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個驚悚的故事,喬蔓青平安無事的從葉兮房裏出來了。[]


    傾北祭等人無比謹慎的守在不遠處準備看熱鬧,然而最終的結果是,不過半個時辰,喬蔓青從裏麵出來了,盡管麵色有些愁苦。卻絕不是被葉兮狠斥了一頓的狀態。


    幾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怪異,綠微居平時大冬天的,屋中連炭火都不許燃,就是怕將屋子給燒了,可見葉兮對此事是持絕對的杜絕以及絕不允許它發生的態度。


    然而眼下喬蔓青這一番英勇無匹的壯舉,葉兮卻似乎真的……


    雲芝笑得諱莫如深的看著眾人,一副“我說的沒錯吧”的得意表情,葉兮雖是生氣了,可這氣生的如她所料的沒有威懾性,傾北祭悲傷的覺得,真是挺無趣的啊。


    顧青葙手往簡墨眼前一攤:“銀子銀子。”


    簡墨默默的伸手入懷,忽然一個扭身,縱身從廊下逃了。


    眾人大罵卑鄙無恥下流下賤,腳下沒閑。一窩蜂追了上去。


    幾乎大部分人都十分有眼光的選了右邊,老老實實賠?簡墨默默的在心中說,他不幹,會虧。


    喬蔓青從葉兮房中出來後便往墨月軒的竹居而去,墨月軒依然在那條竹廊下,似乎不曾移動過,如喬蔓青前去懸崖時所經過這裏的場景一樣,墨月軒站在廊下問道:“誰?”


    喬蔓青這次理她了,她說:“我。”


    墨月軒冷道:“這個時候,應該用不著送藥。”


    “我不是來送藥的。”


    “那你來做什麽?”


    喬蔓青道:“我來跟你商量件事。”


    “是麽?”墨月軒似乎有些想不到。微微冷笑:“你想跟我商量什麽?”


    “風沭陽已經到了綠微居了。”


    “這件事情我知道,用不著你提醒我。”


    喬蔓青默了默,道:“明日你就要跟葉兮成親。”


    墨月軒有些不耐煩:“你到底要說什麽?”


    “葉兮為什麽娶你?”


    墨月軒唇角彎出一抹諷刺的弧度:“他喜歡我。再加上我們有婚約,他想娶我,你難道不覺得很正常麽?”


    喬蔓青並不生氣,她輕輕搖了搖頭:“事情不會這麽簡單,我也不指望你能告訴我,我隻想跟你商量件事,你一定很想要見風沭陽對不對?”


    墨月軒沉下眸子:“你想幹什麽?”


    喬蔓青道:“你想見風沭陽,可你卻沒辦法離開綠微居。這裏的人,都不會帶你離開綠微居,包括你弟弟。”


    墨月軒冷道:“所以呢?”她隱約間似乎猜到了喬蔓青想要說什麽,這個模糊的可能性,讓她心止不住的開始狂跳。


    “我可以帶你離開綠微居。”


    墨月軒聲音有絲竭力控製的顫抖:“條件?”


    “明日你不能跟葉兮成親。”


    墨月軒沉默了一瞬,淡道:“這個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我突然悔婚,他們必定生疑,除非你現在帶我離開,你若是此時將我送走,明日的婚禮也同樣辦不成,又何須繞這麽大個圈子?”


    喬蔓青抿了抿唇,她現在帶不走墨月軒,綠微居的竹林陣她隻走過一遍,她並不認得路。她今日還得去找傾北祭畫一幅綠微居的地圖。以見農技。


    讓傾北祭他們將墨月軒送走的可能性並不大,她自己雖無所謂墨月軒和風沭陽在一起,可傾北祭等人的心裏卻很介意,況且風沭陽此時正在綠微居外頭守著,要將墨月軒送出綠微居的事,也不能被傾北祭等人知道。


    “明日我會鬧婚禮的,你配合我就好,我現在還不能送你出去,但是你若是答應了我,我所承諾你的,也一定會做到。”


    墨月軒沉默,她命不留幾載,她寧願再次回到風沭陽身邊之後再伺機離開,也不願當真留在這綠微居裏一生餘恨。


    喬蔓青見她不說話,又再次問了一遍:“這綠微居裏隻有我會送你出去,你也隻有這一個機會,你到底答不答應?”


