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中一進門,身後跟著兩名穿西裝的中年男人,聽他們說話的樣子,好似是他手下的管理人員,就新投資項目問題發表不同的意見,我站起身來,心說要不要我先出去,等他們說完了再回來,但古城中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坐下,那兩人轉過頭看我一眼,禮貌地點了點頭,旋即又回到正題上。


    我依言坐下,他也坐到辦公桌後的皮椅上,整個人靠在椅背上,手裏拿著一支鋼筆戳在手心裏,若有所思。


    “顧總,我認為咱們還需要考慮考慮,畢竟這個項目一出去就是三十個億,業務部最近的業績並不突出,我們何不再等等,或者同項目部一起,把新項目做成新的理財產品推出,重新計算利率點,這樣也規避了風險,減少咱們的成本支出!開春還有新項目要提出來,現在這麽早定論,到時候捉襟見肘,難不成我們還去融資?”其中一人義憤填膺地說,雙手攤開,臉都漲紅了。


    “xx大學這個項目是不會等人的,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等項目部和業務部跑起來,怕是咱們已經失去了優先選擇的機會。多的是人盯著這個項目,分秒必爭啊!”另一個人如是說。


    兩人爭論了一陣,顧承中始終沒有說話,看著兩人在思考什麽,黑色西裝襯得整個人肅穆極了,眉眼間盡是工作狀態中的專注和認真,下巴微微垂著,目光炯炯地盯著麵前的兩人,眼波中的淩厲和肅然叫人膽寒。


    “顧總,您怎麽看?我們怎麽爭論都沒有用,您何不說說看法?”


    顧承中收攏目光,把鋼筆擱下,讓兩人坐下,不疾不徐地說,“你們倆說的都對,但也都不對。投資項目在於眼光長遠,這個項目是好,但是現在投,會掐住脖子,往後投,失去了有限選擇的機會,誰都知道先來後到的待遇不一樣,若是剩下些殘羹冷炙,我顧某人看不上。”


    “那顧總您的意思是?”


    “約好飯局,今夜我和他們負責人見一麵。等我見了回來在決定。”顧承中拍板說。


    那兩人還想說什麽,顧承中一個眼神給阻止了,兩人隻好告辭離開。


    人走後,顧承中撥通內線,讓秘書送咖啡進來,他走到我這邊,打量了我一眼,闔黑的眸子在我身上一掃。頓感不自在,我手指絞在一起,不知道怎麽說明來意。


    “變啞巴了?”顧承中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右腿疊在坐腿上,好看的一雙手疊在膝蓋上,就那麽定定地看著我,在欣賞什麽似的,那眼神,叫我有點心慌。


    這時秘書送來咖啡,顧承中抿了一口,不疾不徐地說,“有話快說,我提前結束會議不是來看你發呆的,楊小姐。”


    “出事了。”我?起勇氣,望著他的眼睛將事情經過說了說,顧承中聽著,竟是一點驚訝都沒有,淡淡看著我,問我,“所以你來找我的意思是?”


    “你都不著急嗎?這件事不僅跟我有關,跟你也有關!”他是傑出校友,學校巴不得把他退出來當榜樣的。這些年他沒少為學校做事兒,校史館裏還有他當年留下的傑作,金融係的課堂上,他可是教授們常常誇讚的對象,出了這檔子事兒,學校都炸開鍋了,他盡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未免太淡定了吧?


    “著急有用嗎?”顧承中反問我。


    這一句把我給噎住了。


    我盯著他順了順氣,冷靜地說,“顧先生,我隻是個無名小卒,八卦緋聞鬧兩天就沒了,可您不一樣,您是大上海的名人,a大的招牌,別人的焦點更多集中在你身上,您不著急,一點反應都沒有,未免太鎮定了吧!”


