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剛自從接受百貨公司領導安排的製定百貨公司年度銷售計劃任務後,整天廢寢忘食、通宵達旦地認真的分析銷售貨物與進貨周期,擬寫銷售計劃任務書,玉蘭好幾天都難得見到他,於是趁周末休息時專門到他的住處去看他。


    玉蘭打聽到陳剛住在百貨公司頂樓一間閣樓裏,於是沿著狹窄的樓梯慢慢走上去,到了公司頂樓,隻見過道裏堆滿了雜物,將本來就不寬綽的過道隻剩下僅供落腳的地方,玉蘭小心翼翼地趟過去,走到一間房門前時,門被打開,一名百貨公司的男青年光著上身,肩上搭著毛巾,手握臉盆走了出來,見到玉蘭,一時覺得害臊,趕緊拉過毛巾遮住上身笑著招呼道:


    “喲,洪支書,你咋到這裏來了?”


    “我來找陳剛,他住在哪間呀?”玉蘭笑著問道。


    “最頂頭那間就是。”男青年側過身指給玉蘭,並謙讓著讓玉蘭先過去。


    “哦,謝謝。”玉蘭徑直朝裏麵走了過去。


    男青年看著玉蘭走過,伸手拉上房門,重新將毛巾搭在肩上,笑著打起口哨悠然自得地走下樓去。


    玉蘭走到最頂頭那間,見房門關著,稍稍退回來,透過糊著報紙的窗戶邊緣露出的縫隙朝裏麵望去,隻見陳剛正坐在卓前,雙手托著腮冥思苦想,玉蘭微笑著用手敲了下門。


    “誰呀?”陳剛邊問邊站起身來拉開房門,見到玉蘭很是吃驚。


    “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周末不在家好好休息。”陳剛說道。


    “好幾天都不見你了,你在忙啥呢?”玉蘭走進陳剛的房間問道。


    “你看我這亂七八糟的,讓你貴腳踏賤地。”陳剛邊說邊忙收拾。


    玉蘭站在房間中四處一看,房間十分狹窄,靠裏麵牆放著一張單人床,床上堆滿了衣物、書籍等,床頭邊一張凳子上放著一個木箱子,靠窗戶邊擺著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房間的牆壁、天花板都用廢舊報紙糊著,天花板中間吊著的一隻燈泡被陳剛移到桌子上方。


    “嗯,是有些亂,你們男生就是不愛收拾。”玉蘭邊說邊主動幫著陳剛拾掇起來。


    “哎呀,怎麽好讓你來動手。”陳剛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有啥,我剛才見你愁眉苦臉的,你在寫什麽?”玉蘭邊做邊說道。


    “百貨公司的年度銷售計劃任務書,第一次接手做,壓力大啊。”陳剛說道。


    “哦,那我能幫上忙嗎?”玉蘭關心地問道。


    “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就幫我分析分析布料櫃的銷售情況,我想以點帶麵,把整個百貨公司的銷售與進貨周期分析出來,對於製定年度銷售計劃任務書非常有利。”陳剛說道。


    “我試試吧,還怕分析得不好呢。”玉蘭說道。


    於是陳剛便認真地指導玉蘭如何做銷售與進貨周期分析,通過分析,發現存在的關聯之處和問題的症結,提出今後的改進措施。玉蘭通過陳剛的分析講解,對百貨公司的工作運行情況又有了新的認識。


    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陳剛終於完成了百貨公司年度銷售計劃任務書,興衝衝地交給了百貨公司領導,領導們認真看過後,十分滿意,並將它上報到縣商業局,縣商業局慧眼識金,要求百貨公司把任務書的製作者叫來,協助商業局做年度商業規劃,於是陳剛便被抽調到縣商業局工作。


    玉蘭的工作也日漸忙碌起來,除了值守布料櫃台、做好團支部的工作外,又兼任了櫃台小組長,各個櫃台遇到的疑難雜事都來找到她,玉蘭總是認真耐心地幫助解決,因此更獲得員工們的信任,公司領導將新來的一名女員工安排給玉蘭的布料櫃實習,讓玉蘭能騰出時間用於抓好櫃台的管理工作。


    這天玉蘭因為盤查櫃台的進貨情況,專門到倉庫去同白麗核對,玉蘭因為這段時間工作忙,好長時間沒有同白麗在一起了,因此想趁此機會同白麗好好聊聊。


    玉蘭是第一次來倉庫,從白麗被調整到倉庫當保管員後,因為同白麗的上下班時間不相同,加上櫃台上確實走不開,所以一直沒有過來看過白麗,玉蘭想到此,不覺心裏感到內疚。看著諾大的倉庫重地,卻空曠無人,玉蘭順著一間間倉庫走過來,看到一排平房,每一間的門都關著,玉蘭不知白麗在哪一間房裏值班,隻好開口叫道:


    “白麗、白麗,我是玉蘭,你在哪裏?”


    白麗在房間裏聽到玉蘭叫她,先是一驚,本能地準備開門出去,手拉到門把子時,卻又停了下來,心裏不由尋思起來,自從調到倉庫來後,整天獨自一人對著空蕩蕩的倉庫重地,除了來人來車發貨卸貨外,公司裏少有人來,陳剛被抽調到商業局後,來接替他每月到倉庫核對貨物的是文具櫃吳師傅的兒子,名叫吳昊,性格同吳師傅一樣慢慢吞吞,不愛說話,經常是白麗問一句他回答一句,如果白麗不吱聲,他可以一直不言不語地核對完貨物後走人,白麗也懶得理會。今天見玉蘭破天荒地過來找她,還以為是不是自已的工作中又出亂子了,反正從畢業來到百貨公司,自已出的亂子也不少了,早已習以為常。自已同玉蘭之間的差距是越來越大了,玉蘭現在是百貨公司裏的一朵耀眼的紅花,領導們器重,員工們擁護,而自已則猶如一個沒爸沒媽的孩子,在野地裏自由生長,沒人關心,無人過問。想著想著,白麗索性又坐了下來。


    “白麗,白麗,你在哪裏呀?”玉蘭繼續喊道。


    白麗聽著玉蘭呼喊,猶豫著是否應該開門出去,想了想,悄悄撕開窗戶上貼著的舊報紙一角,湊上眼睛看出去,隻見玉蘭獨自站在倉庫空地上四外張望,看著玉蘭嬌俏的身影,不由想起倆人一起上學一起玩耍的情景。


    玉蘭一直喊著不見白麗出來,心想也許白麗是上廁所去了,便繼續朝前走去找白麗,白麗又在房間裏躊躇了一下,心想如果再不出去,萬一玉蘭回去向領導一說,自已豈不是又得遭殃,幹脆就裝成上廁所吧,看看玉蘭過來找自已到底有什麽事。


    白麗終於拉開門走出來,裝作從倉庫過來的樣子對著玉蘭的背影叫道:


    “玉蘭,是你叫我嗎?”


    玉蘭吃驚地回過頭來,見是白麗,忙跑過來說道:


    “你到哪裏去了?我一直在叫你,還以為你上廁所去了呢。”


    “是的,我剛回來,就看見你,找我有事嗎?”白麗說道。


    “我好久都沒見你了,工作一直忙,沒有過來看你,你不會生我的氣吧。”玉蘭拉著白麗說道。


    “怎麽會呢?咱們都長這麽大了,還動不動就生氣。”白麗說道。


    “白麗,你一人在這裏看守這麽大的倉庫,我好替你擔心啊,要不我去找領導說說,還把你調回櫃台去。”玉蘭看著諾大的倉庫對白麗說道。


    “沒事,不用擔心我,你是知道的,從小我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再說在這裏上班挺自由的,每天可以晚來早走,同櫃台那邊比起來,我還覺得這裏比較適合我。”白麗邊說邊帶玉蘭朝房間裏走去。