    墨月軒目光落在她身上,模模糊糊的隻看的清一個影像,她終歸是緩緩點下了頭。[.超多好看小說]


    喬蔓青留下一句:“如此便說定了。”便轉身離開。


    傾北祭正在某一條竹廊下暗自僥幸,幸好簡墨沒答應讓她一同坐莊,否則此時被追的肯定不止簡墨一個人。


    喬蔓青湊到她身邊去,笑眯眯喊了聲:“傾長老。”


    麵對喬蔓青突然的態度轉變,傾北祭並不覺得過於奇怪,隻是故作驚奇的咦了一聲:“小少城主好久沒對我笑了呢。”


    “說的什麽話。”喬蔓青靦腆的嬌嗔:“人家一直這麽喜歡你。”


    “好好說話。”傾北祭將她伸過來的鬼爪扶正:“葉兮將你帶進房中,對你放火的事說了什麽沒有?”


    喬蔓青看著她眨了眨眼:“沒有啊。”


    傾北祭不信:“真的都沒有?”


    喬蔓青道:“沒有。”


    傾北祭看了看她,決定還是先擺高自己的姿態,於是她往後大爺似的一靠:“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說吧,你到底有什麽事求我?”


    喬蔓青一本正經的誇她:“傾長老,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機智的人。”


    傾北祭毫不客氣:“那是,快說。”


    喬蔓青湊近她:“給我畫一張綠微居的地圖。”


    傾北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要幹嘛?”


    “不幹嘛。”喬蔓青笑道:“這不是怕下次來不認識路麽?來提前做個準備。”


    傾北祭笑得不冷不熱的:“你現在已經在綠微居裏了,你要是鐵定了心不走的話,葉兮也不會舍得當真把你趕出去,除非你自己想下山而又怕不認識路上來。那麽問題來了,你為什麽想下山?”


    喬蔓青暗暗罵了一聲,這些做生意的,腦子轉這麽快真的好麽?她做出一臉誠懇的表情:“真的就是以防萬一,絕對沒有其他的。”


    傾北祭奇怪的看著她:“我也沒說有其他的啊,瞧你這急急辯解的模樣,莫非真的有其他的?”


    喬蔓青喉間梗了一梗,默默的看著她,傾北祭看了她半晌,道:“好吧,你先告訴我葉兮帶你回房到底都發生了什麽再說。”


    喬蔓青道:“我說了你就給我地圖?”


    傾北祭道:“說了可能會有,不說一定沒有。”


    喬蔓青覺得自己不開心,帶著明顯的不滿神色看著她。


    傾北祭笑道:“別這樣,我是個賣消息的生意人,你知道的,你想要綠微居的地形圖,也得看你說的有沒有價值,我才能決定給不給你畫啊。”


    喬蔓青道:“葉兮問我解不解恨,扔了把剪刀給我,說不解恨的話再剪了他的衣服試試。”


    傾北祭瞪大眼睛:“他說真的?”


    喬蔓青沒好氣:“當然是假的,我哪兒敢!”


    “然後?”


    喬蔓青怒道:“然後我認錯了,藥閣我修,藥草我采,醫書也由我寫,一本一本的給他補上!”


    傾北祭恍然大悟般的模樣:“那既然如此,應該要花費很多時間的才是,你最起碼也要一年不能離開綠微居吧,那你要綠微居的地形圖幹什麽?”


    喬蔓青悉心解釋:“沒有一萬就怕萬一啊,若是我今後有事暫時離開了綠微居了,回來時又不認識路的話怎麽辦?”


    傾北祭看了看她:“你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喬蔓青笑了:“是吧?”


    傾北祭道:“可你可以找茶名客棧的任何一個掌櫃啊,我想,他們會帶你來的。”


    喬蔓青怒了:“畫一張地圖有這麽難?”


    傾北祭神色認真了些:“綠微居和十裏樓台一樣,都不希望被人發現真實所在,況且照眼下的情況來看,若是我給你的地形圖一不小心落到別處,綠微居從此還會有安生日子可過麽?這裏是葉兮準備養老的地方,安安靜靜,他不喜歡人打擾,所以任何綠微居的地形圖,我們都沒有手繪保存,也永遠不會留下圖。<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喬蔓青道:“沒得商量了?”