    顧承中聽完,嘴角揚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又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十分享受那滋味的樣子。隻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你還這麽淡定!”這人真是的,別人都快被氣死了,他還氣定神閑的,悠然自得,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


    顧承中輕哼了聲,擱下咖啡杯,站起身來看我,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旋即轉身走向辦公桌,拿起桌上的不知道撥通給誰,我疑惑地看著他,不由地起身靠近,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沉沉的,“喂。”


    “黎校長,是我,顧承中。”


    “哦,承中啊,我正要打電話給你,方才何主任已經來過我這邊了,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你不用擔心。”


    顧承中表情淡淡的。想來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恍然大悟,他早就知道了!至少在我來他公司之前,他已經知道了!所以才這麽淡定,一點都不心急!我有點生氣,他這擺明了是故意的,我瞪著他,他卻視若無睹,回道,“勞煩您操心了。”


    “你女朋友沒事兒吧?希望不要帶給她影響,校方會出麵解釋的。”


    “不會的,我現在跟她在一起。”顧承中刻意看我一眼,說,“那您先忙,我不打擾了,回頭再約您餐敘,好好感謝您。”


    “好,那你也忙。”那邊的人笑盈盈地說,電話裏聽得見笑聲連連。


    掛了電話,顧承中背靠在辦公桌上,把電話扔在桌麵上看我,挑了挑眉毛,特別得意的樣子,“還著急嗎?”


    “看我著急很好玩嗎?”


    “好玩。”顧承中輕笑,薄唇微微扯動,那一抹魅惑的笑容,竟然比百媚生的美人還要攝人心魄,我心尖顫了顫,好似有一根羽毛在撥動心弦,故意撩撥。


    他抿唇笑的時候,眉眼間是有笑意的,那種放鬆自在的笑很少在他臉上綻放,大有春雨貴如油的姿態,因為少得可憐。


    不知為何,明明是生氣的,可看了他的笑容後,我竟然沒那麽生氣了,相反地,心中竟然有種無法言喻的觸動,換了別人,這時候應該是撒嬌的吧?說一句你怎麽能這樣?你怎麽這麽壞?可楊小唯說不出這樣的話來,隻能幹澀地瞪著他,不言語,用沉默來表示不滿。


    “沒去找你的小情人?”顧承中收攏笑容,忽然就變成尖酸刻薄的那個人,玩味地看著我,振振有詞,“你若是現在去找他,跟他在一起,最能增進兩人的感情不是麽?慌張地跑來找我,是不知所措了你小情人搞不定,還是覺得我顧承中名譽有損總比他名譽有損的好?”


    你瞧,前一刻給你溫柔的笑如沐春風,以為陽光燦爛;後一刻就親手將你推入深淵,萬劫不複。


    這就是顧承中。


    既然如此,又何必怪我每次都不好好跟他說話?還不是他逼的?憑什麽我要在他的嘲諷挖苦下忍氣吞聲虛與委蛇?


    “哪兒能瞞得住您的眼睛,顧先生,我來找您林陽是知道的。畢竟他剛接手顧氏,根基未穩,這種時候要是鬧出亂倫的緋聞來,可不是自討苦吃?我跟他在一起幫不上任何忙,還可能害他被人戳脊梁骨,指指點點,您就不同呐,您是戰場上的常勝將軍,腥風血雨爾虞我詐您都不害怕,相信這點風波對您來說也是小菜一碟,這不,您一個電話就擺平了大浪滔天,換了林陽,不知道要費多大勁呢,還不一定有您的效果。”


    “事實證明,還是來找您比較管用。您說是不?”我嘲諷地說。


    沒錯,我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喜歡我惡心他膈應他。


    “楊小唯,你就沒想過,哪天我忍耐不住你這張嘴的時候,把你換下陣?”顧承中最擅長的就是答非所問,你在一個點上著重敲下時,他卻跳躍到另外一個地方,倒也不是顧左右而言他,隻是用他特有的方式來威脅你,趕緊給我閉嘴,畢竟我分分鍾能整死你。


    他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目若冷星,直勾勾地看著我,嘴角的笑意收斂後,整張臉像是凍僵了,一點表情也無,有點瘮人。


    我揚起笑臉,心裏卻是寒風刮過,我不可能承認自己是因為擔心才來的,他要刺激我,那互相傷害好了,反正我倆也不是第一天這樣,我說,“我的命運不就握在你手裏嗎?你想怎樣就怎樣,我從來都沒有話語權。不過,顧先生,要我提醒您多少次,是您要我去跟您侄子好的,您別老是莫名其妙酸我可以麽?”