    倆人進到房間裏,麵對麵地坐下,白麗問玉蘭來找她有什麽事,玉蘭把當了櫃台小組長、帶新徒弟、盤查櫃台銷售情況等事務一股腦地告訴了白麗。


    “你現在可真是百貨公司的大忙人了。”白麗說道。


    “瞧你說的,我還希望你能幫幫我呢。”玉蘭說道。


    “你有陳剛幫你,哪還用得著我呀?”白麗話裏帶酸地說道。


    “別提陳剛了,他抽到商業局,比我還忙。”玉蘭說道。


    “工作再忙,也得有休息的時候,各忙各的,時間長了,就疏遠了。”白麗一語雙關地說道。


    “你說得對,今天我過來,就是想同你好好地聊聊,咱們可是有很長時間沒這樣坐在一起單獨說話了。”玉蘭將椅子朝白麗這邊靠了靠說道。


    “我在這裏隨時都有時間,你什麽時候想過來找我都行。”白麗用手撥弄著茶缸說道。


    “哎,白麗,我想問你,咱們倆一起參加工作這麽久了,你可有中意的人了?”玉蘭試探地問道。


    “我?”白麗沒有想到玉蘭會這樣問自已,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你要有了就告訴我,我可以給你參謀參謀。要是沒有,咱們公司裏的男生,你看上誰,我給你說去。再不然,讓陳剛幫你在商業局物色物色。”玉蘭說道。


    “你的心意我領了,隻怕別人嫌棄我,看不起我。”白麗說道。


    “才不會呢,那就這樣說定了,我一定要幫你物色一個好男生。”玉蘭笑著說道。


    倆人又坐著交談了許久,玉蘭才戀戀不舍地離開,白麗看著玉蘭遠去的背影,心裏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在百貨公司,玉蘭工作能力比自已強,深得公司領導的器重,發展得比自已好。自已曾心心戀戀屬意的陳剛卻看不上自已,同玉蘭成了一對壁人,玉蘭是工作愛情雙豐收,自已卻是是工作愛情雙雙受挫。唉,難道真是老天爺派玉蘭來作弄自已的嗎?白麗搖了搖頭。


    一個多月後,跟玉蘭實習的女員工能獨擋一麵了,百貨公司的領導於是將玉蘭叫到辦公室,告訴她:公司將她列為百貨公司培養的入黨積極分子,準備派她到上級黨校去學習,時間為半年。


    “玉蘭,能去上級黨校學習是一件十分光榮的事情,公司器重你,你也要為公司爭氣啊。”公司領導語重心長地說道。


    “謝謝領導們的關心,我一定努力。”玉蘭慎重地點點說道。


    走出領導的辦公室,玉蘭一邊下樓一邊尋思,公司把這樣的機會安排給自已,照理自已是沒得說的,唯有繼續努力,才能不負公司領導們的期望。但一想到要離開古城、離開父母、特別是離開陳剛達半年之久,心裏不免泛起一絲不舍之情,可這種心思是不能向領導表露出來的,玉蘭深深地明白這一點,回到櫃台上後,玉蘭當成什麽事都沒發生,下了班回到家後,才忍不住向洪順和靈芝坦承了心事。


    “真的嗎?這樣的機會可是很難得呀,領導派你出去學習是重視你培養你,你可要珍惜哦。”洪順說道。


    “爸爸,這我都知道,可是這一去就是半年時間啊!我、我、我舍不得離開你們。”玉蘭撒嬌地說道。


    “瞧、瞧、瞧,我看你是舍不得離開陳剛吧,拿我和你爸當晃子,你那點心思瞞不過我。”靈芝點破玉蘭心思說道。


    “還是媽媽了解我。”玉蘭嬌羞地笑著說道。


    “這陳剛我和你媽都還不怎麽了解,看他把你迷成這樣,要不你改天約他來家吃個飯,讓我和你媽也正式認識認識他,接觸接觸,也好幫你參謀。”洪順說道。


    “主動邀他來家,這合適嗎?怕不怕他笑話咱家。”玉蘭躊躇地問道。


    “又不是一來家後,我們就要把你嫁給他。你就把他當成朋友邀請,聽你說他父母都不在了,他是一個人在古城,那就讓我和你爸作為長輩的關心關心咋不行呢?”靈芝耐心地說道。


    “你看,你媽比我們都想得周到。”洪順微笑著說道。


    “玉蘭,他要真心同你好,不管相隔多久他都會等著你,他要是變了心,說明他也不值得你牽掛。”靈芝說道。


    “你們真是我的好爸媽,明天我就去約他,讓你們見見。”玉蘭臉上一時愁雲散開,開心地趕緊吃飯。


    第二天下午臨近關門打烊時,玉蘭正在同女員工收拾整理布料櫃台準備下班,忽見陳剛走了進來,其他櫃台的男女員工們見到陳剛,紛紛主動同他打招呼。


    “喲,陳剛,好久不見了,還以為你去到商業局就把我們都忘記了啊。”一名女員工大聲說道。


    “他可以忘了我們,卻忘不了我們這裏的一個人。”一名男員工笑著說道。


    這時彭阿姨也走了進來,告訴大家這月發工資了,讓大家到財務室去領,忽見陳剛也在,便也跟著大家打趣他道:


    “陳剛,我告訴你,你要是不經常回來看我們大家的話,我就給玉蘭介紹別的優秀男生,看你著急不著急。”


    “彭阿姨,你別嚇唬他,要不然陳剛會不上班地天天來櫃台守著呢。”女員工笑著說道。


    “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我隻是抽調過去而已,等把事情做完後就會回來的。”陳剛笑著說道。


    “那可不一定,像你這樣的人才,商業局是不會放你走的。”彭阿姨笑著說道。


    “那咱們可得防著他,當心他來把咱們的玉蘭也給弄走了。”一名女員工說道。


    “哈哈哈。”大家不由得都開心地笑起來。


    玉蘭隻管低頭微笑著整理物品,任由大家說笑取鬧著玩耍,陳剛對彭阿姨和櫃台上的員工們開玩笑早已習以為常,瞥見玉蘭還在整理,便不急於離開,一邊繼續同大家說笑一邊耐心地等著。


    玉蘭同女員工收拾停當,拿起挎包背上,掀開隔板彎著腰走了出來。


    “好,你們大家先忙著,我們先走一步,改天再來同大家聊。”陳剛如同得到赦免一般,徑直朝玉蘭快步走來,倆人一起準備往外走。


    “啊,你們不上樓去領工資了呀?”彭阿姨著急地問道。


    “不急,明天再領。”陳剛說道。


    “我們先走了,再見。”玉蘭笑著轉身同大家打招呼道。


    “看、看、看,領工資都不積極了呀,這才是‘夫妻雙雙把家還’。”一名男員工學著黃梅戲腔調唱道。


    玉蘭忍不住跑過去假裝要用挎包打他,那名男員工趕緊逃進了櫃台,不時向玉蘭做著鬼臉。


    “好了好了,咱們別再耽擱他們的時間了,玉蘭馬上要去黨校學習半年,他們倆忙著說悄悄話呢。”彭阿姨勸道。


    陳剛聽彭阿姨這麽一說,不由吃了一驚,因為今天商業局的領導也告訴他,推薦他作為商業係統的年青幹部培養對象,選派他去上級黨校參加培訓,所以他一下班就趕緊地過來準備將這事告訴玉蘭,本來心裏還有著同玉蘭難舍難分的眷戀,現聽彭阿姨這麽一說,一時間轉憂為喜,不免心中暗暗愜意,打定主意暫時不告訴玉蘭,到時候還她一個驚喜。


    倆人走在街上,沿街的門麵都在紛紛打烊,陳剛向玉蘭提議,請她去大河客棧小飯館吃飯。


    “幹嗎突然想到請我吃飯?你工資都還沒領。”玉蘭不解地問道。


    “你要去黨校學習了,給你餞行呀,身上這點錢應該還夠。”陳剛笑著說道。


    “又不是明天就走,還有幾天呢。”玉蘭說道。


    “趁我今天有時間,咱們也有好多天沒見麵了,我還沒正經請你吃過一次飯呢。洪支書,給我個麵子好嗎?”陳剛假裝可憐巴巴地說道。


    玉蘭見陳剛這樣不由好笑,便跟隨著他一起走進了大河客棧小飯館,這飯館的格局仍然維持著解放前的樣式,隻是飯館老板早已過世,現在是老板的兒子執掌櫃台,跑堂的人也都換了新的,此時來吃飯和人不多。見陳剛和玉蘭走進來,跑堂的忙將他二人迎到房裏,陳剛挑選了個清靜的靠窗座位讓玉蘭先坐,自已則開始點菜。


