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這混蛋到底躲哪裏去了!”樹木掩映的山間,忽然爆發出一聲咒罵,驚醒了清晨還迷迷糊糊的鳥兒們。


    “廢什麽話,你們幾個再去那邊搜搜看!”楊朔狠狠踢了一腳抱怨的手下,語氣也有些急躁。他看了看天邊的魚肚白,憤憤地抹了把臉,轉身對其中一個道,“劉青,你回婆娑村通知祥子,讓他帶著徐律師先出山找救援,切記不要讓徐律師摻和進來。”


    “是!”劉青緊繃著身子低聲應了聲,轉身沒入了暗色中。


    “全部分開搜,一定要盡快找到他們!”楊朔吩咐完,自己就往婆梭湖那邊小跑前去,他總感覺這湖附近有些古怪。


    劉青氣喘籲籲跑回婆娑村的時候,村裏已經有早起的村民在做早飯了。他悄無聲息地潛入村長家,正好碰到出來小解的祥子,立馬把他拉到了一邊,“祥子,楊隊讓你帶著徐律師出山找救援。”他又抬頭望了往漸漸亮白起來的天空,低咒了聲,“這破地方連信號都沒有!”


    祥子聽他這麽一說,心立馬緊了起來,悄聲問道,“人沒找到?”


    劉青點了點頭,皺著眉催道:“你動作快點,還有別讓徐律師知道。楊隊特意交代了,別讓她參和。”說完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邊走邊說,“我走了,你們注意安全。”


    祥子連句保重都來不及說,劉青就已經快速消失在院子口。他有些頹廢地歎了口氣,打算回屋去叫醒徐亞斤。


    隻是他才一轉身,就愣了在當處,臉上肌肉瞬間抽搐起來。


    “徐……徐律師……”


    徐亞斤緩步從藏身的土架子旁走出來,麵無表情地說道:“帶我去。”


    “不……”祥子條件反射地拒絕,支吾著解釋,“你……你也聽到了,楊隊他……他不讓。現在這情況……它……它危險!”


    徐亞斤依舊麵無表情。她其實早就醒了,隻是不知道現在是怎麽個情況,所以隻好靜觀其變。祥子一出門,她就悄聲跟了出來。此刻,她滿目冰涼,盯著他冷冷地問道:“怎麽,要打一架才能放我過去?”


    “別……”祥子臉上的皮已經繃成一片,兩手堆在胸前直搖擺,“我可不和你打!您就體諒一下,我這也是奉命行事。”


    徐亞斤的陪練是楊朔,全警隊都知曉。她其實打架不挑對手,隻是跟她交過手的小警員,全都被她不按常理出手的拚命三娘架勢給嚇怕過。祥子怎麽也算一警隊精英,認真拚不是打不過,隻是他可不敢傷了這位強悍的律師。


    “既然這樣就不要攔我。我知道你打得過我,可我認真起來,你也不會得到好處。”徐亞斤冷聲替他分析,“你也別浪費時間,趕快去找支援。我想我知道曾進浩躲到哪裏去了,得馬上去通知楊隊長。”


    “額……”祥子被她最後一句說動,猶豫著不知道如何是好。對他們來說,上級的命令就得服從。


    “還浪費時間?出了事你擔得起?”徐亞斤突然厲聲喝道,那股不怒而威的架勢全然跑了出來。


    祥子被她吼得一哆嗦,咬咬牙也不管了,跟她說了聲“小心點”就往村外跑。


    徐亞斤雖然口口聲聲說著知道曾進浩的下落,其實心裏一點底都沒有,隻好憑著記憶和那份直覺,往山裏尋去。


    看他們的表情,楊光很可能已經落入了曾進浩手上,她更是又急又慌。不管怎樣,他也是因為自己才身處險境。先不說曾進浩對楊光的垂涎,光是早前在麻索村他說的那番話,她就忍不住心驚肉跳。隻希望那個囂張的變態,會等她到了才動手。


    婆梭湖在早晨微弱的朝陽中,嫋嫋水霧中泛著點點柔光,遠遠望去,仿佛仙境迷霧,飄渺又神秘。它依然是那麽的美麗,與二十年前一樣。


    徐亞斤緊了緊風衣,抬步跨上了通往湖邊的小道。這條道由於平常走的人比較多,用泥土夯得比較平整,兩旁雖然也長了些荒草,卻也隻到腳踝,並不影響走路。她加快了些步子,一路上尋找著楊朔等人的蹤跡。


    “徐亞斤?”楊朔剛從山上一條小道竄出來,差點撞上急奔的女人,驚得差點跳起來,“你怎麽跑來了!祥子那小子!”


    “不關他的事,他去山外找支援了。”徐亞斤悄悄撫了下被嚇漏了一拍的心髒,強壓下心中的緊張說道,“我可能知道曾進浩躲哪裏了,你快叫人趕過來。”


    “你怎麽會知道?”楊朔更加驚疑,連日來的疑問全都聚到了一處,沉聲問道,“你從那天聽說曾進浩跑回老家後就一直有些奇怪,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們?”