    傾北祭道:“沒有。”


    喬蔓青無可奈何,抓了抓狂很沒氣勢的留下了兩個字:“騙子!”轉身走了。


    藥閣已是一片狼藉,喬蔓青四處打量了一下,這間竹居,差不多已經算是廢了,隻能重建,喬蔓青拿著斧子去砍竹子,泄悶氣一般,極快的便砍了一大堆。


    若是拿不到地形圖,答應墨月軒的怎麽做到?喬蔓青越想越是煩躁,將所有竹子運去了藥閣前,看著眼前場景,又不知該如何下手,如此一來,便更是煩躁了。


    她上前在那一片狼藉中踢來踢去,踢了半天沒什麽進展,娃娃的聲音忽然想起:“你既不會建竹居,還敢燒我藥閣?”


    喬蔓青回頭看了看她,幹笑兩聲:“一時衝動了,我會重新建好的,保證比原來好。”


    娃娃冷冷看了她一眼,上前拿起斧子將喬蔓青砍來的竹砍成了都差不多的長度。


    喬蔓青道:“這是幹什麽?”


    娃娃冷道:“長短都不一樣,怎麽建竹居?”


    喬蔓青肅然起敬:“娃娃,我突然發現你真是個小神童,怎麽好像什麽都懂的樣子?”


    娃娃甩給她一個高冷的側臉,一聲不吭。


    *


    室內燃著一豆燈火,喬蔓青趴在案上奮筆疾書,男子清潤的嗓音在夜裏不疾不徐地響起,字字如梵音。


    他說:“人有七情六欲,食五穀養精氣,穀氣入胃以傳於肺,五髒六腑皆以受氣,其清者為榮,濁者為衛……”


    他說:“又書中更神其說,以為能知某年得某官,某年得財若幹,父母何人,子孫何若,則更荒唐矣……”


    他說:“思慮擾之也。則屏思慮,可以無死乎?果能絕嗜欲,戒勞動,減思慮,免於疾病夭劄則有之。其老而眊眊而死,猶然也……”


    喬蔓青終於忍不住了:“等等。”她抬手打斷他,扭頭認真的看向葉兮:“師父,我們這是在默寫醫書對麽?”


    葉兮挑了挑眉:“嗯哼?”


    喬蔓青道:“為什麽我覺得你是在勸我遁入空門?”


    葉兮:“……”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喬蔓青目光落在他的茶盞上,張了張嘴,示意喂,葉兮往桌案上看了一眼,端起另一盞茶遞給她,喬蔓青偏過頭不喝,目光落在他飲過的那盞茶上麵,葉兮懂了,於是他將兩盞茶都放了回去。


    喬蔓青腮幫子一鼓:“我渴。”


    葉兮又端起了那盞沒飲過的茶遞給她,喬蔓青是瞪著他喝的,就著他遞過來的姿勢,一口喝了個幹淨。


    於是默寫醫書又繼續。


    夜色漸漸在沉,喬蔓青終於忍不住哀嚎一聲,趴到了桌子上麵去,聲音脫力:“不寫了好不好,明天繼續啊,手腕子不行了……”


    葉兮慢吞吞喝了口茶:“這才一本都沒寫完,你的日子還很長,自己造的孽,哭著也要寫完。”


    喬蔓青吼了一聲:“我知道!”


    葉兮看了看她,端了盞茶給她:“喝了吧,夜也深了,早些回去休息。”


    喬蔓青就著他手喝了,如蒙大赦,跳起來抱了抱葉兮,轉身回了房去。


    這一夜睡得有些過於好了,沾枕便寢,長夜無夢。


    葉兮的婚禮其實很簡單,簡單的有些簡便,差不多就是設個喜堂,穿上紅衣,在吉時三拜首即完事,加上一眾人都有些百無聊賴,吵著鬧著說沒意思,吵得有些煩了,葉兮挺奇怪的看著他們:“我有請你們來麽?不樂意哪兒好玩兒哪兒呆著去。”


    於是眾人表情分外一致的翻了個白眼。


    葉兮換衣的時候問娃娃:“風沭陽此時在哪兒?”


