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和麗貝卡促膝長談後,老亨利心中的謎團得以放下,總算沉沉睡去


    他在那朦朧的夢境之中,看見一片苦寒的黑暗,他朝那黑暗走去。


    ……


    ……


    藍色,鬼魅的藍色。


    吞天巨浪,異世大陸之西,苦厄島。


    大雪已封阻了道路七日,水路也被死死地凍住,鐵鑿都無法鑿開,航道陷入了全麵癱瘓。


    聖光騎士團與維京人苦戰三個月,卻依舊僵持不下,難解難分。


    此時凜冬將至,惡風呼號,遮天大雪從極白的蒼穹落下來。聖騎士團軍士長亞曆桑德·亨利,心中已經明白前路危難,撲朔迷離。


    此時,寒氣侵蝕入骨,這場暴風雪似乎永遠不會停了,不少南方的馬已經凍死在荒原上了,意誌不堅定的雛鳥、年長的老兵士躺在雪地裏小憩之後,就再也沒有起來過。


    那個紅頭發,紅色眸子的男人,坐在那匹名為夏天的純黑色的特雷克納馬上,緊闔雙目,痛定思痛。男人已經將自己唯一的一件貂皮大衣,披在了“夏天”身上,但它仍舊口吐白色的霧氣,呼吸十分困難。


    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種磁性,他對眾人說道:“教皇大人已經用渡鴉傳來書信,讓我們全員撤退,凜冬將至,苦厄島氣候急劇惡化。盡管,聖光騎士團的兵士們個個驍勇善戰,但我們中間很多兵士都是南方人,從未麵對過如此大的暴風雪;即便有幾個老派的北方扈從,但也羽翼未豐,缺乏實戰的經驗……”


    “可是,大團長……事已至此,您讓我們還怎麽全身而退……”亞曆桑德·亨利從人群中站出來說道。


    大團長看了一眼義憤填膺的亞曆桑德,嘴角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語調悲愴說道:“那麽,軍士長大人,請問您又有什麽樣的高見呢?我們聖光騎士團與維京人苦戰了三個多月,卻損兵折將,沒有半分進展。如今凜冬將至,我們聖光騎士團糧草短缺,捉襟見肘。兵將、坐騎皆難以抵禦肅寒,已病下一大片;反觀維京人都是苦寒的出身,在如此環境下隻怕隻會越戰越勇,我與教皇之意相同,我們必須撤退!”


    “可是我們聖光騎士團死了那麽多兄弟就算了嗎?哼!當初教皇說隻要遵循了天主之意,我們隻需半月即可大破維京人,可現在為什麽……”


    大團長見勢,急忙捂住了亞曆桑德的嘴巴,將他拉到了雪帳之中。


    “愛德拉·古德溫,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我把話說完?”亞曆桑德心中的火焰還沒消下去。


    “亨利,你瘋了嗎?居然在所有聖光騎士團麵前說教皇的不是,剛才如果我讓你把那句話完完整整地說出來……你知道後果會怎麽樣嗎。”


    亞曆桑德心中仍舊憤懣難抒,一拳頭砸在那掛在雪帳中的十字鐵徽上。


    “亨利,我太明白你的脾氣了,我們七歲就認識了。我知道那些死去的兵士對你如何重要,那都是自己家的兄弟啊!可是如今,我們仍要大局為重,不能再讓餘下的兵士再去送死了!”


    亞曆桑德·亨利苦笑一聲,“給我三天時間,愛德拉,就三天,如何?”


    大團長愛德拉·古德溫臉色微微變了一下,瞪大了眼睛說道:“亨利,你想做什麽?不可以!那是禁術!絕對不可以!”


    話音剛落,亞曆桑德·亨利已經跨上了自己的戰馬——修,朝雪地深處狂奔而去。


    暴風雪越變越大了,亨利幾乎已經睜不開眼睛了,冥冥之中,仿佛有上天在幫助聖光騎士團!在通往苦厄島之樞的路上亨利竟然連一個維京人也沒有遇到,亨利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快要到了,就要到了——苦厄島的最中央,島心。


    隻要路上千萬不要遇到麻煩,不要遇到一個維京人,那麽這一切就成功了。


    近了,已經很近了……


    ……


    ……


    離苦厄島之樞還差半裏路,風雪驟然加大了,吞天的惡風將馬兒都吹得提不起蹄子了,亨利吃力地睜開眼睛,正準備下馬行走的時候,在前路蒼茫的風雪之中,隱隱約約地浮現了兩個人影。身影是朝自己走過來的,從那模模糊糊的輪廓裏,亨利可以分辨出一個高大的彪形大漢,拉著一個踉蹌行走的瘦小身影。


    越來越近了,亨利睜了整眼睛,才發現來者正是維京人的精英——巨人歌利亞,他的身高超過了兩米五,穿著巨大的海豹黑漆皮衣,帶著駭人的骷髏麵具,原本黃色的大胡子被他編成了麻花辮,而手上正緊拽著一根黑鐵的鐵鏈。


    “原來是你?這個騎士團的走狗!啊哈哈哈……今日我要活剝了你!”歌利亞看到亨利後,興奮地拉了一把鐵鏈。“嗚哇”一聲尖銳的驚呼之後,從歌利亞的身後竟拽出來一個瘦弱女子。


    亨利順著那根鏈子看去,隻見那女子身上滿是傷口,衣衫不整,穿著極為單薄,肅寒之下,那雙裸露在外的腳已經被凍得通紅了。


    “牲畜,今日便是你們維京人的末日。”


    話音剛落,一把白骨做的劍從亨利的劍鞘之中穿出。


    “受死吧!”亨利先發製人,疾步而去,劍勢淩厲逼人。


    歌利亞見勢臨危不亂,躲過了幾下亨利的攻擊之後,嘴角露出一陣笑意,彎腰從自己身下的雪地裏兀的抓起一把開天闊斧。


    那開天闊斧足足有三米長,歌利亞稍一醞力,便朝亨利砍來。


    好在亨利眼疾手快,錯開半個身位,往身後一躍,竟硬是躲了過去。


    轟!


