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坐在從廟鎮到沙洲的汽車上,默默的看著車窗外麵的田地。現在時節剛剛種下玉米,豆子,田裏一片片綠油油的莊稼苗,像一片綠色的地毯平鋪在這片沙洲平原上。整齊劃分的地界,又似縱橫交錯的棋盤。過了中午那炙烤的陽光,現在已經有些涼爽了,已經有出來勞動的人們,又給這個大的棋盤,添上了活力,人們的移動,猶如有人在下著的棋子一般。


    車開的不是很快,顛簸的感覺,使李沐恍惚間似是回到了學生時代,節假日放假,他也是走過這條路,坐著這樣的車回家的。車下的路修了有十多年了,隨著沙洲的發展,首先毀的卻是公路,三十多裏的公路,班車要走一個小時才能到沙洲。


    清涼中帶著塵土的風,從車窗吹到李沐臉上,但卻沒有關上車窗,他微閉著眼享受著這種感覺,也許是太久沒回來了,這裏的一切一切都是那麽熟悉,連夏天坐車的感覺也是那麽的相似。


    搖晃著的車廂,猶如一個搖籃,讓人不自覺的乏困,李沐漸漸的有了些睡意,頭斜枕著座位的靠背上,讓自己的思維飄散了開來,什麽都不想,但又什麽都在想,往事許多的事都猶如在腦海中放著幻燈片,一一再眼前重現。


    但忽然畫麵定格在了應采容的身影上,這個令他朝思暮想的夢中人。昨晚他都是一直在思索著,自己對她的感情到底是什麽?隻是留在記憶最深處的那一抹倩影?還是自己都無法清楚的原因?


    愛,需要理由嗎?不需要嗎?需要嗎?不需要嗎?李沐內心也在反複著這樣的對話,大學四年中刻意的選擇忘記,但在那天從夢中醒來時,定格在夢中人文靜的坐在課桌上,默默的看著書的畫麵是那麽的清晰?曾經不經意的回眸一笑,那麽的令人心醉。


    自己到底對應采容是什麽的感情?他也曾反複的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是沒有答案。自己和她沒說過幾句話,沒聊過幾句天,那時的自己是一個自卑,木訥的男孩,沒有什麽朋友,更是談不上從側麵了解她,但為何往日的畫麵依然曆曆在目?依然那麽念念不忘,有那麽的……那麽的刻骨銘心?


    為了她,從京城申請調到兩江來工作,隻是為了接近她,離的更近些,他沒想過別的,隻有這些,便是這樣,他從京城回到兩江了。天可憐見,終於讓他見到了,但卻得到他最怕得到的答案-----人家有了對象!這些他隻能在心底默默的承受著,把自己包圍的更緊,獨自在角落裏,舔舐這傷口,他的內心不需要人懂。


    而這次的思索注定也是無果,這令他很是苦惱,但有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隨著汽車刺耳的刹車聲音,汽車已經開到了終點站----沙洲汽車站,李沐也隨著行人一起下車。


    沙洲隻有這一個汽車站,並不是很大,裏麵有這長途汽車、縣際班車、縣鄉班車。當時規劃的是在城西,靠近城北。但是沙洲發展起來後,這裏卻成為了沙洲市最為繁華的地段之一。在四周都是學校,有市一中、二中、四中、一小、附小,而且市人民醫院新建的住院部大樓也在車站附近,一致這裏經常性堵車,有時旅客都要在站外下車。


    車站外都是些小販在叫賣著東西,最多的是小吃攤。沙洲人對小吃情有獨鍾,在夏天吃涼粉,冬天吃熱乎乎的春卷,一年四季客流不斷的城關包子,辛辣而又令人上癮的沙洲碎麵,剛剛出鍋的糖糕(一種麵食,扁圓狀,中間是白砂糖遇熱後化成的糖水)總是讓人口水不斷,等等。這些小吃,總是能夠勾起出外的人們對家鄉的回憶。


    李沐出了車站門口,就有小販在攤上招呼他光顧一下,他微微搖了搖頭便離開了,看了看四周,李沐準備找一輛車(出租車這裏還沒有,隻有一些人力車,條件好點的是三輪摩托車,而且都不是很正規)。


    “李沐”,李沐聽見有人在喊他,看向聲音的來處,是司機師傅李昌俊,他正站在車旁邊向李沐招手。


    李沐快步走了過去,有些詫異的問道:“李師傅怎麽在這裏?”