    “陳剛,公司領導讓我去黨校學習,要去半年時間呢,你說我去還是不去好?”玉蘭猶豫地問道。


    “去,幹嗎不去呢?出去見見世麵,多學習學習,對你今後發展有好處。”陳剛脫口而出道。


    “可一想到自已要獨自一人外出這麽久,我就……”玉蘭含蓄地低頭說道。


    “是舍不得你爸爸媽媽嗎?”陳剛試探道。


    “倒也不是。”玉蘭雙手扭著挎包帶說道。


    “唉,隻可惜我沒有你這樣的好運氣啊。”陳剛假裝羨慕地說道。


    跑堂的將菜飯端上桌子擺放好,陳剛站起來給玉蘭碗裏盛飯,又從桌子上的筷子簍裏抽出筷子遞給她,然後才坐下來給自已盛好飯,同玉蘭一起吃起來。


    “你去黨校學習的事,百貨公司裏的人都知道了吧。”陳剛問道。


    “本來我還想隱瞞著,卻讓彭阿姨給說穿了,這下大家應該都曉得了。”玉蘭說道。


    “白麗知道嗎?從抽到商業局來後,我很少見到她,她現在怎麽樣?陳剛繼續問道。


    “我上次去倉庫盤貨時專門同她聊了一下,她看起來還不錯。哦,對了,我還想讓你幫忙給她物色個男朋友呢。”玉蘭笑著說道。


    “這有點難,她的性格不是一般男同誌能駕馭得了的。”陳剛說道。


    “她是有些貪玩,還很仗義,但也許交了男朋友後就不一樣了,人嘛,都是會變的。”玉蘭說道。


    “好吧,那等我先看看商業局裏有沒有合適她的再說。”陳剛回答道。


    “對了,我們相處這麽久了,我爸媽要我約你去家裏吃個飯,你哪天有時間?”玉蘭問道。


    “伯父伯母邀請,我哪敢不遵命,要不周末吧,周末趕場,你爸爸媽媽肯定是在布店裏麵忙,咱們一起先在家裏把飯菜做好,讓他們一回家就能吃上飯,好看好嗎?”陳剛誠心誠意地說道。


    “你還會做飯?這我倒沒看出來。”玉蘭驚喜地說道。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隻是忙起來沒時間做,到時我做幾個小菜讓你嚐嚐我的手藝。”陳剛說道。


    “你就吹吧,你不會是想在我爸爸媽媽麵前表現吧。”玉蘭故意說道。


    “我隻為我愛的人表現。”陳剛深情地對玉蘭說道。


    玉蘭聽陳剛這麽一說,心裏覺得甜絲絲的,少女的嬌羞不覺顯露在臉上,心想自已這輩子有著爸爸媽媽的疼愛,再有陳剛對自已的一往情深,已是心滿意足。去黨校學習不就是半年時間嗎?相信會很快過去的,不能經常同陳剛見麵,還可以寫信呀,古人雲: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也許分開一段時間,還可以借此機會考驗考驗陳剛呢,看他對自已的感情是不是忠心專一。想到這裏,玉蘭頓時覺得心胸豁然開朗,於是同陳剛吃完飯後,陳剛結了賬,倆人走出小飯館,沿著河堤小路慢慢地散步,河風吹拂著他們的臉龐,在沿河岸邊人家的燈光照耀下,河水波光粼粼,幾葉小舟在河麵穿梭,沿河兩岸星光點點,猶如天上的星星掉下來似的,倆人走到祝聖橋上的“魁星樓”下麵時,陳剛讓玉蘭站住,告訴她說站在“魁星樓”下麵過的人,以後就是古城的名人,玉蘭不信,說每天經過“魁星樓”下麵的人數不勝數,哪能人人都成名成家。陳剛卻說他有預感,不信就在此定下承諾,五年過後來此驗證。玉蘭隻當他開玩笑,沒當回事。倆人卿卿哦哦了好一陣才走回玉蘭家,到了家門口陳剛才同玉蘭分手,玉蘭看著陳剛返回走遠後,才轉身走進屋去。


    這天周末趕場,洪順照例是陪著靈芝一大早去布店幫忙,如今店裏有玉芬夫婦打理得頭頭是道,靈芝省心不少,來店裏的人雖多,但鄉親們要做的衣裳都是比較簡單的款式,過去的太太小姐們都一改以前的穿衣樣式,朝著簡樸寬鬆做衣服,因此靈芝不再像從前那般忙碌,洪順也認為布店的生意隻要做得走就行,反正現在玉蘭也工作了,家裏的日子越來越好了,因此不希望靈芝再過多地勞累傷神。


    玉蘭難得在家睡個懶覺,一覺醒來後,見爸爸媽媽給自做好早餐放著,然後都到布店裏忙去了,家裏一時顯得清清靜靜的,玉蘭於是穿衣起床洗漱,坐在桌子前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等著陳剛。


    “玉蘭、玉蘭。”陳剛在玉蘭家門前輕輕敲著門叫道。


    “哎,來啦。”玉蘭連跑帶跳地出來開門。


    隻見陳剛一手拎著一包糕點,一手拿著一袋蘋果站在門前朝她眨著眼睛,看得出來陳剛剛去理了發,穿著洗得幹淨的襯衫褲子,整個人精神十足。玉蘭忙將陳剛讓進家裏,陳剛雖然多次送玉蘭回家,但每次都是送到家門口就回去了,今天是第一次走進玉蘭家裏,看著古色古香的家俱存設,盡管洪順和靈芝不在家,可陳剛還是誠惶誠恐的,邊走邊打量著,玉蘭看著他的神態,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這是新女婿上門呀,弄得這麽周正幹啥?我爸媽現在不在家,你不用這麽緊張。”玉蘭說道。


    “第一次見伯父伯母,馬虎不得,不能給伯父伯母留下壞印象。”陳剛一本正經地說道。


    “印象太好也是不行的,隻怕是裝出來的。”玉蘭笑著打趣道。


    “想不到你這張嘴也是這麽調皮,難怪百貨公司裏的人都是這麽能說會道。”陳剛說道。


    陳剛放下東西,見玉蘭的早餐還沒吃完,笑著催她“大懶蟲、快點吃,咱們還有事情要做”。玉蘭不知道陳剛還有什麽事情,便將就著胡亂地吃了幾口,還把最後的一塊餅硬塞進陳剛嘴裏,陳剛邊吃邊拉著玉蘭走出家鎖上門,帶著玉蘭朝菜市場走去。


    周末的菜市場熱熱鬧鬧,從四麵八方趕來的鄉親們帶著自家種的養的各種瓜果蔬菜、雞鴨魚鵝等隨地擺上叫賣,來往的人流在吵吵嚷嚷聲中討價還價,成交的就開始稱寸,那稱托先是忽高忽低,慢慢地趨近平衡點,買的賣的都在這種過程中得到了滿足感。


    玉蘭跟隨著陳剛在菜市裏轉悠著,玉蘭平時很少到這裏來,更是少有買菜,因此陳剛買什麽她就幫著拿什麽,隻見陳剛熟練地買了一條魚及其他新鮮的瓜果蔬菜,玉蘭幾次搶著付錢都被陳剛攔住,賣東西的隻當他倆是親戚,隨口說“誰付錢都一樣”。


    “才發工資,你就這樣鋪張。”玉蘭嬌嗔地說道。


    “這是做給伯父伯母吃的,你可不許吃喲。”陳剛故意說道。


    “沒我吃的份呀,看在我這幫你拎東西的份上,總得讓我嚐嚐吧。”玉蘭也故意撒嬌道。


    “這得要伯父伯母同意才行,你就等著站在邊上流口水吧。”陳剛笑著邊說邊從玉蘭手裏接過東西拎著。


    倆人返回到家裏後,陳剛挽起衣袖,玉蘭還以為陳剛現在就要開始做飯,直嚷著還早著呢,隻見陳剛找出拖把,拎起水盆就開始拖地,玉蘭看到陳剛這麽勤快,心裏著實高興,陪著拿出抹布來擦桌子凳子,陳剛拖完地後,從玉蘭手中接過抹布,站上凳子將玻璃窗戶擦得錚亮透明,玉蘭扶著凳子,仰著脖子對陳剛說道:


    “你這麽勤快,那你住的那屋幹嗎那麽亂呢?”


