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徐亞斤皺眉看著麵前喜笑顏顏的男孩子,麵色越來越冷靜,最後成了木然。“說吧,什麽事。”


    男生伸手撇了撇額前短發,古銅色的臉上一雙劍目堅定誠懇,“徐亞斤,做我女朋友吧。”隻有那垂在身側微微發抖的手,泄露了他的緊張。


    徐亞斤挑眉側目,有點承受不住地揉了揉發脹的腦袋,語氣不善,“你一大早追魂一樣打那麽個電話給我,就是要跟我說這個?你知道我昨晚幾點睡的嗎?”


    “對……對不起。”那人的緊張一下子蔓延開來,結結巴巴地解釋,“我不知道你沒休息好,我隻是,隻是真的很喜歡你,一知道你的號碼就想……”


    “哦,喜歡我的人多的去了,難道我得被每個人都騷擾一遍?”徐亞斤越說越氣,臉上已經冰冷一片。要不是這幾天案子緊張得隨時保持通信,她早就關機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那人的堅定被徐亞斤冰冷的態度嚇得早沒了蹤影,這回說來說去就隻會這麽一句。


    徐亞斤不耐煩地揮揮手,“這樣吧,我們幹脆點。”她環視了一下四周,指了指一塊空地繼續說道,“打一架,你贏了我就答應。”


    “真的?”那人臉上一喜,他也算個練家子,“打”個女人小意思。可隨即又突然想到徐亞斤似乎並不是普通柔弱女性,那赫赫有名的“一摔”已經傳遍了青大各處。


    “怎麽?不敢就算了。我要回了,你個小孩子家家的以後不要再打擾我。”徐亞斤說著就轉身往回走。


    “別……”男生上前向拉她又不敢,隻好跑到她身邊與她齊肩,狠了狠心答應下來,“我跟你打,你要說話算話!”


    “我徐亞斤說話從來算數。”徐亞斤答得很幹脆,就差拍著胸脯保證,隻是那上挑的眼角,隱藏著一抹狐狸似的奸笑。


    反正,律師是世界上最會說話的人。把一句話解釋成不同的意思,實在是小事一樁。


    徐亞斤選的是一塊草地,旁邊種了一圈櫻花樹。四月天轉暖,樹身已經抽出了嫩嫩的芽,隨風而動,吹出滿園的j□j。可以想見,到了櫻花開滿支的時候,是怎樣一副美景。


    兩人到的時候,旁邊有些三三兩兩的學生在散步休息。待到二人擺開一副要開練的架勢後,人群迅速如找到了食餌的魚群一般,嘩嘩地聚了過來。


    徐亞斤因為外貌出眾,從小就被人圍觀慣了。倒是苦了那位表白未果卻被拉來打架的帥鍋,紅著臉有些尷尬。


    “來吧。“徐亞斤擼了擼運動衫袖子,豪氣萬千。一身運動裝的她,紮著高高的馬尾,看上去就像個剛出社會的大學生,青春靚麗。


    帥鍋也擼了擼袖子,向前跨了一步又跟隻怕生的小狗似地縮了回去,竟不知道這架要如何打了。


    這時,人群中有好事之徒看得心急,高高地喊了一句:“親!親!”


    霎時,整片櫻花樹圍著的草地都熱鬧了起來。眾人全都開始起哄,“親!親!親!徐老師,來一個!”


    徐亞斤惡寒——我剛才那句“來吧”是不是產生歧義了?


    帥鍋臉古銅色的臉已經因為發紅而成了黝黑,在陽光照耀下沁出一層亮晶晶的光澤來——那肯定是汗!


    “親,親,親!”人群越喊越激動,更有不怕死的衝上來推了那愣住的帥鍋一把,然後賊笑地躲回人去。


    徐亞斤理了理垂下來的散發,以不變應萬變,沉靜地像個局外人。


    又一人跳出來“順水推舟”,隻是那腳步大概是因為太激動顯得有些踉蹌。不對,不是因為激動——他似乎是被人推出來的。


    眾人還沒看清楚,那人身後又猛地竄出一個人來,徑直跑到了徐亞斤麵前。


    來人比表白的帥鍋稍微矮一些,大概一米七十八的樣子。短發比之帥鍋要更長一些,正好垂到眉骨。底下兩隻眼睛又大又圓,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子璀璨耀眼。不同於古銅色,他的膚色近乎蒼白,卻又水水嫩嫩的,一激動就會變得通紅。


    此刻,他就因為激動紅著臉,氣喘籲籲地喊:“亞亞……”


    徐亞斤顯然沒想到他會來,好看的眉頭細微皺起,淡淡地吩咐:“你要想看,就到一邊呆著。”


    這小子每結課蹲點凝望,弄得她萬分糾結。雖已不像一開始那樣對他牙癢難忍,但也談不上坦然接受。總之,很矛盾就是。


    楊光一聽,眼眶迅速紅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拉過她的袖子,囁嚅著:“亞亞,不要答應他好不好?”


