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佇窗而思,手背於身後,望著外麵的芭蕉綠,櫻桃紅,思緒千千萬萬。


    “看來你猜得沒錯。”


    桌上的案卷攤開,真相一點點揭露。昕筱翻著暗衛送來的信函,眉頭並沒有舒展開來,“嗯,果然是有些端倪,隻可惜沒有直接證據。”


    卷宗上的內容是從北楚密查來的,前幾****拜托墨宇去調查的。他懷著疑惑的態度去辦了,今日一收到信函他就叫來了昕筱,她猜得果真是不假。


    兩年前,司悅公主以一曲淩波舞驚豔城池,成為北楚第一人。身姿輕巧,細腰扶柳,泱泱大國,姝姝伊人。


    而暗衛探查到的卻有所不同,更加可信。他們四處打問得知司悅公主從小善畫,極喜收集名家畫作。北楚眾多有名畫樓的幕後老板都是她,各色佳作輾轉後還是會到她的囊中。


    前後不是有些矛盾嗎?愛書畫的公主怎會突然成了舞姿傾國的絕色公主呢?


    如此,隻有一個最好的解釋了: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信函中的兩幅畫像,兩位女子,皆是國色天香,羞花閉月。鳳翎宴上的女子確為北楚人畫中,口中的司悅公主,而畫樓用銀子打點得來的老板畫像又剛好為昕筱見過的那位女子。


    他們最後下的結論是,一舞傾國的司悅公主是冒名的。


    點亮昕筱這個想法的自然是真正的宇文瑩雪了,莫要問她真正的公主身在何方?大抵還是在東鄔吧,不知為何一直停留於此。


    隻是有過幾麵之緣,記憶清晰的約是有三次。那麽與眾不同的女子,怎會讓昕筱不留心呢?


    若不是賽舟那日的偶見,她也不會想起當初在淩雲閣曾探查過她屋,當時是與晉王有關她才隻身前往的,因為她的指腹良人,賀蘭琰。


    酒館一遇,甚是巧妙,怕是有相思之人坐於樓上吧。臨門地回頭一望除了晉王就是昌王了,到底是哪一個不是顯而易見嗎?難怪在皇宮的那一撞,她會認出昕筱的身份來:“冒犯了薑小姐。”


    多半因為昕筱和賀蘭珣是天作之合,有著皇室婚約。


    昕筱覺得在這裏猜測,還不如去證實。到底有沒有關係,試一下不就知曉了。


    思慮一番後,她柳眉一彎俏聲道:“我記得你旗下好像有個什麽...唐韻塾,對不對?”


    ......


    “小姐!”佑風拿著一個包袱出現在她的麵前,喘著粗氣,胸口還一起一伏不停地換著。


    “怎麽!?”昕筱驚了一下,上前將她拉進了屋。佑風怎會跑到瀟湘閣來找她,這般冒險,如此慌張。


    “小姐,出事了,趕快回府吧!”佑風將包袱扒開,取出裏麵的青絨襦裙。


    昕筱接過衣裳往內屋走,換下一身俊氣的男裝問著:“發生什麽事了,這麽嚴重?”


    “小姐,是莊姨娘坐不住了。(.)”


    “哦?”這麽快,就耐不住了!?


    *


    “還不承認,讓你嘴硬,給我摁下去了,狠狠地打!”昕筱剛入門,就見到在曲桃軒張揚跋扈,氣焰逼人的莊姨娘,她坐在石桌旁飲著小茶,慵懶地望了一眼進來的昕筱,故意撇開了目光。


    昕筱也很客氣地忽視驕橫的她,徑直地走向妄圖押著肖泫,打他板子的下人,她雙眼一蹬,冷聲道:“好大的膽子,這是什麽地方,輪得到你們在這裏撒野!?”


