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老師,難怪把那一大家子孩子都教得出息了。
方怡靦腆地笑著:“娘娘過獎了,他們能出息,是自己性子好,又聰明,我隻是運氣好點兒,碰上了。”
對於方怡謙虛,淑妃這回倒是沒再說什麽不要稱她娘娘話來,隻意味深長道:“你運氣可不止好一點兒,我倒是當真羨慕你緊啊。”
方怡隻覺得後背心一涼,臉上笑容愈發裝傻起來:“娘娘說笑了,我有什麽好羨慕,剛過來時候,這身體餓得跟皮包骨似得,還從山上摔下來磕破了頭,一下地就覺得頭暈,一天就隻有兩頓黑麵吃,我從來沒想到黑麵居然是那種味道,簡直跟沙子沒什麽區別,就這樣東西,還得省著點兒吃,早上吃粘稠,晚上吃稀,當時,那幾個孩子一個個都沒什麽人形了,就跟那非洲難民孩子差不多。”說到後,方怡自己都覺得心酸了,曾經那段辛酸過往,是無論何時都無法忘卻。
淑妃雖然派人了解過,也隻知道個大概,明白方怡所說都是實情,那兩年,他們確實過得很苦,如今聽方怡說起,心下不免有些同情,柔聲勸道:“後來不是慢慢好起來了麽。”
方怡點點頭,抬手擦了擦眼角淚花兒,聲音也有些哽咽:“是啊,虧得有白叔相助,才能早早脫困。”
淑妃笑了笑:“那也是你爭氣,想出那麽多點子,才能那麽就發起來。”
“也就是搗鼓了些吃食,以前時候,一個人閑來無事,就愛弄些吃。再說了,那些事,光我一個人也做不來。”
這話似乎勾起了淑妃心事,她臉上笑容漸漸淡了,幽幽歎了口氣:“古代女人家裏是沒有什麽地位可言,何況是鄉下,你上沒有公婆壓著,又遇到趙立夏那麽個聰明卻又老實人,我當真是羨慕得很呢。”
方怡心下一跳,這是什麽情況?怎麽好端端,突然扯到了趙立夏?趙立夏是個好老公她這麽多年了當然知道,她也一直都很慶幸自己能遇到他,可是這話突然冷不丁兒從淑妃嘴裏說出來,怎麽就那麽怪異呢?
似乎知道方怡心中所想,淑妃自嘲般地勾了勾唇角:“我說羨慕你,倒真不是假話。吃不飽穿不暖又算了什麽?隻要身邊始終有人誠心相伴,便是過得再苦心裏也是暖,而且,那日子總有過好一天,對於我們這樣人,這賺錢法子甚至連想都不用想,那麽多成功案例還不是任由我們選?苦又算得了什麽?”
方怡知道淑妃這番話是想要談心架勢,或者隻是想要傾訴一番,當即也不多說什麽,隻默默傾聽。
淑妃果然沒有等方怡話,自顧說道:“你雖然剛來時候是辛苦了些,可你身邊有疼你人,也有依靠著你人,就算吃苦也有人陪著你吃,你那幾個小叔叔弟弟,我聽著各個都是乖巧懂事,這樣好福氣,我是想都想不來啊!我來時候,所有人都認定我是多餘,那個不當我是多餘人,眼裏心裏壓根兒就沒我存。說得好聽我也算是個千金小姐,可實際呢?庶出女兒根本就連個得寵丫鬟都不如!何況我親娘還是個上不得台麵伶人!我娘是生我時候死,可那會兒我還是個嬰兒,聽不真切,也看不清楚,隻知道我生下來時候她還是活著,結果等我被抱出去沒多久就死了。”淑妃說完,勾起唇角,扯了一抹嘲諷笑,“如若我並非是個女兒身,隻怕也落得跟我那便宜親娘一樣下場。”
這種豪門秘史方怡真心沒什麽興趣,自從當年趙立秋被陳家暗算了那一回之後,她對所謂大家小姐期待值下降了不少,對大家族也沒多少好印象,如今聽淑妃說起這樣事,心裏竟也沒有覺得意外,連小城裏家族都有那種齷齪事兒,京城裏又哪裏會少了?那樣艱苦環境下以這樣美貌還能好端端長大,並且成功替代了嫡女進了皇宮,當上了貴妃,可見這位淑妃本事!
牽涉到自己身世,淑妃當然明白方怡不會說什麽,不過她也不指望方怡說出什麽安慰話,隻要她能明白自己心意就足夠了!
“那個家裏,我裝傻賣乖了十餘年,我那大娘居然為了自己利益,要把我嫁給一個寡夫!若是個一般寡夫我或許也就認了,可那個寡夫已經克死了兩個妻子!說是克死,其實都是被他虐待致死!那個女人明明知道這一切,卻還是眼都不眨一下打算把我嫁過去!”
說到此處,淑妃情緒終於有了幾分激昂,方怡猜測或許馬上就會有轉折了,易地而處,若是她自己處於那種境地,她也會想法子反抗,嫁給寡夫還是其次,嫁給一個有暴力傾向寡夫,那是絕技不可能!
淑妃看向方怡:“若是換了你,你會認命嗎?”
