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染白的眉蹙的很緊,顏女士的情況不容樂觀,雖然已經叫了救護車,但她還是擔心。


    染的士況麽。“顏伯母,要不……”


    “然後我遇見了錦年的爸爸,在我被迫輟學,在社會上飄蕩的時候我遇見了錦年的爸爸。”


    她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出來。


    “之然。”


    顧染白走到她麵前,十天不見,她的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唇瓣幹裂,沁出了點點的血跡。她的眼神是空洞的,明明是注視著你,你卻感覺到她隻是在看向你身後的遙遠。可是卓之然卻是笑了,看到顧染白時,她的唇邊揚起了一抹如同蓮花般聖潔高雅的笑:“快了,小染,快了。”


    “所以,你就瞞著他你心髒不好的事情生下了竺錦年,所以,竺錦年現在才那麽恨你?”


    那是軟修其,他的臉色比卓之然更差,蒼白中透出淡淡的青色,胡渣淩亂,眼眶凹陷。在他身後緊緊跟著的人是林慕言,一如既往冷漠淡靜,從停車場到住院部僅僅兩三百米的距離,便吸引了大片年輕女子的目光!


    她眼裏有光,璀璨灼亮的光,“好多錢啊,我長那麽大都沒看到過那麽多錢,足夠我的四個哥哥都有一套很好的房子,並且富足一生了。”


    卓之然安靜的等顧染白責備完,唇瓣始終帶著入骨三分的淺笑,那種笑沒有溫度、沒有神韻,有的隻是麻木。


    “傻瓜。”


    “什麽快了?”


    顧染白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額頭,伸手緊緊的將她抱住,“之然,你打算這麽一直躲下去嗎?”13acv。


    那我就可以消失,可以避免這種無數次將即將愈合的傷口撕開的疼痛。


    她坐在急診室外藍色的塑膠椅上,每一次來醫院都是心情沉重的,那種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陰冷讓她忍不住抱進了雙肩。


    卓之然笑著搖頭,此刻,她的笑裏多了幾分向往,“不,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完成,我想去西臧、想去乞力馬紮羅山、想去拉斯維加大峽穀,還想去阿帕拉契亞……”


    “隻有住在醫院,修其才找不到我。”


    “藥呢?”


    “小染,如果我能像哈利波特那樣會魔法就好了。”


    顏女士側頭,目光虛無的看著她,唇瓣微顫,就在顧染白以為她要說話時,她突然暈了過去。頭重重的砸在方向盤上,那劇烈的聲音也敲在了顧染白的心裏!


    後麵,傳來救護車刺耳急促的警笛聲,顧染白微微鬆了口氣手忙腳亂的從車上下來,將顏女士費力的拉出了駕駛室。


    “不說了不說了,查房去,要是被護士長抓住我們在這裏聊八卦,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這些地方都是軟修其明令禁止的,因為太過危險,可是向往自由、向往世外桃源的她用一種近乎虔誠的態度向往著這些地方。


    顧染白順著她的視線看出去,一輛黑色的賓利車停在住院部的停車場裏,車門打開,一道欣長的身影快速從裏麵步出,朝著住院部小跑而來。


    她鬆開緊緊擁住顧染白的手,語調平靜,帶著淡淡的嘲弄。


    “小染,不用擔心我,慕言是個好男人,雖然我不知道竺錦年是不是一樣是個好男人,但是出於私心,我還是希望看到你和慕言在一起。”


    隨著她激烈的自責,唇瓣上的紫色越來越瑰麗亮眼,顧染白蹙眉,她不同情顏女士,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自私,竺錦年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顧染白蹙眉,握起她搭在床邊上的手,見真的沒有針眼才放下心來,忍不住微微責備,“就算要躲,你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住酒店去?第一次見這麽奇怪的人,離家出走居然住醫院。”


    顫抖的聲音被嘈雜聲淹沒,但她卻明顯的看到了被子掩蓋著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這是個老掉牙的故事,聽到開篇就知道結果,再聯想到竺錦年偶爾抽風的話,原來,他隻是在用哪種漫不經心的態度與她告別。因為厭棄自己,無論是身體還是他母親生下他的理由,所以,才有他現在玩世不恭的態度!


