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連著飄了好幾天的雪,北國風光,玉樹瓊枝。(.好看的小說宮門上未若柳絮因風起,無暇的白有些咄咄逼人。


    燕國有個不大不小的鄰國,叫什麽來著……對了,陳國。陳國派了他們排行老二的太子和大皇子,說要來燕國學習一些技術。


    皇兄說,學技術隻是個借口,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和燕國簽訂協議成為盟國。這樣他們既可多一個強大的盟友抵禦周圍國家的騷擾,也能增加兩國之間的貿易往來和政治往來。


    三天前我因為去堆雪人凍得一雙小手僵硬,正窩在殿中取暖。皇兄喝著茶與我閑談到這事,我打心底裏覺得陳國人真是閑得慌,先不說燕國這時候冷成這樣,就看這才過年沒多久他們就開始鬧騰,而且是太子帶頭鬧,不正是閑得慌嗎?


    我略略把皇兄與陳太子比了一下,覺得我皇兄真是個勤勉又優秀的好太子。仗著童言無忌把這話給皇兄說了,他當時淡定地回了句讓我很受用的話:“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的皇兄。”


    陳國人鬧騰得挺快,三天前才和皇兄聊完,父皇今早就派人來吩咐說晚上要盛裝打扮,去荔陽殿擺宴席招待外來貴客。外來貴客自然是陳國的那一堆人。純真的我不知怎的聽了父皇的口喻,想到了接客二字……


    梅花發而幽香,含羞花蕊綻放枝頭,寒雪蓋去大半清香也褪不去她的嬌麗顏色。


    我取了回燕國那天皇兄給我準備的見麵禮:一條曳地的寶藍雲錦廣袖宮裙穿上,又有宮女來把我的長發綰成垂髻,斜斜插上幾支華貴但算輕巧的簪子,不點朱唇,素顏朝天。看著銅鏡中眉眼如畫的藍衣美人,本人有那麽一點點得瑟。<strong>.</strong>


    也許因為在現代的職業是空姐吧,我比較偏愛藍天的色彩,於是平常的衣服以白藍青為主色的多。隻是我那位父皇看見我穿白色說像喪服不吉利,穿青色說青色是賤色配不上我公主的身份,結果隻剩藍色勉強看得過去。


    我私心裏覺得古代的色彩除了黃色應該不分貴賤,可事實告訴我學海無涯我不知道的東西多了,反正以後謹記,不能頂著公主的身份在外人麵前穿青綠色的衣服。


    媗樂最愛霞粉色,所以今天我看見她就像在冬天看到一團夕陽,嬌豔得比那枝頭上的紅梅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是個愛美愛奢華的,兩年前去齊國頂著一堆首飾,這次回燕國亦頂著一堆首飾,少了什麽都不行。燕國這種北方國家,春夏秋冬都很幹燥,且春冬季節寒風凜冽,經常會冷出凍瘡來,於是這兩天她一直躲在未央殿裏不敢出門,有時候又擔心炭火烤得皮膚更幹,才在我的慫恿下出來走走,打打雪仗什麽的。


    難得今天的晚宴她沒有推掉,我想可能是怕繼續悶會長出黴來吧。


    我們平時被放養慣了的,那是在宮裏沒有外客的前提下父皇才這樣放縱我們,今天來了客人,場麵上的東西自然是要做足的。


    待我和媗樂穿著棉靴慢悠慢悠地去了擺設夜宴的荔陽殿,皇兄已經在那裏無聊閑坐許久了。


    荔陽殿燈火通明,右手邊擺滿了席座,左邊放置四扇楠木暗黃色繡臘梅屏風,皇兄一人端坐正高台,身著他那身千年不變的暗朱色錦袍,慵懶地單手撐著桌案,輕啄手中一杯溫過的梅花釀。[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看到我們進殿,他含笑放下酒杯,指了指他右邊擺的四扇屏風:“你們倆坐那裏麵。”


    我愣了愣,歪了頭看了眼那四麵屏風後被遮得嚴嚴實實的坐席:“我們是來吃晚宴,又不是來這裏沐浴,幹嘛遮得那麽嚴密?”


    皇兄抬杯淺笑:“這是父皇特意安排的,本意隻是過過場麵上的虛禮,未出閣的女子不得隨意見外來男子。不過我覺得還是這樣好些,聽聞陳國的大皇子是出了名的好se,要是看見你倆這國色天香的樣子,還不一並娶了去?不過悕悕你都有兩個丈夫了,再多一個也無妨,長歡府養得起……”


    我回了他一笑:“聽說父皇現在在為皇兄的婚事憂煩,皇兄你也到了該娶太子妃的年紀了,要不今天晚宴結束,我去父皇那兒為皇兄推薦幾位嫻靜的大家閨秀?”是不是大家閨秀,自然隻有我自己知道。


