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將筷子和一個盛滿了白飯的碗塞在她的手中。(.)


    聞到米飯的香氣,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想來左右不過就是皇帝想殺她,自從來到這異世,她還真沒過幾天安穩日子,難道還怕了不成?這樣想著,她便低頭吃飯。


    她吃得很快,不一會兒便將東西都掃光了。放下碗筷,抬頭竟撞上了福嬸隱約帶笑的眸子,像極了當日看著她吃自己親手做的飯菜的模樣。


    蘇清雨不禁怔了怔,倒有點放心了,人也隨之放鬆了下來。


    福嬸將東西都收拾了出去,她打量著四周的一切,這才知道,皇帝將她鎖在一個房間中。


    這裏雖東西不多,布置倒也雅致。雪白的牆壁上竟掛滿了古色古香的畫,加上古樸的案幾桌椅,倒沒有宮中其他各處常見的奢華精貴的氣息。隻是,這室內所有的東西都透出了一種經曆了年份的氣味,似是許久沒有人來過。


    皇帝既然要將她鎖在這裏,自然會將消息封鎖了,不讓梁逍他們找到自己。隻是,梁逍不知道會不會猜到自己出了變故?皇帝既然不打算讓自己活著出去,那為何又要將自己放在這裏?福嬸又為何在這?


    正思忖著,福嬸已經搬了水和大桶進來。三個人才搬得動的木桶,她竟一個人就搬得穩穩當當。她看見蘇清雨自己在發呆,便將幹淨衣衫放在床上,說:“你睡了三天了,梳洗一下吧!”


    蘇清雨吃了一驚,難怪這麽餓,原來那藥竟讓自己睡了這麽久!這幾天梁逍沒有找到她,恐怕又要勞神了。想到每每都因自己而連累他,她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梳洗好了,福嬸又將東西收拾幹淨。


    看著那熟悉的身影在燈前忙碌,她張了張嘴,卻發現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可這時,門卻被敲響了。


    打開門才知道,竟是嚴公公又來傳旨了。伴著嚴公公的鴨公嗓,跪下,她忽然想到,貌似自己看見這嚴公公的頻率也太多太密集了吧?可見事態實在發生得很快。<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嚴公公站在房外念起了聖旨:“奉皇上諭,明日上朝時將迎接郝國使臣。傾明郡主一向端方機辯,著明日一同上朝接待。”


    說著,他不陰不陽地笑著對蘇清雨說:“能不能讓皇上息怒,可就看這次了。郡主明日可要盡力而為啊!”


    蘇清雨嗤之以鼻,什麽盡力而為?雖說有使臣,但接待也輪不到她。不說現在是郡主的身份,即便當初她也隻是刑部的人,這些自然有禮部在操心。這樣的安排,未免裏麵有詐。


    見到她的表情,嚴公公卻不在意,隻是看向福嬸,說:“芸萱,你好好伺候郡主歇息,明日一早便梳妝上朝。郡主見的可是使臣,你打量著,衣物頭飾也不要輕慢了才是。”


    聽了他的話,蘇清雨這才知道福嬸的本名叫芸萱。隻是,聽他重重地點出了使臣二字,難道皇帝又在這上麵打什麽主意?


    她倦極,聽著福嬸,不,是芸萱,對嚴公公道了謝,又聽著門關上的聲音,她也不顧這麽多了,脫下衣服便直接躺上了床。


    福嬸竟一直都沒有說話,見她昏昏欲睡,便輕輕關上門走了。


    帶著滿懷的鬱悶苦澀,她實在累極,不再多想,便入睡了。


    再次醒來,她竟睜眼就看見床前站著好幾個捧著衣飾的宮女。


    一看見她醒了,那些宮女就齊刷刷地行了宮禮:“奴婢請郡主更衣!”


    她剛醒來,意識都還沒有回來,隻得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由得那班宮女在她身上脫衣換衣,然後在她頭上麵上擺弄描畫。


    直到一個宮女笑著說:“郡主果然傾國顏色。”她才無意識地睜開眼,望向鏡中的女子。


    那遠山黛眉經了宮女的巧手,更是細致秀美。<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臉色雖蒼白了些,卻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眉間點一朵絳紅梅花,自是玲瓏仙逸,也更襯得一雙如水明眸轉動間顧盼神飛,見之忘俗。


    心中歎了口氣,自己命運如此多桀,何嚐不是這容貌惹得禍?這樣想著,她喚宮女取來一塊麵紗,隨手將眼睛以下的麵部都遮蓋住,不顧宮女驚詫的眼神,提起裙裾便出了門。


    門外已有肩輿等候。上了肩輿,不多時,果然來到了金鑾殿外。


    在長長的玉白石階下靜看那朱紅漆金的殿門,她知道,今日自有更不可猜測的命運等著自己。隻是,自己偏不肯隨了命運的手去被擺布。要來,就來吧!


