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很大,周圍放滿花圈,當中是容寂的大幅遺像,那是曾經上過《時代》周刊封麵的照片,他的神情冷峻、剛毅,目光堅定,有種無堅不摧的氣勢。


    靈堂當中是以玻璃密閉的冷凍櫃,容寂躺在那裏,身上覆蓋著國旗,周圍是無數鮮花。他的臉上仍然帶著滿足的微笑,使他看上去栩栩如生,仿佛隻是熟睡,並未離去。周圍川流不息的都是前來吊唁的人們。他的死必然會引起大能集團的高層人事變動,從而帶來某些政治局麵的微妙變化,因此人人都不能落後,全都在第一時間前來致哀。


    忙前忙後的都是臂戴黑紗的大能集團職員,外人根本插不進去。解意遠遠地坐在角落裏,隻是看著容寂,什麽也不說。


    林思東、程遠、戴曦都去表示了自己的哀思,馬上又回來陪他。接著,解思、戴錦和酈婷也都過去鞠了躬。


    路飛看到有那麽多人陪著解意,稍稍放了點心,便忙著安排容寂的後事,沒有再過來。


    第三天,召開了隆重的追悼會,並舉行了遺體告別儀式。


    容寂的父親、繼母和弟妹都被接了過來。除了他的老父親外,那三個人一看就沒什麽悲哀的表示,連裝都裝不出難過的樣子。


    領導們都循例慰問了死者親屬,並問他們有什麽困難。本來這也隻是走個過場,誰知他的妹妹容家寶和弟弟容家傑卻當場提出,自己夫妻全部下崗,希望能夠安排個工作。


    領導一怔,隨即想這也不是難事。正要答應,路飛在一旁輕聲對他說:“容總早就在公司的律師那裏留下了遺囑,說明他的全部積蓄都歸他父親和弟妹所有。但絕不能違反製度,為他的家人解決工作。”


    容家寶和容家傑地臉色頓時非常難看。冷冷地“哼”了一聲,礙於場合不對,終於沒有口出惡言。


    領導很感動地點頭:“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應該尊重他的遺願。.,16k更新最快.容總是因公殉職,我們一定會從優撫恤。並通知當地政府想辦法解決你們的困難,你們就放心吧。”說完,便神情沉痛地離去。


    儀式結束後,容寂便被送往火葬場。跟著地汽車明顯減少,基本上都是大能集團的職員。領導們和相關地富豪們都已盡完禮節,不會再跟著去了。


    解意坐在林思東提供的車裏,身邊放著他的那幅全身自畫像。這是解思和戴錦昨天連夜乘坐戴氏財團的飛機飛到上海,從他家裏取來的。


    大能集團定地是離子火化爐,與一般的火化區遠遠隔開。環境十分清雅幽靜。路飛阻止了公司職員繼續跟著,而容家的四個人也都沒有跟去,而是到休息室喝茶去了。跟到爐邊的隻有解意、解思、戴錦、戴曦、酈婷、林思東、程遠。


    工作人員用機械設備將棺木送到爐邊。然後問他們:“要不要再看一眼?”


    解意默默地點頭。


    工作人員便打開了棺蓋。


    解意看著容寂微笑的臉,伸手輕輕撫摸著。過了一會兒。他探手下去。緊緊握住了那冰冷僵硬的雙手,眼淚又掉了下來。


    看著他哀傷欲絕的神情。人人都在心中歎氣,酈婷和戴錦已是落下淚來,解思的眼圈也紅了。


    工作人員非常有人情味,站在一邊,一直沒有出聲催促。


    終於,解意放開容寂的手,轉頭問他:“可不可以把這幅畫跟他放在一起?”