    那開天巨斧勢大力沉地落在雪地裏,沉重的悶響如同雷霆一般,地動山搖。


    亨利心中暗叫糟糕,雪地已經完全阻礙了自己原本靈動的腳步,卻對歌利亞完全沒有限製,加之他兩米多高的身軀,三米長的武器,愣是打得亨利無處遁形,漏洞百出。


    幾番下來,亨利好像隻有逃命的份,並且呼吸急促,快要到極限了。


    “走狗?還想往哪裏逃?你們騎士團的兵士除了阿諛拍馬,給你們團長賣屁股外,就隻有這點能耐?”歌利亞猖狂大笑起來。


    亨利心中怒火中燒,正想著如何予以反擊。


    不料那狡詐的歌利亞,竟出其不備,開天巨斧不由分說地迎麵而來。


    眼看那斧子眼看就在頭頂了了,亨利知道自己此刻已經無處脫身了,


    竟是硬生生地接了一招。


    轟!


    一陣雪霧激揚半米多高,良久才被惡風吹走。


    歌利亞往哪雪霧定睛一看,大吃一驚,隻見亨利那把小小的骨劍竟是穩穩地接住了他那滅天一斧,但歌利亞巨大的力道,已經使亨利的下半身已經一半陷入了雪地裏。


    “媽媽咪呀!這是什麽傑寶劍啊?”歌利亞看到此狀,麵色微變。


    亨利不做回應,嘴角已勾起一抹冷笑。


    剛才一番對招,亨利雖然始終處在下風,但此刻他卻已經捕捉看到了歌利亞的軟肋。歌利亞每一次催動神力,揮斧的時候看似力大千鈞,卻在收斧的時候格外小心。每一次巨斧與物體發生撞擊的時候,他都會露出痛苦的神色。


    亨利何許人也,作為騎士團軍士長,雖然有時會意氣用事,但目光卻毒辣得很。歌利亞盡管力大無窮,但幾月來始終幫助維京人持守維京城城門,此刻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他受傷的肩膀已經成了他最大的軟肋!


    亨利縱身一躍,主動淩空發起攻勢,劍速之快令人驚異,隻是每一下劍刺都是蜻蜓點水一般的佯攻。


    歌利亞見勢,便高舉巨斧,欲逐一化解亨利的攻勢。隻見那攻勢忽急忽緩,忽高忽低,真假難辨。歌利亞每去一抵擋一下,胳膊每往高處一抬,他都疼得齜牙咧嘴。


    歌利亞那肩膀的傷勢,使他難以作出反擊,如今就連難迅敏的防守也難以維持了,漸漸敗下陣來,腳步不住往後收去,疼痛已經占據這個大個子全身了。


    “啊!”歌利亞終於失守了,他的臉頰被亨利劃了一道大口子,就連自己的麻花辮胡子都被連根砍掉。


    轟!


    肩膀的疼痛,使這個巨人無力地蹲坐了下來,摸著自己幹禿禿的胡子,十分生氣!冊那法克,奇恥大辱啊!原本寶寶還能吹胡子瞪眼的,現在生氣的時候就隻能幹瞪眼了!


    “陰險的小人,要殺便殺,何故如此羞辱我?”歌利亞怒罵道。


    亨利悶哼一聲,正欲前去了結其性命。不料歌利亞狠命拉來那根鐵鏈,那個女子一聲驚叫,已經被他的大手掐住了咽喉。


    “哈哈哈,我歌利亞一向認為你們騎士團假仁假義,但我今日就賭一次,不如你放了我,我也放了這個女人?”


    亨利冷笑起來,“歌利亞,事已至此,你以為我會在乎一個女人的性命?”


    ……


    “voleagedia!”話音剛落,一道白影形如蒼鬼,飛馳而去。


    等歌利亞意識過來,才發現自己的胸口多了一把骨劍。


    “敗類,原本還不打算用這一招殺你,還有,這不是什麽傑寶劍,它叫骨蒺藜。”


    悶哼一聲後,歌利亞應聲倒下。那把骨蒺藜發出一陣鬼魅的綠光,它像條骨蟲一般,吸收著歌利亞的骨髓,那龐大的巨人身軀竟在眨眼間變成了一灘肉。


    亨利轉頭望向那個女子的時候,她不斷往後縮,渾身瑟瑟發抖,眼神裏滿是驚恐之意。


    “姑娘,不必害怕……一切都過去了……”亨利言罷,就將身上的披風蛻下裹在女子的身上,這個女子不安情緒總算有些緩解。


    “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那姑娘的眸子已經潤濕了,棕色的長發淩亂地貼在她的臉頰上。


    “卡瑪……卡瑪·科茲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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