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層裏陰氣彌漫,濃鬱得甚至凝聚成了黑灰色的霧氣,隔遠了幾乎無法視物,地麵更是被改造成了冥府陰土,若不是知道這裏還在鎮妖塔中,隻怕會讓來人以為自己置身於冥界之中。??壹??看書


    在這第七層空間的深處,一頭不算尾巴都起碼有三丈多長的巨型黃牛正趴在地麵上,嘴角全是因為脫力而產生的白沫,雙目之中毫無神采,四足偶爾抽動一下,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它渾身的皮肉都深深地凹陷了進去,整個身體外表的大部分甚至都呈現出讓人心裏發怵的死黑色,比之第一層裏沒有外界補給而幹枯瘦小的妖獸們看起來都更加的可憐,這一頭老牛若是沒了外表的那層皮,隻怕隻剩下一副巨大的骨架了,隻是不知道有什麽東西還支撐著它,讓它竟然還未死去,隻是也沒有了掙紮的力氣,嘴巴裏麵滿是泥土,都已經無力吐出了。


    數十根漆黑而冰寒的鎖鏈從後麵刺入了它的身體之中,將其完全地纏繞捆綁了起來,很多鎖鏈更是深入骨髓,痛徹心扉,它卻也無力拔出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一點一點地向著遠處拖去,身體和地麵摩擦,讓它的精神越來越縹緲,雙眼之中的神采也在慢慢地消失,瞳孔漸漸地變得渙散了起來,這已經是快要死去的預兆了。


    那鎖著它的幾十根漆黑鎖鏈的盡頭已經被陰氣所掩蓋,哪怕運起目力都看不清楚樣子,但是白天佑自然知道這是何人所為。


    “這本是頭普通的黃牛,年紀大了成了精,常常在夜間離開居住的村落去附近的村莊偷偷地盜取吞食嬰孩,漸漸地就成了魔,甚至靠著天賦激發了體內的一絲神獸血脈,實力之強,在幾百年前也是拉起大旗,聚斂群妖為害一方的人物了,隻是後來被張天師給捉拿了,困在了這裏,第九層的將臣眼太霸道了,陰氣長年累月地流落下來,甚至連這第七層都被汙染了,這牛妖出不去,又長年累月地被陰氣所侵蝕,也就成了這般不人不鬼的樣子了,實力十不存?”老人提著白色的引魂燈,慢慢地踱步走上前來,對著身後的張家子弟同時也是為白天佑開口解釋道。


    而白天佑自己卻是沒聽,他對這牛妖的來曆毫無興趣,隻是自顧自地循著那鎖鏈拖行的方向快步而去,一路上那頭氣息已經微弱到了極點,基本是離死亡都隻有一步之遙的的黃牛竟然還在發出不甘的嘶吼聲,兩隻鬥大的牛眼之中一片灰白,無神地看著旁邊的人,嘴裏竟然還在斷斷續續地發出人言。


    “救我。。。。。。救,救我。。。。。。”


    它的聲音簡直稱得上是細弱蚊吟,也是,在被陰氣侵蝕得血肉不存之後,又與那背著棺材的古怪黑袍人大戰了一場,它現在還沒死去都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哪裏還有多餘的力氣求救?


    但是白天佑哪裏會去管它,甚至連看都懶得看它一眼,隻是繼續向前而去,想要看清楚那鎖鏈和棺材的樣子,推衍一二,了解更多的關於那黑袍人的訊息,這樣對之後的事情也有不少的幫助。


    “刷!”


    就在正前方,那黑袍人正筆直地站在原地,唯獨低著頭,背後的青銅棺槨也取了下來,豎著放在了身邊,用一隻纏滿了繃帶的手用力地扶著,那青銅棺槨的棺材蓋大開,幾十根漆黑的鎖鏈從那仿佛代表著永恒寂滅的黑暗之中飛出,向著遠處那頭牛妖的身體上纏繞而去,刺入它的筋骨之中,慢慢地將其拖回,等待著最後享用的時間,那棺槨裏似乎有著一雙無形的大手,正在不斷地伸手拖動著鎖鏈,而那頭曾經或許不可一世的牛妖,現在也隻能無助的呻吟。


    眼看著白天佑從同一個方向漫步走了過來,那黑袍人竟然抬起了頭,讓白天佑這才能夠看見他的樣子。 ?


    他的臉上同樣也纏滿了髒兮兮的繃帶,似乎是怕被人看見自己的模樣,隻露出了一隻左眼,那唯一露出來的一隻眼睛幹淨澄澈,看不見絲毫的戾氣或是殺氣,好像是雨後碧藍的天空,可以讓人從心底裏感覺到平靜。


    這是一隻少年的眼睛。


    就在看到這隻眼睛的那一刹那,連白天佑自己也驚訝了,這般實力恐怖,行為詭異的人,竟然是個少年?


    卻不想那人隻是看了他一眼,便又默默地低下了頭,然後靜靜地等待著那頭牛妖被拖入棺槨之中,毫無其他的反應。


    白天佑沒有走過去,隻是站在遠處高聲問了一句:“聊聊?”


