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墨坐在醫院的走廊中,身體已經有些僵冷,半夜的醫院,白慘慘的燈光看起來有些清冷的滲人。映照的叢墨的臉也有些青白,隻是那雙漆黑的雙眸仍是一動不動的盯著手術室的門。


    他看不到裏麵,但能完全的感受的到裏麵的那個人忽隱忽現的生氣,手已經抖的不成樣子,他除了在這裏等候不知道自己還能在做些什麽。


    走廊裏不時有迷失的靈魂在遊走,白茫茫的,麵色帶著茫然,叢墨不敢去看他們的臉,他怕那個人也會如此,那麽一個他隱忍著愛了多年的人,那個為了他不知吃了多少苦的人,而這一次,多年積壓的苦難泄了堤,那人就那麽在自己麵前昏厥過去,背負了不知多久的心髒終於支持不住。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叢墨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臉上帶著些絕望。他不可以就這麽走 ,怎麽可以在自己還沒有強大起來的時候就這麽離開?!隻是裏麵那個熟悉的靈魂氣息已經開始衰減的厲害,叢墨的眼睛發紅,瘦小的身子顫抖著站起來,腳下卻猶如千斤重,邁不出。


    視線漸漸的模糊了,叢墨伸手抓著自己的胸口,那裏痛的厲害,似乎有什東西破裂了,再也無法愈合了……那個人……


    叢墨身子僵硬的靠在門板上,明知道結果是什麽,依舊有些祈求的看著醫生,進出的醫生護士冷淡的看著他,緩聲道,“我們盡了力了,可惜他沒能撐下來……”


    叢墨顫著身子道,“我……”


    最後一名醫生點頭,“你可以進去看看他。”憐憫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尚未成年的17歲孩子,抬手揉了揉眉心,近兩個小時的全力搶救,疲累的不僅僅是叢墨。


    叢墨點頭,恍恍惚惚的走進手術室,沒有去看手術台上那個已經冰冷的沒有聲息的人,而是抬頭看向半空,手緊緊的扣著自己的胸膛處,熟悉的身影就那麽空落落的浮在半空中,麵色安詳。


    “哥……”哽咽著,叢墨一個踉蹌跪倒在地上,有些卑微的看著飄蕩在半空的人,唇角已經被自己咬出血。


    半空中的人似乎有所感覺,輕忽忽的飄到他的身前,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叢墨一抹眼淚,抬手就要去抓那人的手,隻是什麽都沒有碰到,心緊緊縮著,叢墨哀戚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人。


    那人看著他,似乎也認出了眼前的人,茫然的臉上浮現微笑,嘴輕輕開合,“小墨……”


    叢墨哽住了聲音,似乎想起了什麽,抬手將自己的食指放在嘴裏,狠狠的一咬,血滴滴冒出,似乎覺得不夠再次放入嘴裏狠狠的咬下去。


    鮮紅的血落在地上,叢墨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哥哥,他的親人,他的叢輝……然後快速的在地上畫出詭異的神秘複雜的圖案,血汩汩而出,沒有終止般,地上的圖案越發的鮮紅詭異。


    空中的人焦急的圍著叢墨的瘦小身子轉,試圖要阻止這個正在做著逆天事情的人,隻是虛無的身子一次次的穿過叢墨的身子,聲音急切的道,“小墨,住手!小墨!”


    地上跪著的人,抬起蒼白的臉,墨色的眼睛沾染了淚水越發的透亮,此刻看著他的哥哥,聲音有些愉悅的道,“哥,我能救你,我一定能救你!”黑色的霧氣從叢墨的頭頂溢出,一點點的被鮮紅的血陣吸收,詭異的紅光盈滿整個空間。


    而叢墨像被抽離了生氣般,漸漸的衰老下去,墨色的頭發變得花白,蜜色的肌膚變得幹癟,眼窩深陷,就連墨色的眼睛也變得混濁,聲音有些嘶啞的低喃著,“會成功的……一定能救你!”


    “停下來,小墨!”叢輝被血紅的法陣控製住了身形,徒勞的呼喚著他照顧了多年,相依為命的親人,他的弟弟,此刻正在用自己的生氣來挽救自己,可是他明明知道,他的小墨力量不足,這種法陣當年他的父親也曾使用過,然而最後的結果卻是他的父親連同他的母親都沒有能活過來,隻留下他們兩兄弟相依為命!


    “沒事的,哥,不會有事的!”堅定的眼睛看著叢輝,衰老的不成樣子的臉上帶著微笑,“隻要哥哥能活下來!”