    “楊小唯,你最好是想你所說的這麽厲害。”顧承中低頭看著雙手,在手背上敲了兩下,又抬頭看我,冷笑說,“不然,你的下場會很慘。”


    “當然。”


    我心說,我還能有什麽下場?遇見你我的下場還不夠慘?


    “照你睚眥必報的心態,現在應該在滿上海找周琪吧?要我幫忙嗎?”顧承中漫步鄒到我跟前,伸手把我肩膀上一根斷發捏住。用指腹捏著,細細打量,漫不經心地說,“你穿職業裝還挺不錯,不過,給你個建議,頭發紮起來。”


    “如果您願意幫忙,那當然好。”我笑。沒理會他對我衣著的評價,更不想問他為什麽建議把我頭發紮起來,因為在他嘴裏,你根本聽不到任何好話,何必自取其辱呢?


    顧承中抱住我肩膀,低頭看著我的唇,手指在我唇上輕輕擦過,他眼神凝結,像一塊脂玉。


    “那要看你的表現了。”


    “顧先生,這是您的辦公室,想來點刺激也看看時間地點,別讓你的手下笑話。”


    “那今晚?我去你那?”


    “別。”我推開他的手指,往後退了一步,冷笑著轉身去沙發邊,拎包準備走人,我倒退著往門口去,一步步遠離顧承中,“要陪你睡,再正常不過。可想要用周琪的線索讓我心甘情願爬上你的床,顧先生,我還沒那麽下賤。”


    顧承中看著我,忽然笑了。


    我挑眉道,“再見!”


    出了顧承中辦公室,我臉一下子冷了,要不是控製得好,我真怕自己跟他打起來了。楊小唯你怎麽這麽沒出息呢?都多少年了,還是沉不住氣,每次都被他氣得半死,你是不是毛病?你跟一神經病置氣做什麽?


    在走廊上遇見顧承中的秘書,我靈機一動,使壞地說,“你們顧總要一杯冰水,說是最近火氣太盛,要降降火。”


    秘書疑惑地看著我,道,“冰水?”


    “嗯,他剛說的,讓我轉告你,趕緊送進去吧。”我正兒八經地說。


    “好,你楊小姐,我送您?”


    “不用了,我自己走。”


    轉身憋住笑,快速溜進電梯。


    顧承中,冷死你個王八蛋。


    離開恒豐後,我給林陽去了個電話,告知他一切都解決了,他當時著急去開會,沒怎麽跟我說話,說晚點聯係我。


    掛了電話後,我打車去找張駿。


    出乎意料的是,張駿告訴我,他已經知道周琪在哪裏了。


    我頓時樂了,拍著他肩膀說,“好小子,行啊!速度這麽快!”


    他叼著一根煙,結了婚,還是吊兒郎當的樣子,挑眉說,“也不看看我是誰,畢竟你駿哥,是不?”


    “那還廢話什麽,走,找人去。”我吸了口氣,恨恨地說,“這一次不弄死她,我楊小唯這些年就是白活了。”


    張駿斜了我一眼,道,“悠著點兒,隻要不玩出人命來,哥哥都陪你。”


    “知道,為她搭上我後半輩子,我瘋了?”


    “晚點吧,中午先去吃個飯,我叫人去把她弄來,晚上在卡薩見。哪裏安全些,畢竟自己的地盤,要真出事兒了,我還能掌控。”


    “好。”


    中午我和張駿兩口子一起吃飯,飯後才發現沒電了,趕緊衝上電,陸婷婷的電話立馬進來,問我是不是想到辦法了,怎麽學校bbs上的東西全都刪除了,現在連整件事的關鍵詞都設置了禁言,打壓力度非常強大。


    我簡單說了下,她問我找到發帖的人了?我說找到了,晚上處理這事兒。陸婷婷立即說,在哪兒?我晚上去給你撐場子!