    徐亞斤不喜歡他的表情,不客氣地抽回自己的袖子,語氣裏多了絲不耐煩,“這不關你的事,一邊呆著去。”


    他不是她的誰,憑什麽來管這些。


    楊光急了,上前還想去拉她。這時對麵的帥鍋終於有了危機意識,楊光對徐亞斤的“另眼相待”在青大已經不算新聞了。對於一個覬覦自己喜歡的人的人,是男人都不會容忍。他繞過楊光站到徐亞斤麵前,不放心地又確定了一遍,“你說了隻要我打贏,就做我女朋友的,對吧?”


    徐亞斤的耐心快要被磨光,不在意地回道:“我說話算話!”


    說話算話?女王怎麽可以答應他這種事。楊光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不願意聽到這種事。他隻知道他很緊張很難受,想要做些什麽。


    “好……那……”“啊……”他還沒說完,就發出一聲慘叫。


    眾目睽睽之下,楊光像一隻突然漏了氣的氣球,“咻”地朝他衝了過去。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到了帥鍋身上,壓得他差點沒暈過去。


    徐亞斤目瞪口呆地看著疊在一起的兩人,腦中不自覺地回憶起那天黑臭黑臭的河泥,俏臉直接黑了個底朝天。


    楊光顧不得撞得麻木的身子,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就往徐亞斤這邊跑。隨後,拉過陷入悲慘回憶中的某女,哼哧哼哧——逃了。


    拉著一個人逃跑,那是很累的,尤其是當這個被拉著的人不配合的時候,就跟拖著一隻豬差不多。等楊光氣喘籲籲地停下來時,徐亞斤的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


    楊光環顧了下四周,覺得沒跑出多遠,不放心地建議:“亞亞,我們在遠點吧。”


    徐亞斤有氣也使不出了。這人怎麽每次都能這麽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呢!她憤憤地甩開他的手,咬牙問道:“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楊光鼻頭一酸,眼裏翻滾已久的淚霧終於凝結而出,撲簌撲簌地落不停。遠遠看去,就像一隻被欺淩了的小白兔,無助又可憐。


    “你……”徐亞斤無奈至極。每次見他這副樣子,她有再大火也發不出。


    楊光抬頭,眼睛因為眼淚而變得更加亮了幾分。眨動的時候,長長的睫毛沾著淚珠,無端給人一種無法言語的柔弱和心疼。


    雖然一個勁地跟自己說,麵前的是一個大男人。可徐亞斤還是萌生出一種想要保護的衝動,而且這種衝動因為他的默默流淚而越來越強烈。她猛地轉過頭,伸手抓了一片樹葉,揪在手心裏無意識地撚動。


    撚了會,直到有綠色的汁液從手指縫流出來,徐亞斤才壓下那份衝動。有些事情,是得談談了。


    她輕了輕嗓子,語氣特意放軟了些,“楊光,你是不是喜歡我?”


    最老套卻也最直接的開場白,卻是情場秒殺利器。楊光忽然流光轉瞬的眸子裏,劃過一絲不解。


    什麽是喜歡?他的這種就是喜歡嗎?似乎自徐亞斤從那個變態手裏拉著他逃走的那一刻起,有些東西已經被注定。他不清楚這些具體代表了什麽,隻懵懵懂懂地隨心而動。


    如果這就是喜歡,那他肯定他喜歡她。


    楊光看向徐亞斤的眼裏有了一絲豁然開朗,紅著眼甜甜地笑道:“恩,喜歡!”


    徐亞斤歎氣,這算哪門子喜歡。隻好慢慢開解起來,“那你喜歡我什麽?”


    對於這點,豁然開朗的楊光覺悟得很透徹,他想都沒想,朝著徐亞斤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因為亞亞你很強!”


    “額……”徐亞斤哭笑不得,“世上比我強的不知道有多少,你難道都要去喜歡一遍嗎?楊光,你還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喜歡,目前最多算是對一個人有了一絲盲目崇拜而已。這和喜歡是不同的。如果你的崇拜對象正好是我,那我很樂意多你一個弟弟,可別的,恕我無能為力。”


    有區別嗎?楊光又迷茫起來,不是很明白徐亞斤說的這些話。


    徐亞斤被他的迷茫晃得有些不忍,但打鐵趁熱,長痛不如短痛,終還是說了句狠話,“楊光,不管你心裏究竟怎麽想的。喜歡也好,崇拜也好,我們都不合適。所以,不要迷失了,好好的做你的學生。我不喜歡師生戀,也不喜歡姐弟戀。”


    說完,她不再看他,扔掉手中被蹂躪地渣都快沒的樹葉,轉身就走。


    楊光一臉迷茫地看著女王走遠,腳卻跟灌了鉛一般沉重。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凝重”一詞。有太多的情緒,一齊擠向他的腦袋,炸得他簡單的腦子鈍鈍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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