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關注下,米華市第一人民法院在一個月後的一個周末終於公開審理了木遠東的案件,言虹和木語瑤同時以原告身份與米華市警察局出現在法院審理席位上。


    當日,人民法院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言虹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加上白色短襯衫,戴著一副墨鏡在蘭嵐和幾個保鏢的簇擁下進入法院。


    記者蜂擁而至,把言虹團團圍住,閃光燈和詢問聲此起彼伏。


    “言小姐,請問你希望這件案子最後以什麽方法來處理?”


    “你以後還會繼續和k公司合作嗎?”


    “傳聞你和木總經理關係很好,這件事情是否影響了你們的感情?”


    “……”


    言虹埋著頭,對耳邊源源不斷的聲音視若罔聞,她被蘭嵐護著快速向法院門口走去。


    蘭嵐板著臉鄭重地對記者們說道:“不好意思,這些問題我們以後會做出回答的,現在無可奉告。”


    進入法院後,媒體記者全部被保安和跟隨著言虹來的保鏢們阻攔在門外。言虹摘下墨鏡,呼出一口氣。


    “你不用擔心這些人的輿論,等會在法堂上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法官就可以了。”蘭嵐看言虹的神色有些緊張,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言虹睨了蘭嵐一眼,語氣清清淡淡的:“包括你在木遠東麵前為了澄清自己轉而拉我下水的事情?”


    蘭嵐一愣,臉上登時變得尷尬起來,她低聲說:“這些事情,我希望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你也說了,那隻是你希望而已。”言虹平靜地說,“但是我不希望。”說完言虹沒有再看言虹,筆直走進法院內部。


    等這件事情過去後,就解除和蘭嵐的經紀人關係吧,言虹想,她實在不想麵對蘭嵐那張看起來很誠懇卻不知道內心在想些什麽的臉。


    “嗨!言虹。”剛坐到椅子上,耳邊就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言虹轉過頭,林嘉棋穿著一身幹練的黑色套裝,長發被捆成馬尾,漂亮而又精明的樣子。林嘉棋走過來帶著微笑熟絡地說:“好久不見了。”


    “恩,好久不見。”言虹坐在椅子上沒有動,餘光中她看到跟在林嘉棋身後的木語瑤,木語瑤正淡淡看著她。


    言虹和林嘉棋寒磣了幾句後,原本有些喧鬧的法庭上忽然就安靜了下來,順著所有人的目光望過去,言虹看到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的木遠東和蘇璿在警衛人員的帶領下,緩緩走進法庭。


    木遠東和蘇璿都穿著白色的囚服,無精打采地從門口走進來,他們那灰頭土臉的樣子讓言虹差點想不起他們曾經的風光,這麽長時間的牢獄之災已經磨平了他們所有傲氣和棱角,剩下的隻有聽天由命了。


    警衛人員領著木遠東和蘇璿坐到言虹對麵的位置上,而林嘉棋和木語瑤也都坐在言虹右邊的位置。


    木遠東臉色慘白,他看起來仿佛是一瞬間從一個人瀟灑英俊的中年男人變成了一個糟糕老頭,頹廢占據了他的整張臉。似乎是感覺到了對麵的視線,一直垂著腦袋的木遠東緩緩抬起頭。下一刻,他就猛地站起身,突然變得瘋狂起來。


    “木語瑤!你這個不孝子,你竟然敢這麽陷害我!”要不是被身後幾個警衛人員拉扯著,木遠東恐怕早就衝了過來,他張牙舞爪地怒吼著,眼睛裏像是要噴出火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你不要以為我進了監獄你就好過嗎?我不會饒了你!”


    木語瑤雙手抱臂坐在原位一動不動,她就那麽淡淡看著瘋狂的木遠東,麵無表情的。


    “在你生下來的時候我就應該掐死你,你這個禍害,不該把你生下來……”木遠東還在源源不絕罵著,警衛人員雖然能攔住他的身體,卻管不了他的嘴巴,綿綿不斷難聽的髒話從木遠東嘴裏吐出。


    言虹微微偏過頭觀察木語瑤的反應,木語瑤垂著眼睛沒有再看向木遠東。


    就在木遠東那一團吵得不可開交時,法官在兩名法官助理的帶領下徐徐走入法庭,那名老年的法官在席位上坐在,嚴肅而又端正。


    “肅靜!”法官助理喝聲道。


    罵罵咧咧的木遠東此時也終於在警衛人員的壓製下大口大口喘著氣停止了謾罵聲,整個法庭內頓時安靜下來。


    這場備受大家關注的官司其實早就已經注定了結局,這次不過是在所有人的矚目下走了一次形式過場而已。法官的判決無可厚非,判處木遠東有期徒刑九年八個月,蘇璿有期徒刑三年,兩人賠償言虹損失費三百多萬。


