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列寧格勒,白天不多了,幾乎很快就陷入了黑暗,葉蓮娜也沒去看表,隻是忙著戰鬥。跟著她的兩個負責運送彈藥的護士已經徹底累的爬不起來,有兩個民兵負責運送彈藥,偶爾葉蓮娜還會用火箭筒敲掉幾個坦克,或者直接打敵人的火力點、機槍,葉蓮娜有夜視鏡,有空間做後勤支援,後來都不知道多少人幫著她運彈藥了。偶爾一回頭,戰壕裏頭十來個貓腰跑著幫她運彈藥,隨著她不斷轉換陣地,她也指使民兵,甚至還有士兵,幫著葉蓮娜挖其他的隱蔽點,用的有他們帶來的彈藥箱,裝上土,或者是在一個地方挖掩體,另外一個地方放一個假的掩體,放上假人,空中的掃射需要有這樣的目標,另外,讓跟著上來的民兵,不要發動傻呆呆的集體衝鋒,先用炮火壓製,沒有多少跑,放煙霧彈,這個還是有的。然後衝,不要集團衝鋒。


    不管成效如何,反正葉蓮娜沒死,一直在打,也沒有停,她的陣地從城郊,慢慢的跑道了樹林裏,此時她身邊的人卻不多了。葉蓮娜讓他們放下彈藥箱,自己在身上背著許多,還讓支援她的戰士把她留在第一個掩體內的狙擊步槍拿過來,還要許多的子彈和手雷。


    來到樹林的葉蓮娜更容易隱蔽,就在炸彈飛過來的一刹那,葉蓮娜根本沒有聽到聲音,因為此時的戰場聲音太嘈雜了,她被炸傷了,在她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戰鬥結束,沃爾科夫到醫院視察,看看傷兵的情況,看看藥品是不是夠用,此時傷亡情況沒有匯報上來,沃爾科夫很是關心屬下們的情況,尤其是指揮官們,他看好了幾個,但願他們能夠存活下來。


    來到城裏最大的醫院,這裏隻有重傷員才會運來,看到一個他最看重的團長頭部受傷,卻沒有做手術,沃爾科夫很是生氣,將院長叫了過來,問他為什麽沒有給這位屬下進行治療,進行手術。但院長則很為難的表示,醫院裏沒有設備,而且沒有能做頭部手術的醫生,隻能送回莫斯科。


    一聽這話,沃爾科夫就怒了,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葉蓮娜就極為精通頭部手術,連中國的人都知道,作為葉蓮娜的領導,掌管著葉蓮娜的履曆表,竟然不知道自己手下的醫生擅長什麽嗎?怒道,“胡說八道,葉蓮娜?捷列金娜醫生不是就擅長頭部手術嗎?作為她的領導,你連自己手下的醫生擅長什麽都不知道嗎?”


    卡紮科夫也是急得臉紅脖子粗,說道,“將軍同誌,如果捷列金娜醫生在的話,那當然沒有問題,但是她上戰場了,一同去的還有很多人,而且……她已經犧牲了,盡管她非常的英勇,殺死了那麽多的敵人,這麽嬌小的個子……”


    卡紮科夫說不出任何話了,因為沃爾科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你說什麽?誰犧牲了?我沒有聽錯嗎?”沃爾科夫絕對自己肯定是聽錯了,是他總是在有空的時候總是想起葉蓮娜,這才出現了幻聽。


    揚秋克和穆索爾斯基將院長從沃爾科夫的手裏解救出來,此時的沃爾科夫雙眼通紅,憤怒和激烈的情緒反應讓他的威壓更重,卡紮科夫甚至無法去看他的眼睛,穆索爾斯基嚴肅的說道,“卡紮科夫同誌,你應該知道,一個好醫生對我們有多重要,尤其是捷列金娜醫生這樣的人才,她不僅僅是醫學界的天才,更是藥劑學的奇才,她對於抗生素的研究成果,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她不應該去上戰場,手術室和實驗室才是她的戰場,您是如何允許她去的,還有,您如何確定她已經犧牲了?”


