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覺得,李大哥就是喜歡你了……”青鳳卻是還在計較著這一出,看著杜雲笑十分認真地說,“你不知道,你被帶來山寨的那天,李大哥可緊張了,讓藥叔無論如何都要救你,還說你很重要,他不希望你出事……”


    “是嗎?”杜雲笑聽她說著眼皮微跳,按下心裏的心驚肉跳。“你許是記錯了,那天是我和他第一次相見,哪裏會有你說的這樣緊張。“


    杜雲笑反駁著,青鳳卻不樂意。


    “有呢,怎麽沒有!”她道,繼續羅列著種種,“姑娘不知道,那天為了你,李大哥折騰的夠嗆,還把藥叔壓箱底的寶貝都翻出來給你吃了,連藥叔說得先救那個小娃娃兒他也不聽!”


    “你說什麽?”最後一句話聽在耳中,杜雲笑眉頭皺起。


    “先救哪個小娃娃兒?”她問。


    “還能有誰,就是藥叔屋子裏那個啊……要不是藥叔的好藥都被你吃完了,說不定……”青鳳接著想說什麽,忽然注意到杜雲笑臉色有些變得難看,陡然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閉了嘴。


    “杜姑娘,我的意思是……”她試圖解釋。


    想不到杜雲笑笑了笑。


    “沒關係,這事兒,過去都過去了,我權當不知道吧。”她笑著說,隻不過笑容莫名的古怪。


    原來如此啊……難怪這些天裏,自己心裏一直疑惑,為什麽當初自己碰了那根有毒的銀毫針,和童兒一樣身中那怪毒,如今童兒情形如此慘烈,自己卻恢複迅速,甚至毫無異狀……原來救命的東西都拿去救了她的性命,童兒才會如今要在這裏受這麽多的苦。


    哈哈,世上之人皆如此……他為什麽這樣做?為什麽拿那些壓箱底的藥材救自己,又為什麽如今願意做那麽多事情,花費巨大高昂的代價也要吊住童兒一條性命,真當自己不知道嗎?


    “杜姑娘,你……怎麽啦?”杜雲笑的神情一直呆呆的,青鳳忍不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怕她受刺激過度,“你沒事吧……”


    “多謝你關心,我無礙。”低聲淡淡地,她對青鳳說。


    青鳳聞言鬆了口氣,臉上還是一如既往青稚無憂的模樣。


    “呐,杜姑娘,你覺得李大哥是不是喜歡你啊?”她還是不忘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不,他並不會喜歡我的,這一點,請青鳳姑娘放心。”杜雲笑淡漠地說道。


    “可是……”青鳳還是想說什麽。


    “沒有什麽可是的,就算你的李大哥喜歡我,我也不會喜歡他的,永遠都不會。這樣的話,可以了嗎?”臉上帶著笑對青鳳說著話,杜雲笑眼中的神情卻是一時間冷冽非常。


    寒風呼嘯,山裏的夜,總是那麽冷。守在童兒床畔長久無眠,杜雲笑選擇將最後所有的溫柔,都給眼前這個孩子。摸摸他泛青的,沒有活人氣的小臉,想著他從前的樣子。短短幾天相逢,命運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今生是安排,來世也是安排,總有那麽多事,讓人追悔莫及。


    她想救他,比誰都想;她想救他母親,比誰都想;她還想救趙老四他們,比誰都想……可結果,恰恰是這孩子的母親就是要奪走趙老四一夥人性命的人,而且那樣冷漠殘酷。她一直想救,卻誰都沒有救到。天時地利趕不上,最後的人和,卻是一切被事實真相劈開的殘忍……


    天地無情,如今自己能抓在手裏的,又剩下多少東西?天亮。


    說好這一日晌午給馮家送信,寫好的信筏一早被杜雲笑仔細封進信封裏,等著吃了早飯,青鳳來和她一起到藥叔那裏看了童兒,幫著藥叔做藥碾藥一陣子,時間差不多也到半晌午了。知道今天是有事情的杜雲笑不等李不諱來尋,和青鳳、藥叔說了一聲,婉拒了青鳳的陪同,獨自走向山寨裏李不諱的住處。


    來到山寨好一段時間,雖說整天都來來去去的,好像也沒什麽時間看看周圍的風景,如今一個人走著,山寨裏景色映入眼簾,綠影重重倒是不錯,靠著一方絕壁建起渾然天成,不大的一塊地方一共約莫十來間房屋,除了李不諱和藥叔,以及那天兩個男人,剩下的都是平常普通的人,跟外麵的平常百姓也沒什麽區別。


    日常耕種,寨子裏辟出了大片的田地,山林裏野物隨處可見,他們也有出去打野過活的。


    這裏與其說山匪窩子,倒不如說一處世外桃源。至少表麵上,是世外桃源的風平浪靜,自己進來山寨這麽久,也沒有發生過什麽打打殺殺見血的事情。從這一點上,李不諱可以說管理的很好,或者很有手段。


    盡管他看起來不像個有手段的人。


    但自己也不是尋常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死而複生的人,不是麽?


