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聽著方子軒的計策連連點頭,打心裏覺得年輕新帝是這般足智多謀。回想當年自己最大的罪責就是力諫先帝傳位蜀王方演,現在想來被貶也是情理之中。


    蜀王雖然是大陌的親王,也擁有極大的威望和治理國家的大才。但是那蜀王世子方安同這幾年在皓月門做的奇葩事情,他這個皓月縣府的縣令那可是耳濡目染。


    同樣的年紀,方安同還比新帝大上幾個月,一樣是以皇室的財力物力培育的孩子,如此天差地別,還真是世間少有。


    “罪臣明白!”趙曉連連點頭。


    “好啦,這事也是很難的,朕給你官複原職,兼任皓月縣令。”方子軒大聲強調。


    趙曉感動得老淚縱橫,下跪連連磕頭。


    方子軒這才明白,父皇在世時候貶下去的這些老臣子們,就是要等自己要用的時候給他們升官或者官複原職,這樣一批罪臣就是最忠於自己的肱骨大臣。


    “羽林衛何在?”方子軒轉過身,對著公堂外大吼一聲。


    一位身著蟒紋飛鳥青雲服,腰別羽林嵌珠刀,環掛檀木羽林令,身負文卷十二章的男子從房頂一躍而下,半跪在方子軒的麵前。


    “臣羽林衛何晨,參見皇上。”


    何晨哪裏知道皇帝會突然召見羽林衛,因為他曾是方安同的伴讀所以平日裏他都在跟蹤監察方安同的行蹤。恰好前些日子大批羽林衛收到格子木珠令,匯聚在皓月山下,自己剛被指派來保護天子。


    “何晨?”方子軒也是第一次接觸這個羽林衛。


    印象中,常在自己身邊的羽林衛一般是司命或者行政,再不濟也可能是一個千戶。這何晨名字比較陌生,應該是第一次被派遣至自己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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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晨。”


    “臣在。”何晨不知道皇帝為何要叫自己名字兩次。


    “你協助江縣,為我們引蛇出洞。”


    ……


    皓月山下所有派出去查捕江湖弟子的衙役捕快盡數召回,何晨帶著所謂皇上的口諭將那些在山下被抓起來的江湖弟子給召集到一起。


    山下的長街上圍上了數以千計的百姓和百餘名剛被釋放的弟子。


    看著城牆上站著的確實是身穿飛鳥青雲服飾的羽林衛,隻是站的城樓較高,江湖中人也看不清那羽林衛是什麽官職。


    這次何晨第一次麵對如此之多人的場麵,他有些緊張,即便是在深秋,額頭上也忍不住地直冒冷汗。


    眾人聚集在城樓下的長街,看著這朝廷對於此次抓捕皓月山一帶江湖之中年青俊傑的行為有何說辭。


    何晨深吸一口氣,平複自己不安焦慮的心情。


    “諸位,我奉皇上旨意已經革職查辦了皓月縣令江曉,另外這是一場有人蓄意安排的陰謀,為的是引起武林和朝廷的反目成仇。”


    何晨按照事先打好的腹稿讀完,城樓底下轟動一片。


    根本沒有人相信這個羽林衛的胡言亂語,還有人煽風點火說是小皇帝昏庸無能。


    場麵一度混亂,何晨大吼一聲:“不要吵!”


    這一聲吼叫,效果並不是很讓人滿意,城樓下的爭吵聲不斷,更有江湖弟子吵著要朝廷賠禮道歉。


    事態正朝著方子


    軒預想的方向行進。


    他在城樓的樓閣內示意何晨,何晨拎起跪在城樓上的縣令趙曉,趙曉臉上布滿窘迫,身上被五花大綁,背後還插著一根明梏。


    百姓雖然叫不上那背後插著的東西名字,但是即便是不認識一個字的文盲都認識那個死字。這皓月山一帶最大的縣官,也是他們皓月山的父母官。一臉窘迫的被五花大綁,身後還插著死刑犯才會戴的明梏。


    這是死罪!


    不懂王法之人也能明白律法之中假傳皇帝的旨意定然是死罪!


    “子民們!本官受奸人迷惑啊,本官罪有應得啊,千不該萬不該信了假傳聖旨的賊人!”江曉大聲哭號。


    城樓下的百姓這幾年來雖然沒有吃過縣衙的福澤,但是江曉為官清廉,即便中庸也沒有欺壓過任何一位百姓。


    如今他們的父母官在這城樓上如此不堪,百姓們也紛紛跪下為其求情。


    那些原本被抓,心中怒火難遏的江湖子弟也都有所釋懷,看著數千百姓為這縣官求情,竟然也有些個動容。


    何晨搖搖頭:“京州府州牧大人的意思是死罪不可饒恕。”


    言罷,何晨抽出腰間羽林衛的佩刀,一刀從江曉正麵劈下,隻聽見一聲慘烈的大叫,江曉應聲倒下。


    鮮血從城牆上流下來,百姓們見此血腥場麵一個一個不忍心地散去。長街上,那些江湖子弟對於朝廷給予他們的之中道歉形式又能說什麽不滿。


    一個一個半跪下,默不作聲。


    方子軒把握好時間和百姓的情緒,讓何晨宣布下麵的旨意。


    “另外,新任縣令陳子方從京州府赴皓月山縣衙任職。三日後到達!”