    幾個小廝一聽,身軀皆是抖了一抖,手上的動作也頓住了,吃驚地望著平日裏和顏悅色,溫婉有佳的二小姐,今日竟說出這般凶狠的話來,著實嚇了眾人一跳。


    肖泫掙脫開他們的束縛,站到了一邊,滿臉的憤恨和……無辜!?這默然的表情是委屈呢,還是委屈呢?她不想承認那其實是他很淡定,沒有絲毫懼怕和不安。其實要她說,肯定些還有氣憤吧。


    昕筱看到他的表情終於發生了變化,竟有些想笑。


    “咳咳……筱兒,這是我的命令!”莊姨娘看她進來裝作看不見自己,直接去找下人的麻煩,深覺尷尬。


    “咦?莊姨娘,你怎麽在…我的曲桃軒?”昕筱這才轉身笑著欠身道,特別壓重了‘我的’二字。提醒著她找事也得看看環境,走錯地方了吧。


    莊姨娘聽她這麽一說,心情也隻是不爽利了一小下,立馬又自信道:“芬兒那丫頭來找我,我才知曉筱兒這發生了這麽大的事!”


    “哦?那是什麽大事竟驚動了莊姨娘的大駕?”筱兒不懼不慌地接著她的話,直接走到了芬兒旁邊。看著她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昕筱拿出娟帕為她擦了擦,不等姨娘回答,又道:“芬兒這是怎麽了,可別再哭了,小臉蛋花了可就不好了!”


    隻見姨娘緩緩地站起身來,手執茶杯輕呷一口,晃到她們身邊,歎著氣道:“芬兒別怕,我會為你做主的!”


    受了鼓勵安慰後,芬兒哽咽著說:“肖護衛…他……****了奴婢,”說了這一句後,緊接著放聲大哭起來,不顧眾人的眼光嗚咽著:“二小姐回薑府的前天晚上,肖…肖護衛找了守夜的奴婢,嗚嗚……他對我用了強……”


    “小姐,莊姨娘,芬兒說得都是真的…”她懼怕地瞧了一眼肖泫,身子不斷地顫動著。


    昕筱吃驚道:“竟有這種事!?芬兒你……”


    “我不從,他便威脅奴婢……”她頓下咽了咽口水,恐懼地說:“奴婢是窮,是卑賤,招惹不起蘇家,也反抗不得肖護衛……”


    突然,她痛苦地掙紮了下,激動地推開身側的昕筱,朝牆垣跑去,試圖尋死。


    昕筱眼尖,稍稍用了些勁道,衝上前做了芬兒的肉墊子。芬兒撞上了昕筱的肚子,嚇得往後猛退,後足踩到裙擺上,一下子跌倒在地。她扶牆站好,忍著腹痛,帶著嬌弱,輕聲嗬斥道:“你是我的人,我定會為你做主,好好地不許尋死!”


    芬兒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嚶嚶地哭了起來。眾人看完這突然的一幕,皆是對肖泫產生了濃濃的敵意,用蔑視和氣憤的目光瞪著他,恨不得將他扒了皮,煮了。


    早在瀟湘閣昕筱就聽佑風描述了發生的事情,好一個芬兒竟跑去莊姨娘那告狀,說什麽肖泫欺辱了她。


    她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不由地冷笑起莊姨娘的手段,以為拿下肖泫就能打壓她了嗎?做夢,她可不會讓姨娘輕易得逞的。不過,芬兒也算是出她意料了,跟著自己也有三四年的光景了,轉眼間這一切竟也成了笑話!


    芬兒身上有著片片淤青,確實是被虐待了才會這樣,慘不忍賭的模樣讓眾人皆吸了口冷氣,心中的怒火又盛了一籌。


    最最重要的是,他們在肖泫的房間裏發現了芬兒的荷包,上麵繡著一個精致的‘芬’字,彰顯了它到底是誰的東西。


    昕筱將荷包拿在手裏,反複掂了掂,捏了捏道:“芬兒,這是你的荷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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