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雪拿著那張喜帖,來到欽安寺。這裏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如既往,好像不管瀾雪離開多久,也不管她什麽時候來,這裏永遠都是一片莊重,嚴肅,與世無爭。


    瀾雪順著熟悉的小路來到藏經閣,找了一圈也沒瞧見長恭,倒是見靈兒在這附近門前。瀾雪隻好上前問道:“靈兒,你師傅呢?”


    還在玩的起勁兒的靈兒看到瀾雪,笑嘻嘻的說道:“原來是師妹啊,師傅出去了,要等下才能回來。師妹在這等著吧。”


    瀾雪越發覺得好笑,麵前這個不大點兒的小人兒,口口聲聲的叫自己師妹,倒是覺得有趣許多。不過看來是長恭還沒回來,所以瀾雪隻好按照靈兒說的,到閣樓裏麵去等著。


    靈兒在外麵玩的起勁兒,也沒管瀾雪在裏麵,等了好半天,見長恭才回來。


    靈兒見長恭回來了,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麽,就上前說道:“師傅師傅,師妹來了!”


    “哦?你師妹來了,在哪啊?”長恭四處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人影。


    靈兒奶聲奶氣的指著閣樓說道:“我叫師妹去裏麵等著師父了!師父快進去吧!”


    長恭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糖葫蘆塞到靈兒手中,笑道:“去玩吧,晚點把功課都做了。”


    靈兒樂的咧著小嘴兒,一邊吃糖葫蘆,一邊連連點頭。長恭則是笑著摸了摸可愛的徒弟,然後轉身進了閣樓。


    瀾雪站在窗前,將剛剛整個過程都看的清楚,長恭一進來,瀾雪就笑道:“沒想到,你哄小孩子,還是挺有一套的!”


    長恭將手裏提著的東西放到一邊,對瀾雪說道:“是啊,隻是不知道今天你來,不然買糖葫蘆的時候,就帶你一份了。”


    瀾雪一愣,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誰要吃你的糖葫蘆!”


    長恭笑著搖了搖頭:“今日來,又是什麽事啊。最近都不來學習了,隻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瀾雪就知道長恭會這麽說,隻是笑道:“是有事啊,隻不過,這次是好事!”


    見瀾雪笑的神秘,長恭倒是有些好奇的問道:“呦,什麽好事啊?”


    瀾雪將喜帖掏出來,遞給長恭說道:“喏,自己看。”


    長恭接過喜帖,並沒有翻開,而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說道:“嘖嘖,你這進展也太快了吧!幾天不見,連喜帖都送來了?你讓為師說你什麽好啊,這種事之前怎麽不說啊!我好給你算上一卦啊!”


    瀾雪瞪著眼睛說道:“師父,你瞎說什麽啊!你能不能把喜帖好好看看!”


    聽瀾雪這麽說,長恭才不耐煩的打開喜帖,上麵卻寫著自己完全不認識的兩個名字,夏澤陽,和梁海棠,喜結良緣。


    “這……這夏澤陽是誰,梁海棠又是誰啊?徒弟,這不是你的喜帖,你送給我幹嘛?”長恭見此,反而是一臉失望,還以為瀾雪終於嫁人了,空歡喜一場!


    “這喜帖呢,確實不是我的,是我大哥夏澤陽的,三日之後就要成親了,迎娶的是梁禦史的女兒,梁海棠,所以,我希望你能來參加。”瀾雪解釋道。


    長恭隨手將喜帖丟到一邊,說道:“沒興趣。要是你成親嘛,我這個做師父的還要考慮考慮,你大哥成親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又沒有禮份子!”


    瀾雪翻了個白眼,嘟囔道:“又沒有人叫你送禮,是大夫人好心把喜帖給我,讓我送給我的朋友,可是你知道的,我……沒什麽朋友,文軒他們肯定早就收到喜帖了。所以……我隻能叫你了。”


    “我是你師父!什麽朋友……不過,看在你能想著叫師父和師兄,不花錢去大吃一頓的份兒上,這個麵子我給了!”長恭裝作嚴肅的樣子,其實是聽瀾雪這麽說,心中難免有些不好受罷了,又不想讓瀾雪看出來。


    瀾雪笑道:“就知道!”


    “你又知道什麽了?”長恭問。


    瀾雪輕咳兩聲說道:“咳咳,沒什麽,我知道師父一定不會放過,啊不對,是一定不會錯過這次機會的!”


    長恭白了瀾雪一眼說道:“最近徐將軍回來了,那徐麗華沒找你麻煩吧?”


    瀾雪搖搖頭說道:“她倒是想了,隻不過沒得逞而已。”瀾雪剛說完,卻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麽一樣:“不對啊,師父,你是怎麽知道徐將軍回來的?”


    長恭的眼中閃過一絲沒有準備,但卻很快就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常態,說道:“你要我說幾遍啊,你師父我的本事大著呢!這渝州城裏有什麽動靜,能逃過我的耳朵啊!徐將軍那麽大個人物回來,我肯定會知道的啊!”