    在法官宣布這個結果時,從頭到尾一直沉默著的蘇璿忽然從座位上跌落到地上,她捂著臉痛哭起來,淚水不停從她指縫間溢出,滴落在她衣服上。而木遠東卻難得保持著平靜,他目光空洞望著前方,眼底是一片絕望。


    困擾了言虹和木語瑤這麽多年的木遠東和蘇璿兩個人,在法律的製裁下這次算是徹底倒下了。


    天天恢恢,疏而不漏。


    言虹突然想起電視裏法製頻道經常提起的這樣一句話,人果然是逃不過法律的。


    走出法院時,來之時原本陰霾的天空已經放晴,太陽從大片烏雲中探出頭來,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言虹的臉上,言虹抬起頭眯縫著眼睛,金色陽光在眯成線的視線中絢出一道道金色的光圈。


    終於雨過天晴了。


    守在法院外麵的記者們在看到言虹和木語瑤出來時頓時又水泄不通圍了過來,保鏢們把言虹和木語瑤各位圍成一個圈,擋住記者們的動手動腳。


    言虹低下頭看著前方,陽光模糊了她的側臉,她帶上墨鏡,目不斜視往車子的方向走去。與言虹背道而馳的是同樣被記者擁擠著的木語瑤,木語瑤麵帶微笑,麵對記者們的提問她都是一筆帶過簡略地回答。


    在即將上車的時候,木語瑤還是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言虹,言虹正低著頭動作迅速地鑽進了車子裏麵。


    #


    盡管是早已料到的結果,木遠東的判決在米華市甚至是全國都掀起了巨大的波瀾,而木遠東一手經營起來的k公司岌岌可危。


    大家都以為案子結束後木語瑤總經理會重新振作起來,聯合所有股東一起讓k公司東山再起。隻可惜讓大家意想不到的是,自從那日從法庭出來之後,木語瑤便再也沒有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中了。


    木語瑤仿佛是憑空蒸發了一番,消失在大家的視野中,被木語瑤其於不顧的k公司也逐漸衰落穀底。


    k公司的藝人紛紛與k公司解除了合約,拿著一筆巨大的賠償金尋找下一個東家。與此同時,言虹也接到了一部電影的邀請,拍攝該電影的導演在圈內名氣不低,可以說很多一線明星都表明了希望與這位導演合作。


    這件事情對言虹的影響隻是暫時的,言虹的名氣和作品將會讓言虹在未來的影視道路上越走越遠,並且越走越高。


    “小虹,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的。”在言虹打電話告訴蘭嵐關於電影的事情時,收到了蘭嵐這樣的回答,“公司已經快要運行不下去了,很多人都已經跳槽,你的合約也自動解除了。”


    “什麽?”其實在那名導演跳過蘭嵐直接聯係她時,言虹就隱約猜到了這些事實,但是親耳聽到蘭嵐說出口後,言虹還是覺得非常詫異。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曾經的k公司是所有娛樂公司的頂梁柱,就算遭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也不可能到了破產了地步。


    “就因為一個木遠東,整個k公司都要付出代價嗎?”言虹問。


    “木董事長隻占一半原因。”蘭嵐聲音低低的,帶著些許無奈,畢竟她在k公司工作了這麽多年,“你知道的,一家公司的生存最主要靠的還是管理人,都沒有人敢來收拾這個爛攤子,k公司怎麽存活下去?”


    “木語瑤呢?”


    “她……放棄了……”


    #


    繼木遠東的案子之後,跟著占領電視網絡和報紙頭條的就是關於k公司的事情了,媒體每天都在大量報道k公司即將破產和木語瑤失蹤的消息。


    曾經被大家仰望並且擠破了腦袋都想要進去的k公司如今變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八卦話題,帶著看熱鬧的幸災樂禍。


    言虹並沒有重新尋找下一家經紀公司,而是直接找到一名聲望很高的經紀人單獨簽了合約。自從言虹恢複工作之後,各式各樣的劇本和廣告合約便通過新經紀人的手傳達到言虹手上。


    總之四個字,言虹很忙。


    在言虹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消失了足足有半年之久的木語瑤會出現在她家門外。


    本來已經睡下的言虹聽到急促的門鈴聲後,下了床穿起衣服走到門前,門旁邊的監控器上是那個熟悉的身影。


    木語瑤不知道什麽時候把頭發剪成了齊肩的短發,她渾身無力地靠在言虹門前,抬起手堅持不懈按著門鈴。


    言虹站在原地沒有動,本想等著木語瑤自己走開,沒想到木語瑤在門前一呆就是半個小時,並且一直按著門鈴。


    最後實在不耐煩的言虹打開門。


    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刺鼻的酒味,門剛被打開,倚靠在門前的木語瑤就一個重心不穩向言虹跌了過去。


    言虹下意識扶住木語瑤,皺著眉頭說:“這麽晚了你發什麽瘋?”


