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父看著手裏方侯爺命人加急送來的書信,沉默良久無言,細細回想跟方侯爺相識的這幾十年,齊父實在想不起方侯爺居然還有八卦的天性,大老遠讓人日夜兼程的把信送過來,居然就隻為了問方辰和趙立年到底是為什麽鬧掰了,是不是當真如趙立冬所言是為了給他寫情詩鬧掰的!看著信中蒼勁的字跡,齊父忍不住想,是不是武將出身的人,想事情相對要簡單直接一些?


    另一邊,趙立冬的家書也很快就到了趙立夏手中,看著厚厚一遝信紙,他幾乎想都沒想就將方辰和趙立冬招到一起,仿佛沒看見兩個小家夥各自撇開的腦袋,笑道:“立冬寫了書信回來,是給你們的,你們一起看看吧 ”“ 。 ..”


    聽到是趙立冬的回信,方辰和趙立年齊齊轉過頭來,心裏頭對於趙立冬到底有沒有成功追到未來嫂子很是關心,眼看著趙立夏把書信遞過來,兩人幾乎同時就伸出手接住了信封一角,於是,那目光就順著信封撞到了彼此,兩人對視,火光四射,誰都不開口,卻也誰都不鬆手,就這麽耗著。


    趙立夏在pángbiān看了會兒,心裏頗覺得無奈,又有些好笑,兩個小家夥這次杠上的時間可真有點久,久到大家夥兒都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往日裏,他們兩人可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不摟習生活都是在一起,白天一起嘀嘀咕咕,晚上還要一起嘀嘀咕咕,嘀咕了這麽多年早就成了無法割舍的習慣,如今冷不丁這麽一鬧翻,隻怕連覺都不一定睡得安穩吧?更別提滿腹的話語無從訴說的苦悶。這也是為何大家都覺得他們鬧不長的根本原因,沒瞧見剛“分房”的那會兒,每天早上起來,兩人都一副沒睡好的模樣,甚至連黑眼圈兒都出來了,卻沒想到他們居然還都咬牙挺了過來,一副就是要冷戰到底的架勢。


    嚴格算起來,今兒還是兩人這兩個月以來的第一次“正麵交鋒”,好歹那目光都看到對方身上去了,在此之前,他們可是連眼角的一絲餘光都懶得給對方的,就連齊父偶爾讓他們探討什麽,也都是目視前方,隻當身旁人不存在的模樣。


    眼看著時間過的越來越久,兩人捏著信對望的姿態卻沒有分毫改變,等到方怡忙活完廚房裏的事兒過來,卻發現他們居然連信封都還沒拆,再一看這架勢,哪裏還猜不出來?不由有些氣樂了:“我說你們兩個這是越來越來勁兒了是吧?我不說什麽,是指望你們自覺,鬧了一場氣上一陣兒,這事兒就該過去了,你們現在是想怎麽樣?打算真的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了?嗯?你們這是當我們這些當長輩不存在呢?”


    方怡一開口,方辰和趙立年兩人的氣焰頓時就低了許多,原本劍拔弩張你來我往互不相讓,這會兒都變得有些軟綿綿可憐兮兮了,連捏著信封的手都沒之前那麽有勁兒了。趙立夏見狀,心中暗笑,上前一步幫他們把信封拆開,取出那厚厚一遝信紙:“你們兩個一起看吧。”


    方辰和趙立年對望一眼,抿了抿唇角,很想有骨氣的拒絕,可想到一旁站著的方怡,到底還是妥協了,將信紙放在桌上,兩人一起湊近了去看。信中,趙立冬可謂苦口婆心,有些累贅繁瑣的敘述中卻顯出了他對方辰和趙立年的關懷,這讓兩人感到十分的心虛和愧疚。很顯然,趙立冬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而方辰趙立年兩人卻明白他們會鬧翻其實與趙立冬並無多大的關係。


    兩人看完信,沉默不語,方怡卻又哼了一聲:“看完了?那就你們一起寫封回信過去,立冬身受重傷本就沒有痊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心儀的姑娘,卻還要在追媳婦兒的緊要關頭來操心你們的事!”說完,便拉著趙立夏一同離開了,隻留下兩個小的自個兒去思量。


    ……


    邊城裏,趙立冬顯然也沒想到他不過就是隨口跟那些孤兒們說了一句,結果居然就那樣傳開了,現在,幾乎全城連同那些將士們都在說這件事!雖說並沒有帶了什麽惡意,可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足夠丟人了,哪怕隻是陳述客觀事實也足以讓他們羞愧到死了。


    知道自己犯了大錯的趙立冬一連在家裏窩了好些天,每天看著趙立秋皺著眉頭出去,黑著臉回來,少不得還要瞪他幾眼,再嘟囔幾句什麽錯了錯了的話來。王芊芊看著趙立冬可憐的模樣,本想勸慰幾句可又實在是找不出說辭,而且她也怕自己勸到一半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在這種情形下,趙立冬當然不可能再打那些情詩的主意,送情詩計劃徹底的胎死腹中,隻是心裏頭難免有些心疼,覺得白白浪費了方辰和趙立年的一番心血,也不知道他們收到信了沒有,和好了沒有!


    秦副將那天在講堂外親耳聽到趙立冬提及自己弟弟的驕傲語氣,還坦白出為了想要她回心轉意還請了那兩個聰明的舉人弟弟幫他寫情詩,當真是又驚又怒,還有些怯怯的羞澀歡喜之情,她倒是不在意趙立冬想要弄虛作假哄她,隻是覺得這人實在是老實得都有些愚笨了,這種事是能隨便說出來的嗎?那些個孤兒一個個鬼精鬼精的,聽了這樣好笑的事情豈會不出去說與別人聽?