    腦袋裏慢慢地想著杜雲笑很快走到李不諱的住處,眼見他和那兩個男人都在。


    陳鷲鄭五……這兩天裏通過和青鳳經常的交談,她對寨子裏的所有人都幾乎了如指掌,其中就包括陳鷲和鄭五兩個人,據青鳳說他們是和李不諱經常在一起的,這寨子裏,除了李不諱就是這二人最有權威,而寨子裏的大小事務李不諱很少過問,大部分都是交給這兩人打理。


    “日常瑣事問鷲爺,打架殺人找鄭五。”這是青鳳的原話。


    眼下,這兩個人都在跟前,杜雲笑難得有機會仔細看看,但見這個叫陳鷲的麵目凶惡,斷眉鷹目看著很不好惹,而旁邊喚作鄭五的那位,則身寬體胖像個彌勒佛,眉目也是和善……這兩人都是三十來歲的模樣,看著穩重老練。青鳳說李不諱有什麽事情從來不會瞞著他們兩個,看樣子眼下這趟勒索錢財的戲碼,是要這兩個人前去執行了。


    “這是我二哥陳鷲,三哥鄭五。”到跟前李不諱對杜雲笑簡單作了介紹。


    杜雲笑向兩人微一躬身。


    “鷲爺,五爺。”她禮貌得體道。


    一番客套,弄得兩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那位鄭五爺,一麵作勢虛扶了一把說著山寨裏經常見過麵的不必如此客氣,一麵笑眯眯,“幾日不見,姑娘精神氣看著好多了。”


    “是該多謝寨子裏大家照顧。”杜雲笑笑著說。


    幾句閑言之後很快的就是轉入正題,就像杜雲笑預料的那樣,李不諱的確打算讓陳鷲和鄭五去陽城一趟,第一這兩個人他很放心,第二山寨裏除了這兩個人,也沒其他身手上有點底子,可以遠去陽城赴險的其他人選了……而之所以一次將這兩個人都派了去,則是因為李不諱的不放心。


    畢竟是犯險,他叮囑這兩個人去到陽城以後一人在明一人在暗,注意好好互相照顧。


    兩人一一應承。


    “五爺、鷲爺。”兩人轉身要走的時候,杜雲笑忽然出聲叫住他們。


    兩人停下腳步,看杜雲笑。


    這姑娘臉上帶笑,不知道想什麽。


    “……五爺鷲爺,我多嘴請問一句,不知道兩位這次去陽城,幾日能打個來回?”她開口問道,微微抿著嘴角。


    這……鄭五和陳鷲互相看看。


    “少則三日,多則五日吧。”頓一時,鄭五笑著說。


    杜雲笑也笑。


    “那我祝鷲爺和五爺一路順風。”她道。


    鄭五和陳鷲再次互相看一眼,兩人也看看李不諱,有些不太明白這姑娘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杜姑娘關心二哥三哥安危,這份情意李某記下了。”李不諱笑著開口,聲音沉沉。


    他看著鄭五陳鷲,目光清亮。


    “二哥三哥,此去陽城,該辦的事情一一辦好了盡快回來,不要過多逗留。”這兩個人臨走前,李不諱叮囑。


    杜雲笑則是含著笑,目送這兩人遠去離開山寨,眼裏定定的不知在想什麽。


    山寨外就是遼闊的綠林子,碎石小路,灌木崎嶇,馬匹勉強行進,出了這段掩護般的道路,就是直上管道一陣風馳電掣的疾奔遠去。


    陽城離這裏不遠。


    這幾天,陽城裏沸沸揚揚,作為首富的馮家被推上風口浪尖,首先因為馮家新娶的少夫人大婚當日失蹤,而且院子裏還發現了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雖然當時沒有逮到,但也讓不少人紛紛猜測。


    有說那是少夫人外頭早就有過的男人,也有說是采花大盜。


    反正不管哪種猜測,馮家老夫人都被氣得不輕。但馮家少爺卻並不輕信。他對自己喜歡的人報著堅定的態度,堅信當天晚上所有的事情都必然另有隱情,因此一直在母親的重壓下堅持要先找到失蹤的妻子雲笑再說其他,而據說馮老夫人十分地反對,因此導致兩人多番相商無果後,馮修玉和母親大吵一架從此終日夜宿花樓。


    這邊馮老夫人倒是立刻服軟,立即派人去花樓接兒子回家,奈何又並不答應兒子的請求,事態便一時僵持下來。


    而馮修玉終日的宿在花樓裏,身邊圍著一群群在情與愛的傷痛中長久盤桓的風塵女子們,他對妻子的那些深情就讓他立刻變成炙手可熱的人物,引得花街柳巷的姑娘們時常爭搶,甚至願意不要錢的陪他夜夜風流。


    於是這少年的公子哥兒,也樂得一麵癡情一麵眠花宿柳,到後來卻是忘了目的,整日的徘徊美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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