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那掌櫃的點頭,白城山立刻回到店裏,把趙立年和方辰連同趙立冬一起帶到對麵書店裏,接受檢閱。: ..三個小的一頭霧水,卻乖乖地聽了白城山的話站在那裏,小身子挺得筆直。


    少了趙立冬畫表情,方怡立刻就把這活兒搶去了,倒也沒在意白城山帶那幾個小的去哪兒了。直到大半個時辰後,看到趙立冬苦著臉垂頭喪氣地回來,方怡才忍不住問道:“怎麽了?剛剛白叔帶你們去哪兒了?”


    趙立冬撇了撇嘴角,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白叔帶我們去了對麵書店,有位先生考我們,結果我全都不記得了!”


    方怡微微一愣,想起那位書生模樣的掌櫃的,難道他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可是,古代讀書人不是不讓經商嗎?難道開書店不算經商?看到趙立冬一臉沮喪的模樣,方怡忍不住安慰道:“這幾天我們都忙著做買賣了,也沒怎麽溫習功課,你忘了一些也是正常的。”


    趙立冬這次並沒有被安撫:“不隻是背不出來,也說不出來那些典故,先生問的,辰辰全部都回答出來了,立年也基本上能回答出來,隻有我,半天才想起一句。還有字,我的字也寫得不好。” ”“


    對此,方怡也有些無奈:“那先生說你了嗎?”


    “沒有,先生說我是啟蒙晚了的緣故,多學學就好了,可是我比辰辰立年還要大了三歲呢。”


    聽起來,那掌櫃的人還不錯,小孩子的自尊心是需要好好維護的,方怡笑道:“既然先生都這麽說了,那說明這不是你的問題,雖然你比辰辰大了三歲,但是辰辰自幼就被父親教導,你是最近才開始學,這區別可大了。至於立年,他比你小,腦子正是記東西的時候,所以比你記得快也是正常的。”


    好一番安慰之後,趙立冬這才稍稍寬了心,相信了方怡的說辭,暗自決定以後要多花點時間在背書認字上,太極拳就少打兩套好了,不,還是少打一套吧!


    書店裏,打發走小家夥們後,白城山迫不及待地看向那掌櫃的:“如何?”


    那掌櫃的慢悠悠地搖了搖手裏的紙扇:“立冬的資質平庸,啟蒙太晚,耐心教導或有小成;立年聰穎,心性活潑,若有良師指導,考取功名並非難事;至於方辰,倒是一塊璞玉,若是有人悉心雕琢,必成大器。”


    白城山喜形於色:“當真如此?那真是老天開眼!”


    那掌櫃的斜眼看白城山,似笑非笑:“別高興太早,立冬還好說,城裏隨便請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就能教導;這立年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得住的,偏生他還口齒伶俐,哪怕是背著書眼睛也在四處打轉,可見將來會有多頑皮,若沒選對了老師,隻怕會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反而學不到什麽。至於方辰,當真是需要一位良師,否則就太可惜了,我可有好些年沒見過這般既聰慧又靜心的孩子了。”


    “這靜心是何意?我看辰辰平日裏跟立年也沒太大差別,隻是有些認生,在熟人麵前,也並不是那麽安靜。”


    那掌櫃的搖搖頭:“這靜心,是指做事的心態,做一事,是一事,他如今才五歲,正是貪玩的年紀,可無論背書答話還是寫字,他無一不是認認真真,全心全意,這樣的人,學起東西才快,再加上他又有顆聰明的小腦袋,若是有一位好先生,可以想見他日後會有怎樣的學識。天生聰慧的孩子有不少,成大器的卻並不多,關鍵就在這老師身上,好的學生,更需要好的老師教導才是。”


    白城山沉吟許久,這才道:“劉老弟,老哥我有句冒昧的話,想問一問劉老弟。”


    “白老哥既稱我一句老弟,這話自然是問得的。”


    白城山正色道:“實不相瞞,在此之前,我曾想過替辰辰給左大名士投拜帖,隻是後來一想,辰辰畢竟還小,更何況也沒學多少東西,貿然求見恐被人笑話。今日聽劉老弟這番話,我這心裏又有了些期盼,我知道劉老弟跟左大名士相熟,所以想問一句,這事可有幾成希望?”


