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愣了大約兩秒,最後還是我略帶羞澀地撇開了臉。咳了一聲,唇上的仿佛還有他鼻間的呼吸拂過,心裏跟打鼓似地乒乓聲不絕。一個時辰之內吻了兩次,今天這吻也丟得太隨便了吧?


    忱天也咳了一聲,緩解過於僵靜的氣氛,然而整個人看起來卻不像我這麽緊張,甚至,嘴角還噙著得逞的笑。


    “我隻是想說我換好了衣服而已,怎料話還沒出口就被你熱情地堵回去。搞半天悕樂你喜歡主動,我以前竟沒看出來呀……”


    分明是你自己湊上來的!我一個轉頭哪裏知道會親到你!?


    這裏沒別人,我不用裝矜持,轉身一拳頭就給他伺候過去。皇家人都是練家子,除卻我與媗樂兩個連三腳貓功夫都不感興趣的人,其他的幾乎就是一等一的高手,比如我皇兄,比如忱天。


    他含笑輕鬆避開我毫無規則亂揮亂打的拳頭,眼瞧著我打不著有些窘迫,笑得更是得意。我也臨時換了攻打方法,橫劈改成了豎切,擁擠的馬車內他的身手受到限製,一下子沒能避開,在我的拳頭即將敲在他的那個啥上麵的時候,還好,被他及時地一把抓住了。


    兩個人都僵了一會,這個動作也更好地保持了下來。我腦袋有點充血,心裏直呼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


    忱天挑著眉,輕飄飄看了一眼我的拳頭對準的方向,“公主殿下果然惹不得,若非在下功夫手腳還算靈活,您是打算一擊致命麽?”


    我紅著臉掙紮了幾下,總算把被他握住的手拯救了回來,一時間憋得無言以對,目光看向別處時,眼角才總算瞟到他剛換上的天藍色衣裳。


    第一次見他穿淺色的衣服,襯得他並不算白嫩的膚色水靈靈的,像極了小鮮肉,但又愈加突顯了他本身就帶有的幾股子陽剛之氣。他笑著,明眸皓齒,彎彎的眼睛眸中好像蘊有破碎的鑽石,一張臉更是迷人萬分,我僅僅是用餘光瞟他就如此驚豔,這……我隱隱聽到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我知道自己長得還不錯,可你沒必要像隻餓狼似的看著我吧。以為側著臉,我就不知道你在偷看?”他好像聽到了我喉嚨裏不協調的聲音,笑吟吟地調侃我。


    我抽了抽嘴角,果然犯花癡我還不怎麽有經驗,看帥哥也能在人家麵前光明正大地看呆過去,嗯,以後還是應該多盯著竺鄴看看,練習練習。不自在地別過臉去,“你還走不走了,難不成就讓我在馬車裏餓到回府去吃晌午飯麽?”


    他“嘖嘖”兩聲,也不知是在嘖嘖個啥,最後還是躬身出去駕車了。


    我舒了一口氣,回頭慢條斯理地把衣裙扒拉到身上,素潔的顏色總給人好的心情。馬車搖晃著,車簾時不時地晃開一個角度,讓我看到他的背影。


    看著,漸漸的,唇角揚起一個弧度,心裏充斥著一種暖暖的感覺。


    夏侯忱天,忱天……


    燕京某個知名酒樓——


    “你是龍伯伯和薑伯母的親生女兒,既然燕國有了你皇兄,齊國有你皇姐,就剩薑國沒有儲君,你就沒想過接手薑伯母的薑國來當個女皇?”


    我瞪了忱天一眼,對於一個皇家最敏感的話題也就隻有他能說得那麽隨便,我當不當女皇,好像他陳國太子也幹涉不了吧?


    “不想當,”我咬了一口點心,“而且就算燕齊兩國都有了儲君,我也不想攤這麽一個國家來管。皇兄同樣是母皇父皇親生的,到時候讓他把燕薑兩國統一就好,這皆大歡喜的事,我擔心什麽?”


    忱天抬頭莫測地盯著我。


    “怎麽?”我拿手帕擦幹淨嘴邊的殘渣,莞爾一笑,“我這樣是不是聽著很沒出息?”


    他也笑了笑:“倒也不是,別人想爭都爭不到,就你那麽想置身事外,把皇位推給別人。隻是,你把薑國和燕國之間的關係想得有些簡單了。”


    “哦?”