    “在鍾山之巔,不過他不知道機關,過不了那道懸崖。”


    葉兮笑了:“怎麽能這麽沒有禮貌呢?應該給風六爺送些喜酒去的才是。”


    娃娃道:“我打不過他,送酒被他擒了就不好了,我不去送。”


    葉兮想了想:“這種事,想來傾兒是十分樂意做的,她整日可是閑的無聊的緊。”


    娃娃沒說話,表示她默認。


    於是這場差事便分外愉快的落到了傾北祭的身上,傾北祭果然對此事樂意至極,從娃娃手中接過竹籃子,便往綠微居外頭走去。


    過了那片竹林陣的時候,正見那無法過棧橋的三路人馬在外頭守著,三天沒吃飯,個個餓的跟鬼似的,麵色煞白,四肢無力,連拔刀都提不上勁,


    傾北祭一出現,他們當下隔著老遠便能聞到一股酒菜的香味,見她手中提著一個食籃子,瞬間如狼似虎的撲了上去:“傾長老,祝葉神醫新婚大喜!”說著便將手伸到了那一食籃子上麵。


    傾北祭鎮定自若地將籃子一收:“這賀喜的話要是讓你們六爺聽見了,你們以後在諸葛山莊還混的下去麽?”


    那人眼都綠了:“沒關係,我是王爺的人,王爺不在乎是誰跟葉神醫成親。”


    傾北祭了然般的看向其他人:“那你們呢?”


    那些人立即表明立場:“我們也是王爺的人!”


    傾北祭忍不住想笑,饑餓,是這個世上的酷刑之一。


    然而她還是道:“可是這些酒菜不能給你們啊,這是葉兮送給外頭的六爺的,既然你們不是六爺那邊的人,那就不必吃了,就是分著吃也沒你們的份兒啊。”


    眾人一下子就急了,這特麽不是在耍我麽?


    “那傾長老能否帶我等出去?”有人冷靜了一下道。


    “要出去簡單啊。”傾北祭笑道:“跟著我走就是。”她說完便往棧橋走去,邊走邊道:“劉蘊和可也真是太殘忍了,這是準備把你們活活餓死啊,要不是我恰好出來送酒菜的話,你們可怎麽辦喲,以後可要記得報恩啊。”


    眾人連忙稱是。


    傾北祭大笑,有時候跟這些小朋友們玩玩兒,真是愉快極了啊。


    她上前去,暗中扭開機關,平橋延伸至對麵懸崖,傾北祭跨入雲霧中踏上棧橋,其餘人瞬間緊跟著而上,個個三天都沒吃飯,餓的頭暈眼花,眼下這高度一瞅,不少人眼前開始發黑。


    傾北祭冷笑一聲:“沒出息。”


    眾人立刻強打起精神,繼續跟著傾北祭走。


    臨得崖對麵,眾人如回了家般親切,喜不自勝,有一人站在懸崖對麵,淺紫色長衫,姿容溫雅俊秀,大部分人連忙拱手行禮:“莊主。”


    傾北祭抬頭見風沭陽果然站在懸崖對麵,瞬間就笑得愉快。


    “風六爺,葉兮說這綠微居山路險峻,行走出入間有一定的風險,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風六爺還是不要進去的好,眼下婚事正在裏頭緊鑼密鼓地進行,為了感謝您前來參加這場婚禮,葉兮特地叫我帶了些酒菜出來,以慰風六爺路上勞苦,風六爺覺得貼心麽?可不要太感動,主人家會害羞的。”


    風沭陽靜靜看著她,沒有接她遞過來的食籃子。


    傾北祭便將食籃子收了回來,笑道:“風六爺真是懂得體恤下屬,這酒菜,是想分給這些屬下的是麽?”她沒等風沭陽答應,話落的同時,慢悠悠將食籃子交給了那早已餓慌了的人眾。


    接過食籃子的人暗暗看了看風沭陽,風沭陽微一頷首,他們便將食籃子提到了後頭去。


    傾北祭笑道:“東西我已經送到了,風六爺慢用,我也回去喝喜酒了。”


    “讓我進去,我要見軒兒。”


    傾北祭腳步在風沭陽話音響起之時頓下,她笑了一聲,回過身去道:“這大喜的日子,風六爺指名道姓的要見新娘子,怕是有些不太好吧?”


    風沭陽聲音微冷:“我與葉兮的恩怨禍不及他人,不管怎麽樣,你們不該逼她。”


    傾北祭笑道:“你這次可是想多了,此番嫁給葉兮,墨月軒可是心甘情願的,不信,你可以寫封書信,我替你傳進去,隨後再將回信給你帶出來,看看她怎麽說?放心,我對威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蠢女人,沒什麽太大的興趣,所以傳出來的信件,一定是真實的,怎麽,需不需要?”