    隻可惜關著的房門突然被人打開,護士突然的闖入,驚叫一聲,砰然的聲音在整個手術室內響起,讓整個空間發生了變動,叢墨眼睜睜的看著被打斷的法陣愣在遠處。他的哥哥……


    “不!”衰老的身子撲向法陣,慌亂的將手腕咬出更大的傷口,汩汩的血流出,隻是,消失的人影再沒有出現,叢墨幾乎崩潰了,眼前有些發黑,失去的生氣已經讓他變成了垂暮之年。跪趴在地上,急切的往前。


    “快來人那!”小護士高聲在外麵叫著。接著更為紛雜的聲音在室外響起。


    叢墨哀戚的趴在地上,淚水點點而落,手不斷的讓血流入法陣,“吾願以吾之命,換重生之魄……往生之年與吾共生……”


    身體被血陣覆蓋,漸漸的被融入其中,叢墨哀戚的臉上漸漸帶上了些安詳,這樣,哥,我們定會再在一起了。


    衝進來的急救醫生還有護士眼睜睜的看著室內詭異的一幕,看著地上的人慢慢的消失,在白色的無影燈下,詭異的讓人窒息。


    “蕭醫生……”小護士抖著聲音看著主治醫師,一眼一番暈了過去。


    醫生瞪著雙眼,有些難以置信的緩緩搖頭,“做夢了嗎……”


    寂靜的手術室內,隻留下那個詭異的隱瞞鮮血的法陣,在眾人的驚慌中慢慢的消退,整個室內再次恢複了以往的空蕩,白慘慘的照在床上已經沒有生氣的人,仿佛之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


    雲渺帝國,佐府


    *****


    佐朗空在外麵焦急的走來走去,一屋子的人都在外麵等著,內室不時傳來愛妻忍痛的呻+吟。


    “你安靜點!”佐家家主佐堯翰訓斥著兒子,“坐下來等著,看看你都成什麽樣子了!”


    佐朗空苦笑,“是兒子太緊張了。”


    “放心就是了,二哥,嫂子不會有事的。”佐朗月好笑的道,“原來二哥已經是劍聖級別了。”話聲一轉,貌似無意的道。


    佐朗空點頭,“戰場上有點意外,便突破了。”


    就在佐朗空努力緩和了激動情緒之時,室內突然傳來一聲驚叫,緊接著紛雜的人聲在裏麵響起,佐朗空臉色一白,抓著座椅的手一緊,椅子被生生化成了粉末。


    佐堯翰也皺起了眉,擔憂的看著裏麵,似乎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接著一個雙手染血的人跑了出來,“夫人大出血,需要……”話音尚未落下,佐朗空已經推開她進了房間。


    佐朗空閃身進了房間,裏麵的人亂作一團,快步上前,伸手握住了愛妻南宮緣的手,顫著聲音道,“緣兒!”


    南宮緣慘白汗濕的臉看向他,虛弱的道,“你進了幹什麽……快出去……”


    佐朗空咬牙,道,“乖,我陪你!”源源不斷的能量輸進南宮緣的身體之中。隻是大量的血液汩汩而出,整個室內染滿了血氣。


    一旁的醫師道,“將軍,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光係治療師來做了!”若是那般,那個孩子就保不住了,光係魔法能夠愈合人的傷口,這樣,孩子隻能留在母體之中,而且會在傷口愈合之時被光係魔法吸取生命力,那個孩子麵臨的便是被光係魔法消融的結果。


    佐朗空一頓,“讓她過來!”


    南宮緣卻是緊緊握住佐朗空的手,努力的搖頭,“不……”


    “緣兒,乖,我們可以再要一個……”


    “不……”南宮緣淚滑落下來,“朗空,求你……不要傷害他!”


    佐朗空額上帶著青筋,努力平複著心底的擔憂,“緣兒,聽話!”


    “不……你不能傷害他!”南宮緣奮力的出聲,更是有暗紫的魔法力從身體中散發出來,努力結成守護結界!


    佐朗空大驚,“好好,我答應你!乖,緣兒,收回去,你承受不住的!”慌亂的安撫。


    南宮緣喘息著,暗紫的守護結界卻是終於結成了,將佐朗空阻隔在了外麵!


    “緣兒!”


