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醒來,身體各個部位的知覺都開始複蘇。來回觀察之後,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昏暗的岩洞,而師父就在我旁邊坐著。一開始,我以為是我的幻覺。但是師父一看到我醒了,臉上的皺紋頓時就舒展開了。


    師父問我感覺如何?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我有點呆滯的看著師父,怎麽也想不明白,心說難道這不是幻覺?剛想動彈,師父急忙按住我,說道:“躺著別動,你脖子上還沒處理幹淨。”


    看著師父手裏的銀針伸向我的脖子處,我渾身打了個哆嗦,急問師父要做什麽?


    師父沒有回答,而我又看不見師父到底想要做什麽?難道我脖子有什麽東西?想著我便側著頭向下看了一眼,卻什麽都沒看到,剛想用手去摸,師父立馬攔住我,讓我別動。沒辦法,我隻能緊縮著脖子。很快,我就感到一陣刺痛從後脖子根上傳來,接著就是火辣辣的灼熱感。我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就聽師父喊了一聲:“出來了,別動,別動。”


    我立即嚇得不敢動彈。師父按著我的脖子,我就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開始在我脖子上蠕動,像是蟲子。師父眼疾手快,一下卡住那東西,然後順勢就扔進了火裏。


    等這一切都結束之後,師父才算是舒了口氣。


    我則嚇得有點渾身發軟,伸手摸了摸脖子,這才發現脖子上竟然都是血。這時我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帳篷裏那個人,現在想想,我們兩個的情況幾乎一樣。隻不過我沒有發燒,可能是因為處理的及時,傷口沒有感染。


    “那是什麽?”


    師父用熱水給我清理了傷口,一邊幫我止血,一邊說道:“你之前被養屍蝠咬過,體內被種了東西。如果不及時處理,一旦過夜,天一亮就跟死人沒什麽區別。”


    “養屍蝠?”我嘀咕了一聲,有點聽不明白。但是我怎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被這東西咬過?


    師父看我的表情就道:“你別不信,這隻就是從你脖子上取下來的。”我看著師父指的方向,眼前一愣,這才看到地上擺著兩個毛茸茸的東西,每個都有拳頭大小。仔細一看,確實是一種毛蝙蝠。


    “師父你是說,這東西一直在我身上?”


    師父點頭道:“要不然,你以為呢?要是在遲上幾個時辰,到時候恐怕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看著地上兩個拳頭大小的毛蝙蝠,渾身直冒冷汗。真是見了鬼了,這東西是什麽時候找上我的?我怎麽沒有一點感覺?等我回過神來,讓我沒想到的是,決明竟然也躺在這裏,而且看樣子,他還在昏迷之中。


    師父歎了口氣,說我們兩個真是命大。如果不是發現的及時,兩個人早就沒命了。當初就不應該讓我們跟過來,這地方根本不是我們能夠應付的。


    我幹笑了幾聲,不敢再接師父的話。想起之前的遭遇,雖然滿腦子疑惑,但看師父現在的臉色,現在似乎不是問的時候。決明的情況不是很嚴重,按師父的說法,再有一個時辰就該醒了。我來回看了看,發現這裏是一個人工挖掘的礦洞,規模很小,角落裏堆滿了亂石和各種廢棄的鑿石工具。礦洞內濕氣很重,篝火架上的水已經燒開了,熱水不斷沸騰,冒出滾滾白氣,一股濃鬱的草藥味不斷從水裏散發出來,而我和決明就躺在離篝火不遠的草席上。


    我倒了點水,剛要問師父這是怎麽回事?這時一個人正低頭從入口處走了進來。外麵似乎是下雨了,這人的頭發和上半身幾乎都被淋濕了,他懷裏抱著一堆木材。我心裏納悶,這人是誰?一看他的臉,我立馬就愣了。


    這不是帶我們上山的那個啞巴衛兵嗎?他怎麽會在這裏?


    我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那人進來之後,目光從我身上掃過,也不理我,抱著木材徑直的走到篝火旁。然後脫下上衣,搭在篝火旁邊熏烤。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點尷尬,還是師父打破沉默,遞過去一杯水,問了一句,外麵的情況如何?


    那人接過水,搖了搖頭,然後靠著岩壁淡淡的說道:“雨不停,它們很有可能提前回巢。時間不多了,必須提前行動。”


    聽到這人開口說話,我第一反應就是這人原來不是啞巴,而且這個聲音,我似乎在哪聽過?仔細一想,我恍然大悟,這不是之前救我的那個黑影嗎?竟然是他!


    我看著這人,一時間就有點糊塗了,這到底怎麽回事?


    師父聽了,則沒有多說什麽,隻說了一句,等人醒了就行動。那個衛兵也是沒有多說話,點了點頭,就靠在岩壁上開始閉目養神。而此時,我卻怎麽也坐不住了。剛才聽他提到回巢,我想指的應該是那種養屍蝠,但是他們說的這種“養屍蝠”到底是什麽?我完全聽不明白。


    師父就道,那種毛蝙蝠不是普通的山毛子,而是一種極為罕見的陰蝠,《西蜀葬術》上記載,這種陰蝠又叫“養屍蝠”。養屍蝠是吸血蝠的一個分支,以吸食血液為生。其作用很特別,“養屍”是其中之一。與其他吸血蝠不同,養屍蝠由於其養屍作用,所以大都是人為飼養。不過由於飼養養屍蝠的技術過於久遠,大部分已經失傳,再加上陰蝠又有反噬其主的風險,所以關於這種陰蝠的記載非常少,隻有在某些特殊的大墓裏才能遇上。


    我聽出一點門道,這種養屍蝠其實是和某些特殊的大型墓葬聯係在一起的,可以說出現這種養屍蝠的地方,那此地肯定藏有大型墓葬。而至於這些墓葬的特殊之處,師父說具體他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說凡是出現這種養屍蝠的墓葬,都非常邪乎。


    師父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東西遞給我看。我接過去,發現那是一張有點發黃的素錦,而在錦布上,則密密麻麻畫滿了很多東西。師父問我能不能看出來這上麵畫的什麽?我仔細端詳之後,漸漸地就認了出來,腦子裏立即閃出一個念頭,這竟然是一張地宮規劃圖!