    瀾雪雖然確實沒少聽長恭說這個,可是心中的懷疑,卻在長恭的一次次暴露之下,顯得特別的奇怪。


    “師父,我知道你說過這個,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句,你……你到底是什麽人?”瀾雪終於忍不住脫口問道。


    本以為長恭會生氣,甚至自己已經做好了被罵的準備,隻不過瀾雪忐忐忑忑的等了半天,長恭才開玩笑一樣的反問道:“那你是什麽人?”


    這一問,可把瀾雪給問住了。瀾雪愣在原地許久,本應該是詢問長恭的話,現在被長恭這麽一個反問,瀾雪有些心慌。


    自己是什麽人?自己根本就不是夏瀾雪,想必長恭也早就知道這一點,那麽他是不是在變相的告訴自己,他也不是長恭呢?


    見瀾雪半天不說話,長恭笑道:“有些問題,不一定非要弄清楚才安心。隻看現在不是很好麽,至少我們可以單純的活著,如果有一天真的將彼此都了解的徹徹底底,隻怕就不是現在這樣了,你覺得呢?”


    瀾雪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好吧,不管你是什麽人,你現在隻是我師父而已,我隻需要知道,你可能是我走到現在,唯一的朋友,你不會害我就行了。其它的……我也不需要知道了。”


    見瀾雪如此開明,長恭笑了笑:“好樣的,一點就通,倒是有為師的風範。”


    瀾雪白了他一眼,換了個話題說道:“好不容易今天有空,再叫我些別的吧。”


    長恭很樂意的點點頭:“你要是每天都這麽愛學習,估計再過個十年八年的,就趕上師父我一半了!”


    瀾雪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冷冷的說道:“哦!”


    兩日後,臨近婚事,大家都忙得頭朝天,腳朝地。似乎多日不見的徐將軍,回到太傅府上,也不知是真是假,帶來了禮物,說是給夏澤陽成婚的大禮。


    夏太傅高興之餘,便留下徐將軍喝酒,徐將軍似乎有什麽高興的事一樣,見到瀾雪就直接無視了,也沒在刻意找瀾雪麻煩。


    雖然心裏會不舒服,但這也確實是一個好事!瀾雪並沒有摻和夏太傅和徐將軍的酒席,而是在府上張燈結彩的夜晚,和錦兒難得放鬆的坐在院子裏吃飯。


    “大小姐,這府上的燈籠,都快要燒著了啊!簡直是太亮了,就和過年一樣!”錦兒呆呆的咬著筷子,說道。


    瀾雪敲了敲碗邊,說道:“發什麽呆!快吃飯,吃完了早早睡,明日大哥就要娶新娘子進門了,可要忙活一天才是!”


    錦兒恍然回過神來,一邊吃著飯,一邊和瀾雪東扯西扯。


    “這麽晚才吃飯啊,不過剛好我也沒吃。”一個男子的聲音在瀾雪和錦兒身後響起,瀾雪一愣,和錦兒不約而同的回頭看過去,亭子外麵站著的男人,竟然是長恭。


    瀾雪把飯咽下去,驚奇的看著長恭,含糊著說道:“師父,怎麽……怎麽是你啊?你怎麽來了!對了,你是怎麽進來的?”


    “師……師父?”錦兒納悶的看著瀾雪。


    而長恭卻自來熟一般的走上前去,坐到二人對麵,一臉為難的問:“你這麽多的問題,要我先回答哪一個好啊?”


    瀾雪沒理他,繼續吃飯。


    長恭笑道:“你這記性,你不是給了我喜帖嗎,我說是來送禮的,自然就進來了啊!”


    瀾雪奇怪的看著他說道:“沒錯啊,是給你了,不過正日子是明天,你大晚上的,跑來這裏做什麽啊?”


    長恭不慌不忙的說:“晚上空氣好,出來走走,就走到你這了,想著明日才是你大哥成親的日子,提前過來看看,看看你忙的是不是已經忘了我是誰了。”


    長恭這麽一說,瀾雪才注意到長恭今天的打扮,那身已經被水洗舊了的長衫道袍終於被換下去了,而此時的他,竟少有的穿了一身水藍色的衣服,黑直的長發,也被利落的挽了起來,梳成了一個精神的高馬尾,若不是還頂著那張賤兮兮的臉,瀾雪真的就差點認不出來他了。


    “原來是終於換掉了那身百年不換的行頭啊,我說怎麽怪怪的……不過不得不承認,這身打扮,有品位!還挺好看的。”瀾雪笑道。


    長恭倒是略顯驚喜的說道:“呦,能得你一句誇讚,才是百年難得吧?”


    “大小姐,這位公子是誰啊,我看……我看可是和普通人家的少爺公子沒什麽區別啊。”錦兒小聲的說。


    瀾雪卻立刻誇張的搖頭說道:“是一樣沒錯啊,隻不過你看豬圈裏的豬看多了,出來再看馬,肯定是苗條多了啊!”


    長恭一下子就聽出來瀾雪的話中之意,惱怒的說道:“漲脾氣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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