    身旁的媗樂“噗嗤”一笑。


    明顯看見皇兄臉上的笑一僵,隨後越發沉了下去,在燭光下很是陰暗。


    我哼著小曲裝什麽都沒看到,牽著媗樂走進屏風後麵坐下。故意以長幼順序為由,挑了外頭的位置坐,讓媗樂坐裏麵。


    原因很簡單,坐裏麵的那個位置時時刻刻都能受著皇兄眼裏丟來的飛刀,一頓飯下來定是如坐針氈,而坐靠門的位置飛刀會被屏風半途攔住,頂多砍在我的頭頂,但我看不見。


    雪白的天空慢慢倒進墨色。入座沒多久,殿外傳來一陣由遠到進的腳步聲。


    我透過紗質的屏風望向殿門,明亮的燭光柔和地撒下,照亮最先進殿的穩重黃色身影,隨後跟進一團湛藍色和墨綠色,再然後就是侍衛或宦官服飾的顏色。


    我給媗樂使了個眼神,一齊離座,向屏風後幾個朦朧的身影行了個禮。


    抬頭時,我清楚看到外麵那個湛藍衣服的人朝我們拱手回了個禮,而那個墨綠色衣服的人則直挺挺站在那裏,我甚至能感到他強烈的目光像要穿透屏風看到我與媗樂。


    “忱天,好久不見。”皇兄的朗笑聲從屏風後傳來。


    湛藍色衣服的男子側身,朝高台上走下的皇兄看去,清朗幹淨的聲音在荔陽殿中回蕩,“的確,是許久不見了,上一次見還是你十四歲生辰,如今算來,也有四年了。”


    皇兄笑了笑:“你到記得清楚。”頓了一下,看向藍衣男子身旁的墨綠衣服男子,“這位是大皇子,夏侯淵?”


    藍衣男子未答,綠衣男子朝皇兄拱了拱手,“夏侯淵見過龍太子。”


    皇兄微微頷首算是回禮,殿中有那麽一瞬間寂靜。


    未幾,一旁的父皇及時出聲:“即是晚宴,就坐著說罷。”那些人都應了一聲,等父皇坐了上座便一起坐下。


    那個墨綠衣服的男子除了皇兄問話時轉了下視線外,從進殿開始目光一直徘徊在我與媗樂之間,雖然有屏風擋著,可我依舊全身不自在。


    皺著眉頭想起皇兄剛剛說他是大皇子夏侯淵,又想起之前皇兄還說陳國大皇子好se。把他們連在一起,都是大皇子,那就是同一個人了。


    我撫額,父皇擺這個屏風真是個正確的舉動,要不被一個好se的男人用眼神剝開來的感覺一點也不好。


    殿內暖如春夏,絲竹聲徐徐鳴奏,觥籌交錯,隔著屏風朦朧觀賞著來自陳國的舞姬踩著拍子腰肢柔軟的舞蹈。本來宮廷中意境很好的晚宴舞蹈,大家都在專注欣賞,我和媗樂卻專心在啃鴨腿。


    我在這邊沒看見什麽,因為眼前隻有屏風和透過屏風隱隱約約看見的妖嬈舞蹈,不過從媗樂啃一口肉就往屏風外瞄一眼的舉動可知,皇兄正從眼睛這個心靈窗戶中扔飛刀。


    一曲終了一曲又開,其間是各種人給父皇皇兄敬酒,祝什麽“兩國以後發展越來越好”“兩國關係一直好下去”等等,對舞蹈的讚美然後扯出兩國風俗文化話題的人也不占少數。


    我和媗樂在他們閑聊的時間裏啃完鴨腿啃醬豬肘子,啃完豬肘子又喝粥,喝完粥又吃點水果,再然後兩個人坐在椅子上打著嗝比誰的肚子大。


    我今天對媗樂一直滿懷愧疚,因為我的一己私欲讓她的吃相被皇兄瞪了無數遍。後來又覺得這是在對皇兄好,因為皇兄要是看見我此刻的吃相,就不是瞪瞪那麽簡單了。


    酒過三巡,絲竹聲感染得有些醉意,變得抒情柔慢起來。我雖然一直在和媗樂完成灌鴨任務,但是眼睛的餘光一直在盯著媗樂對麵的那個人。陳國太子。


    他不多話,在他的臣子們一堆堆起哄敬我父皇的酒時,他隻是坐在那個位置上默默地端杯抿一口佳釀,毫不客氣地顯出他太子矜持的風範。而我對麵那位……我一直在忍著不去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


    不知不覺,殿外漆黑如墨,不知不覺,我和媗樂的食桌上堆了一座瓜子皮組成的小山。我第一次耐著性子在晚宴上待那麽久,最後百無聊賴,實在守不下去,拍拍手上瓜子皮,準備叫上媗樂從側門跑出去溜風。


    這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早就聽說薑皇陛下的兩位公主絕色傾城,長袖善舞,在下仰慕已久,不知今日,可有福氣一觀兩位公主的翩翩妙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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