    “算了,你就別來了,這種事情不幹淨,你摻和進來不好。”


    哪兒知道她說,“你別廢話,地址發我上。”


    說完她掛了電話,我和張駿商量了下,最終把卡薩的地址發給她,那邊過了許久才回複我,知道了,晚上見。


    很快到了夜晚。


    卡薩包間內。


    劉思涵跟了那個台灣富商後,就離開了卡薩,張駿物色了新人來接替,本來夜場就是這樣,並不是少了誰地球就不轉了,前赴後繼的。大把的人在。我打電話給她聚一聚,說見見故人。她很聰明,立即猜到是我周琪,笑了笑,說晚上一定到。


    我們大約有半個月沒見過麵了,她改頭換麵似的,穿得漂亮,但少了以前的風塵和嫵媚,走在街上,別人隻當是哪家的闊太太,想來那位台灣老兄,待她還不錯。她一來就抽起煙,淡然地同張駿打招呼,坐到我身邊來,問我今晚想怎麽玩。


    “隨便玩。”我說。


    她不相信地斜我一眼,“嗯,我也覺得。”


    “君子所見略同。”


    “齊瑤呢?這種好戲,她會不參加嗎?”


    “暫時還沒有證據,一會兒隻能從周琪那邊探探了。畢竟我在公司的信息,除了齊瑤,沒有第二個人會說出去。”


    “嗯,那不著急,有的是時間。”劉思涵說。


    張駿派了小弟去找人,我們隻需要在包間裏等著,酒過三巡,唱歌唱得正嗨的時候,陸婷婷來了,而且,她不是一個人。


    還有顧清。


    其實吧,顧清這個人愛麵子,和我一樣,性格倔強,比我更厲害的是口是心非的功夫。看到她出現在包廂門口的一瞬,我忽然就知道了,那些電話和短信,都是她讓婷婷出手的。


    我心裏動容啊,趕緊上前拉著她倆,婷婷朝我擠了擠眼睛,悻悻地看著顧清,被顧清瞪了一眼,“我說不來吧你非要來,這什麽鬼地方!吵死了!”


    “來了就一起坐坐,清清,這邊去,我給你叫一杯果汁。”我攬著她肩膀說。


    她不耐煩地甩開我,自己坐到沙發上去,對麵是劉思涵,她裝作沒看見的樣子,也不生氣,隻盯著我,語氣不太好,“到夜總會誰喝果汁啊?”


    我笑了笑,趕緊上去給她倒酒。


    一杯酒還沒喝完,張駿的電話響了,他聽了兩句,道,“知道了,從後門上來。”


    說完,他掛斷電話,對我說,“來了。”


    “嗯。先把音樂停一下,開燈吧。”


    幾分鍾後,張駿手下把人弄上來,說起來好笑,抗上來的時候沒見著人,就一盒麻袋扔在地上,跟丟垃圾似得,摔下一下,解開了,露出一個腦袋來。人已經暈了,張駿手下踹了踹她,沒反應,看著張駿聽候發落。


    這時候劉思涵站起身來,拎著一瓶冰啤酒上前,直接把酒瓶子對準了周琪腦袋淋下去,暈乎乎的人動了動,表情扭曲,再淋一瓶上去,她才睜開眼睛,從地上坐起來,錯愕地看著包間裏的人。


    劉思涵把煙頭摁滅在她肩膀上,濕了水的地方嗤嗤響,她彎腰拍了拍周琪的臉蛋,溫聲說,“老同學,好久不見。”


    周琪瞪著劉思涵,敢怒不敢言,劉思涵冷笑。轉過身看我,“小唯,對付這種碧池,你不用動手,說吧,怎麽玩,我幫你。”


    “大家開心就好。”我笑笑說。


    “那好啊。”劉思涵回頭,問周琪,“你想怎麽玩?”


    “劉思涵,這麽多年不見,沒想到你還是楊小唯身邊的狗啊,我還以為你多少能進步些。”周琪嘲諷地說,“你這麽掏心掏肺地對楊小唯,她呢,明知道你喜歡-------”


    “啪”的一聲,酒瓶子碎了,周琪話沒說完,劉思涵手裏的啤酒瓶子已經給她腦袋開了花,她打得用力,那酒瓶子碎片滿地。周琪被打得爬在地上,額頭上有鮮血流出來,伏在地上,像條狗一樣撲在地一顫一顫的,陸婷婷和顧清見狀,都嚇了跳,握著杯子都愣住了。


    劉思涵讓站在邊上的小弟把人拎起來,燈光下周琪半邊臉上沾滿了血,觸目驚心。


    “在監獄裏都沒學會好好說話,那我來好好教你。”劉思涵把碎掉一半的啤酒瓶口對著周琪的臉蛋,不,不是對著,而是直接戳進去了,周琪疼得麵部扭曲,疼得往後躲,但是她被兩個小弟架著,根本躲不開,那啤酒瓶的碎片戳得她臉都爛了!


