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岌岌可危?”蘇清雨沒有想到,原來梁逍過來還帶著這樣一個任務。(.)隻是,她在這山中大半個月,實在不知道如今朝廷會有什麽變化。


    鬼醫慢吞吞地收起銀針,將每枚針都細細擦拭過一遍才放入針包。他的動作惹得蘇清雨很著急,催促他說:“你倒是說話啊!”


    可門卻開了,進來的人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你不知道在背後說人很不好嗎?”


    見那頎長的身影忽然不期而至,蘇清雨倒有點不好意思,仿佛被他當場撞破了什麽似的。


    梁逍早已換了一身衣衫,雖然還是有點勞累,但依然俊美無儔。他坐在竹椅上輕搖著那柄白玉扇子,也不管已經時至寒冬。那雙墨眸晶光閃亮地盯著她,似笑非笑。


    她頗有點窘,微微低了頭,臉不覺有點發燒。


    鬼醫也不打招呼,冷漠地提了藥箱便直接出房門。


    “怎麽?你不是很想知道本王為何而來的嗎?”梁逍忽然問道。


    蘇清雨不禁抬頭看了他一眼。隻見他那雙眸子裏波濤洶湧,仿佛盡力壓抑著什麽,卻還是止不住透出了絲絲惱意。她嚇了一跳,不知道他究竟為何這樣。


    梁逍冷笑,問道:“還是你原本便隻對賀臨風的事感興趣?”


    “我……”她有點吃驚,但回念一想,她與賀臨風的爭吵恐怕早已傳到他耳中去了,他人既然在這裏,又怎麽可能沒有布置下眼線在她身邊?否則,當日怎麽會找到這裏來?


    見她欲言又止,梁逍忽然有點感歎:“本王怎麽就把別人的女人一力承擔了下來?這可一點好處都沒有。”說著,他自己都笑了起來,滿臉自嘲。


    見她臉上大紅,他不以為意,淡淡說道:“不過,還虧得本王翻轉了大乾來找你。不然,一個月後的大婚,我還真的不知道從哪裏找個一模一樣的人來應付。”


    “什麽?一個月後大婚?”她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賀臨風說的,還有鬼醫說的,都是真的。[.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他們都沒有騙她。


    他漫不經心地點頭,白皙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在桌麵上一點一點,樣子頗慵懶。


    她知道,其實每當他做這個動作,多數是煩心的時候。他這人雖然平時風流不羈,可是實際上心機頗深,雖然世人都以為他隻是一個紈絝王爺。


    無論怎樣,他都少有這樣的時候,至少她所見過的,也屈指可數。如今,肯定是因為這個什麽大婚讓他有點為難。


    但話說回來,她從心裏抗拒這個大婚。她從不覺得自己與梁逍會有可能。她與他從來都不是一路上的人,她既看不慣他的風流,他也討厭她的清冷。


    這樣的兩個人,怎麽可能拉到一起?


    大婚隻是他當時借以掩飾的借口而已。可如今忽然走到這一步,又該怎麽辦?


    見那如水明眸中不斷變幻著神色,知她應該已經想清楚了眼下的局勢,他說:“大婚當時隻是權宜之計。本王若不主動提出,很難自圓自說為何要傾力救你。本王也隻是在賭,賭父皇會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慎重考慮對你案子的判決。”


    她微微點頭,心情有點起伏。假如她隻是一介民女,即便曾經名動一時,對皇帝而言,終究隻是一個離經叛道的女子,在男權社會中,雖死不足惜。


    可是梁逍提出二人有情,更要求將她娶作側妃,那情勢就不一樣。雖然梁逍在皇帝麵前不受寵,但他畢竟是皇子,皇帝始終要考慮皇家的麵子。而且,若真的處死了她,恐怕難堵天下悠悠眾口。若能借此機會將這個麻煩推給了梁逍,皇帝就有了下台階。


    難怪皇帝不肯答應太子,畢竟太子就是將來的一國之君,怎可娶一個離經叛道、來曆不明的女子為妃?哪怕是側妃也不行!


    明白了這些,她倒有點感激皇帝將她賜給了梁逍,而不是太子了。<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白皙的手指依然點著桌麵,他的話語稍帶了遲疑:“父皇既然應允,更還了你的清白,大婚一事就騎虎難下。而且你這一傷,就經過了這麽些天,相信消息定已傳回父皇耳中。這大婚就更不能推。否則,不僅你我沒有了後路,便連你我身邊的人也肯定會被牽連。”


    她點點頭。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她明白。梁逍說得有理,當時是迫於形勢,如今是騎虎難下。隻是,自己若真的跟他回去,那如何對賀臨風說?


    想起如今二人之間的情況,猶如原本完美的鏡麵出現了裂痕。他知道自己跟梁逍回京去,會怎麽想呢?可是他對自己的信任尚不如梁逍,他的事自己一概不知道,又憑什麽留下呢?


    心中主意既定,她抬起頭看著梁逍,說:“王爺為了我,先前早已多番設法營救。既然這樣,那我也便隨王爺回去吧。隻是,這大婚……”


    她臉上忽然紅了,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可心裏卻也十分堅定,這婚,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的。


    梁逍翻了個白眼,撫著額頭說:“天啊,你這笨女人,難不成真的以為本王會娶你吧?你放心,等時機成熟,本王自會散布一個你假死的消息,讓你跟著那聽寒子走就是了。”


    聽了這話,她稍稍放下心,可卻忽然回味出他剛才話中的貶低。氣不過時,她說道:“王爺放心,若要蘇清雨與王爺終身相伴,蘇清雨倒寧可孤獨終老!”