    那黑袍人沒有回話,甚至沒有去動一下,整個人就好像是一副天生的雕塑一樣站在原地,扶著棺材,默然不語。


    那提著引魂燈的老人從白天佑的身後走了過來,漠然地說道:“他不會理你的,既然大家都有各自背負的宿命,還需要說什麽呢?走吧,到樂上麵才是需要苦戰的地方。”


    老人的話語裏蘊含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乎是落寞,似乎是悔恨,又好像還有些憎恨與厭惡,總之是異常的複雜,白天佑知道這裏麵的事情必然不簡單,但是他畢竟不是百事通,不可能五界之中的各種奇聞異事全都知道,眼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隻好停住不再追問了。


    那頭牛妖本身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修為,但是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反抗的力量,就在眾人的眼裏一點一點地被拉入了那青銅棺槨之中,牛眼裏滿是絕望,那棺材似乎有著扭曲空間的力量,牛妖雖然無力反抗,但是瘦死的駱駝畢竟比馬大,它哪怕隻是趴在地上那也比棺材本身大了很多了,但最後仍然毫無阻礙地被拖入了其中,然後消失不見,似乎裏麵另有空間。


    “嘭!”


    就在最後一根漆黑的鎖鏈也回歸了棺材裏之後,繪滿了各式咒文的神秘棺材蓋轟然關閉,那黑袍人視外界之人如無物,隻是輕輕地俯下了身子,好像對待情人一般地溫柔,小心地把棺材背在了身上,一條條布帶從四周自動地纏繞在了上麵,把棺槨和他的身體給牢牢地綁在了一起。


    看見這一幕的白天佑腦海裏靈光一閃,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但是由於記憶過於遙遠,也沒有想到什麽有用的訊息,隻好作罷。


    他們等待在這裏,也隻是想讓黑袍人先上去解決危險,但似乎對方明知道也沒有任何的反應,仍然默默地向前走去,大概是對外界的算計漠不關心吧,白天佑想到。


    “走吧。”


    老人弓著背,背著手,臉上沒什麽血色,看起來份外的蒼白,手裏提著一杆引魂燈,輕輕的念道。


    其他人自然跟在了他的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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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第八層裏,別無他物,隻有一個老式的藤椅,上麵正躺著個身材敦實的胖子,渾身的肌肉緊繃,穿著身青雲派製式的道袍,不是白天佑那位胖師兄又能是誰?


    但是,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白天佑和胖子在一層的空間裏便因為混亂而失散了,兩人之間又沒有可以互相聯係的手段,本來一直以為胖子還在自己的後麵沒跟上來,但是沒想到他竟然已經到了第八層的世界,而且還如此詭異地躺在藤椅上,輕輕地搖晃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就在那背著棺材的黑袍人弓著身子推開門的一刹那,那躺在藤椅上的胖子好像感應到了什麽,突然從椅子上跳起,雙眼之中是一片湛藍色的神光,從他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表情,仿佛是一具被人操縱的行屍走肉一般。


    待到那黑袍人已經走出了十多丈之後,他突然一手結印,頓時無數根紅線繩突然拔地而起,然後好像一條條騰蛇一般向著那黑袍人纏繞而去。


    黑袍人感應到了氣息,似乎也吃了一驚,左右看了幾下,背後的青銅棺槨打開,頓時有無盡的陰氣混雜著幾十根漆黑的鎖鏈同時飛出,與那些紅線繩撞擊在了一起,互相攻擊。


    “撕拉!”


    “撕拉!”


    這一下就好像是開水淋到了冰塊上,一股股白色的煙塵突然冒起,那無往不利的漆黑鎖鏈甚至都受不了紅線繩上所蘊含的力量而龜縮了回去,而那些紅線繩也被汙染得一片漆黑,無力地落到了地上,似乎被汙染,輕輕一碰便成了飛灰消散。


    但是,這些紅線繩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胖子雙眼之中的神光更盛,他一招手,無數道明黃色的符紙飛出,落在了紅線繩的上方,纏繞其上,那黑袍人根本沒有預料到這股突然加入的力量,猝不及防之下被直接給綁了個結結實實。


    不管他如何動彈掙紮,都無法掙脫這些貌似可以輕易突破的紅線繩的捆縛。


    “吼!”


    他發出了一聲聲憤怒而低沉的嘶吼聲。


    而這一幕正好被剛走上前來的白天佑等人看在了眼裏,隻是胖子的位置是在整個第八層空間的正中心,他沒有千裏眼自然是看不到的。


    “這?”白天佑可是知道這黑袍人的實力的,他怎麽會如此輕鬆地被人給製住,而且,這不是鎮妖塔麽?哪個妖精會道門的法術?


    要知道妖是使用妖力,而要驅動道門的符咒靠的是真元,兩者的性質截然不同,若要以妖力驅動道門的符咒,就好比是在用另外一把鑰匙開其他的門,是根本行不通的。


    老人的臉上突然流露出了複雜的神情,不過他還是繼續為白天佑解釋道:“這第八層,是我張家老祖的英靈鎮守的地方,我們若想要得到最後的東西,就必須驅動他們自相殘殺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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