    “有種你弄死我!”周琪咆哮說。


    “哼,許多年前你也是這麽說的。現在也這麽說,你就不能換換台詞?”劉思涵把瓶子挪開,摔在地上,碎成渣渣了。


    她看著一臉憤怒和痛恨的周琪,說,“嘴上功夫厲害,我看你能撐多久。”


    說著,劉思涵叫人把地上的碎片都收集起來,裝在一個盤子裏,然後兩個人摁著周琪,一個人捏開她嘴巴,把碎片灌進她嘴裏,然後用黑色膠帶把她嘴巴封住,再對著她嘴巴扇巴掌。


    二十幾下下去,周琪嘴裏的血流出來把膠帶都撐開了,劉思涵一把抓住她頭發,生生地把膠帶扯下來,她撲倒在地上狂吐,血和玻璃渣子一並吐出來,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卻沒有一句完整的話。


    劉思涵看她那樣兒,也沒有心思玩下去了,回到我身邊抽了根煙點起來,懨懨地說,“這麽快就撐不住了,沒意思。”


    我看她的瞬間,餘光撇到顧清,她錯愕地打量著劉思涵,大約是被嚇到了。


    “小唯。就這樣?”


    “當然不是。”我站起身來,走到周琪跟前,叫人把她拎起來,又給了根凳子坐,我坐在大理石茶幾上,問她,“上次見麵我怎麽警告你的?怎麽這麽多年過去了,就是不長記性呢?”


    周琪喘著氣,嘴巴不停地流血,頭發淩亂擋住了麵孔,卻擋不住那雙狠毒的眼睛,她氣若遊絲地說,“楊小唯,都是你自找的。我就死,也不會放過你。”


    “可你已經沒資格威脅我了。”我歎氣,其實我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麽狠,真的,在看見周琪之前,我一直想著,見麵了我弄死她,對付這種人我若是還心慈手軟那我就是豬。


    可忽然間。我在想,我要是用狠毒的手段對付她,我成什麽了?


    可不對付,這種賤人是不會得到教訓的。法律都沒教會她做人,想來是徹底沒救了。我何必要給她心靈雞湯?


    心裏有個人一直在敲打我,一直在咆哮,楊小唯,你不能手軟。


    我吸了口氣,看著周琪的臉,冷淡地說,“周琪,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出你的幫手,我會考慮對你好點。”


    “我沒有幫手!”周琪冷笑,肯定地說,“你以為我稀罕你對我好點?從我出獄的那一刻起,我活著就是為了弄死你,讓你身敗名裂,人人喊打。”


    “那看來,我是太好心了。”我冷笑。


    我沉默了兩秒,看著劉思涵,她會意地笑了笑。從包裏掏出一個小小的透明袋子,裏頭裝了兩顆藥丸。她把透明袋子在燈光下晃了晃,看著裏頭的藥丸說,“一起用了吧,別節約。”


    語畢,她把袋子扔在桌上,招呼一個小弟上前來取走,將那兩顆藥丸塞到周琪嘴裏。


    劉思涵說,“你要是敢吐出來,我還有更多招數等著你。小唯下不去的決心,我可以幫她下。我沒那麽善良。”


    周琪不斷掙紮著,我看著心裏怒氣騰起來,抄起桌上一瓶礦泉水擰開了,把周琪嘴巴捏開往裏麵灌,她來不及吞咽,最後嗆得要命,眼見那兩枚藥丸都落入她喉嚨裏,我才叫人放開。


    然後她趴在地上,一抽一抽的,痛苦地扭曲著,婷婷忍不住問我,“小唯。你給她吃的是什麽東西。”


    “婷婷,你不要知道。”我說。


    顧清抬眼看著我,眼裏全是陌生和遲疑,我們目光對視,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她一定沒想到,從前柔弱無骨從不招惹是非的楊小唯,其實這麽狠毒。她一定是陌生的。甚至,還有害怕。