    “薑國是女尊國,屬於母係氏族製度。燕國正好相反。兩國在君王的選擇上都嚴守著男女有別這一點。當年兩國聯姻,就有燕國文臣提出兩國統一這一說法,薑伯母原本也有些動搖,可薑國的女臣哪裏會允許自己本可以享受榮華富貴的後代在以後又回到男尊女卑的日子?有那麽幾個沉不住氣的愣是要做出起義的事來。若不是薑伯母新婚燕爾跑回國去鎮壓動亂,隻怕……咳咳,所以就算你皇兄想要一統兩國,薑國的朝臣子民們也是不會答應的。”


    難怪當初會有人冒充薑皇去天牢殺掉宋家的三人,原來是在薑國動亂之時趁虛而入。隻怕薑國臣子的動亂也不太簡單……我這麽想著,嘴上卻說:“她們這麽鬧,無非就是不服君主是個男子罷了,我皇姐以後接手齊國,順手收薑國來管也不是不可以啊。”


    忱天目光無奈,“……你不分東南西北的麽?”


    我道:“什麽東南西北?”


    忱天舉著筷子怪異地瞧著我,“你和二公主不是兩年要換一個國家居住麽?怎麽,就算出門都坐在馬車裏不出來,也不可能連薑國在西、齊國在東南,中間還隔著燕國和陳國都不清楚吧?”


    點心皮的麵粉黏在喉嚨上,嗆得我一陣咳,忱天在對麵遞一杯茶給我灌下去,舒服了許多。原本想說去過薑國的是龍悕樂又不是我安瑛桐,話到嘴邊硬生生成了,“咳咳……嗯,你說對了,我一上馬車就睡,馬車一停就醒,再加上從來不關注三國版圖,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很正常。”這自然是假話。


    忱天卻笑了起來,像是剛剛灌進墨汁的眸子隱隱有些亮光。他道:“難怪,追隻小狗都會在樹林裏迷路。”


    我愣了愣,隨即瞪了他一眼:“皇兄告訴你的?”


    “嗯。”


    “他可真是……一點也不可靠!”我頭一次感覺自己編的借口那麽丟人。


    忱天不否認我的說法,想必皇兄的不可靠他也深有體會。隻見他歪頭想了想,忽然抱著手在桌對麵探過身來,隔著吃得半幹淨的盤子們盯著我。


    我坦然地抱著杯子一邊啃一邊和他對視,就這麽靜了半晌,他又是一笑,退回去坐好,帶著遺憾道:“哎,你怎麽就不想當女皇呢?”


    “剛剛不是說得很清楚麽,怎麽還這麽問?”我沒料到他又把話題扯到了這上麵來,感覺有貓膩,不由得放開逼人的目光死盯他的表情。


    果然有貓膩。隻見他無奈搖頭,道:“你做了女皇就可以娶我了啊!”語氣何其無辜,像是我不娶他是我千錯萬錯一般。


    翻了個大白眼,我也隨著他的話揶揄:“要是我真娶了你,就讓臣子都叫你皇後,嘖嘖,那場麵,該是何其壯觀。”


    他笑道:“你承認了?”


    “啊?”


    “承認你要娶我。”


    我嗬嗬一笑:“我也就開開玩笑……”


    “可是我當真了。”


    我呆了。


    “而且,我會記住你說要讓我當皇後的話的。”他撐著下顎好笑地瞧著我。


    我瞪著他,腦袋一抽:“你當了皇後,那竺鄴怎麽辦?”


    他想了想:“你就不能隻要我一個皇後麽?他們隻是夫侍,休了也罷。”


    竺鄴也是五行,怎麽可以休!我果斷地、使勁地搖頭:“不行!我才不會休了他,再說他也休不得啊,”說完又加強了否定,“反正我不會休他的。”


    忱天麵上笑容褪去,瞧我一臉大義凜然、誰再讓我休竺鄴我就和誰拚命的架勢,半晌,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道:“我逗你的,你還當真了,”舉杯,輕嘬了一口茶,“竺鄴這個人,估計你想休你也休不了。真休了,隻要他願意,再回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說罷,將眸光移到我臉上,道:“看得出來,你挺在乎他的。”


    我總感覺他這話裏還有一股子酸酸的情緒,卻也沒細想,默默地灌一口茶,心裏對他的話畫了個勾,我自然是在乎竺鄴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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