    其實一開始我幾乎認不出來,因為上麵標注著很多完全沒有頭緒的暗語,以及各種反常的圖案,再加上規劃圖本身就非常破舊,大部分都已經模糊不清,一時間還真聯想不到這上麵畫著一個古墓。而且最奇怪的是在錦布的右下角,規劃圖的邊緣地帶,竟然蓋著一枚方方正正的宣紅印章。


    印章很不起眼,朱紅的印泥已經脫落殆盡,不過大致的輪廓還是可以分辨出來。我本想從印章中看出點文章,但立馬就明白這完全是徒勞的,印章的主體部分脫落的更為嚴重,隻能分辨出這是個四字方印,要想辨識其中的內容,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這張是規劃圖哪來的?師父看了一眼正在閉目養神的衛兵,意思不言而喻。而如果這張真是獨山地宮的規劃圖,那這次,我們就幾乎是穩操勝券了。不過,這地宮規劃圖他是怎麽拿到手的?又怎麽會在師父手裏?


    算算時間,現在肯定是後半夜。師父有點熬不住,我就讓師父休息會,我守著決明。


    決明的體質比我要強的多,大概剛過半個時辰,他就迷迷糊糊的醒了。我聽到動靜,急忙過去看他的情況,而那個衛兵似乎睡得很淺,才剛有一點動靜,他立馬就醒了。


    決明醒來之後,身體沒什麽大礙,不過還是有點迷糊。我問他感覺如何,他暈暈乎乎的回了我一堆不著邊際的話。師父這時也醒了,看決明恢複的差不多,就招呼我們收拾東西,準備走了。稍作休息之後,我們最後喝了點茶水,打起精神,就由那個衛兵帶頭,從礦洞另一個出口開始向深處移動。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雖然我不懂堪輿術,看不出風水,但就算是門外漢也能看出來,獨山這地方基本沒什麽風水可言,怎麽會存在大型的墓葬?再說獨山礦場居多,把墓葬挖在這裏,那不是擺明了要被人盜掘,而且就算規劃圖上的地宮真的存在,那肯定也已經被盜的差不多了。


    不過從目前看來,既然其他人沒提到這個層麵,我也不好多說什麽。一行人繼續向前移動,而礦洞內部的結構極為複雜,這是因為礦山岩層中的玉脈走向極其不規律,各處的分支就如人體脈絡一般交錯複雜。而我們走的這條支脈空間比較狹窄,隻能容一個人行走。衛兵打著火把走在最前麵,我和師父走在中間,決明殿後。四周彌漫著礦洞特有的一股氣味,遠處的黑暗中不時傳來滴水的聲音,使得沉悶的氣氛又添加了幾分詭異。雜亂的腳步聲和我們幾人沉重的呼吸聲在寂靜的礦洞裏顯得尤為刺耳,讓人精神緊張。


    “怎麽還沒到?”


    我緊張有點喘不過氣來,就輕聲的問了一句。但並沒有人回答我,四周腳步的回聲把我的聲音壓了下去。身後決明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顯然他並不比我輕鬆多少。而走在最前的衛兵似乎是輕車熟路,一路走的飛快。


    大約走了兩柱香的功夫,我突然發覺周圍的石道好像逐漸的發生了一些變化,腳下的石麵要比之前我們進來時平整的多,四周的岩壁開始出現人為修麓過的痕跡,岩麵甚至被打磨過,十分的平整,不過比起之前卻矮上了不少,我們必須彎著身子才能進去。在石道的頂部,則鋪著一層類似於白膏泥的東西,各種壁畫密密麻麻的擠在上麵,看起來不僅沒有一絲的美感,反而讓人感到無比的妖異。


    “看樣子,我們似乎快到了。”


    決明說著就咳了幾聲。我舉著火把,仔細的來回觀察。繼續往前走了一段,就發現我們已經走到了石道的盡頭,堵在石道盡頭的是一扇兩人高的墓門。墓門是漢白玉所製,五彩流蘇的鳳頭門卷以及鑲滿翠玉寶石的門楣看得我眼花繚亂,兩扇石門也被鑲滿了大大小小的白玉,玉色在火光下顯得溫潤無比,顯然是上等的南山白玉。再往下看,兩扇門的中央位置各雕一幅男女交姌圖,人首蛇身,應是鎮墓常見的女媧、伏羲無疑了。


    單是兩扇墓門就彰顯出墓主人生前雄厚的財力。但是俗話說,財不外露,這墓主人奢侈的如此明目張膽,就不怕招來橫禍?落個死後也不得安寧的下場?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忽然一陣陰風直撲我的麵門,我打了個寒顫,心裏奇怪哪來的風?但是下一刻,等我看清眼前的情況後,我心裏頓時咯噔一聲。


    這墓門,竟然是開著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冥府執筆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執筆黑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執筆黑白並收藏冥府執筆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