    梁逍聽了,卻不以為意,看著他一臉痞氣,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他好像變戲法一樣,變出碗冒熱氣的黑藥,一臉報了仇般的笑:“快喝了。”


    這麽苦的藥,她自然不肯聽憑擺布。幾經掙紮以後,卻還是喝了下去。


    將藥碗放回桌上,他忽然一臉凝重:“蘇清雨,你可會怪我這樣就決定了所有的事?”


    她搖搖頭,一臉淡然。其實一直以來,她也說不出為何一而再地信任他,也許隻是那一種直覺,覺得他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


    他眼中忽然有點懷疑:“為何?難道你就不怕本王出賣你?”


    “我隻是覺得,王爺不會害我。”她忽然想起在金鑾殿上那個孤獨的身影。眼前的他,雖然表麵熱熱鬧鬧,可她卻知道,他其實是最孤獨的那個人。


    聽了她的話,他的笑卻凝在了臉上。


    她有點驚詫,莫非她說錯了什麽?不禁問道:“王爺,怎麽了?”


    他深深看入她的如水明眸,仿佛試探地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要你不再與賀臨風一起,你可答應?”


    “胡說八道!”她斷然地扭過頭去。他什麽玩笑開不得,偏拿這件事來開涮。


    見她這個反應,他卻大笑了起來,說道:“本王就知道,你這人的性子又冷又硬,怎麽可能隨意相信人。喏,一試便知。”他似乎幸災樂禍,“活該聽寒子受罪!”


    她很鬱悶,這人能不能不要這麽無聊啊?想到他連賀臨風都拖下水,她也顧不得什麽禮儀,抽出身後墊著的枕頭,舉起就朝他拍去。


    “以下犯上,以下犯上啦!”他鬼叫著逃開,俊美無儔的臉上卻表示他玩得很高興。


    他倉皇逃竄的狼狽樣子讓她笑得開懷,她隻覺得心裏的陰霾有點散開了。


    他轉身逃開,笑她下不了床。她恨恨地咬牙,可是手就是夠不著他。


    她剛想說話,卻一口氣上不了,人便軟軟地趴在了床上。


    “蘇清雨,你又怎麽了?”發現她整個人都不動了,他急忙奔過來。


    手剛碰到她的衣袖,便忽然見她的小爪子拉住他的衣襟,舉起枕頭,狠狠地拍下來。


    “哎呀!你手輕點不行嗎?”被這狡猾的小狐狸牢牢抓著,他隻好硬生生受了幾下。


    他吃癟的樣子實在太搞笑,往日被他用王爺的名號明著暗著來欺負,她都隻能悶聲不吭地吃暗虧,如今可算解氣了。這樣想著,她下手更用力了。


    梁逍左右躲閃,卻慘叫連連。


    房裏在大呼小叫,讓剛來到房門外的小麟和香兒半是狐疑半是震驚地對視了一下。


    香兒剛想用手推門,卻被小麟伸手攔住:“你想幹嘛?”


    “你自然知道我要幹嘛!”香兒避過他那看似瘦弱的手臂,她十分清楚這人的武功究竟有多高。繞開他,她欲要推門而入。


    小麟卻風一般飛快擋在她麵前,冷著臉壓低聲音說:“難道你還不知道主子的性子嗎?他決定了的事,可是你我可以攔得住的?”他堵在門口,灰色的身影冷得如冬日的風。


    香兒咬了咬唇,臉上劃過一絲猶豫,可當房中又傳來了梁逍的慘叫時,她卻改變了主意:“回頭我自會請罰。隻是,我不願那人這樣被擺弄。”


    雖那罰讓人想起來都不寒而栗,可是,她終是不忍那人這樣便入了局。


    看著她那張柔弱卻決然的小臉,小麟眼中似是閃過一絲猶豫。可他想起了那日,臉卻更是冷了下來:“那日便是罰得輕了。倒是主子看在她為你求情的份上。難道到了此時,你還不明白主子在想什麽嗎?”


    香兒咬著唇,眼中漸漸泛起淚花。腳卻再也挪不動了。


    小麟歎了口氣,說:“你素日也知道的……”剛說著,卻聽到房中“嘭”的一聲巨響,將二人嚇了一跳。


    正要推門進去,卻聽到梁逍在內大笑:“蘇清雨,有膽子你便再打我兩下!”


    隻聽到那女子輕笑道:“我若再中你的計,我便不算得蘇清雨了!”


    二人鬆了口氣。小麟不再說什麽,舉手敲了敲門。


    聽得梁逍在內說道“進來”,他二人便進了去。


    香兒剛入門,就被一個雪白的大枕頭迎麵飛了過來,嚇得連連倒退,卻一腳踩住裙裾,整個人便往後傾倒。


    正在心驚時,身後小麟適時地扶住她,另一手則快如閃電地將穩穩地枕頭撈回臂中。


    感受他手中的溫熱,香兒聽到他低聲提醒道:“小心。”那暖暖的氣息吹在耳畔,不覺耳根都有點潮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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