    隨著禮儀官的唱喏,她慢慢走進去。隻見地麵上眾多官靴忽然紛紛自動讓開中間的一條路,毫無阻攔地讓她通過。潔白翻飛的裙裾在烏黑的官靴中,猶如午夜盛開的純潔曇花。


    方才明明還聽見高聲爭論不斷,此時殿中鴉雀無聲。她忽然想起當日的殿中也如現在這般安靜,而當日的同僚,竟變成了今日的臣下,真不知道他們臉上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阿清,抬起頭來吧,此處皆是你見過的人,無需擔心。”皇上的聲音如此溫和親切,誰能想到幾日前,就在禦書房中,他幾乎殺了她?而此刻恐怕他心裏也更想殺她了。


    隻因方才一抬頭,臉上的麵紗不慎被風吹走,不遠處那幾個年輕官員手中的玉笏,竟不約而同地都掉了。那一刻,她分明感受到了從最上方射來的那凜冽目光。


    聽到皇上這樣說,她抬起頭來直視著高高在上的那人。既然最後的結果都難逃一死,那她還有什麽可怕的?其實早在獄中,她也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隻不過,它遲到了而已。


    這一抬頭,周圍的吸氣聲紛紛響起,伴隨著的又是幾下清脆的玉笏落地聲。


    她卻分明感受到左側有雙眼睛毫不顧忌地看著她。


    許是皇上也感受到了那雙肆無忌憚的眼睛,隻聽他暖暖笑著對蘇清雨說:“阿清,見過郝國的四皇子吧。他便是郝國派來的使者。”


    順著皇帝的手看過去,她渾身頓時僵硬,所有思緒全如雲煙般消散無蹤。


    隻因那雙眸子裏的琥珀色,是這樣熟悉。多少次,她曾苦苦想著這雙眸子,可如今,她竟在這樣的場合下見到。


    郝國的四皇子?這才是他真正的身份?


    很好。真的很好。


    對視了一眼,她掩住滿心的神傷,垂目行了宮禮:“蘇清雨見過四皇子。”


    這個宮禮端莊優雅,隻是也客氣得疏離陌生。


    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她便直起身來了。隻是在起身的那一刻,她以為自己看到了他眼中的水光,一如那夜的木湖湖水。


    那夜,果然是他嗎?


    可他若真的要帶自己離開,為何當日又不辭而別呢?


    既然能這樣做,那如今的情形他也該料到了,不然如何稱得上是聽寒子呢?


    可也隻是略怔了怔,他依然冷冽,頷首回禮:“楚瑜見過傾明郡主。都說郡主當時便有個傾國知縣的別稱,如今一見果然名副其實。”


    她稍一沉吟,卻揚起笑臉對賀臨風,不,應該叫楚瑜了,說:“也難怪四皇子不知道。原是蘇清雨年少無知,頂了亡兄的名字為官。所幸我皇陛下心存仁慈,不予追究,更將蘇清雨認作義女,封了郡主。由此更可見陛下天恩浩蕩,福澤萬民啊!”


    不知道他是沒有料到她會這樣說,還是被她揚起的笑臉晃得失了神,總之,他眼中澎湃起伏,素來機變的頭腦,這次居然不懂得反應了。


    可是她這話一出,左右百官聽了,頓時跪下排山倒海地高呼萬歲。


    隨著眾人跪倒平身,她看見皇上臉色沒有什麽變化,這才悄悄擦一把汗。這個人,一見麵就幾乎讓自己陷於困境,莫非他還嫌她最近不夠倒黴麽?


    皇上笑著對他說:“四皇子莫怪,阿清就是這樣。不過若非如此,當日也不會斷案如神,被天下人戲稱是傾國知縣了。”


    楚瑜朝蘇清雨似有若無地看了一眼,不知為何,那默默的一眼,竟讓她再次心亂如麻。


    他卻立刻看向了皇上,恭敬說道:“皇上,貴國能有如此奇女子,自是皇上和貴國的福氣。隻是不知道,皇上能否舍得割愛?”


    皇上挑起眉毛,眼中神色萬變,仿佛在思索他的話。但畢竟貴為一國之君,他自是不能失了這氣度,便問道:“不知道四皇子所指是什麽?”


    聽了皇上這樣問,楚瑜立刻從懷中拿出一個卷軸,親手遞給上前來的侍從,說道:“楚瑜出使前,我國天子便有了與貴國聯姻的想法。想來兩國雖有貿易來往,可畢竟還是成了姻親才是親上加親的。所以,天子親筆修書一封給皇上,求皇上割愛,讓某位公主與我國聯姻。”


    聽著他說的話,蘇清雨不禁腹誹了幾句。古代男人就隻會將女人當貨物一樣,送來買去,卻從不想想,嫁過去的可願意?


    她想到這,忍不住輕輕撇嘴。


    似是感受到了什麽,她不禁抬頭看了對麵那人一眼,卻正撞在了他滿是笑意的琥珀色眸子中,嚇得她連忙把頭低下來。


    皇上展開卷軸,細細看去。不多時,他笑著將卷軸遞給身邊侍人,對楚瑜說:“貴國既有這想法也不錯。自古便沒有比聯姻更親的了。隻是不知道要朕的公主嫁過去的,是哪位皇子?”


    楚瑜聽問,更是恭敬有加,彎腰鞠躬說:“正是小王。”


    這話頓時引起了殿上一陣私語。


    自從這名動天下的四皇子進來,文武百官看他人品出眾,行事說話處處有度,氣質又出塵如仙,這樣的男子即便不是皇子也足夠引人關注的了。更何況現在聽到居然要聯姻的是他,這不禁讓人好奇,皇上會指哪個公主給他?


    可是這悄悄四竄的熱鬧卻熱不到她的心裏去,她隻覺得如五雷轟頂。他這邊才剛說要與自己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那邊卻跑來俞國求親了?那自己算什麽?他們的往日又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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