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頓時淩亂。<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當日將這圖給那人時,他雖然並不太擔心會給莫然帶了什麽後果,可是倒也有些顧慮,一旦事發,他肯定會被人發現。所以,他一再要求那人萬萬要保管好,不可落在第三個人手中。


    沒想到,蘇清雨竟找到了它。


    可是,他強壓下驚恐,依然辯駁著說:“閔國皇宮地圖不知何時竟到了娘娘手中?!若流傳出去,隻恐對我閔國不利!還請娘娘歸還永昌陛下!”


    楚瑕剛才明明看見去雲已經臉色大變,卻沒想到他竟然一開口還是在狡辯,心中盛怒。如此狡詐之徒,明知道死到臨頭了,卻居然還耍著花招,難怪能在永昌帝身邊潛藏了這麽久。


    他想斥駁去雲,剛開口,卻聽到蘇清雨已經搶先一步。隻是,蘇清雨卻不曾像他那般動怒,她輕捏起小幾上的杯子,呷了一口,款款說道:“黃去雲,難怪乾嘉帝說你為人狡詐,定不會認的。不過,這倒也是本宮意料中事。”


    去雲卻仰天大笑,道:“娘娘當日與去雲也是久識了,怎麽今日所言讓去雲寒透了心?!可見,去雲冤枉啊!”他滿臉淚水,那又哭又笑的神情,似是當真受了天大委屈。


    剛走出來的覺茗早已忍不住,厲聲罵他:“你不用裝模作樣!我奉皇上娘娘之命,名為勞軍,實則去找翟王,更是一探狄夷虛實!若非親眼所見,我當真不信,那謹小慎微的去雲,居然這般狠毒,連自家主子也要害!”


    也許從沒見過覺茗這大大咧咧的丫頭也會如此淩厲強悍,去雲不由得頓了頓,那笑聲戛然而止。見他住了笑,蘇清雨微微斂了眼神,看向了覺茗。


    覺茗這些時日沒在她身邊,雖風塵仆仆地回來,可眼底眉梢卻沉穩了不少。此刻見蘇清雨看著自己,她自是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


    她跨上前一步,按下心神怒斥去雲:“黃去雲!且不說你我份屬奴才,自是該盡忠於主子的本分。(.)隻說你勾通元王,出賣閔國皇宮地圖一事,便已屬叛國!難道我從元王手中拿到的這份地圖,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去雲此刻明白,他們早已將自己的來龍去脈都摸清了。可是,他卻不甘心輸得一敗塗地。既然什麽都說開了,他倒也豁出去了。


    猛然抬頭看著蘇清雨,他不屑笑道:“什麽叛國?我沒有做過!單憑一份地圖,誰能說是我賣出去的?難道就不許是你們為了誣陷我,特意造出來了?”


    蘇清雨早猜到他會這樣反駁,隻是瞥了覺茗一眼。覺茗會意,轉身對內間輕聲斷喝:“帶他出來!”


    內間腳步聲再一次響起。覺茗剛想走上去引路,卻被蘇清雨輕輕擋住。


    這腳步聲,沉重、緩慢,每踏一步在地麵,總發出鞋跟與地麵摩擦的聲響,更伴隨著金屬輕輕在地上拖動的“匡匡”聲。也許是動作太慢的緣故,那腳步聲響過了多少遍,卻似是總也走出不來。


    去雲卻眉頭一跳,臉色霎時更蒼白了。大滴的汗珠居然滴落到了地麵的赤紅團花上。那反射著燭光的汗,在地麵的淡黃花瓣上,被不時透入屋中的風吹得輕輕顫動,讓在地麵綻放的一朵朵淡黃木槿花,透著一種與此刻屋中肅穆氣氛完全不同的冷豔。


    看他的樣子,蘇清雨心中更了然。微微收了袖籠,她與覺茗、楚瑕不再說話,隻是聽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可是,就在眼風瞥過時,她似乎看見楚瑕的眼神微微沉凝在覺茗身上,卻在驚覺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時,便迅速移開。


    “跪下!”一陣鎖鏈叮當作響,楚瑕喝了一句,然後便有人被壓著跪在去雲身邊。許是被壓得太痛了,那人不由得悶哼了一聲,卻又迅速閉上了嘴。<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去雲不敢偷看,可也無需偷看,隻因這個人一跪下,那熟悉的氣息便足以讓他知道這是誰了。


    卻忽然聽到蘇清雨說:“黃大總管,你倒是看看這是誰。不過,想來你也不認得的。”她話音淡然,剛才的怒氣早消失得無影無蹤。接著,便聽到水倒入杯盞的聲音,細細潺潺。碧螺春的香與水溫的熱,忽然就在這冷凝的屋子裏散開。


    見去雲果然不抬頭,蘇清雨也不催他,閑話家常般問楚瑕:“翟王此次回來,可還有追兵?!”


    蘇清雨的話,楚瑕自是心領神會。他也捧起身邊的杯盞,喝了一口,輕笑道:“謝娘娘關心!這人既然已經被乾嘉帝抓住,那追兵自是沒有的。”他便對跪在去雲身邊的那人笑道:“你說是吧,羅教頭?!”


    見楚瑕一下子便點出了自己,那人驚恐地抬起頭來。


    可他一撞上了楚瑕冷笑的眼,瞳仁一縮,就喊了起來:“不!不是我!是他!”說著,他指著身邊的去雲,分辨道:“都是他指使的,他說若事成,我便可以在狄夷當個郡王!他連狄夷首領脫兒圖的信都給我看了!”


