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這兩個月會因為很少見葉偉文而度日如年,很遺憾,雖然想他的時間不少,但陶妹妹並沒有十分度日如年。


    申請德國交換未果後,陶妹妹認真地找係裏的輔導員和平日相熟的老教授聊了一下,也最終確認了自己想讀研的想法。


    她知道很冒險,正如靈靈質疑的那樣:“這可是哲學係的研哎!”


    不過她很幸運,因為她得到了陶氏伉儷和葉男神的支持。陶妹妹明白,父母不懂,可能也並不喜歡,但還是像當初她高考填報哲學係一樣無條件支持;而葉偉文,她知道他懂,所以他也不會多問,隻是一句“很好”就足以讓她安心。


    想讀研,但不想加入考研大軍,怎麽辦?陶妹妹的反應是:努力學習,爭取保研!


    等到後來葉偉文出國前的一切都準備妥當,正要騰出時間跟陶妹妹膩歪一陣子時,他才發現:自家女朋友怎麽比自己還忙了。


    “多吃點,瘦子。”葉偉文給她布菜。


    “嗯嗯,好!”她在一旁狼吞虎咽,“狼吞虎咽”在此是真真切切的動詞。


    葉偉文忍不住心疼地問:“項目上的事有這麽急嗎?”


    陶妹妹邊吃邊哭喪著臉說:“作為項目組內唯一一個低端民工,我得隨時standby啊!”為了在教授麵前刷存在感,同時為了給個人履曆增彩添光,陶妹妹死皮賴臉地爭取來了一個博士生研究生項目組的“搬磚”機會。小至數據整理、樣本收集,更小至辦公地點整理、打雜,她無所不包。這不,吃過飯就要趕著過去圖書館幫項目組成員借指定的一摞參考書。


    兩人飯後去圖書館借書的路上,碰上了從圖書館方向過來的成鈞師弟。果不其然地,成師弟自然地調轉了方向,再度成為葉氏伉儷的千瓦大燈泡。


    成師弟總能順利地接過或者拋出話題,讓自己自然而然地插入到對話之中。真是讓人不禁微笑臉。


    ——我該早點出來的,錯過了你們的中午飯。改天再約?


    ——陶師姐打算保校內啊!真好,能多跟師姐同校幾年了!


    ——葉師兄你放心!你去美國之後我會好好照顧陶師姐的!


    等到終於到了圖書館、成鈞依依不舍地拜別了之後,兩人才長舒了一口氣。


    “對這種人,我真的應付無能。”葉偉文心累地說。


    “額……成師弟他人挺好的……”陶妹妹撓頭,“就是太能纏了。”


    “你是一個自律的人。”葉偉文調侃她,“我相信你可以解決的。”


    “求!別!”摳腳想到就頭痛欲裂。


    “我相信你。”葉偉文認真臉地再度調侃。


    “我覺得最好還是在出國之前,你出馬把他給搞定了吧。”


    葉偉文挑眉:“前段時間太忙,沒空收拾他而已。”


    “喂!喂!喂!我說的是‘搞定’不是‘收拾’!”


    “知道啦。”連女朋友的周邊都收拾不好,這不是我葉偉文的作風。


    把陶妹妹從圖書館送回項目組辦公室後,葉偉文無奈地自行離去了。


    晚上,葉偉文再過來把陶妹妹接去吃飯,然後攜手去圖書館。本以為期末來臨,陶妹妹會抓緊時間複習考試,但卻發現她一整個晚上都在看課外書。


    出了圖書館,葉偉文忍不住問了一句。


    “跟你一樣,提前複習完了。”陶妹妹答。


    “這麽急?”


    “嗯,省下時間去看書,完全跟不上項目組成員的水平啊。”陶妹妹晃晃手上的書——幫項目組的人借書時,她順手給自己也打包了一套一模一樣的。


    “《論文字學》、《解構、思想與未來》……”葉偉文拿過她手上的書,借著路燈的光翻了幾下,“項目組在研究解構主義啊?”


    “這麽厲害?”陶妹妹記得自己從未跟他提過這個話題。下一秒,再看到他手上的《解構主義史》,她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多是德裏達的書,也是巧了。”


    “嗯?”陶妹妹有些驚訝,“你了解解構主義?”


    “本是不大了解的。”


    “本是?”她知道他懂的不少,但他懂的很“廣”很“泛”,但他對各哲學流派的興趣還沒到“鑽研”的地步,因此還不夠“深”。


    “嗯,後來看了不少解構主義哲學流派的書。”葉偉文看著她疑惑的樣子,解釋道,“因為解構主義的哲學思潮對於當代建築的發展有一定的影響。要了解透徹解構主義建築,必須要了解解構主義哲學。雅克?德裏達是解構主義的代表人物,他的作品就看了一部分。”


    “那太好了!如果我看書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問你,就不用纏著項目組的師兄師姐問了。”陶妹妹吐吐舌頭說,“總害怕問了他們很蠢的問題,耽擱了他們時間。”


    “可以探討探討咯!”葉偉文假裝作揖的樣子。


    “有空也給我講講解構主義建築吧!”陶妹妹猜可能這個對理解解構主義哲學本身會有幫助。


    “那要‘大忙人’陶師妹騰出時間來了!”


    “我多多努力!”對於連日來忙到沒空理會的葉偉文,陶妹妹還真的想努力多多騰出時間來見麵呢。


    “我記著。”


    “對了,今晚看的德裏達的《聲音與現象》我有些看不懂……”


    “嗯。或者你可以先看他的《結構、符號與人文學科話語中的嬉戲》。這是他相對早期一些的作品。《聲音與現象》是解構主義的奠基作品之一,可以在之後跟《論文字學》一起……”


    到陶妹妹宿舍樓下時,她感覺到一種久違的依依不舍,跟平日裏吃喝玩樂的約會後的“依依不舍”不大一樣。這讓她不禁想起了上個期末回家前收拾東西的心情。


    當時的摳腳有些莫名的擔憂。成為情侶後的兩人,逐漸遠離了文史哲的交流,逐漸靠近到吃喝玩樂的小情侶模式。


    想起當時的自我拷問“因為難得有共同的話題而在一起,但在一起之後卻不再聊共同的話題——這不是很諷刺麽?”,現在的陶妹妹全然釋懷。因為風花雪月而走到了一起,終不免要開始柴米油鹽;但在柴米油鹽之中,不經意間又會風花雪月幾下,這樣的幸福不也踏實而美好?


    “怎麽發起愣了?”


    “嗯?”


    “我說,咱媽後天過來,問你要喝什麽湯?”


    “撲哧——”一聲,陶妹妹禁不住笑起來。


    “怎麽?”


    “幸福的柴米油鹽!”陶妹妹大笑著把自己掛在葉偉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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