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握著花兒,劍鋒在他的用力下劃開了他的脖頸,一道細長的血痕隨著劍的腳步落下。[]雖然傷及了脖子,但傷口卻很淺,他用手移開了角度,將花兒扯近他,將冥夜拉近他…


    這一瞬間,他七成掌力的手打上了冥夜的胸膛,冥夜不料被擊飛出去,身子橫著掃開了一片沙塵。


    方才咫尺的臉此刻已經很遠了,男人用手擦掉灑在他麵上的血跡,斑駁妖冶的鮮血亦灑了一路,從冥夜嘴裏源源不斷地嘔出。


    花兒染上它最喜歡的紅色,在一旁跳躍了起來。嗜血,是每個人,每件物最樂此不疲的事。


    “你也太小瞧我了!”男人嘲諷了一句,俯視著地上殘喘的冥夜。


    站在高處的弱點,不是輕敵,而是眼裏沒有旁人,隻以為自己最強,可以屹立不倒。天知道,人外有人,生生相克,沒有所謂最強的。


    再厲害的人,也有死的一天。而魅族閣主冥夜,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不謀而合,剩下的三人很清楚自己該幹什麽,他們慢慢走近冥夜,腳步聲穩實卻又輕浮,一聲一聲像是在逗弄垂死的動物一樣。


    不是很能跑嗎,不是很能殺嗎,來啊,站起來接著打啊!


    冥夜撐著地,手漸漸蜷了起來,手臂隨即舒展了舒展,他麵上沒有一點痛苦,反而是輕鬆歡暢。與他手中的花兒相得益彰,他沒有絲毫的害怕緊張意味,淺笑出聲,“是比我想的骨氣了一點!”


    “但是想殺我,你還差得遠了!”


    朝冥夜過去的老三撲了個空,冥夜掐準了時機躲閃開來,反而踩了老三一腳騰空而起,穩穩落在了樹幹上。憑六七成的掌力就想置他於死地,大晚上的還做白日夢!


    馬上又有一人在他剛落下就衝了過來,緊緊逼著他,冥夜身影翩翩,深袍飄灑,活躍在樹叉之間。現在好像是又回到了原點,雖然五人變成了三人,可冥夜也受了傷,兩方都退了一半,重新敲響了戰局。


    男人蹙眉不爽,這魅族閣主還真是難纏!也不知是誰出的爛主意,讓皇上找上魅族,這個好了,不僅賠了夫人還折了兵!不過他的任務又不是殺了魅族閣主什麽的,明明是那兩個女的,其餘的什麽人都是礙事蹩腳的存在!


    男人掃了一眼昕筱他們離去的路,利落地翻身上馬,這不過一會兒時辰,量他們也跑不了多遠!


    昕筱全身上下都難受了起來,連腦袋也嗡嗡作響了。不一會兒,腦子裏就出現了重音,匯河的馬蹄聲變得急躁紊亂,在深林裏久久回蕩。重音在很遠的地方響起,不過幾許又越發明晰了,清楚地就像在身後一樣。


    身後?昕筱悠悠睜開了眼睛……


    男人駕馬追趕,逐漸拉近了兩者的距離,他慢慢抽出腰間的青劍,思索該往哪下手好,是馬,是男人,還是女人?


    原來她的耳朵還沒有休息,昕筱的身子不由往前挪了挪。男人朝著肖泫就揮了上來,沒有一絲要客氣禮讓的意思,劍劃過他的額頭,肖泫腦袋朝後仰了過去,男人翻手又要一擊,肖泫沒辦法隻好一手握劍抵擋,一手揚繩奔馳,與抗頑糾纏。


    匯河一個撲騰,昕筱就向前撲去,失了肖泫的庇護,她連忙趴下身子以求平衡。匯河跑了幾步,馬上的兩人激烈地來回劈砍著,用很文雅的劍做著很粗暴的事。可是失了內力的阿泫該如何與這個男人抗衡?


    冥夜剛才不是已經扣住他了嗎,怎麽還追上來了,難道冥夜他出事了…不可能!他可是堂堂魅族閣主,不會被常人輕易斬殺的……


    男人揮劍比肖泫輕便多了,顧慮也少,很快他便處在上風頻頻出擊,而肖泫隻能勉強用劍身阻擋著,而且一下一下越來越吃力。顧及著馬上的昕筱潼兒,匯河的步子很局限,在男子坐騎的威脅下,迂回難前。


    突然的一瞬,肖泫識破了男人的破綻,他立馬出擊卷掉了男人的青劍。男人脫了手,青劍直飛而上入了深空,還不待他反應,男人的一掌忽地拍了過來,直衝他的胸口。


    他自知已來不及躲閃,卻不想小姐在這個時候直起了身,‘趴下’之類的話還未喊出口,小姐竟朝男人撲了過去。因為角度和眼神的關係,小姐是斜撲上去的,男人的手臂愣是被小姐撞歪了。


    肖泫大驚著接過小姐硬塞給自己的潼兒,卻無法再夠著小姐前傾的身子,她連撲帶摔地擊倒了男人,將他砸下了馬。


    抱穩了潼兒,肖泫立馬要飛下馬營救小姐,卻被昕筱的一聲悶斥止住了。


    兩人齊齊摔地,昕筱立馬撲上壓著男人,衝著欲下馬救她的阿泫吼道:“快走!”