    風沭陽沉聲:“我要進綠微居。”


    傾北祭翻了個白眼:“風六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這話說了還不如沒說,綠微居你想進就能進麽?”


    她頓了頓,看著風沭陽漸漸變得難看的臉色,心情一下子變得分外的愉悅:“好了,我也不跟你多說了,我還趕著進去喝喜酒呢,後會有期。”


    風沭陽的人攔不住她,風沭陽清楚的知道這一點,眼睜睜看著傾北祭快上了棧橋了,風沭陽倏然上前,傾北祭警惕性極強,身子一側,避開了風沭陽伸過來的手,堪堪拆了幾招,傾北祭道:“風六爺可要想清楚,你即便是隨我過了這道棧橋,你又有把握隨我過得了那片竹林麽?屆時我收了棧橋,你餓死在那片竹林外頭,你覺得可有誰會來救你?”


    傾北祭說的沒錯,風沭陽沒十足把握能勝得了傾北祭進而威脅她將自己帶進綠微居,更沒把握可拆得了綠微居的任何一道機關,故而隨傾北祭過棧橋,幾乎是九死一生,而那唯一的生,還帶著九分的僥幸。


    這太險了。


    沒有任何可賭的價值。


    風沭陽身形頓住了,麵色一瞬間有些陰沉,他毫無辦法,同樣,在這件事情上,他無能為力。


    傾北祭冷笑一聲:“跟當初一樣,沒種。”她轉身,跨進雲霧上了棧橋,身形極快的湮沒進了一片白茫。


    管陵來的時候,風沭陽還在外麵等著,麵上有些難以言喻的滄桑之色,很疲很倦的那種,他就站在那裏,望著綠微居那頭的雲霧,動也不動,長久的沉默。


    他在等人,等誰沒人知道,是曾經的那個,還是眼下的這個,恐怕,隻有他自己才清楚。


    他不是第一次來綠微居,加上這一次,應該已經是第四次,四次都不得門而入,若是他膽大一點,顧及的少一點,或許他早已經知道綠微居裏頭的風景是如何的了。


    管陵輕輕喚了一聲:“爺?”


    “當初諾兒病重,想要見我一麵,我都到了綠微居外了,卻沒膽子進去,傾北祭說我沒種,其實她真的沒說錯。”


    那是綠微居頭一次對他敞開大門,他沒進去。


    管陵沉默了許久,他想將話題繞過去,他輕聲道:“爺,你知王爺派人在此截葉兮,其目的何在麽?”


    風沭陽沒說話,眉眼沉寂,似乎什麽也沒聽到,什麽反應也沒有。


    管陵心裏頭忽然挺悲哀的,他有些心疼風沭陽,卻不同情,怎麽說呢,風沭陽一直是個不值得人同情,也不需要人同情的人。


    他決定不再特意轉開話題,明言勸道:“爺,我們先回諸葛山莊,隨後再尋這世上精通機關術的人想辦法破了這綠微居的機關便是,何必折磨自己在此無謂的苦等?”


    風沭陽沉默了一會兒,淡道:“沒用的,綠微居的機關,世上無人可破。”


    “爺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懸崖峭壁,一步錯便是死,誰敢拿命與此相搏?”


    管陵沉聲道:“那爺,你準備一直在這兒等下去麽?”


    “不。”風沭陽輕道:“我不會在一些沒用的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頓了頓,“你不是想知道王爺為何會派人在此截葉兮麽?”


    管陵訝然:“爺知道?”


    風沭陽淡道:“想要在他身邊活下去,總得有些手段,為磬瑤公主尋回小駙馬是假,想要從葉兮身上得知傾北祭之事才是真,他所派來的人態度如此之客氣,怎麽也不會是來找麻煩的。”


    “那如此一來,王爺豈不是與我等對立?”


    風沭陽淡淡看了他一眼:“言之尚早。”


    管陵沒說話,他想不透這其中所蘊含的深意。


    風沭陽輕道:“通知綰綰暗中在此守著,不惜一切代價,隻要有機會,便將軒兒帶出來。”


    “是。”管陵應下了,然而他潛意識裏覺得,這不過是無稽之談,派綰綰日夜守候在這裏又如何?他們所能等的,不過是那一份僥幸。


    萬分之一的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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