    “羅靖!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去雲憤怒地喝道,登時喝斷了羅靖還要說的話。他沒有想到,這好歹還是在天狼國中當過十萬禁軍教頭的人,居然如此貪生怕死,隻被楚瑕用眼一瞪,所有事情就托盤而出。


    蘇清雨與楚瑕對視一眼,彼此知道,這二人間的所謂合作關係已經破裂了。此時隻需連消帶打一番,自然不攻自破。


    蘇清雨心中拿定主意,臉上卻不動聲色。她垂下了眼瞼,想了一想,便抬眼看楚瑕,猶豫著問道:“翟王殿下,不知道這羅教頭所說可是真話?若真的冤枉了黃去雲,那倒不好了。畢竟,黃去雲可是永昌帝身邊的紅人啊!”


    “哦……娘娘倒是也提醒了本王……”楚瑕沉吟看向羅靖,一臉嚴肅地認真思考起來,“那想來黃去雲在永昌帝陛下身邊多年,自是有分寸的。也許,應是羅靖欲要誣蔑黃大總管吧?!”


    見楚瑕和蘇清雨都當真為去雲的身份所顧忌,羅靖心中自是不忿,更害怕他們會連去雲的罪過也一並歸到他身上。雖然剛才已經看到了去雲的眼色,他也清楚那是叫他不用害怕,可是,他越想越不對勁。


    自己隻是乾嘉帝派去天狼國的一個探子,說得好聽那是十萬禁軍教頭,可那是乾嘉帝派人用錢買回來,好為他接應狄虎才所的手腳,哪裏比得上黃去雲多年作為永昌帝的心腹來得重要?若真的要罰,隻恐也是自己當了替罪羊的。


    不行,自己又不是首犯,憑什麽把所有的都扛上了?


    想到這裏,他猛然叫了起來:“娘娘,翟王殿下,小人有話要說!”


    楚瑕清楚,羅靖定是因為害怕被入罪而氣惱著急,這是蘇清雨那一番欲擒故縱的話所使他產生的反應。他微微翹起嘴:這女子名不虛傳,果然機敏善斷!這樣想著,他驚訝問道:“哦?羅教頭還有什麽話好說?”


    羅靖從懷中摸出一張折得十分破舊的紙,遞給蘇清雨。蘇清雨剛伸手想接,卻忽然從旁邊伸出一隻指節分明的手接了過去。


    她驚愕地回頭,竟是莫然,不知道何時早與梁逍來到此間。


    接過羅靖的紙,莫然卻並沒有立刻打開來看,反而是與梁逍先後落座在上首位置。見蘇清雨眼中盡是擔心,他笑了笑,卻並沒有說什麽。


    見到他來了,去雲卻立刻似是受了天大冤屈一般,爬過去莫然腳邊,哭倒在莫然腳下,道:“皇上!您要為小的做主啊!皇上!”


    莫然不語,展開那信紙,隨意看看,便將那張紙輕飄飄地拋落在去雲跟前,說:“這裏寫的,朕早就知道了。不過,想來你不知道,還是看看吧!”


    去雲一下子被他那淡然從容的樣子驚住了,手顫抖著去拿那張紙,卻三番四次都拿不住。待到終於拿到了,他卻被信中的內容嚇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羅教頭,今日已遣人將閔國宮中地圖及楚瑕下落去信告知。狄夷將再放熊兵,切記追殺楚瑕至懸崖,好讓俞國失其臂膀。另,黃去雲早已答應與本王裏應外合攻克閔國。莫然死期不遠矣,本王光複天狼之日亦不遠矣。”


    信中沒有落款,可是卻處處都告知,這信就是元王所寫的。


    去雲驚栗地看向莫然。隻見那雙晶眸此刻依然淡漠。可是去雲倒寧可希望能看到憤怒的神情,起碼這樣,他這樣才可以讀懂這個已經差不多追隨了十年的人。


    可他卻自嘲地發現,原來十年了,自己竟都沒有看懂過他。


    莫然淡笑著與去雲對視,話卻是對梁逍說的:“師弟,這次是師兄大意了。沒想到竟養出個禍患來,還驚擾了師弟與翟王,實在是為兄之錯。”說著,他看向去雲問道:“這信中所寫,朕早已在一個多月前便得知。隻是你為何要這樣做?”


    去雲眼中盡是淚水,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主子若要去雲死,直接說便是了,何必做這樣冤屈去雲的事?奴才跟了主子這麽些年,難道竟不能得主子一分顧念嗎?如今竟說奴才欲要加害主子,奴才這就算死了,也要告到閻羅王那裏去啊!”


    見他依然狡辯,梁逍好笑地看著楚瑕,說:“你看,虧得朕說一定要與他當麵對質呢!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肯承認。”說著,他懶懶笑著,問去雲說:“既然你說你忠心無二,那朕問你,可知道近日永昌帝陛下都試過些什麽藥?”


    去雲不由得一怔:明明在說他勾通元王等人的事,怎麽乾嘉帝忽然問起這個來了?素日相處過便知道此人在謀略上絲毫不輸給楚瑜,如今看著雖是一副慵懶,可應該比永昌帝更難對付。


    他不由得打起精神,慢慢思考後說道:“皇上近日不過就是將能解娘娘身上的毒的藥都試過一遍。小的不懂藥理,隻能看著皇上勞累卻不得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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