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眼前的這座死城,莫飛竟說它就是被譽為“萬國店鋪”的崗城?


    看著她驚訝的神色,莫飛緩緩點了點頭。[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她倒吸一口冷氣,隨即而至的卻是排山倒海的憤怒。


    不用說,這裏是經曆了郝****的洗劫。不然俞國中,無論是任何一派勢力,哪裏有人會舍得對這裏動手?


    毀了崗城,簡直就等於砍斷了俞國的臂膀!楚瑜其心,可見之。


    那剛才踩到的?她猛地抬頭看向莫飛:“那地裏埋著的,是崗城百姓?”


    雖然莫飛點了點頭,可她心裏還是疑惑重重。


    隻因,光看街道便可以知道崗城當初是何等繁榮的一座城池,常年居住的百姓人數自然不少。若說是戰死、燒死,甚或是病死,也不應該絕跡到連一個人都沒有。可剛才竟真的看不見一個人。


    若要全城的人一下子都死光,隻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屠殺。極其殘忍的屠殺。


    她知道,當初的南京大屠殺中,不論婦孺,全城都殺了個清光。


    她搖了搖頭,死命忍著已經快要滑落的淚。


    不會的。楚瑜即使再狠,他這樣飄逸出塵,不應該會對手無寸鐵的百姓下這樣的毒手。


    看她臉色不太好,莫飛有點擔心了,便吩咐覺茗扶她上了車。


    她心裏帶了一絲期待,剛一坐下,她便急急地看向莫飛問:“他們都是戰死的,是嗎?”


    “你明明已經猜到了,何必再自欺欺人?”車簾忽然被人一把掀了起來,淡漠的聲音在車廂中響起,但那直射的陽光刺得她的眼睛想流淚。[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剛用手擋住了陽光,卻聽到莫飛拜了下去道:“見過皇上。不知道皇上為何到此?”


    隻見莫然正站在車外,無比清雋的臉淡漠如初。他對莫飛點點頭,卻看著蘇清雨,神色凝重地說:“既然你已經猜到了,又何必再為他開脫?”


    這人總是這樣,似乎對什麽都是如此冷漠淡然。


    看著那張風過無波的臉,她卻本能地想把真正的想法隱藏起來:“我並不是為他開脫。我隻是疼惜那些無辜的百姓。”


    他眼神雖然淡漠,卻沒有從她身上挪開過:“攻陷崗城以後,他就讓人燒城,足足燒了四天。那些煙,一百裏外都能看見。他還下令屠城,無論老幼婦孺,父子母女夫妻都被捆在一起,活生生地埋下去的。這些,梁逍都沒有告訴你。”


    她驚恐地看著他。


    屠城。


    楚瑜,真的就是你做的麽?百姓有什麽錯?辛苦一輩子竟被戰火燒身,落得個無辜冤死的下場。你那麽出塵那麽飄逸的一個人,竟會做出這樣滅絕人性的事嗎?


    眼不自覺地飄向莫飛,帶了點詢問的意味。


    莫飛見她看來,默然點頭。


    她的心,便隨著莫飛的動作,一直沉了下去,沉向那不知名的漆黑深處。


    不知道為何,當初醫王的話忽然在她耳邊響起:“如今看三國的戰事,他的為人手段與雪霽莊主比起來,隻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縱然不再愛他,她依然希望他不會是那樣的一個人。


    可如今,那個死城,那些燒焦的車轅店鋪,那隻從地下伸出來如冤魂一般的手,都仿佛是對她訴說著他不為她所知的一麵。


    也許從一開始,她所認識的賀臨風,就根本不是他本來的樣子。


    看著她的沉默,莫然心裏也不禁沉了一沉。


    聽到梁逍要她回宮尋求徐太後的幫助,他當時想也沒想就出來了。<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既是為了對她的思念成狂,也是擔心她一路顛簸會熬不住,卻沒想到,一來就碰見眼前的一幕。


    看著她逐漸蒼白的臉,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直言對不對。可他私下覺得這些日子以來,梁逍把她保護得太好了,卻忘記了她其實從不是那樣脆弱。


    除卻她失憶的日子,莫然從不認為她會如宮中女子那樣動不動就暈倒,嬌氣脆弱得令人生厭。


    有些真相總是要讓她知道的。若她日後才知道他們一直故意瞞著,隻怕會更接受不了。


    隻是沒想到,她會以這樣的方式來看見殘忍的真相,仿佛是從傷口直接撕開般的鮮血直湧。


    不過,雖然她沉默了,但他有信心,即使受到再大的打擊,她依然會如那木槿一樣,堅強地再次站立起來。


    他一直愛著的,就是這樣的她。


    沉默半晌,她忽然對莫然說道:“先生,我求你一件事。”


    “你但說無妨。”他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真的為自己猜中她而驚喜。


    深呼吸一口氣,她咬牙說道:“求你盡快與梁逍打敗楚瑜。”


    他忍不住驚訝:“難道你竟真的對楚瑜一分情意都沒有了嗎?”


    苦笑一下,她咬牙說道:“這與情意沒有關係。若他一日不敗,百姓則一日不得安寧。此次回宮,我自當盡力遊說徐太後,早點幫上你們。”


    是的,若說之前她還因為自己愛上梁逍而對楚瑜有所虧欠的話,那麽這次看到他屠城的證據,她的心終於死了。


    看著莫然眼中劃過一絲愕然,她苦笑道:“我如今隻求快些打敗了他,好還天下一個安寧!”


