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此時流言飛舞,好多人自稱有在青瓷科技工作的表哥表舅,表示王不負即將提前開放服務器壓力測試、遊戲製作進度緩慢要跳票、審查方麵出現問題要整改等等。


    更多的人,則被王不負坑得滿臉血。天天掰著手算日子,心癢難搔地等著六月一日的到來。


    麵對這樣的風潮,青瓷科技隻有王不負一個人保持著冷靜。何輕煙還有其他員工,都快要把心髒提到嗓子眼去了。生怕出什麽紕漏。


    王不負心靜自然涼,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能夠引起如此風浪,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被允許製作這樣的“**題材”。


    這樣的題材,美國那裏能隨便做。《紅警》、《命令與征服:將軍》、《輻射》,都是腦洞大開的產物。但在中國,這樣**題材卻很少會有人敢做,做了也無法通過審查。


    就算通過審查,也不見得就能風靡。這裏麵有個時間點存在著。00年開始,網上有一段憤青期,之後美分得勢,再到12年開始,向自幹五方向轉變。《空戰先鋒》要是在07年左右做出來,估計得落個和《光榮使命》差不多的下場。


    所以,《空戰先鋒》能達到現在的聲望,其實混合了很多遊戲之外的東西。就好像路邊攤的炸豬排,看似超大一塊,其實裹得全是粉,真正的肉沒幾兩。


    因此王不負反複提醒自己,不要飄起來。這不是靠他真正的實力。他趕上了時代的風口,可以順風而行,但被吹起來的話,會摔死的。


    越是臨近發售,他越是冷靜。不管是指揮遊戲團隊,還是觀察內部測試的趨勢,都一切如常。仿佛外界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似的。


    其實不是王不負冷靜,王不負一點都沒變,而是員工們失了方寸。


    他們不像王不負能夠跳出來看這個時代。身處波瀾之中,心態和情緒自然會受到影響。患得患失。預售數字越多。玩家的反應越是火熱,他們就越是心驚。


    於是王不負就要花很多時間,去安慰這些人。王不負倒是能理解,這些員工好多都是不到二十五歲的年輕人。他們聽話、熱血、有衝勁。但也有年輕人特有的缺點。


    在王不負的帶領下。各項工作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到了五月三十日的這天早上。《空戰先鋒》的服務端已經架設好了,今天加上明天的兩天內部試運行後,將在六月一日的淩晨時分正式開放。


    按照規定。王不負把遊戲的測試客戶端提起發給了“試音管”的許組長。遊戲已經過審,但是他們需要確認遊戲的內容和送審材料保持了一致。


    青瓷科技的審查是隨著遊戲的製作同步進行的。從最初的策劃案開始審查,中間每設計一個新機製、增加一個玩點,都要向上匯報。麻煩是麻煩,但也避免了遊戲做出來之後再傻眼,到時候出了問題就完了。


    許組長自己拿著測試賬號,檢查過了遊戲內容,然後上報給了首都的化部門。


    化部門不僅要再檢查一遍,還要交給別的部分檢查。這款在王不負看來很普通、可在官方看來很**的遊戲,牽涉了眾多的政府部門,連軍隊都牽扯了進來。


    他們的態度,將決定以後這類遊戲是否能夠過審。如果有些相關部門勃然大怒,氣的七竅生煙,抗議連連。那麽毫無疑問,就算再有大人物支撐,王不負以後也別想做這樣的遊戲了。


    這些事情,沒幾個人會去告訴王不負。連知道一些內勤的許組長,也沒有透露口風。其實是為了王不負好,這不是一兩個人能夠改變的事情。王不負若是打算插手,不僅無濟於事,反而有可能遭倒黴。


    所以王不負不知道,就在這幾天,有很多人將替他作出決定。決定王不負是否能在明年如願製作《全屏道阻塞幹擾》。


    ……


    此時,在首都的一座幽靜的院子裏。


    上半個月借了某個老藝術家的嘴,向王不負傳話的首長,這個時候也坐在電腦前。他的秘書正在操作鼠標,幫著他點著遊戲。


    “就是這個在年輕人中間引起了轟動?”首長有些不可思議,屏幕裏有個賣萌的小女孩,挺令人尷尬的。


    那萌妹子的頭頂上的氣泡框裏,霍然是:“指揮官!我會努力為你戰鬥,讓你的眼睛永遠離不開我的!”


    秘書也覺得尷尬,這裏是國家行政機構的中樞之一,在這樣肅穆的地方,卻出現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太不相稱了。


    他不禁咳嗽一聲,覺得王不負真是說大話,講的東西一套一套的,什麽用自己的產品充斥市場。原來就是這種發嗲的小妹妹啊?


