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暮顏再次本來的時候,房間裏依然漆黑一片。黑暗中,蘇暮顏輕輕的舔了舔自己還依稀範著鹹腥味的嘴唇,強忍著身體深處一波一波襲來的虛弱感,掙紮著站了起來


    。


    衣服上,**,還有床前的地麵點,噴濺著點點殷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在桌邊坐下,蘇暮顏為自己倒了一杯涼茶,淺淺的抿了一口,想起蕭南予的那個決定,目光中忽然湧起一股比這黑暗還要深重的悲哀。


    是嗬,這才是蕭南予,徹徹底底蕭南予的風格,蕭南予的作法,沒有人可以在傷了他之後還完好無損的站在原地,也沒有人能夠肆無忌憚的踐踏他的尊嚴。


    也許是他對自己實在太好,好到讓她居然忘記了這一點,忘記她和他之間,本就是天與地的差別。


    在桌邊靜靜的坐了一會兒,蘇暮顏推開房間喚進一個值夜的小丫頭,吩咐她把房間中的血跡收拾幹淨,看著小丫頭疑問的目光,她以鮮有的威嚴嚴厲說道:“不該問的事情,就不要問!”


    小丫頭畏懼的去了,蘇暮顏再次回到房中,躺在**,卻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她不過是個不受龐的妾室之女而已,她的人生明明就應該很簡單,隻要她肯認命,肯服軟,所有的一切,都會無比美好的進行下去。


    可卻偏遇到他,給她最大的依靠與縱容,讓她知道,她的生活,是可以靠自己來創造的。而如今,她最大的依靠,成為她最不可信任之人,接下來的路,她要如何去走?


    胡思亂想間,蘇暮顏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己是第二日清晨,錦兒端了洗臉水,輕聲的喚醒她。


    起來洗漱過了,坐在銅鏡前讓錦兒幫著梳頭,蘇暮顏輕聲問道:“朝顏起來了麽?”


    “起來了。”錦兒一臉的沒好氣:“那個女人,把這兒當她自己的宮殿一樣,頤指氣使的,張狂的不要命。下人們和她說這裏是皇後的寢宮,她還叫囂,說皇後又怎麽了,她現在有皇子,她比皇後可要大多了。”


    蘇暮顏輕輕一笑,淡聲說道:“無妨,她本來就是我的姐姐,說比我大也沒有什麽不對。”


    “可是小姐,你都不會覺得不對勁嗎?”錦兒扔下梳子,轉到蘇暮顏的前麵來,不平的說道:“那個蘇朝顏,我們去牢裏看她的時候,明明一副傻乎乎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可為什麽才被接回宮不過半天的時間,就忽然什麽事都明白了,誰官大誰官小,她肚子裏懷那個賤種有什麽意義,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偏偏又裝瘋賣傻,獨獨對著您不敬,她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懷疑?”


    “錦兒,這種話,以後都不要再說了


    !”蘇暮顏的麵色瞬間嚴厲起來:“朝顏經曆了那麽可怕的事情,你怎麽還能懷疑她?不管真瘋假瘋,她都是我的姐姐!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錦兒委屈的看著蘇暮顏,半晌才低低的應道:“是。”然後重新回到蘇暮顏的身後,幫她梳理頭發。


    待一切收拾妥當,蘇暮顏吩咐錦兒:“把早餐擺到東暖閣去,我要和朝顏一起吃。”


    “朝顏,好吃麽?你有身子,要多吃一點。”蘇暮顏把一塊青筍放進蘇朝顏的碗裏,柔聲說道。


    “我才不吃你的破東西,你一定是看我有了龍子,所以想下毒害我!”蘇朝顏一把打掉蘇暮顏的筷子,警惕的盯著她。


    “蘇朝顏!”錦兒怒聲喝道:“你敢對皇後娘娘無禮!”


    “皇後?什麽皇後?”蘇朝顏猛的撒起潑來:“皇上說了的,我懷的才是龍子,我生了龍子,他一定就會立我當皇後的,你這種女人,趁早有多遠滾多遠!少來和我搶皇上!”


    “蘇朝顏!”錦兒還要說什麽,卻被蘇暮顏抬手製止,她看著蘇朝顏輕輕的說道:“朝顏,我不會害你,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害你。你一定要記得這點。你不喜歡看見我,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蘇暮顏竟然真的起身,向著門外走去。


    “小姐。”錦兒追上來:“您還一點東西都沒吃呢,我叫人再送份東西到您房間裏好不好?”


    “不用了。”蘇暮顏淡聲說道:“我不餓!”


    接連數日,蘇暮顏都會親自將蘇朝顏的飲食起居安排的好好的,雖然蕭南予下召承認蘇朝顏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可是以他的心機,難保不會假借什麽意外的手段拿掉蘇朝顏的孩子。


    蘇朝顏現在滿心以為那個孩子裏她和蕭南予的,也滿心以為隻要她生下那個孩子,蕭南予就會喜歡她,就會立她為皇後,如果現在壓走她的孩子,那不異於殺了她,也一定會更加重她的病情


    。


    蘇朝顏似乎對蘇暮顏有著極大的偏見,根本不承認她是自己的妹妹,而且隻要見到她就會惡語相向,什麽狐媚子,不要臉,惡女人,什麽難聽罵什麽。蘇暮顏隻作聽不到,依然溫柔以待。


    這期間沈玉樓來過兩次,一則是為蘇暮顏和蘇朝顏安胎,二則也是看看蘇朝顏神智上的傷害有多嚴重,還有沒有恢複的可能。


    蘇暮顏寸步不離的守在蘇朝顏身邊,神色間淡淡的,而這種疏離,卻正是不信任的最好證明。沈玉樓也麵容平靜,連不合禮的多餘注視都沒有一眼,然而仔細觀察著他的錦兒卻知道,在沈玉樓眼睛的深處,滿是看不見底的悲傷與苦澀。


    蘇朝顏在蘇暮顏全心的嗬護下,一日比一日容光煥發,幾乎己經恢複到當初當皇貴妃時最鼎盛的樣子,時常無憂無慮的笑著,坐在蘇暮顏為她準備的暖榻上,抱著小手爐,吃著各色的小點心,永遠有一隻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臉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輝。


    而與此相對應的,蘇暮顏卻是一日一日的憔悴下來,本就瘦弱的身體在這月餘的時間裏,更是單薄的仿佛風一吹就走,臉色也越發的蒼白。


    蕭南予對於蘇暮顏擅作主張將蘇朝顏接來景怡宮的事情並沒有多說什麽,似是默認了這件事情。但從那日拂袖而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景怡宮過過夜,雖然回來過景怡宮幾次,但卻對出來迎駕的蘇暮顏看都不看一眼,就徑直牽起蘇朝顏的手,將她扶回房中去。


    每每此時,蘇暮顏麵上的表情雖然平靜到一絲波瀾都不起,心裏卻難過的猶如刀攪一般,這樣的場景,多象是不久之前的重複?那一次,蘇朝顏去棲鳳宮找她興師問罪,責怪她不守諾言,皇帝及時趕來,然後當著蘇朝顏的麵,溫柔的扶起自己,可是不過多久的時間,她們的處境,竟然就完全的反轉了。


    蘇朝顏總是柔順的偎在蕭南予的身前,臉上明媚的笑容,象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犀利的武器,狠狠切割著蘇暮顏的心。


    曾經的美景佳年,曾經的親密無間,仿佛是在一瞬間,裂開了一道大大的鴻溝,任憑你有千百種神通,都無法攀援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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