    何晨退進城樓閣間,和江曉將裝滿豬血的木桶提了進來,方子軒手中折扇擺了擺,勾眼一笑:“我這計策好吧。”


    江曉豎起大拇指:“皇上這招偷梁換柱,實在是妙。”


    何晨朝著江曉翻了翻白眼,心中想的肯定是老東西拍馬屁有的一手。


    現在方子軒所籌劃的引蛇出洞之計開胃菜已經鋪設好,接下來就要等這個京州府的新縣令“陳子方”出場了。


    ……


    皓月山一處客棧內,風間舵也目睹了羽林衛斬殺江曉的場景。他十分清楚這一件事下來這些武林新秀們恐怕早已沒有了憎恨朝廷的心思。


    沒有幾日,這些人就會回到宗門,要想再聚集一次這些人武林中的年輕一輩,恐怕沒有那麽容易。


    他在找尋突破口,思來想去,他把目標防在了從京州府調到皓月山的新縣令陳子方。


    如果不能製造江湖和武林的矛盾,就來製造朝廷和武林的矛盾。


    這朝廷命官就是突破口。


    風間舵起身,走出客棧。


    ……


    三天後。


    皓月山下茶水棚處,一匹紅棕好馬赫然停在棚下,從馬上下來一位身著大紅官袍的少年。


    少年麵容清秀,正是方子軒。


    方子軒此時的身份便是朝廷命官陳子方。


    茶棚小二提起一壺茶走到方子軒麵前,笑臉問道:“大人喝茶嗎?”


    方子軒點點頭,這個茶棚小二和自己一年前第一次到皓月山時看


    到的還是同一個人,他沒有認出來自己。


    “累了,喝茶。”


    方子軒坐下來,拿出桌子上的一個碗,可是小二臉上雖有笑容卻有些發楞,一點都不輕快。


    這不得不讓方子軒起疑,皓月山上坐落著皓月門,這條是前往皓月山的必經之路,按理由來說這條道上來往行人應當絡繹不絕,就這茶水棚自己當初來的時候還是坐滿了旅客,現在竟然隻有自己和小二兩人。


    看來和他設想的差不多,引蛇出洞的第二階段。


    假傳聖旨的賊人的目的如果是掀起江湖和朝廷之間的矛盾,從江湖這一層麵下手失敗之後,肯定會考慮把從京州派來皓月山的朝廷命官以江湖人之手殺害,從而達到讓朝廷記恨江湖門派的地步。


    這招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然而方子軒早就料到,那所謂的朝廷命官不過是自己假扮。隻要對方陷入自己算計的套路之中,那麽抓住這條蛇隻是時間問題。


    店小二端著茶壺,手卻細節地抖動。方子軒猜的沒錯,這茶棚裏麵有問題。方子軒看著小二的臉,小二的眼神卻一直在瞥茶棚簾子後麵。


    簾子後,方子軒以《天地劍訣》刺探,手邊端起茶碗,避開了小二的茶壺。


    “茶壺裏恐怕早已被簾子後麵的人給下了毒了吧。”


    方子軒一把抓過小二手裏的茶壺拋進簾後,簾後一陣騷動,殺出四個蒙麵之人。


    “狗官,我四大宗門今日就將你斬殺於此!”四個人裏領頭之人手裏拿著一把刀,其餘三人的分別手握長劍,背戴紅槍,還有一個赤手空拳。


    “四大宗門?”方子軒抬手。“那你們可知我是朝廷命官?”


    那四個蒙麵之人冷笑一聲:“我們四大宗門殺的就是你這種朝廷命官!”


    方子軒大笑:“四個人就是四大宗門,誰會信?”


    那四個蒙麵人明顯有些不耐煩:“要死的人了,和他廢話什麽!”


    持劍之人橫來一刺,方子軒側身躲過,步法變化移到紅棕好馬旁,抽出萬欣怡落下的那把寶劍。


    “你這也叫南劍門劍法?”方子軒側身一劍挑掉持劍之人手中的長劍,劍尖抵在持劍之人的脖子處。


    持劍之人害怕極了,連連哭訴。


    方子軒也沒管他,看著其他三個人。


    其他三人連剛剛方子軒出劍的手法都沒看清,他們深知這個朝廷命官恐怕是個會劍的高手,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小輩能得罪的。


    “留下你們主子的名字,不然都得死!”方子軒厲聲喝道。


    其他三人嚇得跪下求饒,連連叩首。


    “我們是拿了一個老者的賞銀,讓我們冒充四……啊!”


    拿刀的話還沒有說完,脖子上掛上一道血痕,伴隨著慘叫聲倒在地上。


    “小子,沒想到你居然有入神實力,是老夫低估了朝廷命官的實力。”


    傳音功法?


    方子軒側耳細聽,左手結出一把無形之劍,《天地劍訣》運轉,四周萬物皆可為劍。


    “天地劍意!”


    風間舵從茶棚後的老鬆樹下摔下來,咳出一口鮮血。用詫異地眼神看著方子軒,驚問道:“你是楊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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