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突然間天際一聲巨雷,轟然而做,轉眼間但隻見四方風雲滾滾而來,天地迅速變色,黑雲低垂,聚集在長安城頭。


    狂風大起,沙飛石走,伴隨著風雨突至,雷電轟鳴,天地咆哮,狂風暴雨,一時竟是瓢潑而下。


    這蒼穹天地,仿佛在為誰而痛哭一般!


    禦書房中,處理完國家軍政大事的李世民踱步而出。


    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如刀子一般生疼,寒意森森,全身都似凍僵了一樣。


    瓢潑大雨,已經下了整整一個時辰,卻絲毫沒有任何減弱的趨勢,雖然時辰還在白日,但此刻天際黑雲低垂,籠罩長安,竟如深夜一般,伸手不見五指。


    大雨如注,瘋狂倒向這個人世間,仿佛要用這蒼天之水,來洗滌人世醜惡。


    “陛下,此刻風雨交加,請陛下回書房暫避。”一個侍衛冒著大雨,如長槍大戟一樣佇立在院中,就這麽淋著雨,紋絲不動。


    “無妨,朕沒那麽弱。”李世民止住了侍衛的勸說,就這麽在屋簷下站著。


    此刻,李世民憂心忡忡,早在半個月前,他收到李靖的送來的戰報與兩封書信。


    戰報上的內容比較簡單,上麵寫著:“虎賁軍遭人泄密,烏蒙興六萬精兵南下,頡利出兵四萬相助,總計十萬精兵往秦風所部殺來!秦風兵分兩路,虎賁中郎將蘇定方領一萬邊軍,護送太子殿下南歸,秦大將軍自引一萬虎賁之士迎敵。臣率五萬邊軍北上迎接太子殿下。”


    至於兩封書信,一封是秦風向李靖的求援信,一封是李靖綜合了秦風的分析、強堅範的陳述而得出的結論。隻是與秦風信心百倍不同的是,李靖的書信裏充滿了擔憂。與此同時,李靖還奉上了自己的建議,從個人情感方麵他認為當救秦風與虎賁軍,但是,從大唐帝國的長遠戰略而言,他反對出兵,因為大唐一旦大張旗鼓的出征,將會與最初所定的戰略初衷相背,白白便宜了突利與夷男,讓他們坐收漁人之利。<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到時,大唐將會麵對第二個頡利可汗。


    李靖不是一個因私廢公的人,曆史上,他為大唐長遠的利益,不顧置身於險境的莒國公唐儉的安危,認為正是出兵好時機的李靖奇襲突厥,生擒頡利可汗,而莒國公唐儉於亂軍之中逃生,若非機警,早就讓頡利可汗宰殺泄憤了,也因此,唐儉與李靖勢同水火。唐儉是大唐從龍之功的老臣,李靖都如此不地道,區區一個秦風,他照樣可以任其自生自滅而不加理會。


    而李靖事實上也確實是這麽做的,他接到李承乾之後,就在朔方嚴防死守,不論是蘇定方百般哀求,還是李承乾以太子之名義威逼,他老李巍然不動、穩如泰山。


    慶州都督府由李世民直接掌管,李靖雖是後部尚書,卻沒有調派、命令慶州軍的權力與資格,所以重情重義的蘇定方沒有理會李靖正確意見,將李承乾平安送回朔方城,懷著必死的決心,悲憤的率領一萬慶州軍突入大草原。李靖可以冷血,但蘇定方不能。


    盡管他知道李靖是對的。


    那天,當李世民收到戰報,當內侍總管念出李靖的戰報的時候,滿朝一片嗡嗡之聲。


    李世民也露出了驚愕的神色。繼續,李世民暴跳如雷,立誓要挖出潛伏的奸細。


    隻是,李世民沒有發現彎下身子的侯君集嘴角的那抹冷笑。


    李世民沒有察覺,並不表示沒有人關注侯君集,自以為掩飾很好的他,渾然沒有察覺到,當李世民與房杜二相對答關於虎賁軍之事,長孫無忌那雙狹長的雙眸就一直在隱諱的盯著他看。


    長孫無忌望見侯君集那抹微笑的時候,神色為之一變,心下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不住的想著:他,他不可能泄漏軍情了吧?


    “瘋子!”


    有此念想的長孫無忌隻覺得手足冰冷,腦海瞬間一片空白。秦風與虎賁軍的死活他漠不關心,可是,虎賁軍還有著他大力支持的大唐太子李承乾啊。


    那不僅是他的外甥,還是一國之儲君,是他長孫無忌傾盡了全力打造與支持的太子啊。


    瘋子!


    從來沒有後悔的長孫無忌心中大悔,他腸子都悔青了。他後悔自己在這個時候給心眼狹小的侯君集下套,更後悔自己找錯了合作的對象,李承乾一旦出事,李世民肯定會徹查到底,到時候,遭殃的絕對不止是侯君集,侯君集是講義氣的人嗎?顯然不是,這個人是個瘋子,他自私自利,為了自己,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在這一刻,長孫無忌感覺天都塌下了一角。


    而在當時,怒火萬丈的李世民渾然不知自己最為倚重的兩位文武大臣心懷鬼胎,李世民沒有絲毫責怪李靖的意思,他知道換作自己也會這麽做,如果是他,不要說秦風,就算李承乾他也可以犧牲。為了換取大唐的萬世安危,犧牲一個太子、一個駙馬,怎麽算都是一筆大賺特賺的生意。