    顧染白不知道竺錦年是不是也住在這家醫院裏,她此刻倒是擔心在車上一度停了呼吸的顏女士,雖然她自私,但是對竺錦年的疼愛是毫不掩飾的,那是種無法超越的母愛。


    他仰起頭,深邃迷離的目光落在卓之然住的病房玻璃窗上,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精致奢華袖口在陽光的折射下綻放出一記謠言的光芒。


    “得,你這就是瞎妒忌,嫉妒人家有錢是吧,沒病住病房,不打針不吃藥,錢還照給。”


    這是一間六個人住的大病房,裏麵很擁擠,嘈雜的電視聲、家屬高談闊論聲、椅子劃過地麵尖銳的聲音。


    “好,我們一起去。”


    顧染白深深的看了一眼蒼白的幾乎下一秒就要消失的卓之然,終於在她笑著衝她點頭時出去了,越過軟修其的身側,她似乎看到了他眼底有晶瑩的水色。


    “之然——”


    將顏女士安頓好,顧染白便去熱水房打水,普通病房都是自己動手做這些雜事,以她現在的能力和地位還沒辦法住上醫院的vip病房。


    顏女士突然激動的哭了起來,痛苦絕望的搖頭,“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會有那麽嚴重,我以為最多是和我一樣心瓣閉合不全,我以為是這樣的,我以為是這樣的。”


    “我怎麽知道,我說她就不該住我們這裏,應該去住14樓的神經科,整個一神經病,又沒病,還占著病床不走。”


    “他需要一個孩子,但不需要妻子,因為,他深愛的人過世了,而他必須盡作為竺家獨子的責任,為竺家開枝散葉。所以他找到我,在查清我的家庭條件後,給了我一筆錢,任務是為他生個兒子。”


    軟修其氣息微喘的扶著門麵前站定,看到卓之然時,他的眉眼裏滿是歡快喜悅。隻要找到她,


    現實畢竟是殘酷的,尤其是像軟修其這樣的軍人家庭,更無法容忍他不務正業的旅行,所以,畢業後,他們僅僅隻去了和青安市相鄰的另一個城市!


    她還在喘息,還在努力想把當年的事用一種最委婉,最不刺傷自己的話告訴顧染白,可是顧染白已經冷漠直白的說出了後來的故事。


    她背對著顧染白,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鋪散在潔白的枕頭上,很瘦,被子隆起的弧度很小,蜷縮著,像被人遺棄的寵物一般讓人生憐。


    顧染白拿過她放在一旁的手包,裏麵除了一包紙巾外其他什麽都沒有。


    剛走到走廊便聽見護士在抱怨,顧染白向來對八卦不感興趣,所以隻是腳步微微頓了一下,便往走道末端的熱水房走去。


    可是軟修其,我就快忘記你了,當你在我心上的時候你是最讓人無法承受的痛,當你不在我心上的時候,你就什麽也不是!


    “小染,或許,我走不了了。”


    也許是護士的話太讓她印象深刻,這年頭,住院的費用不低,居然還有人將這裏當賓館住。走過1235的時候她特意看了一眼裏麵。


    她以為經過現實的洗禮,卓之然早就放棄了小時候的夢想,沒想到她隻是為了軟修其無後顧之憂深深的將那些藏在了心底。


    顧染白緊緊的攬著她瘦骨嶙峋的背脊,軟修其和卓之然現在的情況彼此冷靜一下也是好的,可是她不放心讓她自己去。


    手術持續了兩個半小時,值得欣慰的是終於還是搶救過來了,而醫生同時也說了,她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除非換心,要不然——


    “1235病房的那個人什麽時候出院啊?”


    她說這句話時透著隻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無奈,當自己費心躲的人隻手遮天的時候,她才知道,無路可逃。


    看見她,哪怕她一直像這樣麵無表情也是好的!


    顧染白不知道怎麽形容顏女士臉上的表情,痛苦、甜蜜、自責、內疚,總之五味雜陳。


    顧染白提著保溫瓶的手在劇烈的收緊,心髒處傳來一陣接一陣的尖銳的痛,她不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心痛隻是因為床上躺著的,是她熟悉到骨子裏的人!


    顧染白已經忘記了哭是怎樣的感覺,可是看到卓之然,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沒有誰比她更了解卓之然向往擁抱世界的偉大夢想,她曾說,希望能騎著自行去去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感受每個地方不同的人文特色,對於這一點軟修其曾經也被她的描述深深的感染過。


    而在這片嘈雜中,靠窗病床上的那個人顯得異常安靜,之所以會一眼注意到,是因為其他病床邊上都有家屬陪著,一個、兩個或更多,而她的病床前尤為的冷清。


    但是想想,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自私,這世上也不會有竺錦年。


    他們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的好!


    “小染,我在竺氏樓下等了你很久,可她們告訴我你請假了。”


    林慕言靠著牆,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可天知道那一刻的他有多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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