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


    憂鬱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這麽想......”


    武江山快步來到供銷社,還沒走到跟前,就聽見前邊傳來一陣悠揚的歌曲聲。


    這首歌的名字武江山有些記不起了,但這歌詞卻讓他這個有著大叔內在的年輕人感覺一陣的憂傷。


    不等他想出什麽春花雪月的詞句來表達一下自己重獲了青春的心情,


    就看見供銷社對麵的牆根下,錢進裏帶著一群“潮人”齊刷刷的蹲在牆角,


    繃得緊緊的喇叭腿褲子在腳踝處展開,身上的花襯衫就像是五顏六色的花。


    花有校花,班花,廠花,村花之分,


    但這一群的長相實在是擔不起以上幾種,武江山腦汁絞盡,最後想到了一個合適的。


    嗯...就好像一排開了花的大蔥,簡稱蔥花。


    “錢哥!”


    武江山見這一排蔥花隨歌翩翩搖擺,已經投入到了歌曲之中,


    隻好開口招呼了一聲。


    “兄弟過來了?說好了中午,你咋這麽晚?都曬爆皮了。”


    武江山連忙道歉:“哥,剛才在針織廠門口遇到點麻煩,就來晚了,對不住了幾位。”


    “遇到啥麻煩了?需要幫忙不?”


    雖說這才第二回見麵,但第一次這幫人白吃了武江山賣的嘟嚕蟹子,


    那好感是“噌噌”往上漲,更何況,嘟嚕蟹子確實好吃。


    見武江山這回又拿了滿滿一盆,幾個的眼神都亮了,就差沒跟武江山勾肩搭背了。


    “一點小事,害。”


    武江山一副苦大仇深,卻不想提的樣子,像極了受委屈又不敢提的模樣。


    錢進裏看了,尋思一下,招呼了他的朋友過來吃嘟嚕蟹:“今天我請客啊。”


    一盆蟹子被幾個花襯衫拿去分,錢進裏沒吃,反而遞給武江山一根煙,


    “會抽不?”


    武江山接過來一瞧,良友?還是外煙。


    “這煙還是第一次抽,哥,這煙貴吧?”


    錢進裏掏出洋火給武江山點上,朝他擠擠眼:“不知道多錢,偷我家老爺子的。”


    武江山了然一笑,蹲到錢進裏身邊一塊吞雲吐霧。


    “行啊,挺帶架的,不像他們,給他們好煙都浪費。”


    錢進裏看著武江山嫻熟的姿態,以為他也是跟自己一樣,十三四歲就偷家裏煙抽。


    武江山笑了笑,他重生前可是個老煙槍了。


    “出啥事了?哥們別的地方不熟,供銷社,針織廠這片兒,還是認識幾個人。”


    “那這人,錢哥你也能認識。”


    “誰啊?”


    “孫友忠。”


    “嗬,我當是誰呢,那個癟犢子。他訛你錢了?”


    錢進裏麵露不屑,供銷社這片兒,沒誰不認識孫友忠,


    不光是因為大家知道他有糧票,還因為孫友忠那人真不是個東西。


    “原來就是個窮貨,臉皮還厚,跟我混吃混喝有一陣呢,後麵搞到門路了,弄點糧票掙了幾個錢,眼睛就長到頭頂了。”


    錢進裏說起孫友忠,鄙視之意絲毫不減。


    武江山搖搖頭:“也沒啥,就是看我賣這蟹子和魚蝦,他家親戚也賣,今天來警告了我一聲。”


    旁邊一個吃的滿口流油的小子抹了把嘴:“你這體格還怕他?揍他就完了。”


    武江山嗬嗬的笑:“和氣生財嘛。”


    “哎,哥們,那癟犢子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你越不想惹事,他越欺負你。你就得給他來一下狠得,他下回包管不敢了。”


    錢進裏也跟著點頭附和:“沒錯,有的人就不能和氣。”


    武江山心中好笑,看來,了解孫友忠的真不少,可想而知他這人多不受人待見了,


    想起前世在自己大排檔蹭酒喝,跟誰都點頭哈腰的那個中年男人,還真是難以跟現在孫友忠混為一談。


    “就是,抓著那癟犢子,麻袋往腦袋一套。”


    “還用套麻袋幹嘛?咱們哥幾個怕過誰?”


    幾個人還在繼續,一人一句就這嘟嚕蟹子吹牛比,等錢進裏反應過來,那一盆就吃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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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進裏吞了吞口水,自己光顧著裝比了,沒撈著吃。


    “兄弟明天還來不,多帶一盆來,你這嘟嚕蟹子做的太好吃了,聞著味兒就饞。”


    人多,一盆根本不夠吃的,吃的半截嘍嗖的更饞,還不如不吃。


    “錢哥,我一會兒要屯子了,但是我兄弟仲大古在針織廠門口擺攤,就賣這個,還有獨門秘製的燉魚,辣炒河蝦,你們去說我名兒,隨便吃。”


    “那不能,咱不是白吃白喝的人。”


    錢進裏從兜裏掏出一張大團結:“今天的蟹子錢,要是不夠,下回我給你補上。”


    “錢哥,我可不是為了掙這一盆蟹子錢過來的。”


    “怎麽?嫌少?”


    錢進裏似笑非笑,又掏出兩張來:“這回夠了不?”


    武江山看著三張嶄新的大團結,陷入沉思:“哥,你還有大團結麽?”


    錢進裏愣住:“你可真貪啊...”


    武江山拿著空盆走了,錢進裏摸摸兩側褲兜,被厚厚的毛票塞的鼓鼓囊囊,


    顯得他的胯,特別的寬。


    其餘幾個“蔥花”在一旁隨著音樂笑的一顛一顛的。


    錢進裏也跟著笑,剛才他以為武江山要訛他,所以沒問那盆蟹子賣多少錢,直接給了他十塊。


    武江山開始不要,錢進裏以為他嫌少,想也知道這一盆不止賣十碗。


    等他拿出三張來,武江山問他還有沒有,錢進裏就已經生氣了。


    他的這些朋友,天天圍在他身邊,未必沒有想跟著花錢沾光的想法,


    但誰要是把他錢進裏當做冤大頭,那他可不會客氣,從此也別想再叫他真心對待。


    可誰曾想,他兜裏十幾張大團結,都被武江山換走了,這小子竟然是想零錢換整,


    還給了他兩塊錢的“手續費”?


    錢進裏簡直哭笑不得,他今天又白吃了人家一盆蟹子,還掙了兩塊錢。


    這些都是小錢,錢進裏也不差這點,但武江山的做法,讓他覺得有意思。


    他也想跟武江山交交看,雖說對方的欣賞水平差了些,似乎並不喜歡喇叭褲...


    “走,咱們上針織廠門口去。”


    錢進裏掏出一把毛票:“今天哥請你們吃小魚小蝦吃個夠!”


    錢進裏他們去到針織廠門口,找到仲大古的時候,武江山已經走了,


    不過不是回家,而是被張丹娜給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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