    隻是話雖如此,可涉及到一個兒子,與最為器重的女婿的時候,即便是李世民心若磬石,亦不禁憂心忡忡、寢食難安。


    當年,李世民也曾在虎牢關下,以少勝多的大破河南王世充與河北竇建德的十萬大軍,可今天不同以往,秦風不是身經百戰的李世民,而十萬凶悍的突厥軍亦不是當日的十萬大軍可以比擬,要知道,王、竇二人的十萬兵,大部分都是放下農具的農民,而十萬突厥大軍卻是真真正正的軍人、職業軍人。


    這等凶險之事,不要說秦風,就算換成了他李世民也隻有暫避鋒芒的選擇,而現在,秦風為了給李承乾爭取到一線生機,竟然主動迎敵,在李世民與朝中大臣看來,這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過不了多久,又收到了李承乾平安歸來,蘇定方誓死出征的消息,李世民緊繃的心弦稍微鬆了一些,他相信以秦風的精明與天罰的速度,沒有了肘製的他應該能夠活得下來。可他還是不太了解秦風的為人之道,秦風精明是精明了一些,但是他絕非那種棄大軍而逃生的人。


    所幸,秦風勝了,勝得酣暢淋漓。


    可是,現在的李世民還沒有收到這則最新、最重要的消息啊。


    迎著傾盆大雨,李世民這位九五至尊心頭一片紊亂,他在擔心秦風安危的同時,也在擔心他的寶貝女兒――長樂公主。


    秦風萬一不幸罹難,長樂會苟活於世嗎?


    綜合了長樂公主外柔內剛的性情,李世民覺得不容樂觀。


    而且這場大雨讓他心慌,隻因上天總會在冥冥中給人啟示,當初,他的弟弟就是在閃電雷鳴中讓閃電擊中而亡,這一次,難道也在預示著大唐將要塌下一根擎天白玉柱麽?


    “雲霄,你從來沒有讓朕失望。一定要堅持啊!”李世民望著蓋頂烏雲,心中一如天上的陰霾,久久不散,對於李世民而言,秦風不但是他器重的新秀、女婿,還是他登上帝位後唯一一個沒有因他是皇帝而有所忌諱的人,是他的忘年之交,也是唯一一個能與他開懷暢飲的人。與魏征不同,秦風給李世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沒有將自己當皇帝看對待,仿佛他更在意的是李世民這個人,可秦風對大唐的熱愛更入骨髓,甚至比很多人都要深刻,李世民甚是不解。


    “陛下。”溫潤的語音忽然響起,長孫皇後姍姍而來。


    李世民回首一瞧,有些埋怨道:“外頭風雨交加,你身子骨不好,怎麽出來了?走,走,走。去書房避避風寒。”


    長孫皇後笑道:“臣妾哪有這麽弱,自從吃了風兒的藥,精氣神都上升了一大截,仿佛年輕了好幾十歲一樣。”


    李世民不由分說,扶著長孫皇後就往禦書房裏走,並且親自給長孫皇後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茶。


    長孫皇後第一個忍不住了,端起茶杯來先放在鼻間聞了一下,然後輕飲一口,含在口中慢慢咽下,閉目沉思片刻,輕歎一聲道:“太妙了,簡直太美妙了,這味道讓人深深的陶醉其中,不,應該說是沉溺其中。但是茶香中卻還有一種奇怪的微苦沁人心脾,讓人在沉溺的同時還能保證心神的清醒,過後卻感香甜,滋味無窮,讓通體舒泰,實在太好了。風兒,真是一個神奇的人,他好像是上天派來的人一樣,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長孫皇後最疼長樂,秦風作為長樂的夫君,她的女婿,自然也是愛屋及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是中意,對秦風的關心較之李世民隻有過之,而無不及。


    “誰說不是呢!與之相比,朕以往喝的那些貢茶味同嚼蠟。”李世民的心酸溜溜的,這秦風不但搶了他的寶貝女兒,連帶老婆也關心他超過了自己,隻是想到生死未卜的秦風,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近來見你憂心忡忡。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近來國事繁忙,江南一帶幹旱,朕有些擔心。”李世民信心胡扯著,至今,長孫皇後還不知道李承乾與秦風之事。


    “陛下,你別瞞我了,你的性格我還不知道嗎?若是江南幹旱,以各位大人的能力,早就有百種應對之策了。是不是乾兒與風兒出事了?”知夫莫若妻,李世民是什麽樣的人,長孫皇後太清楚了。


    李世民心中鬱悶,他做什麽事都瞞不過長孫皇後的火眼金睛,隻是怕長孫皇後受不了,便道:“前方是出了一些問題,不過他們平安無恙,用不了幾天,乾兒就回來了。”


    “風兒呢?”


    都說女婿半子,女婿半子的,長孫皇後以前還以為言過其實。現在倒是體會到了,秦風這個女婿十分貼心,甚至比起她的幾個兒子還要細心。這也使得她對秦風格外的關心。


    “這一次他們有所損傷,風兒這個慶州大都督為了應對即將來臨的大戰,當然回慶州整飭軍隊了。”


    “陛下,你不要瞞著我了,風兒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甚至是為了保護乾兒平安而犧牲了自己對嗎?陛下,我要查的話,一定查的出來的!”


    長孫皇後輕輕地緩緩地說著。


    不愧是大唐賢後,她沒有用任何強迫的手法,隻是理智的分析這一切,讓李世民這個九五至尊不得不對之屈服。


    “好吧!我說就是了!”李世民被逼無奈,長長的歎了一聲,道:“你說對了,風兒為了讓乾兒平安歸來,他兵分二路,一路護送乾兒南下,他自己率領一萬軍隊,將與十萬突厥精銳正麵交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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