    那個年輕地小夥子看了一眼解思手中的油畫,點了點頭:“可以。”


    解意將畫拿過來,輕輕放在容寂身上,低聲說:“寂,讓它陪著你吧,你在那邊就不會孤單了。”


    聽到他這話,戴錦和酈婷頓時泣不成聲,解思和戴曦也忍不住落淚,林思東和程遠也感到鼻酸。


    解意看著工作人員按動電鈕,將容寂緩緩地運進爐中,隨即爐門關閉。他一動也不動,根本不想離開。


    那個年輕人和藹地對他們說:“請你們在外麵等好嗎?”


    幾個人便擁著解意,一起走出來,坐在外麵的椅子上。


    隨著爐中轟轟地聲音響起,外麵一陣鞭炮炸響。這是習俗,是大能集團的員工們放地,送容寂一路走好。


    四月地北京,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微風輕拂,陽光明媚,空氣中到處飄浮著柳絮揚花。他們坐在那裏,放眼處全是綠綠地萬年青。整個世界都很安靜,沒有一絲悲傷的氣息。


    解意靜靜地坐在那裏,稍覺安慰。在這樣的氣氛中離去,容寂一定會開心的。


    不到一個小時,那位工作人員打開門,問他們:“骨灰盒帶來了嗎?”


    解思立刻答道:“帶了。”


    “那進來裝吧。”


    解意起身走了進去。


    靠牆處有個金屬盤子,裏麵全是細細的灰色粉末,間或有幾塊稍大的碎骨,還有幾片黑色的木屑和畫布的灰燼。


    這個超大號的骨灰盒是解意去買的,檀香木製,上麵精雕細刻著印巴風格的圖案,有大象和生命之樹,仿若天堂的風景,看上去十分溫暖。


    他跪下來,打開盒蓋,鋪上金黃色的綢布,小心地用手將骨灰捧進來。


    解思蹲下身,伸手想幫他。他低低地說:“讓我自己來。”


    那幾個人便不再插手,隻是蹲在旁邊,看著他把那些灰燼和碎骨全都捧進盒中,然後將金色的綢緞係好,打上結,這才蓋上盒蓋,捧在手上,站了起來他全身是傷,氣力未濟,這麽一動,額頭鼻尖上都是冷汗。解思他們很擔心,卻不敢幫他拿,隻能用力攙住他。


    走到外麵,大能集團的員工們都已經被路飛叫回去了,隻留下律師陪著容家的人。


    容寂的繼母是個目光銳利的老太太,臉部線條剛硬,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人,這時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解意,冷冷地問:“你誰啊?我們家容寂的骨灰怎麽會是你拿著?”


    解意心神俱疲,實在沒精力應付,好在身旁高手如雲,解思立刻站出來,對她笑道:“伯母,我哥跟容總是朋友,這次一起在巴基斯坦遇險,他過意不去,所以,想盡點力。”


    容寂的父親已有七十多歲,須發皆白,顯得十分衰老,聽了這話,他點了點頭:“哦,那也好。”


    容寂的律師冷靜地說:“容總早已在上海購置了墓地,他的遺願是葬在上海。”


    解意眼中含淚,低頭不語。


    容家寶壓根兒就沒看骨灰盒一眼,隻是盯著律師問:“容寂到底有多少財產?什麽時候移交啊?”


    容家傑也說:“是啊,最好快點辦手續,我家裏有老婆孩子,還得回去照顧呢。”


    解意實在不想聽這些,便對路飛說:“我們先走了。”


    “好。”路飛立刻點頭。“我和陳律師過兩天就來上海,為容總下葬。”


    解意答應一聲,便轉身上了車。


    他們在當天晚上就乘坐戴氏的商務機飛回了上海。


    解意一直抱著容寂的骨灰盒,猶如一尊雕像般,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解衍和盧芸等在虹橋機場,看著滿身是傷的解意出來,心疼得直掉眼淚。


    解衍小心地抱住他,溫柔地道:“兒子,跟我們回家吧。”


    解意輕聲說:“爸,我有家,是我跟他的家,我要回那兒去。”


    解衍聽了,跟盧芸對視一眼,長長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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