    那掌櫃的眯起眼微微笑起來:“左大名士啊,那希望還真不小,他向來就喜歡乖巧可愛的小娃兒,特別是笑起來有小酒窩的,我當年就是因為笑起來沒酒窩,被他嫌棄了,隻旁聽了他幾回課就給趕走了。”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白城山聽著也不由細細琢磨,他是知道這劉掌櫃的身份不凡,跟那左穆也是說的上話的,上回他能去給左穆踐行,就是托他的福,卻沒想到他們之間還有這一層。可他說左穆會因為他笑起來沒酒窩就嫌棄了他,不肯收他當徒弟,這就有點兒,有點兒太難以置信,畢竟在他眼裏,左穆大名士雖然平易近人,可那也是高高在上的,挑選徒弟自然是要精挑細選的,怎麽會是這般草率的!


    不過白城山都是成精的人了,自然不會露出半分懷疑的神色:“有劉老弟這話,我可就真的安心了!依劉老弟看,我該請哪位先生來給他們啟蒙呢?”


    那掌櫃的拿扇子點點下巴:“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白城山這回是真真的意外了,幾乎脫口而出:“劉老弟不是素來不收徒弟的嗎?”說完就後悔了,暗罵自己愚蠢,應該趁著這機會立刻把人叫來拜了師啊!跟著眼前這位,無論是讀書識字還是將來引薦左穆大名士,那都是天大的好處啊!


    那掌櫃的搖著扇子:“我何時說要收他們當徒弟了?”


    白城山苦著臉:“劉老弟,是老哥我說錯話了,你這都說出口了的話,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那掌櫃的笑眯眯道:“我不收徒弟,卻可以教他們啟蒙。既然你想讓方辰拜左大名士為師,又豈能另給他找師父?左大名士可從來不收別人的學生。”


    白城山一拍腦袋,自己這糊塗的,怎麽把這個給忘了!左穆確實從來不收拜過其他先生的學生,隻因“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師父豈能是天天換的!


    白城山起身,衝著那掌櫃的一拜:“劉老弟,這等大恩,老哥真是無以為報,將來若有任何差遣,老弟一句話,老哥萬死不辭!”


    那掌櫃的連忙偏了偏身子避開了這一拜:“白老哥你這是作甚?我不過是覺得日子過得太過乏味,才想要找幾個小子打發打發時間,你這般認真,倒叫我慚愧了。”


    白城山笑道:“我隻是心裏頭高興,自從劉老弟在這裏開店,三年來,光我見到的就有二三十位想要來拜師的了,都被劉老弟退了回去,此番居然肯紆尊降貴教導那幾個小子,真真是他們莫大的福氣了!”


    一直站在他們後頭伺候的書童皺著一張秀氣的小臉兒,糾結到這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插嘴道:“白掌櫃,您快別說了,我家公子明明就是嫌徒弟是累贅,所以才全推了的!他想教那幾個弟弟,真的是嫌棄日子過的太無聊,我剛剛都聽見他說了!”


    白城山笑而不語,那掌櫃的收攏扇子不輕不重地敲了下那書童的腦袋:“你這小子!越來越沒了規矩,這開心糍和雞蛋今兒就別想了。”


    那書童抱著頭,委屈地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公子,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當你的麵說了!可別不給我飯吃!”


    那掌櫃的都給氣笑了:“還想著以後背著我說是吧?我又說不給飯你吃麽?隻是不給你開心糍和雞蛋而已,飯你自己去蒸了吃,吃多少我都不說你。”


    說說笑笑間,這事兒就這麽給訂了,白城山心情大好,他不明白劉掌櫃的這麽做是何用意,不過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這劉掌櫃的是個值得信任的,而且學問好得很,去年有位新中的舉人,聽人誇獎城裏最有學問的是在這巷子裏開書店的劉掌櫃的,心下不服氣,大搖大擺地跑過來踢場子,定下文鬥,結果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輸得一敗塗地。白城山不明白劉掌櫃的為什麽不去考科舉,不過如今全國上下名士風氣正盛,不少有學問的都不屑去考科舉,倒也不算稀奇。


    等到白城山回了店裏把這事兒跟趙立夏還有方怡一說,兩人目瞪口呆,有種走在路上被一包金元寶砸到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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