    因為你沒辦法想象,一個相處了三四年的人,其實是個可怕的毒婦。


    我收回目光,看地上的周琪開始扒自己的衣服,血色掩蓋不住的麵色潮紅,正在一點點的蔓延開來,如同烈火燃燒,風一吹,旺盛極了。


    在她把自己扒光之前,張駿叫人把她拖下去了。


    應該是去了地下室。


    那裏有一群寂寞的男人等著看她表演。


    人走後,屋子裏留下一片血腥味。


    我忽然什麽興致都沒有了,坐在沙發上,張駿抱著我肩膀,時不時拍拍我後背,我頹然地坐著,想表現出沒事的眼樣子,可心裏卻止不住往下掉。


    劉思涵給我一瓶酒,安慰我說,“小唯,這件事,你沒做錯。”


    “我知道。”


    “有些人,就是要用這種方式來教訓。你跟畜生講道理,畜生能聽懂嗎?對敵人手軟,就是對自己殘酷。這一次是校內網站的八卦貼,下一次,可能直接拎刀砍死你了。”


    “我知道。”


    我隻是有點恍惚。


    張駿抱著我肩膀,安慰地說,“來來來,繼續喝酒,別掃了興致。”


    喝了幾杯,顧清和婷婷坐不住了,說要先走了,我送他們出門,在卡薩門口,顧清忍不住拉著我往沒人的邊上去。


    她說,“你跟她到底什麽仇恨?怎麽搞這麽厲害!原本我以為你是要打架的,一看。我他媽的傻眼了!你這不是打架啊大姐!”


    “擔心我啦?不生我氣了?”我嘿嘿笑著。


    顧清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小沒良心的!”


    顧清斜我一眼,歎氣說,“你那個朋友來找過我。”


    “誰?”


    “劉思涵。”


    “哦。”我調侃說,“嚇到了?她可不是柔弱女子,那天在包間能被你揍一頓,那是她讓著你。她跟我說過,到底是她跟你爸關係不清不楚,所以她不會還手打你。”


    顧清悻悻地說,“誰怕?我才不怕!她來找我說,你是個好姑娘,隻是運氣不好,沒事珍惜的朋友,讓我不要跟你生氣,你沒錯。”


    “所以你就原諒我了?”


    “楊小唯你腦子裏是不是有屎啊?我的重點是告訴你,雖然我不喜歡她,就算她跟我爸斷了我還是惡心她,可她還算有良心,對你也好,你要珍惜。”


    “我知道。”


    “算了,我看到你就煩。”顧清頓了頓,思忖地看著我,悻悻地問,“小唯姐,這幾年我對你還算好吧?沒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吧?”


    “你什麽意思?”我狐疑地看著她。


    顧清說,“我怕你弄死我啊。太嚇人了,長這麽大,第一次看到這麽血腥的場麵。”


    “怕我了?”


    “怕!”顧清說,“怕你記仇!”


    我倆相視一笑。顧清忽然上前來抱著我,腦袋枕在我肩膀上,我有點不習慣,問她怎麽了。她吸了口氣,沉重地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但是小唯,人呢不能活在仇恨你,你有大好的前途,不要不小心毀了自己。我知道你的好,你也要知道。多愛自己一點。”


    顧清說,人生隻要一輩子,要活在陽光裏。


    我說,我努力。


    那天離開會所時,張駿送我的,他給了我一個u盤。裏麵是周琪的照片和視頻。他靠在方向盤上,問我,“怎麽處理?”


    “給她一份,再給齊瑤快遞一份,我就不欣賞了。”我冷冷地說。


    “齊瑤你打算怎麽處理?”


    “不著急,一步步來。”我冷笑,“她很聰明,利用周琪對我的恨意來報仇,自己卻不出手,她清楚就算周琪被我弄死,因為恨我,不可能告訴我給她出主意發帖的人是誰。隻要周琪不說,我就沒有直接的證據去找她。”


    “你這麽確定是齊瑤和周琪竄通?”


