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雲坐著轎子往穢物處理署而去,那裏靠近皇宮的南門,距離毓秀宮比較遠。皇上怕林秋雲出事,沒有辦法,隻好帶著一隊侍衛跟著過去,順便看看崔戊挑糞的模樣。


    崔戊被侍衛送來穢物處理署,還沒進到官署裏麵交接事宜,一陣陣惡臭便撲鼻而來,侍衛都快被熏暈了。崔戊當場吐了出來,“這是人待的地方嗎?”


    侍衛說:“就是你這樣犯了事的太監待的地方,我們一刻都不想停留,趕緊將你交給邢公公。”


    官署裏麵點著檀香,還是能聞到那股刺鼻的味道。邢公公五十多歲的人,之前也是犯了事,被貶來管理穢物處理署。


    侍衛將崔戊帶進來,說:“邢公公,這崔戊是皇上親自判刑貶為挑糞太監的,以後他就歸你管了,我們打開他的手銬腳鐐,你簽個字就完成交接了。”


    邢公公臉上有一道疤痕,奸笑著說:“嘻嘻,這穢物處理署終於來新人了,咱家不用親自出去倒糞了。”


    “我噗!一個管理者也要親自出去倒糞?這是什麽部門?”崔戊一邊吐一邊問。


    邢公公回答:“因為這官署的工作太監隻有兩個,包括咱家也就三個人,而各個宮中每天至少有一車的穢物要處理,我們人手不過,咱們能不親自上陣嗎?要是處理不完,太監總署那邊怪罪下來,那就是全家抄斬。小崔子,咱家想你也這樣吧,自己死很容易,可不能連累家人啊!”


    侍衛讓邢公公簽名之後便離開了,這裏實在太臭了。


    邢公公說:“好了,你人都來了,那開始幹活吧,外麵有四五車穢物,都要拉出宮的,另外兩名太監到宮裏拉穢物過來這邊還沒回來,你就將這些穢物拉出宮去,到護城河邊解決掉吧。”


    “啊?這麽遠?我不去,要去你去。”崔戊斷然違抗邢公公的命令。


    邢公公拿出太監表現記錄表,說:“你不去,咱家隻能將你的表現寫在上麵,讓上麵的人處理你,到時候不是你受罪,是的家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你……真是可惡啊!”崔戊沒辦法,隻好走出去,推著裝有圓形木桶的車往宮外走去了。


    車上還有一根扁擔,兩個小桶,車經過城內一條小河的時候,人要用扁擔將穢物分桶挑過去,因為過河的橋承受不起一大桶穢物,隻能挑過去兩小桶,然後再把車推過去。


    崔戊剛來,當然不知道要那樣做了,他直接推著車走上那條木板橋,結果就是他和車一同掉下河裏,整車的穢物汙染了這條小河的水,橋也斷了,害得人們不能通行,沒人會跳下去救他,都恨不得他淹死在河裏。


    崔戊可不能死,否則崔家一家的人都的陪他死,他忍著嗅覺的折磨,使勁遊上岸,喘著氣說:“這什麽橋,連一車的穢物都承受不起,誰修的橋?”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都避之不及,他身上實在太臭了。


    眾人都用凶神惡煞的眼神看著他,崔戊不好意思留在這裏,他趕緊回宮,得先換了衣服,然後再幹活。


    林秋雲坐著轎子來到穢物處理署外麵,剛剛遇到從皇宮外麵回來的崔戊。她從轎子裏下來,看到崔戊全身都濕透了,而且身上還有那金黃色的穢物,奇臭無比。林秋雲根本忍受不住,吐了出來。


    “姐夫,你掉到糞坑裏了嗎?怎麽回事?”林秋雲都不敢看崔戊,她低著頭在那裏吐。


    小梅拍打著她的後背,說:“娘娘,這裏太臭了,我們回宮吧,皇上很擔心你的。”


    崔戊更不想被自己心中的女神看到自己的潦倒模樣,他一個勁地往官署裏麵衝,他要趕緊去沐浴更衣。


    皇上來到這裏,他趕緊捂住嘴巴,“愛妃,你怎麽了?這兒太臭了,我們回毓秀宮再說吧。(.)”


    林秋雲吐完了,她抬起頭來,朝著皇上打過去,“壞蛋,姐夫都掉到糞坑裏了,都是你給害的。”


    “愛妃啊!你可不能怪朕啊!第一是崔戊殺了你的小白兔,他是罪有應得的,第二朕沒讓他跳到糞坑裏啊!別管他了,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昨天你才動了胎氣,太醫說了你不能到處亂走的,跟朕回去吧。”皇上又抱緊她了。


    “你……放開臣妾,臣妾還沒問姐夫怎麽回事呢?”她掙紮著。


    皇上就是不放手,再走過去的話,那氣味更加難聞,這對孕婦肯定不好的,“行了,愛妃,朕都答應你饒過崔戊一命了,接下來就讓他自己反省吧,你還是跟朕回去好好安胎啊!”說完,皇上示意太監將轎子抬過來,他要帶走林秋雲。


    不過崔戊很快就沐浴更衣完,走了出來,說:“秋雲妹妹,你能來看我,我真的好開心,不過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還是走吧。”