    卡紮科夫詳細的說了看到葉蓮娜被炮彈炸到的事情,是他們的醫院的民兵親眼看到,當時為他負責運輸彈藥,而還有兩個人負責幫助葉蓮娜裝填彈藥,但葉蓮娜和裝填彈藥的兩個人都犧牲了,他親眼看到了炮彈的煙塵散後,那裏什麽都沒有了。卡紮科夫說了那個地點,而沃爾科夫很清楚,那裏深入到了敵人的陣地,此時更是被敵軍占領,葉蓮娜存活的希望,幾乎沒有。


    這對於沃爾科夫來說,是非常沉重的打擊,在回到辦公室之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沃爾科夫站在窗邊,好像在看著窗外的景色,但此時漆黑一片的外麵,有什麽景色好看呢?揚秋克和穆索爾斯基都在看著沃爾科夫,而此時的他,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臉,吸了吸鼻子,雖然他極力隱藏,但揚秋克和穆索爾斯基都清楚,他哭了。


    揚秋克低聲的問道,“葉蓮娜還有媽媽在城裏,我去她家看看吧?”


    “一起去吧!”沃爾科夫說完就率先走了出去,揚秋克也跟隨著,隻是穆索爾斯基有些心事一般,皺了眉頭,但他還是跟了上去。


    此時的拉伊莎,卻已經在哭了,葉蓮娜的同事來告訴了她這個消息,她聽了之後,昏了過去,等醒過來,卓雅隻能好生的勸慰,但自己也在不停的掉眼淚,奧爾加回來了,她也在哭,因為她的侄女索菲亞沒有回來。


    門口的響聲驚動了卓雅,她趕忙去看,還以為是瓦娜京娜,這個丫頭出去好半天了。但是等穿著將軍製服的沃爾科夫一行人出現,她還是有些發怯,回頭去扶拉伊莎,


    “你們是……”拉伊莎和卓雅在看到沃爾科夫的那一刻心下都了然了,就沒有再問下去,沃爾科夫三人坐了下來,卓雅帶著奧爾加去了廚房,為客人準備咖啡。


    “我很抱歉……”沃爾科夫好半天才開口,拉伊莎捂住了臉,低聲的抽泣著,她可憐的女兒,她漂亮的女兒,就這樣走,


    “你的確應該抱歉,如果不是你拋棄了她,也許她不會上戰場。”不知道什麽時候,瓦娜京娜回來了,攔著他的侍衛還在抱著她往外拖,


    拉伊莎驚訝的站了起來,她從來沒有問過女兒關於外孫生父的事情,如果不是剛剛整理女兒的房間,看到她屋裏的照片,她憑著和外孫們想象的容貌,也不敢確認這位將軍是自己女兒的情人。“瓦娜京娜?你說什麽?拋棄?”


    沃爾科夫被她說的極為慚愧,心裏更是自責,是啊!如果自己早點找她,對她表白,也許一切會變的不同。沃爾科夫又抹了一把臉。拉伊莎似乎是明白了,回頭對沃爾科夫幾個人說道,“葉蓮娜留下一些東西,說是讓我找個機會交給她哥哥或者是政府的人,到哪絕對不能說是她拿出來的。這些東西我想給你們是一樣的。”


    沃爾科夫和穆索爾斯基相互看了一眼,心裏不算很意外,覺得這是葉蓮娜的發明或者技術吧!


    葉蓮娜的臥室在樓上,拉伊莎打開了門,將房間裏的燈打開,厚厚的窗簾讓房間內的燈光不會露出去,頂棚上的吊燈簡單卻很漂亮,蓮花的造型。燈足夠亮,讓人可以把整個房間看的很清楚。銀灰色和藍色繡花的絲綢窗簾,裏麵一層白色的繡花薄紗,上麵還裝飾這水晶珠子,在窗簾的底部有水晶流蘇。大床上鋪著淡藍色的繡花絲綢被子和床單。四柱床很是精致。屋裏還放著一個很大的梳妝台,另外還有沙發和茶幾,在房間靠著窗戶的一角,放著書架和大書桌,書桌上整齊的放著書籍、筆筒和其他的文具,還有一個漂亮的水晶台燈。此時桌麵上唯一有些突兀的就是書桌邊上那四個很大的皮箱了。


    沃爾科夫走了過去,這是一個很大的皮箱,掀開蓋子就能發現,重量不對,原來,這箱子外殼是鹿皮,而裏麵卻是堅硬的合金,箱子一打開就能看到許多的紙張,非常的整齊,但有些用牛皮紙包著,有些則是大卷的圖紙。