    “嗬嗬。中午趙處長喝的有些多,今天看來是走不了了,我就開車在沙洲溜達了一下,想著你也該回來了,就過來看看。”李昌俊憨厚的笑著解釋道。


    “那怎麽好意思?這麽熱的天讓你專程來等我.......”李沐略帶歉意的說道。


    “這有什麽。來上車吧,你的房間安排好了,我送你過去。”李昌俊招呼著李沐上車,自己也坐了進去。


    “家裏都好吧?你今天中午沒在,吃飯時,他們是幾個人輪番上陣,把趙處長給灌倒了。”李昌俊發動了汽車,與李沐說著閑話。


    李沐點點頭,道:“家裏都挺好的,你回家看了沒?”


    “看了,父母也都挺好的,不用我擔心,今天晚上沒事的話,咱們到我家裏聚聚怎麽樣?”李昌俊邀請道:“合州難得碰到沙洲的老鄉,而且咱們又都是在省委,這更是難得了。”


    “唔.......好呀,給李師傅添麻煩了。”李沐遲疑了片刻,也答應了,他本來想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但是沒有機會好好想想心事。李昌俊好意又不好推脫掉,就答應了下來。


    “什麽麻煩,你能到我們家,那是給我們麵子,就這樣說了。我讓家裏燒幾個咱們沙洲的特色菜,不然回到了合州又是吃不到了。米飯我是吃膩了.......”


    在兩人的閑話中,車子開到了錦繡賓館。錦繡賓館在沙洲很有名氣的一個地方,大樓是新蓋的,裝飾很豪華,在沙洲算是最好的一家酒店了。裏麵吃住一起的,還有舞廳、卡拉ok等娛樂,供客人娛樂。現在沙洲市招待領導一般都是選擇在這裏,相對的市招待所已經荒廢了下來,連幾位大廚都被安排在了這裏。


    李昌俊把李沐帶到了他的房間門口道:“你的房間都已經安排好了,旁邊的是趙處長的,過去一間是韓處長的,其他人在對麵幾間。”說著他把鑰匙給了李沐。


    “謝謝李師傅了。”李沐結果鑰匙,打開房間,對李昌俊道:“李師傅可住在這裏?”


    “到了家門口了,哪能還要住在這裏啊。外麵再是怎麽好,也比不的家裏舒適。”李昌俊也進了屋,準備坐坐。


    不忘本的人,總是能讓人產生好感,李沐對他有了些新的認識。


    賓館的房間很大,有一間臥室和一個客廳,衛生間也設在了房間裏,這這個年代算是很前衛的設施了。李沐稍微打量了一下,就不再看了。找到開水,給李昌俊和自己倒了一杯開水,然後拿出煙,給了李昌俊一根,道:“李師傅先坐一下,抽根煙。我到處長那裏看看他醒了沒有。他讓我完成的文件要給盡快他送過去。”


    “沒事,你有事先忙吧,我在這裏等你一下。”李昌俊無所謂的道。


    李沐拿起那份文件,到趙文淮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是剛回來的?”趙文淮打開門,見是李沐,就問道。


    “嗯,您讓我拿的東西已經拿到了。”李沐進了房間,順手把門關上,見趙文淮的客廳房間的桌子上放滿了文件,顯然他不似李昌俊口中說的醉倒了。


    “嗯。”趙文淮,從李沐手中結果文件,隨手翻了幾張,就放在一旁,他指了指對麵的沙發道:“坐。”


    “噢......是。”李沐愣了一下,本想趙文淮會看文件,但現在看他的態勢卻是要和自己談話了。


    “李沐,可是有什麽心事?”趙文淮很是家常的問道。


    這突兀的一句話,讓李沐很不習慣,平時趙文淮是不苟言笑的樣子,還真的沒有表現出來這種態度和人說話的。他遲疑了片刻,就道“沒有,謝謝處長關心。”


    “你呀!在我麵前還裝成熟,有些嫩了。”趙文淮指了指李沐道:“有什麽事就和我說,現在不要把我當成領導,就當成一個說話的對象,別都悶在了心裏。有困難的話,我能幫上忙的盡量幫你解決掉。”趙文淮盡量的開解著李沐。


    “真的沒有,謝謝處長的關心和照顧,有困難我會找處長幫忙的。”


    “我不拿你當外人,你是唐教授的外甥,唐教授則是我的恩師。聽唐教授的意思,對你很是在意,咱們兩人可以是沾親帶故的,有讓我幫忙的,就盡量開口,別不好意思。”趙文淮語重心長的說道,他希望李沐能夠放下心事,好好工作。


    “那個.......我有一個堂侄子,好像今年要退伍了,堂哥讓我幫忙問問,您看......”李沐想了想說道。


    “嗬嗬......這沒問題。就為......”趙文淮說著,忽然想到,李沐從昨天就有心事,這剛剛說的這事肯定是在他回老家後,老家人說的。“差點被這小子給誑了過去。”趙文淮心中暗道,但對李沐的急智很是欣賞。正要準備再問,但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他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李沐看了他一眼,就先過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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