    林秋雲轉身,看了一眼崔戊,她想走過去,不過皇上拉住她。皇上說:“愛妃,他身上很臭的。別過去,還有啊!你別忘了你的小白兔是怎麽死的。”


    崔戊向林秋雲跪下來,“秋雲妹妹,我對不起你,我沒有想過你的感受,當時我是怒令智昏,一味想嫁禍樂樂公主那個肥婆,就殺了小白兔,我給你請罪了。”說完,對於小白兔之死有愧疚感的崔戊給林秋雲狠狠地磕頭了,連他的額頭都出血了。


    官署裏麵的邢公公可不知道皇上和林秋雲在外麵,他看到崔戊在門口跪著,沒有幹活,直接掄著一根木棒從官署裏麵出來,然後往崔戊身上打,“看你偷懶,咱家打死你。”


    砰砰的聲音傳出,崔戊都被打成內傷了。林秋雲喊:“住手,你個老太監想打死人啊!”


    邢公公看到穿龍袍的人便趕緊跪下,“奴才見過皇上!皇上,奴才這是在懲罰下屬,請皇上不要怪罪奴才啊!”


    “你做得對,朕為什麽要怪罪你呢?以後崔戊不聽話,你就給朕好好的教訓他。”皇上直接抱起林秋雲走上了轎子,然後帶著她回毓秀宮了。


    林秋雲拽著皇上的龍袍,“你幹嘛呢?臣妾什麽時候說要離開了?你沒看到姐夫剛剛受傷了嗎?臣妾要去看看他。”


    “愛妃啊!崔戊是自作自受,不值得你那麽關心他,你還是關心肚子裏的孩子吧。聽話啊!”皇上捋著她的身子,哄著她。


    “哼,姐夫要是出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撇著嘴說,身子卻是依偎在皇上的懷抱裏,都動彈不得了。


    “好,朕保證,他不會有事的。”皇上親吻她的額頭,嗅著她的體香。


    邢公公詢問崔戊剛剛的拉糞車去哪了,那大桶小桶又去哪了。崔戊將實情告訴了邢公公,邢公公比較明白事理,“既然你不知道那橋不能承受一車的穢物,那就算了,從今天開始你知道了,拉車出去的時候,到了橋邊,你得挑兩小桶過去,然後再把車推過去,再把小桶裏的倒進大桶裏,最後拉往護城河。明白嗎?”


    崔戊隻能點了點頭,說:“是,小的明白!”


    這時,小蔡子、小吳子兩名收糞太監推著車從坤安宮那邊過來了。邢公公給他們介紹,“你們兩個聽著,這是新來的小崔子,以後和你們一同在這裏做事,你們要輪流推車出去。剛剛小崔子已經去了一趟,現在就由你們兩個出宮。由小崔子到各個宮裏的茅廁收糞。”


    小蔡子兩人一聽當然開心了,終於有人來陪他們了,他們的工作也不用那麽辛苦了。


    崔晨在遠處看著崔戊,他都沒有臉麵過去跟崔戊見麵了。


    “我崔家在京城還有什麽臉麵立足呢?”說完,他往毓秀宮而去,他準備辭去官職,告老還鄉去。


    崔戊則是與小蔡子他們對調工作,他往晨秀宮去,那邊可是住著懷孕的宮女小離。


    皇上和林秋雲回到毓秀宮,她很不開心,看到崔戊從一個正常的男人變成敬事房太監,又從敬事房太監變成挑糞太監,怎麽說那個人也是她的姐夫,她都不敢想象崔府的林夏雲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了。


    “皇上,你就將姐夫遣返回家算了,他在穢物處理署當差會被人恥笑崔家的,那樣的恥辱能打垮他們一家人的。臣妾擔心二姐會做傻事。”她用哀求的語氣跟皇上說了,她知道再罵皇上,皇上更不會放過崔戊。


    “愛妃啊!你別這樣,朕都怕你了,之前不是說過了嗎?崔戊不肯回去,即便現在回去,他也會自殺的,到時候朕就成為殺他的凶手了,你忍心嗎?”皇上解釋著,他也不希望崔戊回家,當挑糞太監最適合他不過了,他的心裏美滋滋的。


    容公公走了進來,說:“皇上,崔大人在外麵求見。”


    “額?崔晨?他不會是來給崔戊求情的吧?”皇上問。


    林秋雲捏著他的鼻子,說:“快讓崔大人進來,本妃也想聽聽他要說什麽。”


    “愛妃啊!你越權了。”皇上拍著她的臉蛋。


    “哼,你一定不想見崔大人,我不搶先一步說,你就打發人家走了。”林秋雲看似很淘氣的樣子。


    崔晨進來,直接跪下,並且拿著他的烏紗帽,道:“皇上,臣沒臉再待著朝堂之上了,請允許臣辭官告老還鄉!”他給皇上磕頭了。


    皇上小聲跟林秋雲說:“愛妃啊!你自作主張的麻煩,這讓朕怎麽辦呢?”


    林秋雲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說:“崔大人,有什麽事好好說啊!不用辭官吧,要是皇上解決不了,本妃幫你解決。”


    皇上趕緊附和:“是啊!現在愛妃比朕還大,有什麽難處說給愛妃聽,愛妃一定會幫你的。”


    “不,臣去意已決,請皇上恩準!”崔晨態度很是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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