不到他們把控,但是,隻要他們能出現在這裏,出現在媒體的眼裏,就證明他們的力量和存在。


    果然,步龍桀不在,選舉一下傾倒向老總統,新獲選人也是兩位老軍閥,本來步龍桀是他們最好的支柱,隻要推翻現在這個,任何一個坐上位置,都是沒有關係的,畢竟兩位獲選人是一派的。


    黃秋雨如坐針氈,“這是怎麽了?你們怎麽不行動?任由那個賣國賊繼續留任嗎?”


    她扭頭看著龍星,見他毫不動容,似乎事不關己,急了,“喂,代表同誌!讓你來是幹什麽的?幹看著嗎?”


    龍星一下沉了臉,嚴肅地說,“黃同學,你來是幹什麽的?是聽命令的,還是自作主張的?”


    一句話把黃秋雨給噎住了,對局勢,她是非常清楚的,自己的父親就是總統的學生,這位總統自稱弟子遍天下,卻是個老奸巨猾的家夥,牆頭草,風吹兩邊倒。


    新候選人起碼其中之一是國外留學回來的,具體現代化作戰能力,他上任,起碼能讓兵強馬壯起來,不至於什麽都要看外國人臉色。


    “我對你們真失望!”黃秋雨憤憤地說。


    “冷靜才能使你頭腦清醒,閉嘴才能使你集中精神看清事實,你真是以為沒有步龍桀,我們沒說話,這次大選就會才沒有推倒總統嗎?問題不是誰當總統,而是什麽思想的人當總統!”龍星瞟了她一眼,搖頭笑道。


    黃秋雨看著他,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一下,恍然大悟,“選票幾乎差不多,總統也隻是隻勝十來張,你的意思是新候選人自己也沒有盡力,一切都是做樣子?”


    “這隻是給輿論看的,步龍桀太天真,他依舊相信舊軍閥能統製好中國,他以為換了一頭狼坐上位置就會有所不同,可惜,狼還是狼!”


    大選就這樣轟轟烈烈的開始,平平淡淡的結束。


    龍星站了起來,記者們的相機立刻劈裏啪啦的拍著,畢竟革命黨敢公開亮相也是說明局勢正在微妙地變著。


    這一切,都是龍星到了京城經過仔細調查得出的結論,步龍桀身處局內,無法清醒,想邁出一步,固有的傳統思想又無法突破,他總以為要忠孝,卻對革命黨毫無了解。今天這個結局,如果步龍桀在場也許會改變,畢竟很多人害怕隸軍,隸軍支持的他們自然還是需要掂量掂量。所以,龍星覺得,步龍桀離開才是這裏事實的真實反映。


    “軍代表……你別走那麽快啊!”黃秋雨跑得氣喘籲籲的,龍星高大,步子大,又走得飛快,她幾乎跑才能跟得上。


    龍星猛一收腳,黃秋雨幾乎撞門板一樣狠狠的撞了上去,龍星也幾乎同時跳開幾米。


    黃秋雨很悲催地被撞得往後倒,噗通一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的。


    龍星好像沒看見一樣,轉身繼續走。


    “喂!你也太沒風度了吧?”黃秋雨氣得爬起來,一跺腳,狠狠地瞪著那抹高大俊逸的身影,“哼,傲?追定你了!”


    “我們黃主席居然被軍代表落了麵子了。”一個瘦高的學生走上來,一臉不屑。


    黃秋雨白了他一眼,“這叫個性!懂嗎?”她鄙夷地上下打量他,“哪像你柳葉一般的公子哥手無縛雞之力!”


    瘦高個臉色陰沉,“黃秋雨,你父親還要升官嗎?還要的話最好對我說話客氣點!”


    “客氣?我黃秋雨誰也不會客氣,哪怕你是段公子!”黃秋雨白了一眼,一甩頭,朝著龍星的方向追去。


    段大奇憤怒地盯著黃秋雨窈窕的背影,身邊幾個穿著學生裝的少年嬉皮笑臉地湊上來,“不行了吧?人家辣沒人不吃你這套。”


    段大奇哼了一聲,“她不吃,她父親吃,她父親一直想繼續升到警察署呢,不求我父親求誰?小丫頭片子,就是長得漂亮點,爺稀罕她,居然甩臉子了!”


    段大奇父親是浙江警察總署的處長,而他和黃秋雨是一個中學的同學,一直對她垂涎三尺。


    去江南的輪船上,龍星憑欄而望,腦海裏全是自己認識步龍桀後的一個一個情景。


    兄弟之情,血濃於水,那是誰也無法割舍掉的,難怪他對步龍桀總是有種很熟悉很親切的感覺,之前,他以為是自己佩服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是他的親弟弟。


    他忽然有種衝動,很想叫一聲哥哥。


    你一定要活著,聽到我叫你一聲哥哥。


    “軍代表。“一聲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龍星皺了皺眉,扭頭看了一眼換了一套洋裝的黃秋雨。


    “你怎麽也在船上?”


    “我放假了啊。”黃秋雨笑盈盈地看著他。


    “哦、”龍星淡淡的道,“現在不要再叫我軍代表了,免得引起有心人注意。”


    “好啊,那叫你龍星。”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如雷貫耳啊。”


    “……你還是離我遠點,免得讓人懷疑。”


    “懷疑什麽?懷疑我兩的關係還是懷疑你的身份?”黃秋雨可不想放過他,逼近一步問。


    “我兩的關係和身份是一個概念。”龍星將手裏的禮帽帶上,壓低聲音說,“你才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說著,轉身就走。


    黃秋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怕我?”


    龍星劍眉一擰,一下甩開她,低聲說,“別拉拉扯扯的,我有什麽可怕的?知道做我們這行需要的基本素質嗎?慎言慎行,一不小心丟命事小,壞了事才是大事。”


    “你不會告訴我你怕死吧?”


    “我是怕無謂的死!懂?”龍星冷冷地說,“尤其是,不要做無謂的幻想,也不要太幼稚。”


    黃秋雨瞪著他遠去的背影,“幼稚?他居然說我幼稚?”


    “秋雨,誰敢說你幼稚啊?”一個很文靜的女子走進,她穿著一件淡綠色及膝旗袍,剪著學生頭,齊齊的劉海下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


    “哼,不過是有點成就,等我做了女將軍,看他怎麽說我幼稚!”


    “秋雨……真是的,風風火火的。”如水翦眸不笑自帶月灣,看上去很甜美。


    船上的餐廳裏,黃秋雨和綠旗袍女子吃著飯,她不時瞟著對麵窗戶邊上也在吃飯的龍星。


    綠旗袍女子柔柔一笑,“你是看上他了?”


    “就是看上了。”


    “嗬,你看上還能逃嗎?”


    “可……他就是不理我啊。”黃秋雨懊惱地說,大眼一眨,“我知道了,他肯定是喜歡溫柔似水的女子,函雙,我覺得你這樣的他肯定喜歡。”


    綠旗袍女子正是萱雪嫣的同學,吳函雙。


    她臉一紅,“胡說八道,你怎麽一點不害羞啊。”


    “害羞?我們都是未來的革命戰士,害什麽羞啊?”黃秋雨白了她一眼,繼續瞟了一眼龍星。


    龍星舉著茶杯,望向窗外的大海,完美剛毅的側臉顯得俊逸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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