    《空戰先鋒》是個極其簡單的遊戲。玩過了教學,就能玩到絕大多數的玩點了。秘書看過策劃書,知道教學裏有個非常惡意的設計。所以刻意避免了過去。


    教學結束之後,這個遊戲就一覽無遺了。接下來,也就是增加新戰機,新敵人之類的了。


    在上了年紀的人看來,這遊戲簡直就是浪費時間的典型。年輕人大好光陰,應該用來努力學習,搞好生產,掌握技能,提高自己,不斷前行,建設國家。怎麽能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東西上麵?


    說它無意義,首長覺得一點也不冤枉。現在點下了一個科技,在研究時間結束前,什麽都做不了。這遊戲,對於年輕人的人生有什麽幫助?既不能增加生產力,也不能統一思想。


    對他來說,連《我的抗日》三部曲那樣的作品,都感覺在傳達價值觀時力度不夠。過於取悅市場,忽視了真正核心的東西。對《空戰先鋒》更是難以接受,這


    種隻是占人時間的東西,有什麽存在的價值?


    “你覺得怎麽樣?”首長問秘書道,臉上看不出表情,沒有去年對王不負抱有希望的神情了。


    秘書察言觀色,知道首長對這遊戲的態度如何。這東西怎麽樣?首長的態度,就是他的態度。首長覺得空洞,那麽肯定非常空洞。


    但做到這個位置,一味地迎合拍馬屁,反而不行。不能反對首長的同時,還必須得提出點新鮮的東西。


    秘書說道:“這遊戲做的很讓我失望。但我覺得,比起《紅色警戒》來說,已經好了很多了。而且,如果現在的年輕人,願意把時間花在這上麵,那麽總比花在賭博、夜總會,還有看香港電影來的好。”


    聽到這話,首長頓時若有所思了。秘書說的不錯,這東西做得就算再空洞無物,好歹沒有宣揚什麽破壞國家執政根基、教壞年輕人的東西。


    對於國家來說,前幾年出現的《紅色警戒》,可以說是令人如芒在刺的東西。而香港那些涉黃和涉黑電影,憑著化相近的優勢,傳播速度極快,也嚴重地破壞了社會氛圍。不僅僅影響價值觀,甚至還會在社會上造成惡劣的治安問題。


    在那樣嚴峻的宣傳形式下,王不負在去年恰時出現。當時首長還真以為,這就是改變的希望了。


    遊戲是年輕人喜歡玩的。不管是電腦還是去網吧,都相當昂貴。但年輕人卻趨之若鶩。因此,首長在去年對王不負是抱有很大期望。


    能讓《狂潮》那樣的遊戲上市,再組建“試音管”專審辦公室,就是他對於王不負的支持。


    王不負拿出的第一張答卷,也很讓人驚喜。《我的抗日:第一章》,講述的是東北抗聯的事跡。這符合國家的宣傳政策。


    但從第二章開始,就開始偏離了國家的宣傳方式。到了第三章,甚至背道而馳。英勇抗日、又打過內戰的**部隊,這在過去一直是禁忌。除了國家牽頭製作的藝作品,從沒有民間機構敢於涉獵。結果,卻是由王不負打破了這一禁忌。


    對於首長來說,這是對宣傳口徑的挑戰。當初有多期望,現在就有多失望。這也是在《我的抗日:第三章》上市之後,他決心控製王不負的原因。


    首長現在隻要一句話,不僅可以禁止以後再出現類似《空戰先鋒》的遊戲,也可以讓《空戰先鋒》無法上市。甚至撤銷掉“試音管”,就足以毀掉王不負全部的夢想。


    可是,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控製王不負、限製青瓷科技麽?


    王不負的遊戲,確實不能如他所願,“成為國家的喉舌”,用最大的力度,向國內宣揚正確的價值觀,向國外展示中國的嶄新形象……


    但是,如果玩家能把時間花在這種無意義的遊戲中,起碼不會再受香港電影、乃至一些別的東西的蠱惑了。避免年輕人質疑國家統治基礎,或者自稱古惑仔之類的事情。


    事有輕重緩急。首長再不甘心,再想要看到真正的“好”藝作品出現,也不能操之過急。


    他又想起王不負之前提出過一套理論。先讓國內充斥著自己的民族產品,建立話語權之後,自然漸漸地就會有高端產品的一席之地。


    “隨他去吧。”首長搖搖頭,站起來走了。


    他現在對王不負和青瓷科技的態度,類似以後對於《傳奇》等一係列網遊的態度。冷眼觀瞧,不鼓勵,不反對,不插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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