    “那是你隻看到我忙的時候,卻沒有見到我收拾房間的時候。我看你這大懶蟲,在家也是享清福的。”陳剛邊擦邊說道。


    “你瞎說,我做事情的時候你不也是沒有看到。”玉蘭嘟嚷道。


    陳剛擦完玻璃後從凳子上跳下來,一邊將抹布放在水盆裏搓一邊認真地對玉蘭說道:


    “我爹娘去世早,小時候我見到別人家的孩子有爹娘心疼,心裏就酸酸的難過,我發誓長大找到女朋友後,就把女朋友的家當做自已的家來愛護,把女朋友的父母當成自已的再生父母孝敬。”


    玉蘭聽陳剛這麽一說,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從小到大都是在父母的嗬護下成長起來的玉蘭,卻實沒有體驗過失去父母的那種痛楚,因此對陳剛從小獨自生活長大、對未來充滿信心、對工作踏實認真從心裏感到由衷的敬佩,同時也想用自已對他的愛和家裏的溫暖撫慰陳剛,玉蘭相信爸爸媽媽肯定會和自已一樣地接納陳剛的。


    倆人將屋子收拾幹淨後,陳剛就開始洗菜破魚,玉蘭按照陳剛的吩咐一會跑去拿剪刀,一會去剝蔥蒜,十分樂意地幫著陳剛打下手,很希望倆人能一直這樣快樂地在一起工作和生活,在玉蘭眼裏,陳剛就像自已的親人一樣,給她遮風擋雨,幫她破解難題,教她學會生活,想到過兩天就要同陳剛分開,心裏莫名地湧起一股難舍難分的別離之情,在陳剛戴著圍裙,圍著鐵鍋炸魚時,竟忍不住地從陳剛身後雙手將他抱住,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咋啦?小心油炸著你。”陳剛一邊給玉蘭擋住一邊問道。


    “過兩天我就要走了,不舍得。”玉蘭低聲說道。


    “這可不像你平時的樣子啊,洪支書。”陳剛逗玉蘭說道。


    “反正現在是在我家裏,我就這樣。”玉蘭撒嬌地說道。


    陳剛隻好由著她,雙手繼續專心地做魚,待將鍋裏放進水蓋上鍋蓋後,才轉過身來摟著玉蘭,輕輕用手撥開她額前的頭發,親吻了她的額頭,然後放開她,讓她去準備盛魚的湯碗,玉蘭跑到櫥櫃前拉開櫃門,找出一個青花瓷海碗出來,拿到鍋邊放著,陳剛揭開鍋蓋,一股魚香味撲鼻而來,玉蘭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嘴裏誇讚著“好香呀”,陳剛拿起筷子試了試,然後將魚連湯裝進海碗裏,玉蘭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走到餐桌前放下。


    等陳剛將另外幾個菜做好後,洪順和靈芝回家來了,倆人一走進家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這可是家裏從來沒有的事啊,倆人再四處一看,隻見家裏到處整整潔潔,窗明幾淨,各項東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倆人正站在院子裏納悶,玉蘭端出最後一個菜從廚房走到客廳放下後,一抬頭看到了爸爸媽媽,歡快地滿麵春風跑出來,左手挽著爸爸右手挽著媽媽,帶著他倆走進客廳。


    “看,飯菜都做好了,就等著你們回來開飯呢。”玉蘭笑著說道。


    “你做的?我才不信呢。”靈芝撇撇嘴說道。


    “咱們家好久沒打掃得這樣幹淨整潔了,這,也不會是你做的吧。”洪順說道。


    “嘻嘻嘻,從小就受到你們的嬌生慣養,這些肯定都不是我做的。陳剛,我爸媽回來了,快出來見見。”玉蘭叫道。


    不一會,陳剛戴著圍裙不好意思地從廚房走了出來,見到靈芝和洪順,微笑著恭恭敬敬地叫道:


    “伯父伯母,你們回來了。”


    “你這一來家,那幫著幹這些事,弄得我們都過意不去。”靈芝笑著說道。


    “是呀是呀,本來我們還商量著哪天請你過來吃個飯呢。”洪順接著說道。


    “哎呀,我說你們就都別站著相互客氣了,剩下的收拾洗碗的事就都交給我吧。”玉蘭嘟嚷著拉著靈芝和洪順坐下,又讓陳剛也坐下來,自已則忙著給他們盛飯遞筷子,然後挨著陳剛坐下一起吃飯。


    “伯父伯母,您們嚐嚐我做的魚,不知道味道合不合您們的口味?”陳剛幫著靈芝和洪順夾魚,並遞到他們的碗裏。


    “爸爸媽媽,陳剛說這魚是專門做給你們吃的,他不準我吃呢。”玉蘭撒嬌地說道。


    “因為今天伯父伯母勞累了,你,吃的日子在後頭。”陳剛一邊打趣一邊給玉蘭也夾了一塊魚。


    “看看,爸爸媽媽,我這可是沾了你們的光啊。”玉蘭用筷子夾起魚塊笑著說道。


    “你呀,就得跟人家陳剛好好學學做這些家務事了。”靈芝對玉蘭說道。


    “陳剛,你老家是哪裏呀?”洪順隨意地問道。


    “伯父,我老家在鄉下,父母解放前都去世了,就剩我一人。”陳剛回答道。


    “哦,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以後周末或者放假時,隻管來家裏玩啊。”靈芝同情地說道。


    “好的,謝謝伯母,以後家裏有事需要我時,隻管說。”陳剛誠懇地說道。


    “過兩天,玉蘭要出遠門了,不管她在不在家,你想來時隻管來。”洪順說道。


    “其實今天我來,是因為還有一件事要告訴您們,連玉蘭我都一直瞞著,我隻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商業局推薦我作為商業係統的年青幹部培養對象,選派我去上級黨校參加培訓,剛好是同玉蘭一起。”陳剛微笑道說道。


    “啊?”玉蘭張口叫嚷道。


    “怎麽啦?是不是被魚刺卡住了?”三人都吃驚地轉向玉蘭問道。


    “沒有沒有,陳剛,你太壞了,竟然一直瞞著我。”玉蘭邊說邊放下碗,嬌嗔地捶打著陳剛的後背。


    “對你可以瞞,對伯父伯母要說實話,所以我今天做這一桌飯菜,就是想讓伯父伯母放心,去到黨校後,我會照顧好玉蘭的。”陳剛說道。


    靈芝忍不住同洪順會心一笑,眼下有了陳剛,他們做父母的終於可以省心了,看到陳剛如此懂事,對長輩孝敬,對玉蘭體貼入微,做起家務來又是這樣條條是道,這樣的小夥子實屬難得呀,玉蘭的眼光還真是不錯。


    玉蘭原本心裏堆積著萬千的眷戀,現在聽陳剛這麽一說,一下子全都煙消雲散,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心裏這下自已不會覺得孤單了,能同陳剛一起放下手裏的工作安心地外出學習,這可是自已做夢都沒有想到過的啊,陳剛雖然一直對自已隱瞞著,但這不正說明他對自已的那份情、那份愛嘛。陳剛的沉穩讓玉蘭由衷的讚歎,陳剛一絲不荀的處事風格讓玉蘭欣賞不已。看著陳剛同爸爸媽媽認真地交談,玉蘭想象著自已將來,看來注定這輩子是要同陳剛執子之手與之攜老了。


    “你們要去半年時間,東西可得帶齊全了,玉蘭這裏有我們準備,陳剛你那裏缺少什麽隻管告訴我們,別跟我們客氣。”靈芝說道。


    “是啊,今天你走進這個家,我們就把你當成家裏人了,你工作忙,沒時間準備東西,就告訴我們,或者讓玉蘭轉告也行。”洪順說道。


    “謝謝伯父伯母,我今天真是覺得自已找到了家的感覺,心裏麵很溫暖。”陳剛誠摯地說道。


    吃完飯後,陳剛同玉蘭一起收拾完碗筷後,倆人同洪順靈芝打過招呼,沿著吉祥寺下邊的河堤小路慢慢地散步,兩人走到河堤邊那株滄桑的梅花樹下,看著枯萎的樹幹映襯在河麵上,一靜一動,猶如在書寫著歲月的流逝。