    戰爭雖是莫然和梁逍挑起的,但要打要殺與無辜百姓何幹?即使是攻陷城池,他也根本不需要屠城!人命在他眼中,難道就真的這樣不值一提嗎?


    點了點頭,莫然卻定定看著她那秀美的線條在陽光下顯得出奇地柔和。


    憶起她與他在藥廬的日子,每一日,她都是一早就這樣坐在陽光下,仰著一張燦爛的笑臉,等著他把第一次的藥和早點送過去。


    那時的他們,沒有這麽多的東西橫亙在中間,關係這樣自然而單純。


    也許是因為莫然的眼光,她感到有些不自然,便扭頭看向身後的莫飛,問道:“崗城如今為何沒有郝國軍隊在此駐守?”


    這一扭頭,卻讓莫然生生地僵住了,淡漠的臉色頓時變了。


    她脖子上那白皙細膩的肌膚,竟還帶著斑斑點點的痕跡。


    莫然雖沒有妃嬪,但身為皇子時也早就在宮中經了人事,身為九五至尊,他哪裏會不知道這是歡好時的痕跡?


    一眼之間,心情跌宕起伏,幾乎連呼吸都維持不住了。


    想當日,她雖答應了做自己的皇後,可卻也要約法三章,不等她來請,自己不許過去見她。可是一見了梁逍,就什麽都不一樣了。


    無論身在何處,她始終是將梁逍放在心上的。雖然她並不自知。


    也許留她在梁逍身邊,是正確的。隻是不知道梁逍有沒有能力保護好她。若他不能,自己肯定要將她帶回來身邊的。


    這些事情本來就預備著會發生。可為何心裏還是這樣的痛?


    她沒有注意到莫然的異樣,莫飛卻注意到了。


    前因後果合起來,莫飛心裏明了,卻不動聲色回道:“本來是駐守著,後來我們又發了兵奪了回來。可經過了這一件事,如今這裏連士兵都不敢巡邏。”


    好好的一座城,本來是聞名天下的商貿之地,如今卻變成這樣,她心裏更是無盡的滋味都說不上來。一扭頭卻瞥見了莫然淡漠的臉。


    看他的眼光定在自己的脖子上,她忽然憶起曾在鏡中見過的痕跡。


    頓時,她羞得什麽似的,忙裝作無意地拉拉領子,扯開話題道:“既然這樣,我們也快趕路吧。隻是不知道先生來,所為何事?”


    莫然也覺得自己似是有些失態,斂了心神,回頭吩咐:“去雲!”


    去雲早已經一大包東西放在手上,隨時候著。如今見吩咐,便呈了上來。


    覺茗忙接了。包裹一打開,竟是一劑劑精心包好的藥,藥香清幽撲鼻,讓人頓覺怡神醒腦。


    仿佛間,她回到離開藥廬的那個日子,他也是這樣要去雲送上包好的藥。


    他的藥從來都是不帶一絲苦澀,聞著淡然,喝著甘平。正如他的人一般,看上去似是冷漠難忍,可實際處處體貼,總在你沒有察覺時就已猜透了你的心。


    見她盯著藥,他知道以她的性子肯定不願意就這樣受他的情。他忙說道:“梁逍與朕是師兄弟,如今更是在一條陣線。你若有事,他必不能安心戰事。剛好聽說你要回宮,那朕不如讓先將藥送過來。你好了,他就安心打仗了。”


    這神情像極了那次他將方子硬塞給梁逍時的樣子,可她卻無言地笑了笑。


    這話說得紕漏百出。他一個帝皇,要做什麽事用得著這樣親自過來?若說他和梁逍是師兄弟,可他既把方子給了梁逍,宮中要什麽藥沒有?若說自己是他的病人吧,那他治過這麽多的人,豈不是天天送藥都還沒送得完?


    但有一點她倒忽然想清楚了:梁逍之所以會挑那晚來做那些子事兒,也許本來就是預料到莫然會半途過來見自己。


    若他隻是關心自己的病,為何梁逍會這樣防著他?


    莫然見她神色不明,自然知道她不會相信,但此時若再解釋倒顯得此地無銀了。於是他便扯開話題道:“既然來了,朕就順便幫你把把脈,好歹也知道那藥是否對症。”說著,他便自然地將手搭在她伸過來的手腕上。


    見他們要問診,莫飛知趣地先行退下。


    沉默想著自己的心事,她隻覺得心裏難受。一來為了崗城的事,二來為了莫然那不知名的到來,三來為了對楚瑜那深深的失望。


    正左思右想間,忽然聽到莫然說了一句:“你二人都退下。”說話聲音不大,但足夠威嚴,去雲自不必說,就連素來大大咧咧的覺茗也立時退了下去。


    她也回過神來。正想問他,抬眼卻見他眼神有些淩厲,靠近了她說道:“你好好坐著,先別動。”


    他這樣一句,也沒有說為什麽,她自然不敢動。


    隻見他先是輕拉她的發梢看了,再一一查看了玉白的指甲,然後掀了眼皮細看一回。


    她正疑惑,忽然見他停了,便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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