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著銀色龍紋的白衣穿在他身上,不但未給他增添一絲出塵的氣息,反而更襯得他詭異的笑容與通身的氣質格格不入,而他那雙細長的眼睛,則溢滿了無邊的妖異和狠毒,就像是一條淬滿了劇毒的毒蛇,正死死的盯著他看上的獵物。<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回聖君。四方城同長生殿這些年來都井水不犯河水,百裏城主亦答應了聖君不插手聖君同蘇氏王族的恩怨。奴才認為……布下雲垂陣的並不是百裏城主。”


    “哦?”秦逸側頭瞥了丘南一眼,“丘公公倒是信他。”


    “奴才並非信任四方城,而是相信,百裏澈不敢輕易冒犯聖君龍威。我夙衛軍百萬精兵,又豈是四方城那彈丸之地可比。百裏澈畢竟隻有一人,夙衛軍若真要揮軍西行,必然能踏平他整座中皇山。更何況,葉文成被處死之時,聖君同百裏城主不也合作甚歡麽。”


    “哈哈哈哈,丘公公果然是最能為朕解憂之人……”秦逸眯起眼睛,又看向隴窪山中那片朦朧的雲霧,“丘公公說的不錯,百裏澈現在的確還沒有同朕敵對的膽子。朕此刻可是非常的好奇,蘇漓那隻喪家之犬從何處找來了這樣一個人,又給朕準備了什麽驚喜。丘公公,擺駕,上山。”


    “是!”丘南領命轉身,隻片刻,便吩咐後方的侍衛又抬了一頂軟轎出來。秦逸悠然的上轎,一行人便扔下了馬車浩浩蕩蕩的朝隴窪山內行進。


    秦逸靠在轎中舒適的軟榻上,取出了一隻銀鈴捏在指尖,然後輕輕的晃動了兩下。


    “叮鈴……”細碎的鈴聲散開,秦逸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失神。


    “紫兒,你的妹妹在前麵等著朕呢……”


    鈴聲繼續蕩漾,秦逸盯著指尖的鈴鐺,笑得越發的柔和,眼前卻浮現出一道翩然起舞的白影。


    暮紫依,海神殿的前任祭祀,一個已經死去多年卻還是占據著他的思緒久久不能消失的女人。[]


    秦逸還記得,十二年前,欲接任祭祀之位的暮紫依在繼任大典之前到北齊長生殿去麵聖。因為一場美輪美奐的祭神舞,秦逸立刻就看上了暮紫依,並施與重賞要封她為後。


    秦逸寵姬無數,但後位卻虛懸多年。暮紫依即將成為海圖國百姓心中最高的信仰,是要被海圖國當做神女一樣來供奉膜拜的女人。將這麽聖潔幹淨的女人納於龍榻之上,才能滿足秦逸想登臨九州之巔的野心和欲望,看著她清靈高雅的模樣,秦逸便能想象出,征服她就如同征服了漫天神佛一般的快感。


    於是,他便修書給暮紫依的師父伶九,讓她另擇繼承人來接任海神殿祭祀,他要將暮紫依留在長生殿,給她母儀天下的最高恩寵。


    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失敗,而且,竟是敗給了大雁那個在千年前竊取了長生國國祚的蘇家的子孫。


    他是長生殿聖君,他的人生不該有失敗,也不能有失敗,他活了幾十年,但凡是擋住他前路之人,下場皆痛苦萬分不得好死。


    他的雙胞胎弟弟與他爭奪聖君,結果被他奪走了一切五馬分屍挫骨揚灰。


    他的親妹妹不願助他功成名就,結果被他廢去武功送給了一個下臣生不如死。


    四方城城主夫婦背叛於他,於是雙雙被他淩遲死無全屍。


    傀樓跟了他的弟弟,他就讓夙衛軍踏平了傀樓千年的傳承與積累。


    即便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鬼宗宗主將離,他也斬斷了他的翅膀,讓他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女子嫁與他人,至此消失在了九州大陸。


    所以,他秦逸永遠都是最後的勝者,是唯一一個能站到最後,一統神州大陸的王者。


    “紫兒,你為什麽要背棄朕呢……”秦逸一邊回憶一邊喃喃道。<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其實,暮紫依他也並不是非她不可,若她順從一點哀求自己,說不定他便願意放她回海神殿繼續做她的祭祀,但她不該背叛自己,不該認為他堂堂長生殿聖君竟比不得小小雁國的王子蘇漓。


    他可以殺了她與蘇漓,但他卻並沒有那麽做。


    蘇漓搶了他的女人,折辱了他的自尊,他怎會讓蘇漓死的那般輕易?


    所以,他將暮紫依與蘇漓生生拆散,將暮紫依囚禁在了長生殿。然後,派出了一個葉文成攪得大雁舉國動蕩。他讓蘇漓家破人亡,讓蘇漓和暮紫依眼睜睜的看著蘇氏王族血脈斷絕,看著蕭家被滿門抄斬,看著蘇漓唯一的弟弟受盡折磨。然後,他殺了暮紫依又弄殘了蘇漓,讓他們兩人生離死別,讓蘇漓永遠都活在無盡的痛苦中,生不如死卻不得解脫。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軟榻中突然傳來一陣瘋狂的笑聲,驚走了林中無數的飛鳥。丘南和抬轎的侍衛們皆目不斜視,穩穩的繼續走向前方,秦逸收起了那鈴鐺又看向半空,歎息道:“瞳兒……你怎麽跟你姐姐一樣調皮,偏生要看上蘇家的男人?”