    木語瑤把臉埋在言虹的肩膀上,她狠狠吸了一口氣,鼻尖瑩然的全是言虹身上熟悉的味道。木語瑤悶悶地聲音傳來,像是在沙漠行走了多日的人終於找到了綠洲:“我等了好久……你終於在了……”


    “什麽?你等什麽?”言虹沒聽清楚木語瑤的話,她拽著木語瑤的胳膊讓木語瑤靠在牆上。


    木語瑤黑綢緞一般的短發此時此刻格外淩亂,半年不見她看起來消瘦了許多,削尖的下巴,白皙得駭人的皮膚,她半眯著朦朧的大眼睛,喝醉酒的她說話有些口齒不清:“我等了你好久好久……等了好久……”


    言虹才想到這幾個月她都忙著拍一部電影,直到今天下午才回到家。


    難道木語瑤就一直在她家門口守著?


    “那麽我現在就在這裏,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言虹也沒有讓木語瑤進屋的意思,她抱著雙臂淡淡看著木語瑤。


    木語瑤抿著唇,蹙起眉頭像是一副在思考的樣子,不管是喝醉酒的她還是睡夢中的她都喜歡擺出這樣的表情,所以每次也都會被言虹嘲笑成像極了有心事的嚴肅小老頭。


    “我……”半晌,木語瑤吐出幾個字,“我想你了……我想看看你……”


    言虹麵無表情:“那你已經看完了,現在你可以走了。”說完言虹對著門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木語瑤沒有言語,低垂著頭呆呆看著地麵。


    言虹細細觀察著木語瑤的反應,她不知道現在的木語瑤是否清醒,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木語瑤是真醉還是借酒裝瘋,她都不會再心軟。


    絕對不會!言虹不斷堅定著這個想法。


    兩人在沉默中僵持了整整一分鍾,木語瑤終於挪動腳步,帶著頹廢的情緒一步一步向門外走去。


    言虹沒有再看木語瑤一眼,下一秒就“砰咚”一聲關上門,轉過身快速走到臥室撲到床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言虹數到第三千隻羊時都還是精神抖擻的樣子。最後實在是睡不著的言虹猛地從床上彈起身來,她煩躁地抓著頭發,在床上坐了幾分鍾後便赤著腳下了床。


    淩晨的夜裏寂靜得隻聽到牆上的鍾“滴答滴答”走動的聲音,言虹打開燈看了眼時間,此時已經是淩晨兩點鍾了。


    口幹舌燥的言虹走到廚房裏倒了一杯水喝,喝完水後經過客廳時,言虹忽然就看到大門旁邊的監視器。


    木語瑤會不會還在外麵?


    腦袋裏忽然就冒出了這樣的想法,言虹登時就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驚住了,下一秒她猛地晃了晃自己的腦袋。


    看木語瑤也不像是那麽笨的人,怎麽可能三更半夜不睡覺守在別人家門外的?


    言虹這麽自嘲地想著,拍了拍混沌的腦袋轉身往臥室走去,卻在即將走進臥室時鬼使神差偏了步伐走到了玄關處。


    言虹咬著唇伸手按下監視器上的紅色按鈕。


    原本漆黑的屏幕頓時亮了起來,明亮的樓道裏,那個熟悉的身影靠著牆坐在地上,她垂著的頭發遮擋了她的表情,木語瑤就那麽在冰冷的地板上坐著一動不動,初冬的寒冷夜裏,她隻穿著一件單薄的針織衫。


    這一瞬間,言虹突然覺得胸口的某一處有種刺痛的感覺。


    與木語瑤分開的日子裏,言虹曾經很多次認認真真分析過她和木語瑤分手的原因,最終還是歸於她太沒有安全感。言虹從小到大沒有體會過父母的愛,在同學中她也是自卑和寡言的,她的成長道路充滿了太多獨孤和無奈。


    所以,言虹比任何人都希望得到安全感。她喜歡木語瑤這是鐵錚錚的事實,但是她又害怕木語瑤會再次為了權力和地位而棄她於不顧,她害怕再次經曆被無數次的冷落和拋棄。也正因為這樣,言虹才會在原諒與不原諒之間徘徊良久。


    有時候連言虹都會自我嘲諷她那牆頭草的性格,喜歡木語瑤,卻又害怕她的再次背叛。沒有安全感,這是言虹的硬傷。


    最終言虹還是放棄了打開門讓木語瑤進屋的想法,她跑回臥室躺到床上,然後又忍不住起床去看監控器,下一刻再次回到臥室下定決心睡覺。


    上床、下床、上床、下床……


    如此反反複複了十幾次後,木語瑤終於消失在監控視頻中。


    看著監控器裏空空蕩蕩的樓道,言虹終於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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