    男人惱怒了,手臂帶來扭曲的疼痛,是這女人帶給他的屈辱。他本來是故意放出一個破綻騙肖泫中招的,肖泫失了內力一定心急如焚,肯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他都計劃好的,全被這女人攪和了。


    阿泫愣在馬上,這一幕似曾相識,他不由緊了緊懷中的潼兒,蹙起劍眉怒道:“不!”


    “胡鬧!潼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會殺了你,再殺了我自己!”昕筱又吼了一句,以命作威脅。


    阿泫苦惱了,這樣的事情竟能上演第二遍,老天爺還真是樂此不疲!上次他沒走,可這回呢?上回小姐扭轉了局麵,可這回呢?


    他該走嗎?一個人拋一個?


    “想走,這可由不得你們!”男人一把扯下壓著他的昕筱,將她摔到地上覆身而上,一隻寬厚的手掐著昕筱細嫩的脖頸,他嘲笑道:“你們誰也走不掉!”


    手下越來越重,昕筱感覺到呼吸的困難,她撲騰了幾下手,使足勁拔出腰際的鑲玉藍晶匕,她還沒有用過,沒想到竟如此順手。匕身鋒利尖銳,輕巧盈空,瞬間劃上了他的臉。


    “啊!”男人猝不及防,大叫一聲捂著臉跳了開來。


    “走啊!”昕筱連忙坐起,扯著嗓子啞出了一句。


    下意識的,肖泫狠狠甩了馬繩,匯河嘶鳴而起,一鼓勁踏煙跑走了。


    男人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一道醜陋的血痕從眼下劃到鼻角,刺痛提醒著他傷勢不輕。他自視清冷高俊,而這女人竟敢傷了他的臉,他腳下趔趄了幾步,怒吼出聲轉身直瞪著剛站起身的昕筱。


    昕筱腳下退了幾步,她能聽到男人吐出的粗氣,帶著隱忍的暴怒,好似在下一刻就會全部爆發出來。這個時候她若是再揮動藍晶匕,是不是更會惹怒他,可是她現在能保護自己的隻有它了。


    風雨就快要席卷這片密林了。


    才揚起手臂,昕筱的招式還沒有使出來,男人便一下擰住了她的腕脖,錯位的疼痛剛喊出口,他以暴烈的姿態一肘頂上了她的臉。一口吐沫夾雜著血從她口中噴出,她的顴骨受到撞擊,整張臉抽搐了起來,可是在活命麵前,她已經顧不得毀沒毀容了。


    男人高抬起一腳,猛踹向她的胸口,昕筱像斷了線的紙鳶被卷入了龍卷颶風中,以箭一樣摔出,昕筱被甩到了五丈以外的樹樁上。後背帶來的劇烈撞擊,抵消了一瞬前胸帶來的疼痛,她一口血溢出嗓眼,惡心地嘔了出去。


    這下,前胸後背都抽搐了起來,巨疼扯著她嘴唇發顫。鑲玉藍晶匕不知什麽時候脫了手,昕筱蹬著腳後退,噌到樹上她好像感覺安定了一分。


    剛才茫然站著時,她覺得漆黑一片身邊沒有依靠,可現在靠著樹她還是瑟瑟發抖了,從心底透出的寒意席卷了她全身,鞋底擦著地的聲音在她耳邊盤旋,此時的場景多像小時候怕鬼的夜裏,孑然一身無依無靠,不知厲鬼會從哪裏跳出來一口吞了她。


    可這回變成人了,卻為何還感覺是在劫難逃?


    她身邊的人都在哪裏?


    鬼走到她身邊,狂躁地一把扯起她的頭發,揪著她的頭皮拽著她站起。昕筱不自覺地喊叫出聲,雙手本能地掙紮著去抓自己的頭發,可是他緊緊扯著,昕筱委屈地半蜷著身子,一時慌亂得撲騰了起來。


    “啊!”


    昕筱被甩到樹上,沒有一點防備和反抗的能力,全身都在隱隱作痛,她的身子軟得沒了一絲力氣,好像全都透支完了。就算她沒有失明,現在也一定是花眼朦朧,一片白霧迷茫吧?她看不見男人吃人的表情,不知是福是禍?


    作為砧板上的魚肉,她該乖乖任由男人處置嗎?


    背抵著冰涼刺骨的樹幹,昕筱被他掐著脖子,他果然還是要以這樣的方式解決掉她,是不是用劍殺她會貶低了他首領的身份?


    昕筱試著去摳他的手,可是卻掰不開,他沒有打算手下留情,昕筱嗚咽幾聲,堅持著還想說什麽,“唔…池…唔…太尉……”


    聽到她的唔唔聲,男人手頓住了,蹙眉瞧著徒勞掙紮著的昕筱,看來這女人真是不想死,看她瞎了還不停地反抗,倒是個不認命的人。可惜她的命由不得她,主子點名要了!


    推開他的手,昕筱輕軟的身子滑落在地,她捏著幹渴苦澀的脖頸,略帶疑惑道:“你是…池炅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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