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麵上仍舊是雲淡風輕,噙了笑環顧四周眾位仙家,抬眼望向仙帝:“仙帝覺得如何?哪位仙家有這樣的本事可勝的過我蘇慕?”


    偌大仙殿,眾仙垂了頭,不發一詞。仙帝冷哼一聲:“蘇慕仙君。你可是認罪了?莫覺得這九重天無人奈何得了你,天規豈是容你兒戲?”蘇慕搖了頭:“既是無人,良將從何而來?”琳琅神色裏帶了惱怒:“仙君,琳琅勸你,萬年修行,莫要毀於一旦。仙君休得仗著一身仙力,便蔑視這天規。私自破上古神物,罪無可恕。”蘇慕神色帶了嘲諷:“罪無可恕,仙子又何必多費唇舌?”


    萬年和事佬東嶽仙道執了奏板,朝仙帝微一拱手道:“老朽認為,那鎖妖沉壁乃上古神物,存在與毀自有其定數。蘇慕仙君此事罪責甚大,這個,卻還不至於除了仙力。如今三界大亂,若是此時蘇慕仙君失了仙力,魔妖兩道必更加猖獗。解鈴還須係鈴人,不若蘇慕仙君抓了叛逃的妖孽,至於如何處置,老朽的丹爐也還裝的一二。如此將功贖罪,也好過自毀根基。”


    仙帝微平了怒氣,東嶽仙道的話也有的幾分道理。捋了捋胡須抬眼望向蘇慕:“此事先這般辦,蘇慕仙君你可有異議?”蘇慕朝東嶽仙道作了一揖:“勞煩東嶽仙道,蘇慕感激不盡。”轉了身向仙帝說道:“蘇慕自然無異議。”


    琳琅站起身來,眸色陰寒。麵上一絲波瀾也無:“這般也好,一般小妖仙君處置便是。至於那朱雀賊女,另當別論。煩請仙君捉了她,莫忘了送到九重天的誅妖台。”蘇慕冷哼一聲:“琳琅仙子好記性,獨獨記著她。一個剛成型的小妖,何必費那麽大心思。”


    仙帝沉吟片刻:“蘇慕仙君,鎖妖沉壁內大小妖怪入冊的共三百一十二隻,三載之內,若不能全數捉拿,縱你在這九重天本事再大,也再容不得情了。”


    蘇慕置若罔聞,轉了身緩步離去。琳琅抬眼望去,月白衣袍,身姿英朗,無論何時,她仍舊是喜歡他的。她攥緊手中的蕭譜,離殿決絕而去。


    卻說錦帕悠悠轉醒,日頭早已上了三竿。朦朧中睜了眼,身下鋪了雲繡軟塌,一道青色的窈窕背影,立在窗邊臨摹蘭亭字集。瞧見錦帕醒了,也不做甚招呼,隻微微頷首道:“你醒了?你已睡了許久。”錦帕仔細回想了一下,卻發現腦海一片空白,隻得偏了頭問道:“你是蒹葭姑娘?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蒹葭收了字帖,遞來一碟子細致糕點:“昨夜一男子送你來的,我也不識得他。”錦帕想了想道:“可是穿月白衣袍?”蒹葭搖搖頭道:“不,玄色衣袍,臨走前留下話,說你好生養歇。還,還有…”錦帕微微有些失望:“還有什麽?”


    蒹葭有些不解的笑了笑道:“我也不甚明白,那公子前些日子蒹葭見過一次,未曾想還有第二次。還有便是讓我今日午時等他,他想見我。姑娘是那公子的心上人?”


    錦帕有些拘謹的擺手:“不不不,不是的。”想來玄色衣袍的定然是無量了。昨夜隻記得蘇慕牽了自己的手往前,怎的是無量送了自己在玉苑?莫不是又是一場夢?正自思量著,蒹葭攜了琴道:“姑娘好生歇息,蒹葭是時候出琴了。”


    錦帕腦筋一轉,忽的大聲說道:“蒹葭姑娘你莫要誤會,那人是我自家大哥,瞧中了你又不敢叨擾,想是他苦於相思,這才將我送了來,指著我給你們說親呢!”


    蒹葭腳步一頓,聲音冷冷清清:“姑娘莫要說笑了,蒹葭告辭。”說罷抬腳便走,錦帕覺得有些唐突,撓了撓頭。忽的注意蒹葭耳後紅通通一片,想是閨中羞澀,不由好笑,咯咯笑出了聲。


    錦帕靠在床邊,有些迷茫地想:無量為何送自己來了玉苑?蘇慕又去了哪裏。有些百無聊賴,聽得大廳外傳來一陣戲文之音,便起身整了衣衫,往外走去。


    這玉苑七層樓閣,富麗堂皇。怕是天家富貴也不過如此,錦帕好不容易尋了路推門走了進去。環顧四周,大廳甚是寬敞,一道嫣粉的珠簾隔了熏香雅閣,滿室的擺飾精巧無比。左側開一排閣窗,春風吹的廳裏一室旖旎。台上的戲子咿咿呀呀的唱了戲文。一抹青色身姿坐在台邊,合著戲文奏琴。


    流落人間如此久,竟沒有這般安寧的片刻。錦帕尋了個安靜的角落,支著下巴看戲。初入人間的小妖精,遇了呆頭愣腦的書生。金風玉露,紅袖添香。小妖精懷了書生的孩子。收妖道士不期而至,小妖精招架不住現了原身。錦帕不由得隨了劇情,看的正自出神,耳邊忽的傳來一問:“你說那書生是從一而終,還是始亂終棄?”


    錦帕不由得有些一愣,望見無量著了玄色衣衫,目光卻定定的瞧著台上那青衣女子。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錦帕。


    錦帕癟了癟嘴:“我不曉得,書生應當是很愛他娘子的罷。”忽的想起來“神君,昨夜怎的是你送我來了玉苑?蘇慕呢?為何送了我來這裏?”


    無量有些不耐:“這是人界,莫要叫我神君,無量便好。不送你來這裏,難道由你睡那河畔樹上?我倒不在意,怕是蘇慕舍不得。蘇慕昨夜有些事,處理完了便來。”


    錦帕哦了一聲,心中暗自篤定,不論書生作何選擇,自己若是那小妖精,定當護得夫君周全。畢竟是心中所愛,得了幸福最好,若是不得兩全,也寧願他能一世安穩。正自出神,卻有人蒙了她的眼,低低說道:


    “錦帕無需多想,我若那書生,萬死不辭,也需護娘子周全。”聲音溫柔又和緩,靠近了她耳邊,徐徐的有些熱氣,錦帕心中是欣喜與安定。


    是了,是蘇慕。


    台上蒹葭演奏完畢,收了琴嫋娜的謝場便走。無量瞧見,不及說一聲,便急急追了上去。錦帕眉眼帶了笑意,斟了酒抬頭看向蘇慕,道了聲:“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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