    徐亞斤聞言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擺手催促道:“別廢話了,趕快走吧,晚了楊光就真的危險了!”


    楊朔更加驚奇,按照曾進浩一貫的作案手法,向來是找到目標立馬開吃,吃完就殺……他早就不認為楊光還安全著。可現下聽徐亞斤這麽一說,心下更加疑惑。忍了忍,看著已經走出去一段路的女人,他還是強壓下心中的疑問,快速跟了上去。


    一道藍色的信號彈衝上曙光乍現在天際,驚了一池的水鳥。整個婆梭湖一下子生動了起來,原本平靜的水麵一圈圈地蕩漾開一波又一波的漣漪。


    徐亞斤轉身看了下收回信號彈的楊朔,又急忙往前走去。走了又五分鍾,她停下來看著麵前的兩條羊腸小道,眉頭打起了結。


    “怎麽了?”楊朔緊步跟了上來,低聲問道。


    “別吵我。”徐亞斤擺了擺手,右手輕輕撫上有些發脹的腦袋,閉著眼苦苦思索起來。


    記憶圖庫裏,並沒有這樣的岔路。那裏隻有一條荒涼的山道,到處都是濕濕的、坑坑窪窪的一片,彎彎曲曲的像傷疤一樣醜陋。山道連接著一處土坯,土坯的暗處有一個洞,洞裏同樣是濕濕的,散發著令人惡心的味道……


    “啊……”徐亞斤猛地睜開眼,一抹驚恐一閃而過。


    “徐律師?”楊朔一直緊盯著她,此時忍不住湊過來輕撫了下她,關切地問道。


    她搖搖有些蒼白的臉,“我沒事。”隨後指了遠離湖的那條道說道:“走這條,前麵可以繞到婆梭湖的腹地。”


    楊朔挑了挑眉,眼裏閃過一縷深思,卻不再說話,點了點頭就先行往前走去。徐亞斤用手指揉了揉已經脹得發痛的腦袋,也跟了上去。


    兩人身後幾位小警員看到信號也跟了上來,很快七人便聚到了一起,一齊向那不知名的腹地前進。又走了大約二十幾分鍾,幾人忽然叫了起來。


    “沒想到這婆梭湖居然有這樣一處地方!”


    “是啊,這湖居然有路通往湖心,真是太神奇!難怪我們怎麽都找不到那王八蛋!”


    “這水汽氤氳的我整個人都精神了,還有這景色,怎麽有種到了仙境的感覺啊……”


    不是仙境,是夢境,噩夢……徐亞斤緊緊地咬著唇,不一會就有鮮紅的液體從齒間染紅了整片紅唇。她的雙手緊緊地握著,強烈地拒絕著那抹顫意。


    “不能倒下,楊光還等著我!”她腦中浮起那雙總是忽閃忽閃的大眼,心中猛地一痛,倒是喚起一絲勇氣。


    “亞斤,你還好吧?”一直暗中注意她的楊朔,瞥眼看到她唇間的鮮豔,心頓時抽了一下,出口的稱呼不自覺已經親昵很多。


    徐亞斤隻搖了搖頭,腳下更快了些。再抬頭時,眼裏已是不可戰勝的堅韌。


    楊朔對她的印象更好了幾分。他一直認為她是無堅不摧的女強人,可此時這個明明恐慌害怕卻仍然堅強的女人,更加令他折服。


    湖的中央原本是一片水草,經過長年累月的積澱,漸漸形成了一處湖心小島。說是小島,更像是土坯,長著不知名的花草,微風輕撫,晃蕩起一片香韻。


    徐亞斤領著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一處開滿了粉色小花的地方走去。


    幾人全都屏息凝神,全身機能都集中到了一處,蓄勢待發。


    “曾進浩!你給我滾出來!”徐亞斤停在那小花最繁華的一處,忽然扯開嗓子喊了起來。


    楊朔幾人全都放慢了呼吸,雙手摸上了腰腹處的槍套,迅速拔出手槍一順不順地盯著前麵。那處小花雖然繁多,卻有被踩踏遮掩的痕跡。看來,這人真的在這!


    “曾進浩,我都來了,還躲著不出來嗎?”徐亞斤又喊了一聲,嗓音中帶著一絲輕蔑,全然沒了剛才的驚慌。


    令人發狂的沉默。


    忽然,前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粉色花叢不規則地抖動起來。徐亞斤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睜著眼睛一順不順地盯著那處。


    花叢突然被不知名的外力衝破,緊接著一道黑影竄了出來。


    楊朔反應敏捷地拉開徐亞斤,抬腳就往那黑影踢去。那個被擲出來的東西被他踢得遠遠的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番才停下來。


    徐亞斤轉頭看過去,腦中“嘭”地炸了開來……藍色的背包——那是楊光的,她見過!


    她的指甲緊緊地掐著手心,強烈的恨意讓她忍不住顫抖起來。徐亞斤,你不能亂,千萬不能亂,麵對變態千萬亂不得陣腳!


    正在幾人想衝進去之際,前方忽然傳來一個嘲諷的聲音,像來自地獄空靈又遙遠,“徐亞斤,想不想知道我接下來會扔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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