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宮後院的一棵大槐樹後麵把正在百無聊賴編草環的忱天揪了出來。[]


    “說!大殿上你拿什麽東西砸我的?”我有模有樣地揪住他的耳朵,把他的視線和我扯平,這樣才能更好地保持生氣的狀態。


    他也算配合地呼痛,然後兩眼澄清地看著我,嬉笑道:“你猜。”


    我對他幹笑兩聲,手上力道加重,眼見他痛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我咬牙道:“你說不說?”


    “說說說……哎!是瓜子……”他偷偷睜眼瞄著我的臉色,見我瞪著他,立刻一副“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悲壯神情將眼閉上。


    我有些哭笑不得:“你今日是去給皇兄皇嫂當禮官的,讀個聖旨的事,你拿瓜子去那裏做什麽?”


    他小心翼翼地把我的爪子從他耳朵上移下來,皺著臉輕輕揉著耳朵:“沒宣旨之前不是在偏殿閑得慌嘛,我給宦官們要把瓜子耗時間,他們總不會不給我吧?後來龍伯伯喚我喚得有點急,我拿起聖旨就跑過去,手心裏幾粒瓜子就忘擱桌上了,後來在大殿上又不好亂扔,隻得一直捏在手裏。想不到正好有用。”


    我一臉怪異地盯著他,他一臉無辜地回望我,最後還是我先轉移了話題:“原來你在一旁那麽淡定,是早就清楚母皇的想法了。”


    他笑了笑:“龍伯母就你和二公主兩個女兒,就拿你來說,府裏藏著兩個駙馬她都不嫌多,那邱副將好歹也是將軍之子,並非真的配不上公主,她哪裏會無緣無故發脾氣說邱副將無禮呢?更何況他敢在這重要的場合出來求娶公主,不是真心也是看二公主的身份的,二公主娶他怎麽也不吃虧,頂多府上多出一人吃飯罷了。龍伯母是聰明人,就算搬出薑皇的身份她也始終是燕後,又哪裏會真的賜一杯毒酒給邱副將,讓龍伯伯難堪?”


    “哎……”我歎氣,“你這反應能力一點都不蓋啊,腦袋轉那麽快,比我皇兄還厲害。”


    他悶笑:“我們現在在東宮。”


    我環顧四周後,望天:“我什麽都沒說。”


    他的笑容更是放大許多:“方才若我不丟那瓜子出去,你和二公主就會一起衝過去求情。二公主要娶邱副將是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你身為二公主的皇妹也衝出去,這場戲的味道可就變了。”


    “所以……”我道,“多謝。”


    他笑笑算是承了我的意,沒有多廢話什麽,拉著我往東宮前廳走去:“龍鴻軒今日娶親也是被折騰得夠嗆,此刻應該在接待來客,我們也去看看吧,熟人應該不少。”


    “恩。”


    我與忱天一前一後隔了好遠進了前廳,眼波一掃,熟人的確是不少,隻不過都是無關緊要的人,我並不熟悉。(.好看的小說)


    在一眾人的行禮聲中,我擺好架子由侍女引至座位上。那是一個二人連桌,椅子放了兩個,我坐在右邊靠喜堂的地方,左邊的檀木椅空著,應該有人與我同席。


    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媗樂。我們是孿生姐妹,很多時候自然像連體嬰兒一般黏在一起,大場合也都是如此,自是毫無疑問。


    忱天還沒有入座,在老遠的地方和一群大臣們談論著什麽,時不時地露出笑容,我卻清楚那不是高興的笑。正如以前是空姐的我,麵對著乘客都要無時無刻保持最端莊的笑容一般。職業問題。


    我很體貼地規規矩矩坐在位置上不動,四處走動的話,又是成片成片的人惶恐行禮,他們累,我也無聊。於是,我腦袋放空地低頭把玩腕上一對水色極好的翠玉鐲子,等著新婚宴席接下來的活動。


    哎,皇姐不在,真是夠無聊的。


    抱怨著,以至於沒聽見東宮門前眾人騷動的唏噓聲,反應過來時,是桌前有人在向我行禮,雙手抱拳,微微彎下的身姿和低下的頭,讓我清楚地看清了他的麵容。


    誒,這人有點眼熟……


    目光流連於他身上金邊的窄袖墨色錦袍,光華流轉的布匹做工精細,一條暗紫色的腰帶束好,整個人器宇軒昂,卻給人一種纖塵不染又鎮定的感覺。


    隻是有些淡漠。


    “駙馬免禮,坐吧。”我勾起溫婉的笑容,看著賀蘭秋,在他暗沉的眸子裏能瞧見我嬌豔的紅妝笑得有幾分傾城傾國的感覺。


    他麵不改色,道了聲謝就坐在了我左邊剩出的空位上,連句裝出來的關心都沒有。不是冷,隻是漠不關心,陌生得好似從未見過,卻又能熟練地與聞聲而來的各種各樣攀談之人交談。


    我忽然有種自己是被拋棄的小媳婦的錯覺,看著那些順道向我行禮的人們,保持著敷衍的笑。


    哎,賀蘭秋又不理我,忱天你瞪我做什麽?


    我皺眉避開忱天的目光,沒想到這家夥還自然而然地走過來,到我身前恭敬道:“龍太子請三公主過去,似是有什麽事情要商量。”


    皇兄有事不會宣婢女來請嗎,怎麽會勞陳太子您的大駕?而且你進前廳連皇兄都未見到,皇兄怎麽告訴你要我過去的?


    賀蘭秋和那些不停說奉承話的人們都停下談論朝我看來,忱天也是隱隱有些咬牙切齒,我不好拂他的麵子,硬著頭皮道:“本宮知道了,勞煩陳太子了。”然後轉頭朝那些人道了聲失陪,賀蘭秋淡淡地點了個頭。


    我今日著妃紅衣衫,瞧著喜慶,忱天亦是一身朱紅,兩人一個帶路一個跟著,別人瞧著怎麽都有種我倆要去成親的錯覺,隔老遠指指點點的不少。


    我感受到某人醋壇子翻了造成的低氣壓,腦袋裏思索著要不要告訴他我和賀蘭秋名義上有夫妻關係其實真正的什麽都沒有,冷不防他一下子停住,我嚇了一跳。


    好吧,我們又走到後院來了,孤男寡女的在東宮後院,他這人也不怕別人說閑話麽?


    “賀蘭秋和你什麽關係?”他有些泄氣地看著我,微微嘟起的嘴竟然有撒嬌的感覺。


    小心思在肚裏轉了一圈,我挑眉道:“你知道我有兩個側駙馬,怎麽不知道除了竺鄴,另一個就是賀蘭秋?”


    “唔,他果真是你的駙馬……”他的嘴徹底扁了下來,委屈得像要哭出來,我樂得心裏捂嘴偷笑,忱天這樣子簡直戳到我萌點了啊!


    “怎麽,他是我駙馬你有意見?”


    “恩,意見很大。”他誠實地點頭,又一臉不高興地望著我,“你那兩個駙馬都不是個叫人省心的!”


    “呀,我怎麽覺著我挺省心的啊?”我睜大眼盯著他的眼睛,隱忍笑意觀察他的神情。


    他撇嘴瞪我,隨後瀟灑把頭偏向一邊:“那你等等看好了,遲早不把長歡府給你鬧翻了才怪呢。”


    哈,如果有你的話,長歡府才會真的鬧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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