    “這株梅花樹冬天開花可好看了,小時候爸爸媽媽時常帶我來這裏玩,我經常在這裏堆雪人。”玉蘭說道。


    “那我猜測,伯父伯母年青的時候可能也是在這裏訂的終身吧。”陳剛說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也真能想像。”玉蘭笑著說道。


    “你想呀,冬天寒風凜冽,白雪紅梅,河水蕩漾,這樣的情景如果有一對戀人在此海誓山盟,那該是一幅多麽美妙的畫卷啊。”陳剛詩情畫意地暢想道。


    玉蘭聽陳剛這麽一說,再看看梅花樹,腦海中模糊地出現一對男女的身影,卻是看不清臉孔,從背影看有些象爸爸媽媽,可又有些不象,正凝神細想時,陳剛從地上撿了個小石塊扔進河裏,“噗通”一聲,把玉蘭的思緒拉了回來。


    “玉蘭,咱們也來個海誓山盟好不好?”陳剛問道。


    “你又想搞什麽新花樣?”玉蘭饒有興趣地問道。


    陳剛從地上撿起兩塊小石片,拿著一塊在另一塊上麵寫下一個“蘭”字,然後交換過來,同樣在另一塊上寫下一個“剛”字,把兩塊小石片合並在一起,放進梅花樹根的一條裂隙裏。


    “等我們白頭時,一定要來這裏看看,見證見證我們的愛情。”陳剛一字一句地說道。


    兩天過後,玉蘭和陳剛帶著靈芝和洪順給他倆準備的行李,坐上了長途公共汽車,靈芝和洪順站在車窗下邊一個勁地叮嚀他們注意這樣當心那樣,陳剛和玉蘭一個勁地點頭答應,汽車發動後,緩緩地駛出車站,靈芝和洪順跟著走出來,直到汽車走遠,留下一股塵埃,倆人仍久久地站著揮手。玉蘭直到漸漸地看不清爸爸媽媽的身影後,才坐正身子,一路上同陳剛有說有笑,帶著愉快的心情地朝黨校而去。


    這天靈芝的布店又進了一批布料,玉芬夫婦忙著下貨,靈芝抬眼看到一匹布料花色新穎,不由好奇地拿過來在手裏細細地掂量,玉芬走過來問她要做什麽,靈芝說突然覺得這匹布料很適合給玉蘭做嫁妝,聽靈芝這麽一說,玉芬不由熱心地詢問玉蘭的婚事,幫著靈芝給參謀起來。


    “你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這穿的、鋪的、蓋的可不能少啊,早點準備好。”玉芬說道。


    “話雖是這麽說,可現在的年輕人不象過去時候的我們,一切都要聽父母親的,他們都有自已的主意,這玉蘭又是從小讓我和她爸給慣壞了,現在什麽事都由著她。”靈芝說道。


    “玉蘭可有出息了,我都見著她帶著百貨公司的人去烈士陵園掃墓,真象一個女幹部。”玉芬羨慕地說道。


    “瞧你把她誇的。我都不望她今後能做幹部,隻要她平平安安就好。”靈芝說道。


    白麗在百貨公司的倉庫裏巡視完貨物後,回到自已的小房間,把倉庫鑰匙放進抽屜裏,拿起茶缸喝了口茶,然後坐著磕瓜子。自從上次玉蘭過來同她推心置腹地交談後,白麗心裏不是不想進步,隻是覺得在百貨公司,有玉蘭在,她白麗就永遠隻能是個當陪襯的,從當年一起跳《唱支山歌給黨聽》時當陪襯起,這輩子就一直是活在玉蘭的影子裏,特別是現在玉蘭和陳剛倆人一起去黨校學習,雙宿雙飛,成了整個商業係統羨慕的一對男才女貌情侶,白麗心裏隱隱地覺得自已同玉蘭的差距在不斷地拉大,無論自已怎麽努力都趕不上。


    白麗陷入沉思中,忽然聽到有人敲門,嚇了一跳,趕緊定定神拉開門來看,原來又是吳昊來核對貨物了,讓白麗眼前一亮的是,今天吳昊剪了頭發,衣服也穿得幹淨整潔,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多了。吳昊見白麗一個勁地打量自已,不覺羞紅了臉低下頭。


    “今天有啥喜事呀?”白麗心不在焉地問道。


    “沒、沒、沒有啊。”吳昊結結巴巴地說道。


    “哎,我說你呀,真是你父親的遺傳,甚至比你父親還惱火,半天吭不出一句話。”白麗回身從抽屜裏拿出倉庫鑰匙,邊說邊帶上門,同吳昊一起朝倉庫走去。


    “你父親身體還好吧,我好久沒去看他了,在這倉庫裏也走不開。”白麗問道。


    “還行。”吳昊答道。


    “你除了過來核對貨物外,平時在公司裏還幹啥。”白麗隨意地問道。


    “領導喊我做啥就做啥。”吳昊說道。


    “哈哈哈,你這人真是實心眼。那你下了班呢?”白麗忍不住笑著問道。


    “下班回家。”吳昊答道。


    “哪個下班不回家,我是問你下班回家後幹點啥?”白麗繼續打趣吳昊。


    “不幹啥,吃飯睡覺。”吳昊說道。


    白麗搖了搖頭,知道無論自已再怎麽問,這吳昊也是說不出什麽讓自已感興趣的話題,倆人走到倉庫大門前,白麗打開門,倆人走了進去,白麗到門後取出手電筒拿在手裏打開,帶著吳昊一起核查貨物,不知不覺走到一堆木箱櫃邊,隻見木箱櫃上蓋著的帆布又被風掀開了一隻角,白麗看到似有所感觸,怔怔地回想起當初與陳剛在此發生的一幕,不由歎了一口氣,前後左右看了看,原來這裏堆著的貨物正好處於倉庫大門打開後的風口上,每次打開大門,蓋著的帆布就會被風掀開,白麗本想去找椅子,卻見吳昊弓身爬上貨物堆,一點點地將帆布拉抻,把貨物全部蓋住後,慢慢地退了下來,最後放手一跳,整個人穩穩地落在地上。白麗看在眼裏,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這堆貨物總是愛出現帆布被風掀開,每次都讓我要弄好一陣子。”白麗忿忿地說道。


    “這好辦,下次我給你弄個竹竿,前麵那一頭用鐵絲紮成個杷子,你拿著隻要鉤住帆布一角,然後用力一拉就下來了。但你可不能學我這樣爬上去弄,那些被帆布蓋著的木箱櫃高高低低的,稍不注意就會踏空。”吳昊第一次認真地向白麗說出這一番話。


    “哪裏有這麽長的竹竿呢?”白麗問道。


    “鐵山溪那邊多的是,都長在小溪邊上。”吳昊說道。


    “是嗎?改天你帶上我去,行嗎?”白麗一時來了興致,高興地說道。


    “好吧。”吳昊說道。


    “太好了,我都好久沒出去痛痛快快地玩了,要不,就這個周末吧。”白麗說道。


    “這?等我同我爸爸說一聲。”吳昊猶豫地說道。


    “這麽點事情都還要向吳師傅請假呀,你可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白麗笑著說道。


    吳昊沒吱聲,繼續同白麗核對起其他的貨物來,核對完後,倆人在貨物單子上簽上字,吳昊轉身要走,白麗拉住他叮囑說別忘了周末帶她去鐵山溪砍竹竿。吳昊第一次被白麗這麽拉住,一時不好意思起來,嘴裏“嗯嗯”地答應著,白麗見他這樣害臊,笑著鬆開了手。


