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宿,貌似很漫長,又好似很短,一堆篝火照著我和姬澈各懷心思的身影,獨獨燃到天明。<strong></strong>


    困意直到破曉時分才姍姍來遲,姬澈在一旁用衣袖擦拭著他的佩劍,一頭發白散落著,低低的對我說道,“困了,就睡一會兒吧。”


    我沒應他,倚著木柱眯上了眼睛。


    剛眯瞪了沒一會兒,就感覺有人搖我的胳膊,費力的睜開眼睛,見遙遙蹲在我麵前,蓬頭垢麵,臉上滿是泥汙,他一邊搖著我的胳膊,一邊朝我說道,“太陽都照屁股了,你怎還不起來?”


    我看了看天,果然,都已日上三竿了。


    我站起身,揉了揉遙遙的腦袋,“你看看你,髒成這樣,也不洗洗,來,我帶你洗把臉。”


    後院有口古井,一個破爛的木桶和木盆,都是落滿了厚厚的灰層,我拉著遙遙走向後院,姬澈抱著青冥靠在塊門扇上,聲音低沉的問,“你打算把他帶上嗎?”


    我在他側旁停下腳步,冷笑一聲,“有什麽不可的嗎?你能護住我,難不成還護不住一個小孩兒?再說也沒人要他的心髒,也無需你護著。”可能是昨夜的心情還沒舒緩過來,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陰陽怪氣。[]


    他沒說話。


    我繞開他,拉著遙遙到了後院,打上一桶水清洗了一下破爛的木盆,給遙遙洗了洗頭,洗了洗臉,臉上的汙物都洗的幹淨了,那盆清水已經髒得不行,而遙遙卻是洗出了一張極為可愛的臉蛋,可這臉蛋卻是蒼白無色。


    重新打了桶水,開始我睡醒之後的習慣,對著那盤清水的倒影整理儀容,卻不知怎的,腦子裏總想起每在這個時候姬澈都會用水給我做的水鏡,許是魔怔了……


    遙遙趴在古井的石欄上愣愣的看著我,一張洗的幹淨的臉蛋露出天真的笑容,“姐姐,你真美!”


    他這話可讓我心頭一動,自小到大,還從未有誰說過我美,這本該高興,可心裏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出來看著他,“遙遙,美這個字對我來說是個諷刺,若你見了我本來的麵貌,你就會說是怪物了。”


    他有些不解,撅著嘴巴嘟囔著,“誰說的,姐姐一定是最美的人。”


    我不置可否的一笑,拍了拍他的腦袋,“你怎喚我姐姐?”


    他揉著腦袋傻傻的看著我,模樣有些委屈,“難道不可以麽?”


    我幫他揉著頭,安慰道,“自然是可以的。<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他樂嗬嗬的笑開了,撿起我放在石欄上的耳環遞給我,“姐姐,給。”


    姬澈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有人來了。”他頓了頓,聲音變得凝重起來,“是個高手。”


    我趕忙回過身,“在哪兒?”順勢將遙遙也拉在身後。


    我見著他耳根子動了動,“三十丈外,腳步很輕,輕身之術極高。”他眉間忽然一挑,“是個女人??”


    我心裏咯噔一下,“難不成是茗娣?”


    姬澈搖頭,“此人呼吸雖均勻,但內功不深,不該是她,茗娣的實力應該在她之上。”


    我一愣,“會是黑流星裏的人麽?”


    他依舊是之前的模樣,雙目毫無焦距的看著鋪滿雜草的地麵,青冥穩穩的抱在懷裏,卻是沒有說話。


    心底泛著嘀咕,轉念一想,連茗娣都不是他的對手,一個實力還不及茗娣的人,他自然是不會做出多謹慎的模樣了。


    遙遙拉開我的手從腰間鑽出個腦袋打量著姬澈,又抬頭看著我,問道,“姐姐,他怎麽了?”


    我笑了笑,拍了拍腦袋,收起心裏的危機感,一邊戴著耳環,一邊對他說道,“這都看不出來,裝深沉咯……”


    遙遙有些不懂的皺了皺眉頭。


    吱呀一聲,破舊的院門被一隻藕臂推開,深灰色的木門框邊一隻光滑的黑玉鐲子首先映入眼簾,純白的裙角下一隻藕荷色的軟鞋邁入落滿荒草的院子,木門被完全推開,白裙間一條繡著扶桑花的腰帶緊緊的縛在纖纖細腰上,往上看去,美如雪原的臉,額間一枚古青色的額墜,似雪原上一縷青色的流光,微微晃動間,平添一絲靈動之感,流雲髻上一支銀白的發簪下,白玉珠做的步搖隨身而動,給一頭黑如天幕的黑發染上一道反色靜秀。


    她微步而動,在院中停下腳步,立於一堆荒草間,對著我微微屈膝一拜,聲音宛如風拂過珠簾伶仃作響,輕靈而又甜美,“婢子冒昧,敢問雪狼公子可是下榻此處?”


    看來姬澈這兩日是走了桃花了,剛剛走了一個知畫,這會兒又來了一位同知畫美人兒不差分毫的美人兒,當真是個春意盎盎的時節啊!!


    不過看他那一張清俊如冷月,冷似玉雕的臉,誠然是很招桃花的極好麵相。


    “咯!”我抬著手指了指那靠在木板上的姬澈,“你要找的那匹狼在那兒。”


    遙遙晃著我的手臂咿咿呀呀的嚷道,“姐姐,姐姐,你怎說他是匹狼?”


    我摸著他的腦袋說道,“他的那匹狼你可沒見過,不然非得嚇死你不可,你姐姐我,可是被那匹狼害得不淺啊。”說著拉著遙遙坐在古井的石欄上,將遙遙抱在懷裏,低聲道,“別說話,攪了人家的桃運。”


    遙遙在我懷裏扭了扭身子,有些委屈的輕輕哦了一聲。


    白裙美人往前一步,剛要對姬澈屈膝拜上一拜,卻不曾想姬澈卻轉身看向我,全全是沒有搭理那美人,笑道,“誠然我是一匹狼,你還不是得跟著?”


    “我……”


    我昂著脖子想要反駁,可是沒有找到任何可以反駁的地方,腦子裏想到那夜在銀江上羽華說過的話,“可是現在,你除了相信他,還能相信誰?”


    想想也是這樣了,別說他是一匹狼,哪怕是一頭食人的猛虎,我也隻能相信他,從他在雪狼穀劫走我的那一刻起,我就隻能相信他。


    我沒有選擇,相信他就是我唯一的選擇,但我不知道這個人能讓我相信多久,我沒有想,也不敢去想,這條路,太長,太長了,我看不清未來,或者說是看不到未來,對於不死人來說,或許,相信一個人,會是致命的,比不死人的死穴命劫更加的致命。


    姬澈將落在我身上的目光移過去看向那白裙美人,平平的問,“你是誰?”


    白裙美人反問道,“你便是雪狼公子?”言語中有些質疑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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