    沃爾科夫先是拿起最上麵的一份文件,這文件是用俄文些的,是關於對外關係的,實際上是經濟戰,對世界金融市場的控製和預測。這看起來的確重要,作為經濟學博士,葉蓮娜的確有這樣的才能,下麵一打文件則是電子方麵的,計算機,這是個新名詞,沃爾科夫不是很了解,然後就是一些化學方麵的資料,另外三個箱子一一打開,越是到後來,越是驚訝,因為這當中有大量的武器設計圖和相關的數據,大到原子彈、運載火箭、潛艇,飛機,小到坦克、榴彈炮、步槍和各種炸彈,甚至還有化工方麵的資料,極為全麵。這的確應該交給莫斯科,穆索爾斯基對沃爾科夫說道,


    “雖然說是交給莫斯科,但我擔心這麽多重要的資料,如果出了什麽差錯可怎麽辦?如果他們知道這是葉蓮娜的設計和研究項目,怕是無法很好的隱瞞。”


    沃爾科夫說道,“這都是她的心血,知道還是不知道,她都是把一切獻給了祖國,都不重要了。”


    穆索爾斯基此時對於葉蓮娜的感官大為改變,多好的女人,多聰明的女人啊!這麽年輕就犧牲了,實在是國家的損失,任何人都會惋惜的。轉頭看向一側,想整理一下情緒,卻突然看到梳妝台下放著一個箱子,穆索爾斯基咦了一聲,吸引了沃爾科夫的注意,


    “那什麽?”穆索爾斯基說道,


    沃爾科夫沒有回答,直接走過去,將梳妝台前的矮凳挪開,露出裏麵的箱子,一拉出來,看到超過十盤錄像帶,上麵還有日期,是從1938年八月末到今年五月份的,“是錄像帶。”沃爾科夫說著將箱子放到了梳妝台上,猛然間看到了梳妝台上放著了七八個相框,那是葉蓮娜和她的兒子們,沃爾科夫這樣想著。但看到其中一幅,他愣住了,那是他的照片,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有什麽東西是他忽視的。


    “你們拿了東西就離開吧!葉蓮娜不喜歡有人進入她房間。”尤其還是兩個臭男人,說完還鄙夷的看著兩個人的衣著,


    沃爾科夫看看自己身上的軍裝和腳下的靴子,確實,他們已經把雪白的地毯弄髒了。瓦娜京娜走了進來,一把搶過了放著錄像帶的箱子,說道,“給你們的都在箱子裏,這不是給你們的。”


    穆索爾斯基則是鄭重的問道,“這是什麽?”


    說道這個,瓦娜京娜有點忍不住要哭,但還是在‘仇人’麵前崩住了,說道,“這是葉蓮娜和孩子們平時的錄像,上戰場之前,她對我說,如果她犧牲了,要幫她把所有的照片都燒掉,這些錄像帶也毀掉,不要讓拉伊莎和維克多看到。”


    “為什麽?”沃爾科夫不明白了,為什麽葉蓮娜要這樣,他現在越來越不懂她了,


    瓦娜京娜有些哽咽的說道,“她說,看到照片和錄像帶,隻會讓活著的人看了傷心,銷毀這些東西,人的記憶就會淡了。”


    沃爾科夫滿懷希望的問道,“她都做好了準備,可有什麽話留給我嗎?她對你是怎麽說的,說我拋棄她了,是嗎?”


    瓦娜京娜瞪了他一眼,但想到葉蓮娜的話,說道,“沒有,她什麽都沒說,我猜的。”


    穆索爾斯基顯然此時更理智一些,問道,“你們是如何知道把這些資料交給莫斯科,是她說的?她留下信了嗎?至少給她的媽媽和哥哥留下了吧?”


    “沒有信,隻有錄像帶,她提前錄好的。”瓦娜京娜說道,


    穆索爾斯基給警衛使了一個眼色,讓她把瓦娜京娜帶走,看沃爾科夫的樣子也不可能把這些錄像帶交給她銷毀。


    兩個人空著手下樓,來了幾個侍衛開始搬運這些重要的皮箱和那個錄像帶的箱子,沃爾科夫來到拉伊莎的麵前,對她說道,“能給我看看她留下的錄像帶嗎?”


    拉伊莎看看沃爾科夫,再看看他身後的人,似乎是確認了沒有危險,這才把兩個錄像帶拿出來,一盤是給她的,另外一盤是給維克多的,上麵都寫了字。沃爾科夫他們離開了,拉伊莎突然想到,那是女兒唯一留給她的錄像了,她得要回來,但瓦娜京娜勸阻了她。葉蓮娜錄像中的話的確安慰了拉伊莎,也讓她堅強起來,把未來和戰爭都看的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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