    周末這天,白麗早早地來到祝聖橋邊,一邊看著青龍洞建築群風景一邊等著吳昊,記憶中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同男同誌單獨外出遊玩,不過這吳昊在她眼裏算不上男同誌,頂多算個小弟弟而已,去鐵山溪砍竹竿隻不過是白麗的一個借口,心裏想的卻是能爽快地像小時候那樣出去瘋瘋就太好了。可是白麗來來回回地在祝聖橋上走了幾趟,就是一直不見吳昊來,難道這小子改變主意了,依吳昊那萎靡的樣子是不可能哄她的,或者是吳師傅不樂意,好像也沒道理,在百貨公司裏,白麗無論對其他任何人都可以不屑一顧,但對吳師傅卻是尊重的,這不僅是看在師徒的情份上,更是因為盡管她一再犯錯,吳師傅都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對她另眼相看,而是諄諄誘導地批評她,所以白麗聽百貨公司的領導或同事批評她時,心裏就憋著一股氣,而如果是吳師傅批評她時,立刻就靜下心來不再言語,所以白麗覺得吳師傅是不會對她有偏見的。


    可是為何吳昊一直不來呢?就算是去不了,也得來告訴她一聲呀,讓她一人在這裏傻傻地等,白麗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要是換做別人,白麗早就找上門去問個一二三了,偏偏是遇到這萎萎縮縮的吳昊,反叫白麗沒了轍。


    白麗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背後傳來一陣“叮當”鈴聲,白麗轉過身來一看,隻見吳昊騎著一輛破舊的單車來到她身邊,示意她上車,白麗頓時轉憂為喜,伸手拉住單車後支架,身體一躍便坐了上去,吳昊穩了穩車身,帶著白麗直朝鐵山溪而去。


    “你這家夥,幹嗎讓我等這麽久,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白麗大聲說道。


    “我在家裏找砍刀找了很久,終於找到後發現刀口全生鏽了,就又去找磨刀石磨,然後想到咱們倆人就這樣走起去,那得多耽誤時間,於是就把家裏這輛破舊的單車找出來,把齒輪和龍頭擦了擦,又上了點油,所以就來晚了。”吳昊一五一十地答道。


    白麗聽後心裏一陣內疚,自已隻想到去玩,卻連砍竹竿的工具都沒有想到帶上,而吳昊卻把東西都準備得這樣周到,平時隻曉得他話不多,卻看不出他竟然還是這樣細心的一個人。


    “那你爸知道嗎?”白麗又問道。


    “知道,我給他說了,他先是遲疑了一下,但也沒阻攔,隻要我當心點。”吳昊說道。


    隨後白麗又問了問吳昊家裏的情況,吳昊告訴她,自已在家排行老大,下麵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都還在上學,媽媽身體不好,常年病臥在床,奶奶年紀大,一家人都指望著爸爸,百貨公司的領導們去搞慰問時知道後,就向上級打了報告,將吳師傅家裏的困難情況反映上去,征得上級同意,把高中畢業的吳昊安置進了百貨公司,剛好這時陳剛被抽調到商業局,於是吳昊就接替了陳剛的工作。


    聽吳昊這麽一說,白麗不由對吳昊家表現出同情,也一下子明白了吳師傅心裏的苦衷,這麽沉重的家庭負擔吳師傅一人扛著,真是不容易啊。


    倆人來到鐵山溪,隻見樹木蔥翠,遮陰避日,鐵山溪掩映在山穀深淵裏,潺潺的流水聲悅耳動聽,山穀裏飄來的清新空氣沁人心脾,進去的小路越來越窄,白麗先跳下車,吳昊也下來推著單車沿著小溪邊的田坎道走,曲曲彎彎,倆人高一腳低一腳的沒走多遠,就看到有一片溪水衝刷出的小溪灘,灘上的鵝卵石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白光,白麗看到小溪灘靠近田坎邊處長著一蓬蓬的竹林,一時興奮不已,於是倆人朝著竹林走過去,吳昊將單車停放在竹林邊上,從身上背著的包裏取出砍刀拿在手裏,放下背包,選中一蓬竹林中的一枝較高的竹子用左手抓住,右手揮著砍刀逼近竹子根部砍去,白麗站在一邊仔細地看著,長長的竹子隨著吳昊一刀刀地砍下去,有節奏地抖動著,星星點點的竹葉片隨著飄落下來,吳昊快要砍斷時,整枝竹子已呈向下倒的趨勢,白麗叮囑吳昊當心竹子根部往上翹起來弄傷眼睛,吳昊停下來,換了個位置站著,將整根竹子用腳踩住,白麗過來拉著竹子上麵的分枝,吳昊揮動砍刀又砍了幾下,竹子根部終於被砍斷,順勢倒了下來,橫在了地上,吳昊拾起竹頭,用砍刀將竹子尾端的分枝一一剔除,於是一根綠蔭蔭的竹竿就拿在了吳昊手上。


    “你試試,夠長的吧。”吳昊將竹竿遞給白麗說道。


    白麗接過來,估摸了一下倉庫裏貨物的距離,不住地點頭說夠了夠了,吳昊告訴白麗,竹子前麵的杷子由他爸爸去做,吳師傅在得知他們此行的意圖後,說那杷子如果用鐵絲做反而不容易固定,應將就把竹子前頭劃開成條,編成扇形的杷子狀即可,白麗聽後由衷地感激師傅想得周全。


    吳昊放下砍刀,徑直走向小溪邊蹲下,用手捧起溪水衝洗流汗的臉,忽見水裏有小魚,便心生一計,用手在小溪邊上掏出一個坑,讓它自然地灌進水,留出一個口子,脫掉鞋,挽起褳子,踩進水裏用手驅趕著小魚,白麗不知吳昊在做什麽,放下竹子跟了過去,吳昊朝她比了個別出聲的姿勢,白麗於是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隻見吳昊慢慢地將一小小魚趕進了掏出的水坑裏,吳昊立即將留下的口子堵上,那條小魚就在水坑裏打轉轉。


    白麗於是也學著吳昊脫下鞋襪踩進水裏抓魚,吳昊站直身子四周看了看,跑到不遠處找來一個破爛了的撮箕拿在手裏,彎著腰,用眼睛尋找著,看到水裏遊動的小魚後,就將撮箕插進水裏,騰出一隻手驅趕著小魚,當看到小魚遊進撮箕裏時,迅速將撮箕抬起,小魚就在撮箕裏翻跳,吳昊用手抓住魚,幾步跑到水坑邊,將魚放了進去。白麗從吳昊手裏拿過撮箕,學著吳昊的樣子抓魚,竟然也捉到幾條,吳昊慢慢地將水坑擴大,使放進去的魚能來回自如地遊動,然後吳昊開始一塊塊地扳開石塊捉螃蟹,將捉到的螃蟹用小溪邊長著的一種結實的青草捆紮,不一會就紮起了一捆螃蟹。


    “你太能幹了,我不得不佩服。”白麗由衷地讚歎道。


    “小時候家裏太窮,我經常帶著弟弟妹妹來這裏捉魚蝦,這螃蟹是弟弟妹妹最愛吃的,所以我給他們抓點回去。”吳昊邊捆紮邊說道。


    “那這魚怎麽拿回去呢?”白麗指著水坑裏的魚問道。


    “這好辦,你看著。”吳昊邊說邊站起身,跑到竹林邊將剛才剔在地上的竹子分枝撿起來,把上邊的竹葉和枝條剔掉,隻留下枝條尾端的竹葉,拿著走過來,從水坑裏抓起一條魚,用竹枝條從魚鰓處穿了過去,然後往下一抹,小魚就被枝條尾端的竹葉穩穩地卡住,吳昊一條接一條地穿上,很快穿起了兩串魚,白麗終於看明白原來菜市場上擺著的魚串竟然是這樣穿起來的。


    吳昊將穿起的魚和螃蟹捆綁在單車的龍頭上,白麗坐在後麵拿著竹竿,吳昊騎著單車帶著白麗飛馳在回家的路上,風將他們的頭發、衣裳吹得揚起來,呼吸著野外的空氣和花香,白麗隻感到心情格外地暢快,一雙腳也悠閑地隨著風兒擺動。