    “憑周琪的腦袋,想不到這麽高超的招數。a大的bbs必須學生實名注冊驗證才可以在論壇發帖發言。還有,帖子裏那些言語,也是周琪想不到的。這當然不是我鄙視她的智商,而是一個人說話的習慣。如果我推測的沒錯,那稿子,還是齊瑤親手寫的。”


    張駿皺眉,道,“原來如此。”


    “甭管了,她想玩。我陪她慢慢來。”我說,“你找兩個人幫我盯著她,有什麽事兒跟我講一聲。”


    “早就有人盯著了。”張駿漫不經心地說。


    我感覺她話裏有話,盯著他眼睛問,“什麽意思?誰在盯著?”


    張駿察覺自己失言了,有點尷尬,緊接著他想用謊言來圓場,“我的意思是說我早就派人盯著了,不用你提醒我,我是這個意思。”


    我微微笑,鎖住他的視線,“真的嗎?”


    “真的。”張駿不自在地搓了搓手。


    “你撒謊。”


    在我一番誘導下,張駿憋不住了,跟我說實話,其實說顧承中早就盯住了周琪和齊瑤。兩人在上海一出現,就有人告訴顧承中,並且一早就作了安排。


    怪不得這麽快就能找到周琪。


    是顧承中。


    “他說不讓你知道,中午打電話我才知道的,不然你以為老子神通廣大啊,土地爺啊,掐指一算就知道周琪在哪兒。”張駿悻悻地說。


    “知道了。”我解開安全帶下車。


    張駿在背後喊我,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我都沒聽進去。


    得趕緊回家。


    鑰匙一打開門,屋子裏露出燈光來,還有輕緩的音樂聲,我脫鞋光腳往裏麵走,卻被客廳裏喝酒的人給嚇了一跳。


    頎長的身影,站在正中央,手裏捏著一隻高腳杯,裏頭暗紅色的液體一晃一晃的,和他眼神一樣,飄蕩著。


    “玩高興了?”低沉的嗓音帶著磁性,還帶著嘲弄和打趣。


    我嬌俏一笑,道,“還可以。”


    “這裏是我家,你過來都不需要招呼一聲嗎?你無家可歸嗎?沒我的同意就進門,顧先生,你太沒禮貌了吧。”


    顧承中走近我,仰脖喝掉杯中的紅酒,抿了抿嘴,“就這麽對待你的恩人?”


    “一碼歸一碼,我實事求是。”


    “我問你玩高興了嗎?”


    “我說還可以啊。”


    “那你打算怎麽感謝我?”顧承中幽幽地看著我的眼睛。意味深長。別有用心。


    “幫我也是幫你自己,好意思問我要感謝?”


    “說話之前考慮清楚,不要張口就來。”顧承中指著我警告地口吻說。


    我想了想。看見茶幾上的紅酒瓶子,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拿了過來,“恩人,來,我給您倒酒。”


    暗紅色的液體流入杯中,甘醇的味道飄然四起,帶著誘人的芬芳,一隻手忽然捏住瓶口,將瓶子往上抬起,眼神鎖著我的目光,幽幽地說,“你覺得我過來,是為了喝酒嗎?”


    “那您想幹什麽?”我拿著瓶子,挑釁地說。


    “幹你。”


    “能不能別這麽不要臉?”


    “那一會兒別喊停。”


    語畢,顧承中拽著我胳膊,把我往房間裏拉。


    此處省略五千字。


    後半夜我們還沒睡,我裹著浴巾站在落地窗邊,看著窗外無邊的夜色,忽然想起了那一年來上海的時候。


    顧承中站在背後抱著我,悵然地說,“又過去一年了。”


    “怎麽還不下雪呢。”


    “你想看雪?”


    “想。”


    顧承中親吻著我的發絲,低沉的嗓音飄在我耳邊。像來自外太空,“那休假帶你去。”


    剛說完這一句,刺耳的鈴聲劃破寂靜,突兀地吵起來。


    顧承中放開我,快速接起電話,不瞬,臉色沉了下去。


    今天上午一直在工作,沒時間寫,中午開始寫的,更新晚了不好意思。請大家理解~


    這一章,加更鑽石2800。下一次鑽石3000加更。大家可以繼續投了。


    明天見。我沒有存稿,時間暫時不能確定。等不及的親可以每天晚上來看,不要催我,我忙不過來分身乏術,也沒辦法寫。時間也不是我能控製的。隻能說,我盡力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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