    等回到軍營裏,秦副將還沒來得及想好接下來要怎麽辦,或者說還要晾趙立冬多久,卻得知軍中將士們不知怎的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一時間,幾乎整個軍營的人都在談論這件事,看向秦副將的目光也帶了些別樣的意味,似乎都在期待著看她的反應。秦副將快要咬碎一口白牙,那雙鳳目更是亮的快要噴出火來,想瞧她的熱鬧?那也要看看有沒有這個精力了!


    在被秦副將連續幾天操練得死去活來之後,將士們終於悟了,秦副將可不是趙校尉!想看她的熱鬧得做好付出生命的覺悟!


    趙立秋忍了十來天,確定他之前想要等著這風頭自己過去的計劃怕是要落空了,沒瞧見這些人一個個的越說越來勁兒,甚至還有人設下了賭局,賭的類目五花八門,有賭趙立冬還會不會繼續堅持把讓弟弟們寫的情詩送出去,有賭秦副將下次看到趙立冬會不會直接一腳踹過去,還有賭秦將軍會不會應下這門親事!趙立秋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趙立秋素來就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既然大家都想著瞧熱鬧,那就幹脆讓他們瞧個夠好了!鬧出這樣的事兒說到底也是因為秦副將一句以身相許,既然如此,那就幹脆上門去提親,是死是活一下子定了,也省得成天被人拿來設賭局!


    雖然話說的很硬氣,但趙立秋一轉身,還是偷偷地拿了些銀兩去押注,至於押的什麽,那就隻有他和被他派出去辦事的人知道了。


    為了顯示誠意,趙立秋特意挑了個吉日,將準備好的禮物帶上,又換了身新衣服,勒令趙立冬好好在家呆著別出去給他添亂,這才帶上禮物出門去了。


    ……


    趙立秋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大帥營帳,方侯爺連同其他幾位將軍都在,趙立秋麵不改色,一一作揖行禮,末了才道:“學生此番前來,是為了替舍弟趙立冬向秦將軍求一門親!因兄嫂尚在外地,學生此行並非是正式提親,但卻代表了趙家,是誠心實意來向秦將軍求這門親,若是秦將軍肯應下這門親事,學生立刻修書回家,待兄嫂親自過來之後,再請媒人正式下聘。”


    秦將軍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須,並未出聲,營帳裏的其他人也紛紛噤聲,就連方侯爺都隻是看著秦將軍,對於趙立秋的到來,眾人並不意外,方侯爺更是一早就料到趙立秋必然會釜底抽薪,快刀斬亂麻,將這門親事變成事實,那麽,之前的笑話也就自然而然成了一段佳話。


    隻不過,方侯爺沒料到趙立秋會來的這麽快,這才十天的功夫吧?應該還不足以讓他修書回家去詢問家中兄嫂的意見,那麽,這件事是他自己做的決定?還是過年之時他突然回家的那一趟就已經商量好了的?不論是哪一條,都足以看出趙家的行事風格和對突發事件的應對態度。認準問題所在,果斷幹脆的出手,毫不拖泥帶水,彼此之間也頗具信任,不錯!有踏足京城的資本。


    秦將軍的沉默並沒有讓趙立秋有一分一毫的慌張,他依然站得筆直,麵容誠摯,目光從容,好似他此刻並非是為弟弟求一門高攀了的親事,而是跟友人談一筆生意。就衝著這份雍容沉穩的氣度,就讓一眾將軍們微微頷首,麵前這小子雖然有些聰明過了頭,卻也有聰明的資本,倒也不是那種一味耍小聰明的。


    “我同意這門親事,不過正式提親的時候,要讓趙立冬當麵來跟我說。”


    所有人齊齊扭頭,隻見秦副將不知何時來到營帳外,此刻正掀開了簾子走進來。秦將軍聽到自家女兒這番話,忍不住黑了臉訓斥:“女兒家家的,成何體統!”


    秦副將一抬下巴:“我是副將,我在軍中長大,就算是女兒身,也有決定我自己婚事的自由,這是爹爹你當年親口答應我的!侯爺還可以作證!”


    方侯爺張了張嘴,還沒來及出聲,卻見趙立秋上前一步,道:“這是自然,待正式提親之日,立冬自當親自登門。”


    “還有,叫他自己想首情詩出來,好歹也是秀才出身,莫要再讓人看了笑話去!”


    聽到情詩二字,趙立秋眉心一跳,把話在腦子裏過了一圈兒,這才應下:“此事待我回去之後自會說與他聽,不知秦副將還有何其他要求?”


    “暫且就這些吧。”


    趙立秋頷首,轉而看向秦將軍:“秦將軍可有何補充?”


    秦將軍一張臉黑成了鍋底,聽了趙立秋的話隻擺擺手沒吭聲,顯然是被自家女兒氣得不輕。


    趙立秋又向著方侯爺行了一禮:“此事還請侯爺做個見證,一個月內,趙家必定登門提親!”


    聽到這話,秦將軍的臉更黑了,這小子是什麽意思?還怕自己反悔不成?還要方侯爺做見證!


    作者有話要說:聽到這話,秦將軍的臉更黑了,這小子是什麽意思?還怕自己反悔不成?還要方侯爺做見證!


    唔。今晚有點累了,明兒再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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