    “咱們今天可是滿載而歸呀,連單車都快撐不住了。”白麗大聲說道。


    “你今天也抓了不少魚,學得蠻快的。”吳昊說道。


    “你不知道,我小時候就是男生性格,喜歡到處玩耍。”白麗說道。


    “真羨慕你,我從小就開始幫爸爸做家務,很少得玩。”吳昊說道。


    “唉,你以後需要我幫忙的,隻管說。”白麗說道。


    倆人很快地回到城裏,吳昊先將白麗送到家,白麗下車後,吳昊也跟著下車,將白麗手裏的竹竿壓在後坐上,又解下龍頭上的魚和螃蟹準備遞給白麗,被白麗阻攔。


    “我不用,這些你都帶回家去,給你的家人吃吧。”白麗推脫說道。


    “那你也得帶一串魚回家吧,讓你媽媽嚐嚐。”吳昊仍將一串魚遞給白麗。


    “嗯,那好吧。”白麗點頭同意。


    “明天上班我再把竹竿給你帶來,那我走了,再見。”吳昊轉身騎上單車往家裏去。


    白麗拿著一串魚站著看吳昊騎車走遠了,才轉身回家。


    第二天,吳昊將做好的竹杷子給白麗帶來了,倆人在倉庫裏試著用了下,果然方便多了。從此以後,白麗對吳昊越來越有好感,吳昊跟白麗的話也跟著多了起來,由於倆人時常你來我往,不久,白麗和吳昊相愛了,這件事除了吳師傅外,百貨公司裏竟然沒有人知道。


    “什麽?你竟然去找了個這種家庭的人,你想清楚,今後吃苦受累的是你。”白麗媽媽知道後極力反對地說道。


    “我就喜歡他,跟他在一起,我覺得開興快樂,這有什麽不好?”白麗頂撞道。


    “我不望你找到個才華橫溢的,但至少也得象玉蘭一樣,找個沒有拖累的呀。”白麗媽媽說道。


    “媽,我最不愛聽的就是你拿我跟玉蘭比,我是比不上玉蘭,永遠也比不上了,所以你就別比了,好嗎?”白麗嚷嚷道。


    “真不知道你是吃錯了什麽藥,講都講不聽。”白麗媽媽忿忿地說道。


    “隻要他對我好,他們一家人看得起我,尊重我就行,苦點累點又有什麽關係?”白麗搶白媽媽道。


    白麗媽媽知道勸阻不了白麗,隻好撒手由著她去。百貨公司裏吳師傅雖然對白麗的印象不是太好,白麗比吳昊還大兩歲,但想到自已的家庭狀況卻是比白麗家差遠了,一般女孩子都不會選擇吳昊處朋友的,但白麗非但不嫌棄,還經常主動來家幫著做事,對家中老人尊敬,對吳昊的弟弟妹妹關心周到,這讓吳師傅心裏總是過意不去,加之和白麗的師徒情份,白麗對吳師傅更是尊重有加,因此吳師傅對白麗也不再挑剔,心想年青人嘛,免不了有這樣那樣的缺點,隻要本質不壞就行。


    半年時間過去,玉蘭和陳剛結束了黨校的學習,雙雙一起回到了古城,玉蘭得到百貨公司領導的重視,將她列為百貨公司女幹部的培養對象,從布料櫃台調整到了辦公室,當上了辦公室副主任,每天處理著百貨公司的日常事務。陳剛則正式由百貨公司調到了商業局,由於工作出色,不久提任為商業局副局長,倆人一起都入了黨。


    玉蘭由於回來後一直忙著適應辦公室的繁雜事務工作,都沒來得及同白麗見上一麵,分開半年多,玉蘭覺得有很多話想同白麗說,在黨校學習期間,玉蘭給白麗寫過兩封信,但都沒有收到白麗的回信,也不知道白麗到底在忙些什麽。玉蘭還給白麗買了一雙紮頭發的綠綢帶和一塊印著動物圖案的手帕,用牛皮紙包著放在抽屜裏,準備找機會送給白麗。


    這天玉蘭在處理文書時,看到政府下達的一份文件,內容是關於開展安全生產檢查的,於是玉蘭認真仔細地排查了百貨公司各個崗位涉及到安全生產的情況,但是對百貨公司倉庫那邊的防火設備玉蘭不是很清楚,於是決定到倉庫去實地查看一下,也可以順便見見白麗。


    玉蘭從抽屜裏拿出牛皮紙包,直接來到倉庫,找到白麗的休息室,站在門外叫了好幾聲卻不見白麗答應,用手推開門一看卻發現白麗不在屋裏,玉蘭將門帶上,順著倉庫一間間地找過去,終於在一個開著大門的倉庫裏聽到白麗說話的聲音,玉蘭不知道白麗在跟誰說話,便輕手輕腳地試探著走進去,借著倉庫裏的貨物遮擋住身子,探出頭去一看,隻見白麗同一位男同誌蹲在地上,男同誌拿著一根竹竿的一頭不知在擺弄著什麽,白麗蹲在一邊專心地看著。


    “實在修不好就算了,到時我讓公司重新幫我做一個,就做成豬八戒的釘耙樣。”白麗說道。


    “那種釘耙重得很,你一個女同誌舉不動。還是這種竹子的比較適合。”男同誌說道。


    玉蘭看著那男同誌覺得有些眼熟,但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見他二人的神情好像關係還不一般,玉蘭猶豫著,不知此時走過去是否合適。


    “這根用久了,要不改天咱們再去一次鐵山溪,還可以抓魚呢。”白麗說道。


    “那這兩天你就先將就用著吧。”男同誌說道。


    玉蘭看了看拿在手裏的牛皮紙包,覺得轉身離開不太好,萬一讓白麗看到,反而會增添倆人之間的誤會,既然都已經來了,就直接把東西給白麗好啦。於是玉蘭大方地走出來叫道:


    “白麗,你在這裏呀?讓我好找。”


    “玉蘭,你找我有事嗎?”白麗抬頭見到玉蘭吃驚地問道。


    “洪主任,你好。”吳昊說道。


    “你是?我好像見過你,卻怎麽也想不起來。”玉蘭對吳昊說道。


    “他叫吳昊,是吳師傅的兒子,比我們小兩屆。”白麗對玉蘭說道。


    “哦,我想起來了,他就是接替陳剛那個崗位的吳昊,對不起。”玉蘭笑著說道。


    “你現在是大忙人,哪記得起這麽多。你來有事嗎?”白麗問道。


    玉蘭將手裏拿著的牛皮紙包遞給白麗,白麗打開紙包一看,淺淺地笑著說道:


    “謝謝你,還給我帶東西。”


    “豈止是帶東西,我還給你寫過信的,你卻不回我,讓我眼巴巴地盼著。”玉蘭說道。


    吳昊見她二人似有很多話說,便同她們告辭先走了。玉蘭見吳昊走遠,便問白麗剛才同吳昊蹲在地上幹什麽,白麗拿起竹竿比劃著給玉蘭看,玉蘭明白地點點頭,誇讚他倆構思奇妙,隨即把來倉庫查看防火設備的意圖告訴白麗,白麗聽後,便帶著玉蘭挨個倉庫地查看,玉蘭仔細地檢查著電燈開關、水閘閥、備用膠管等設施,一邊在記錄本上作好登記,白麗說這裏來的人少,這些東西也就擺著做做樣子,多少年都不會用上。玉蘭知道白麗的性子,任由她怎麽說也不同她辮論,隻管認真地記錄著。檢查完後,白麗同玉蘭走出倉庫,關上倉庫大門,套上鎖,朝休息室走去。


    “剛才我好像聽你同吳昊說要去鐵山溪玩,我也好久沒出去玩了,要不周末帶上我,不準偷著自已玩。”玉蘭說道。


    “隻要你願意,就怕你忙,沒時間同我這種人玩了。”白麗揶揄地說道。


    “看你說的什麽話?我什麽時候嫌棄過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對了,到時我得把陳剛也叫上,免得看著你同吳昊喋喋不休地說話,把我冷落在一邊。”玉蘭伸手捏著白麗的臉蛋說道。