    秦逸的眼底劃過一絲期待與興奮,“嘿嘿,紫兒欠朕的……朕便隻能讓你來還了。瞳兒,你等著,朕這就來接你。”


    隴窪山半山腰那座小屋的斜上方,有一塊天然凸起的巨石。傀樓當初在這裏建立據點時,便將那巨石打穿了一半,造成了一座巨大又平整的石台。


    那石台大致能容納進十人,立在上方可以清楚的看到山下的全貌,將隴窪山穀中的風景一覽無餘。


    此時,這石台的外圍便堆放了無數排列怪異的石子,而蘇夜則站在石台的邊緣看著下方若有所思。


    瞳依被穆笙請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石台上布置清雅的臥榻和矮桌。那桌上還放著各種精致的點心和水果,瞳依微微一怔,似笑非笑的走上前對蘇夜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這裏遊山玩水,而不是來對付長生殿聖君的。”


    蘇夜聽到瞳依的聲音,直接回頭攬住她往臥榻上一坐,伸手勾起她的臉湊上前邪邪的笑道:“本王就是攜愛妃來遊山玩水的,愛妃可願意賞臉?”


    瞳依一巴掌將蘇夜的俊臉拍開,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死不正經的……”


    說著,她眼神往後一瞥,示意蘇夜她身後還有別人,讓這小祖宗在外人麵前注意點形象。


    蘇夜漫不經心的向後看了一眼,見子拂正麵無表情的站在後方望著他們,眼底溢滿了高傲和不滿,蘇夜勾著嘴角收回眼神,直接無視子拂的存在繼續對瞳依道:“這麽漂亮的地方,豈不是最適合用來休息看戲?怎麽,依依不滿意麽。”


    他本就對海神殿沒什麽好感,昨夜還因為依依被擄走憋出了一肚子的火氣。幾個拎不清自己身份的女人,還以為自己是海圖國百姓心中高高在上的神女,抱著逝去的高貴和虛無的幻想在此放肆,若是不是王兄和依依都同海神殿關係匪淺,他便讓這個女人知道什麽叫真正的滅門。


    蘇夜的眼底劃過一絲冷光,完全懶得搭理這個目空一切的女人。


    子拂看到蘇夜無禮的模樣,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眼底滑過了一絲厭惡。


    以前在海圖國的時候,海神殿便是最至高無上的存在,殿中的祭祀和主祭不管到何處都會被奉為上賓,接受百姓的頂禮膜拜,即便是海圖國的王室,也不敢對她們稍加辭色。


    蘇夜不過是一個落魄王族的王爺,竟然敢對她擺這種臉色,而且,他還敢當眾對少主無禮,若不是子拂昨日見識過瞳依的魄力,此時還拎不清瞳依的行事作風,不敢輕舉妄動擅作決定惹瞳依討厭,她早就上前喝斥蘇夜了。


    在子拂的心底,即便海神殿已名存實亡,蘇夜是雁國的攝政王爺,她也認定雁國根本無法同海神殿相提並論。


    少主的手中現在有傀樓令牌,待繼承了海神殿後便是高貴的祭祀,此等身份哪裏是他能配得起的。


    紫依小姐便是因為雁王而早逝,現在少主竟然又同雁王的弟弟扯上了關係,難道瞳家姐妹生來便欠了蘇家兄弟,以至於雙雙都淪落到混亂的大雁麽。


    子拂的心底一陣不忿,想起當初聽到瞳依要與蘇夜大婚這個消息時的震驚與怨恨。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冒著暴露海神殿仍有幸存者的危險,讓小竹去監視秦逸,還強行將瞳依擄走,打算帶她到南聿去。


    她實在不願看到少主這般委屈,留在雁國這麽個混亂的地方受罪。


    瞳依無奈的戳了戳蘇夜的額頭,卻沒有拒絕他親密的舉動。


    這死孩子向來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有時候比她還囂張任性肆意妄為。左右她也習慣了他大膽的舉動,隻要他不過火便隨著他高興。


    子拂見瞳依竟然好不抵抗,光天化日下堂而皇之的同蘇夜打情罵俏,不由得一陣心痛。


    她海神殿的傳人個個都冰清玉潔潔身自好,少主怎可表現出如此孟浪之舉?


    子拂臉色一沉便上前一步,望著瞳依道:“少主,屬下有件事想問一問雁國王爺。”


    聽到子拂無禮的語氣,瞳依的眼底頓時劃過了一絲幽冷,她淡淡的看著子拂道:“你要問什麽。”


    她親姐的性格到底是有多麽的綿軟,竟然慣出了這麽一幫愛找死的下屬。站在蘇夜的地盤上還敢這麽跟蘇夜說話,她真當海神殿是九州大陸所有生物心中的信仰,走到哪裏都會被人供成聖女麽。


    子拂傲然的昂頭道:“屬下想知道王爺要用什麽方法對付秦逸。小竹妹妹豁出性命才把秦逸引到此地,屬下不想小竹妹妹的心血白費,更不願少主遇到了什麽危險。若王爺的方法擋不住秦逸,少主還是同屬下回密道中藏身為好。”


    蘇夜嘴角一勾,眼神微冷的看了子拂一眼。然而還未等他開口,子拂突然從瞳依的身上感覺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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