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切收拾妥當,出了隔間後,便來到了昨日清談之地。[]


    其他人大抵三五成群地一起交流著,這也是淩雪看安排好了的,若是每個人都死板地各自呆著,總感覺不太自然。


    淩雪看很快就分辨出了那幾個太學學生和苻留生,他們來的時候分發與他們的衣服,就已經是她吩咐人動過手腳的,腰帶要比其他人的稍微長一些,但是又不至於長得太多太明顯。


    隻不過,她現今並不知道他們到底誰是誰罷了。


    好在的是,他們幾人都並未有任何接觸,被她的人拉著談起了各種話題。


    “呼――我總算找到你了,大家都是老朋友,你就忍心把我一個人孤零零得留家裏嗎?”


    一個黃褐色衣服的男子立在了畫舫邊緣,用著抱怨的語氣說道。


    他的身上帶著很大一股藥香,在妖界的時候,淩雪看都並沒有感覺到他身上的藥味有這麽重,但是現今她和他即使隔著一段位置也能感覺得到。


    “他怎麽出來了?”淩雪看驚奇道。


    風許塵沒說話,拍了一下淩雪看的肩,示意她就站在這兒,然後走向了來人。


    “你既然尋到這裏,斷然是不會輕易走的。”他變著聲音道。


    “那當然,你不在的話,你家無聊死了,我的寶貝種子又成活不易,不好玩。”霧靄雙手環上胸,輕哼了一聲。


    “可是,這裏是私人場合,怕是我要留你的話,會不方便。”風許塵又道。


    霧靄貓起了眼,敏銳地嗅了起來,然後道,“不對,這裏……”


    “這裏是老先生的清談會,若你一定不走的話,一會兒老先生來,便可問問他的意思。”風許塵搶先說道,他知道霧靄是何等的機敏,又怎會感覺不出來這裏和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且,他能斷定,霧靄是肯定認出了淩雪看的,所以,他不能讓他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明明白白地擺出來。


    風許塵都說到了這裏,霧靄也不可能不懂,他是在掩飾自己的身份,於是用手抖了抖衣服,問道,“那老先生是哪位?”


    “老先生還未醒來,請閣下稍等片刻。”昨日侍候在老先生旁邊那人說道。


    “這太陽都曬屁股了,怎的還沒醒?不是老人家通常都會醒得更早的嗎?”霧靄問道,他也想快點名正言順地留下來。


    “老先生他身體不適,所以……”


    “身體不適,這好辦啊。”霧靄指了指自己,“鄙人包治百病,絕對藥到病除,隨治隨走。”


    眾人紛紛看向了他,雖然有帷帽和麵紗遮擋,但是霧靄還是能察覺出,這些人不信任的神色。


    “你們不信啊,那來一個給我瞧瞧唄。”霧靄隨手抓過了最近的一個人,剛想要給他把脈,就被風許塵給攔住了。


    風許塵搖了搖頭,“我帶你去看老先生,你別這樣莽撞地嚇到別人。”


    霧靄斂下眼眸,想到了什麽,很快,他就又笑嗬嗬地跟著風許塵離開了。


    兩人來到船尾,進了一間看上去較為寬闊一些的船艙這裏麵的裝飾就像是普通的房屋一樣。


    “公子。”裏麵裝睡的人感覺到了他的氣息,便立馬起身向著他行了一個禮。


    “這位公子想來給你把把脈,你過來坐著就是。”風許塵道。


    霧靄看了風許塵一眼,又看看那人,“這位就是老先生?”


    “不敢,屬下隻是奉命行事。”那老先生道。


    霧靄笑著搖了搖頭,“我看這脈象我是不用把了,你這手段倒是……少見,少見得很啊。你這也勉強可以算作是活死人,肉白骨了。”


    風許塵拉開了一張板凳,坐了下去,自顧自地倒了一杯水,飲了去,“所以,我把你叫這兒就是想給你交個底兒,不該說的話就別說。”


    霧靄也坐了下去,“老實說,我不知道你玩那麽多花花腸子幹什麽,區區一個宋國,直接打過去不就好了嗎?幹嘛弄得那麽麻煩,這還演上戲了。”霧靄不理解道。


    “打的話,估計這兩天就會打起來。”風許塵平靜道。


    “那你還整這些妖蛾子?”霧靄單手托著腮,然後不由得打了個哈欠,這個哈欠打完後,他才明白過來,“這是魔君大人的意思?”


    風許塵點了點頭,“雪看不想死太多人。”


    “誒?下界這些不過泥土造出來的生靈,何時能算得上是人了?”霧靄覺得這種說法好笑地不得了,“他們不過朝生暮死,活得如同螻蟻一般,這能夠算得上是人嗎?”


    “我倒是不想去分別這些,雪看不自己去做一些事的話,她就會覺得無聊,所以隻要她高興就好。”風許塵道。


    “原來是魔君大人的意思啊。”霧靄歎了口氣,“你就不怕她婦人之仁,反倒給你添什麽亂子嗎?”