    南宮緣努力勾起笑容,“朗空,別恨我……”手放在腹部,使勁擠壓著,劇烈的疼痛幾乎讓她沒有多少力氣,唇上已經傷痕累累,視線看著佐朗空,有不舍有難過,更多的便是祈求。


    佐朗空不敢用力,若是這個結界破了,裏麵的人更加的危險,他趴在結界外麵,看著他的愛人,他的妻子,卻是無能為力,眼中有灼熱的液體滑落……“緣兒……”


    南宮緣痛呼一聲,手抓破了身下的錦被……暗紫的結界驟然散去,帶著一股風消散著室內……


    佐朗空顫抖上前,趴在床邊不敢碰觸……


    光係治療師立時上前,明亮的光籠罩在南宮緣的身上……


    “將軍,是個小少爺……”身側的人將柔軟的紅色小家夥抱起,低聲道。


    “滾!”冷冷的道,佐朗空看都不看那個孩子一眼,手輕輕的撫著南宮緣的冰冷的臉頰。


    南宮緣虛弱的睜開眼,光係魔法的溫暖讓她舒服了很多,但是她知道,她已經時間不多了,視線轉向那個孩子……


    佐朗空嘴角顫了顫,“抱過來!你們都出去!”


    將洗幹淨的小家夥放在床邊,南宮緣愛憐的看著小包裹中的肉呼呼的小東西,眼睛還沒有張開,整個臉皺巴巴的,蒼白的手輕輕撫著小東西的臉,“朗空,他長的像你……”


    佐朗空心中一慟,微有些哽咽的聲音道,“頭發像你,就叫佐染墨好了。”


    南宮緣虛弱的勾起笑,“朗空……好好照顧他……”


    佐朗空臉上僵硬,抽了抽嘴角沒有說話。


    “朗空……求你……”


    艱難的點了點頭,佐朗空撫著南宮緣的臉,“你要好起來!”隻是兩人都知道,南宮緣的時間不多了……


    在光係魔法之下,所有的傷口愈合了,隻是缺失的血以及生命力卻不是光係魔法能夠補償的!


    南宮緣喃喃的道,“朗空,能做你的妻子,我很幸福……”


    “緣兒……”


    而此刻佐染墨極力的想表達自己的意思,張開嘴想要說話,隻是出口的是嬰兒特有的哭泣聲,努力的抓著母親的手指,佐染墨控製著氣流,小臉憋的通紅……


    “墨兒……”南宮緣虛弱的看著抓住自己的小手,眼底帶著不舍與愛憐,眼睛不受控製的慢慢閉合。


    “他舍不得你。”佐朗空沙啞的聲音道。


    “冰……冰……”努力的控製著氣流,佐染墨終於發出了聲音,閉合的眼睛也終於張開。


    墨色的眼睛與南宮緣如出一轍,努力的表達著自己的意思!


    隻是父母兩人沉寂在這生死訣別之中,哪裏有功夫分辨那模糊不清的聲音。


    佐染墨著急,呼吸有些困難的繼續控製氣流發生,“父……親……冰……冰……凍……”


    佐朗空一僵,低首去看那個孩子,墨色的堅定的眼神讓他心底一顫,拉著南宮緣的手道,“緣兒,墨兒說話了!你看看好不好?!”


    隻是南宮緣已經沒有了一絲氣力,隻是指尖顫了顫,閉合的睫毛終是沒有打開。


    “緣兒……”哀戚的道……


    佐染墨焦急的再次發聲,含糊的聲音比之前清晰了不少,“父……親,冰凍……以後……可以……救……”


    佐朗空驚異的看著兒子,鬆開握著南宮緣的手,快速的跑到外麵,扯著佐朗月進了房間。


    在外麵時佐朗月與佐堯翰還不知道了裏麵的情形,此刻他被扯著進來之時驚訝不已。


    “朗月,將緣兒冰凍起來!”佐朗空急聲道。


    “什麽?!”佐朗月張大了嘴,看著床上已經隻剩下微弱氣息的二嫂,二哥這是急瘋了嗎?!


    “做就是!”佐朗空將床邊的佐染墨抱起,低吼道。


    “好!”佐朗月喘口氣,抬手招喚冰係元素,將床上還剩最後一絲氣息的南宮緣冰凍了起來。


    佐朗空抱著佐染墨站在一邊,不舍的看著冰層中的人,道,“你出去吧。”


    佐朗月想說些什麽,但看著二哥的表情,知道此時不時問話的時候。


    良久,佐朗空收回視線,低首看著懷裏的小東西,此刻累極的佐染墨依舊努力睜著眼看著他的父親。


    “墨兒,會說話?”


    佐染墨點頭。


    “墨兒,能救你母親?”


    佐染墨堅定的點頭。


    “墨兒……”灼熱的液體落在佐染墨的臉上,征戰沙場熱血男兒此刻也不再那麽堅硬,流下淚……


    佐染墨看著他的父親,仿佛看到當年他的父母,那時他的爸爸也是這般哀戚的看著他的媽媽,隻是今日不同,那時他的媽媽已經沒有一絲生氣,而現在他的母親還有生氣,從出生的那刻起他便知道,這個世界能量充裕,不是原本的世界可以比擬的,所以,他的母親,絕對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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