    “我看你倒是要故意在我麵前和陳剛談情說愛地來氣我喲,誰不知道在商業係統你們是天仙配。”白麗沒好氣地說道。


    “我看這個吳昊挺不錯的,平時在你白麗眼裏放得下誰,難得見到你同哪個男同誌這麽投緣,何況他又是你師傅的兒子。”玉蘭湊近白麗說道。


    “就因為他是我師傅的兒子,我媽她……”白麗欲言又止。


    玉蘭見白麗吞吞吐吐地說半截話,便追問她,白麗想了想,索性將媽媽不同意她同吳昊談戀愛的事情告訴了玉蘭,玉蘭十分同情她,安慰她先別著急,慢慢來,隻要吳昊真心實意地對她好,她媽媽早晚會改變主意的。


    周末這天,玉蘭拉著陳剛早早地來到祝聖橋等候,陳剛將單車停靠在橋邊欄柵處,同玉蘭一起站在橋邊欣賞著沿河岸的風景,陳剛指著遠處龍頭山那邊告訴玉蘭,說古城要準備修鐵路了,鐵軌將沿著古城邊穿過,等通了火車,外出就更加方便了,到時候就可以從古城坐著火車去北京。玉蘭欣喜若狂,說上次去黨校學習時就沒機會跟學員一起出去看看火車,不知道火車到低是什麽樣子,至今還一直遺憾著。陳剛說到時候火車天天都會從古城“嗚、轟隆隆隆”穿城而過,會讓她看過夠。


    倆人正說著,隻見白麗同吳昊推著單車走來,後麵竟然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個小孩,男的拿著小撮箕,女的拿著小茶缸,等他們走近了,玉蘭主動給陳剛介紹了吳昊,陳剛伸出手來同吳昊握了握,吳昊轉身不好意思地將跟在後麵的一男一女介紹給玉蘭和陳剛。


    “這是我的弟弟和妹妹,聽說我們要去鐵山溪,吵嚷著非要跟著來,攆都攆不開。”吳昊說道。


    “幹嗎要攆走他們?不礙事的。”玉蘭說道。


    “是呀,我都說周末了,就帶他們出來玩玩吧。”白麗說道。


    “沒關係,正好呀,咱們兩部單車,一車坐三個。”陳剛笑著說道。


    “謝謝哥哥姐姐,我們會聽話的。”弟弟和妹妹手裏拿著東西高興地道謝。


    “來吧,咱們上車。”陳剛說道。


    於是玉蘭走過去拉過妹妹,將她抱著坐上陳剛的單車的前杠,陳剛推著單車,隨後墊墊腳跨上車,玉蘭跟在後麵小跑了兩步後跳上單車的後坐,三人朝前先行,吳昊將弟弟抱上單車,隨後自已也騎了上去,白麗也象玉蘭一樣地跳上單車後坐,於是兩部單車載著六人朝鐵山溪而去。


    “小妹妹,你拿著這個茶缸來幹嘛?”陳剛邊騎邊問妹妹道。


    “拿來裝螃蟹,我最喜歡吃螃蟹。”妹妹天真地答道。


    “你不怕螃蟹夾你手嗎?”玉蘭笑著問道。


    “不怕,有哥哥幫我捆著,螃蟹夾不到我。”妹妹邊說邊轉頭看著吳昊那邊。


    “妹妹,今天要多抓點魚蝦,給奶奶和媽媽熬湯喝。”弟弟大聲地說道。


    “那不抓螃蟹了嗎?我想吃螃蟹。”妹妹也大聲地說道。


    “都要抓,要先給奶奶和媽媽抓,要不然下次哥哥們就不帶我們出來了。”弟弟大聲地說道。


    “弟弟真懂事,下次你哥哥不帶你們的出來的話,我帶你們出來玩,好不好?”白麗笑著鼓勵他倆道。


    “有他們倆都夠吵的了,你還跟著起哄。”吳昊對白麗說道。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裏。”妹妹自顧地開心唱起歌來。


    玉蘭和白麗也跟著妹妹一起大聲地唱起來,陳剛和吳昊開心地騎著車,倆人你追我趕地交替向前,一路上不時傳來他們的歡笑聲,響徹在山穀間。


    玉蘭和白麗也跟著妹妹一起大聲地唱起來,陳剛和吳昊開心地騎著車,倆人你追我趕地交替向前,一路上不時傳來他們的歡笑聲,響徹在山穀間。


    到了鐵山溪後,一行人下車來沿著田坎小路走,吳昊推著單車在前麵帶路,白麗拉著弟弟緊跟著,玉蘭拉著妹妹小心地往前走,陳剛推著單車走在最後,當看到那片鵝卵石灘時,弟弟和妹妹撒開腿就朝石灘跑去,蹲在溪邊開始捉起魚蝦來,玉蘭和白麗一個勁喊他們倆跑慢點,當心跌倒,倆人稍稍放慢了腳步,手拉著手朝小溪邊走去,讓白麗忍不住說他倆真聽話,玉蘭則提醒她不能食言,以後去哪裏可得都帶著他們,白麗不好意思地衝玉蘭眨了眨眼睛。


    陳剛和吳昊找地方停好單車,吳昊照例拿出砍刀朝竹林走去,陳剛跟在他後麵,玉蘭和白麗也緊跟著,四人走到上次砍過竹子的那一蓬竹林邊,圍著竹林蓬轉了一圈,一起選中了一根較長的竹子,吳昊揮起砍刀就砍了起來,陳剛不解地看著,不明白吳昊砍竹子幹啥,等玉蘭輕聲告訴他後,陳剛點了點頭,便走過去幫著吳昊拉著竹子,玉蘭和白麗站在邊上看著。


    “吳昊,看你滿頭大汗,休息一下吧。”白麗說道。


    “沒事,一會就好。”吳昊停頓了一下,又繼續砍起來。


    “你先休息一下,讓我來試試。”陳剛走過去說道。


    “真的沒事。”吳昊對陳剛說道。


    陳剛拉住吳昊的手,吳昊不得已停了下來,倆人拉扯了一會,吳昊才終於將砍刀交給陳剛,陳剛拿起砍刀,學著吳昊的樣子一刀刀地砍去,卻沒有多大的進展。


    “唉,好久沒幹這活了,讓你們見笑了。”陳剛停下來笑著說道。


    “是當領導了,脫離群眾了。”白麗揶揄地說道。


    “你這張嘴就是不饒人,要不我來試試。”玉蘭說道。


    “別、別、別,你也是領導,還是我來吧。”白麗不由分說地衝過去,從陳剛手裏接過砍刀,照著吳昊砍過的印子用力砍下去,那勁頭還真有點男同誌的猛勁,陳剛看著白麗,讚許地點點頭,玉蘭叮囑白麗悠著點,別傷了腰,白麗隻管揮著砍刀用力地砍,待竹子呈現在倒下來的狀態時,玉蘭走過去,同陳剛一起拉住竹子,吳昊則拉過白麗,任她怎麽說也不同意讓她再砍,陳剛也幫著勸白麗,白麗才停住,把砍刀交給吳昊,吳昊緊接著用力砍了幾刀,終於將竹子根部砍斷。


    四人一起將竹子拖到鵝卵石灘,吳昊抬起竹子根部將竹子上的分枝剔除,吳昊的弟弟和妹妹大聲嚷著叫他們過去看捉到的螃蟹、小魚和小蝦,於是陳剛、玉蘭和白麗小跑過去,蹲在小溪邊圍著妹妹的茶缸,看到裏麵裝進了一隻大的螃蟹和一些小魚蝦,妹妹正用一根木棍撥弄著玩,陳剛、玉蘭和白麗一時也來了興致,脫下鞋襪,跟弟弟踏進水裏著捉起魚蝦來,一會陳剛抓住了一條小魚,一會玉蘭雙手捧著一對小蝦,白麗則學著吳昊在溪邊掏出一個坑,讓他們把捉到的魚蝦都放進去,吳昊弄完竹子也加入進來,六個人彎著腰踏在溪水裏,專心致誌地尋找著,偶有誰捉到,都會一起圍攏過來看,或者是幾個人一起合力撲捉,捉住時大家一起開心地大笑,沒有捉住時,則都被濺起的浪花撲打上滿臉的水,大家開心地相互嘻笑取鬧,直到太陽快下山了才返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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