    “我們不過在下界,即使出了什麽亂子,也不可能到收拾不了的情況。”


    霧靄怔了怔,一點點用腦袋地靠近了他,“我說……你不會真的要去和昊天作對吧?那是昊天,他的身後還有滿天的神佛,你比我清楚。”


    “我不找上他,他也會找上我的。”


    “這倒也是。”霧靄用手叩了叩桌麵,“說到底,你是怎麽走上這條路來的,我倒是好奇地緊。”


    “這種事以後有機會在與你說,差不多,今日的清談會也該開始了。”風許塵話畢,便將視線轉到了老先生身上,“你且準備一下吧,一會兒隨我們過去,就說是這位霧靄先生幫你調理了下身體。”


    “是。”


    霧靄嘖嘖了兩聲,“我什麽都沒做,這樣說,倒是有些受之有愧了。”


    “那你就下去好了。”風許塵幹脆道。


    “不要!”霧靄一下子抱住了他的手臂,“下麵都是水,人家好害怕的。”


    “手,拿開。不然我把你扔下去。”


    另一邊,淩雪看在風許塵走後,也擠進了幾個人之間去,聽他們正在探討的問題。


    她剛進去,就聽到這聲音熟悉的很,好巧不巧,她碰到的正是苻留生,並且他似乎也是接著昨天的話題在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他的思想比較偏向於儒家,講的基本上是君王應當施行仁政之類的話,淩雪看聽著,不由地搖了搖頭。


    如果世上真的出現了一個對人民很好的仁君,在他的統治期間人們安居樂業,這不失為一個好事,但是,若是他死了呢?


    他死了以後,人們還是可能會遇到暴政和昏君,這種事情,是一個在封建思想下的舊君主根本解決不了的。


    “不知閣下有何見解?”苻留生見她搖頭,便立馬問道。


    淩雪看遲疑了片刻,學著風許塵教她的方法,把氣沉到了氣海,然後道,“若是你說這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死了呢?”


    “大膽!”苻留生幾乎是條件反應式地擲出了這兩個字,把離他較遠的淩雪看都給嚇得不輕。


    “我就隨口提一個問題,你這麽激動幹嘛?”淩雪看道。


    苻留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現今他在這個畫舫上,並不是什麽朝廷重臣,而應該是一個普通的發言者,所有人的言論權利,在這裏應該都是平等的才對。


    “姑娘,在下方才……方才唐突了,隻是,這裏畢竟是宋國國都,說這些話怕是不太好的。”


    淩雪看點點頭,然後擺了擺手,“我沒有要說宋國皇帝的意思,隻是單純想討論這個問題,這樣吧,咱們把現今當皇帝的這個人是誰抹掉不看,或者……或者就拿前朝來說,比如久一點的吧,隋朝。隋文帝楊堅算是曆史上一個有名的明君吧?楊堅在位期間,軍事上攻滅陳國,成功地統一了嚴重分裂數百年的中國,擊破突厥,被尊為“聖人可汗”;內政方麵,開創先進的選官製度,發展文化經濟,使得中國成為盛世之國。開皇年間,隋朝疆域遼闊,人口達到700餘萬戶,更是中國農耕文明的輝煌時期。就是這樣一個好皇帝,他活著的時候,百姓安居樂業,可是他死了呢?楊廣繼位,百姓不又回到了水生火熱之中嗎?所以愚以為,光是乞求君主的仁慈,是不行的。”淩雪看有條不紊地分析道。


    “那依姑娘之言當如何?百姓不去乞求君主仁慈,難不成要去乞求君主暴虐嗎?”苻留生道。


    淩雪看想了想,她覺得要和苻留生這種人說理,必須得搬一些前人的話來當論據才行,於是在腦海裏翻找了一會兒,才道,“老子雲,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為也,不可執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故無失。夫物或行或隨;或覷或吹;或強或羸;或載或隳。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老子之言自然無錯,但是實行起來,卻是很困難的。”苻留生道。


    “老子說,想要治理天下,卻又要用強製的辦法,是不能夠達到目的。天下的人民是神聖的,不能夠違背他們的意願和本性而加以強力統治,否則用強力統治天下,不能夠違背他們的意願和本性而加以強力統治,否則用強力紡治天下,就一定會失敗;強力把持天下,就一定會失去天下。因此,聖人不妄為,所以不會失敗;不把持,所以不會被拋棄。世人秉性不一,有前行有後隨,有輕噓有急吹,有的剛強,有的贏弱;有的安居,有的危殆。因此,聖人要除去那種極端、奢侈的、過度的措施法度。”淩雪看先把她之前說的話那段話翻譯了一遍,又道,“我覺得實行起來倒也不見得困難,比如現在的衛國。隻不過,這得看君主是否願意把權力下放了。對於一個過來來說,人民才是至為重要的,下放權力的話,也是更好的讓人民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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