方怡緩緩搖頭:“凡事都有底線。”
淑妃笑了,笑得明媚而張揚:“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正如你所言,凡事都有個底線,我裝傻充愣十餘年,為不就是能讓她高抬貴手,給我一個稍微好點婆家,能讓我好好過完這一生,這個要求過分嗎?可就是這麽個簡單到死要求,她都不願意設施給我!”
“所以,我毀了她女兒,讓那個跟她娘一樣狠毒女人一輩子都沒辦法抬頭見人!讓她們娘兩再也不能踩著我屍體往上爬!讓她們苦心經營一切都被我接手!”
這話恨意太深,即便是已經過去了十餘年,即便是已經全部得以實施,方怡依然感覺到了這其中濃濃恨意,她有些不解,既然已經都已經報了仇,甚至還毀了人姑娘一輩子,為什麽還沒法兒釋懷呢?
即便方怡隱藏很深,淑妃依然看出了她疑慮,笑著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這才慢悠悠道:“我是毀了她一輩子,可她何嚐沒有毀了我一輩子?一入宮門深似海,我一個二八少女卻要嫁給一個老頭子,被逼著跟一群大姐大媽爭寵,我又何嚐不苦楚!外人隻看到我風光,可誰又知道,我為了走到今天這一步,幾乎絞了我所有腦汁,耗費了我全部精力,甚至,舍棄了所有我認為我永遠都不會舍棄東西!”
每多聽一個字,方怡心就下沉一點點,聽到這裏,方怡已經是心沉至穀底,淑妃今天已經敞開了把所有能說不能說全都說給她聽了,以她心機,顯然不可能就隻是為了發泄!有些秘密,知道越多,就越被動,方怡不想陷入被動!
從頭到尾,都是淑妃一個人自說自話,她目光也鮮少落到方怡身上,仿佛就真隻是找個人傾訴心事而已,說完這些,她再度幽幽歎了口氣,放下手中茶盞,聽著那茶盞磕到石桌上發出短促清脆聲響,話鋒也陡然一轉:“我來這裏這麽多年,今兒是我開心日子,這些話我心裏壓了這麽多年,終於能傾訴出來了,我終於不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我有了妹妹你這個可以信任人!”
方怡眉毛一挑,她真心不想當淑妃這個可以“信任”人行不行?她站起身,衝著淑妃行了一禮:“承蒙娘娘看得起,稱我一聲妹妹,我也鬥膽說幾句,還望娘娘莫要生氣怪罪。這深宮之中,處處隔牆有耳,娘娘身為貴妃,一切都需小心行事才好,剛剛那一番話,還請娘娘莫要再輕易說出第二回了,萬一給有心人聽了去,我當真是罪過大了!”
“突然來到這陌生世界,你我都有各自苦楚,娘娘苦心裏,我苦身上,一切都是老天爺捉弄,你我也無可奈何。所幸是,不論是娘娘,還是我,都熬過了各自苦,如今也算是過都還安順,所以,也請娘娘放寬心懷,莫要再為了別人過錯傷了自己,不值得!您是貴妃娘娘,掌印後宮,身份尊崇,既然已經不可能離開這個地方,那又何不安心地享受這常人所無法想象富貴榮華?”
淑妃靜靜地看著方怡,方怡依然維持著作揖姿勢,兩相靜默許久,才聽淑妃輕笑一聲:“聽妹妹一席話,我心中怨恨竟然消散不少,看來我決定與妹妹坦誠相待是正確。”
聽到這話,方怡終於鬆了口氣,笑盈盈地行完了這個禮,起了身:“娘娘過獎了。”
淑妃笑著起身,拉過方怡手,親昵地拍了拍,仿若不經意道:“其實今兒,我這心裏頭還擱著一件事兒,原本我還猶豫要不要與妹妹說,如今已經完全不需要顧慮了。好妹妹,你願意幫我坐上皇後位置嗎?”
作者有話要說:淑妃笑著起身,拉過方怡手,親昵地拍了拍,仿若不經意道:“其實今兒,我這心裏頭還擱著一件事兒,原本我還猶豫要不要與妹妹說,如今已經完全不需要顧慮了。好妹妹,你願意幫我坐上皇後位置嗎?”
方怡靦腆地笑著:“娘娘過獎了,他們能出息,是自己性子好,又聰明,我隻是運氣好點兒,碰上了。”
對於方怡謙虛,淑妃這回倒是沒再說什麽不要稱她娘娘話來,隻意味深長道:“你運氣可不止好一點兒,我倒是當真羨慕你緊啊。”
方怡隻覺得後背心一涼,臉上笑容愈發裝傻起來:“娘娘說笑了,我有什麽好羨慕,剛過來時候,這身體餓得跟皮包骨似得,還從山上摔下來磕破了頭,一下地就覺得頭暈,一天就隻有兩頓黑麵吃,我從來沒想到黑麵居然是那種味道,簡直跟沙子沒什麽區別,就這樣東西,還得省著點兒吃,早上吃粘稠,晚上吃稀,當時,那幾個孩子一個個都沒什麽人形了,就跟那非洲難民孩子差不多。”說到後,方怡自己都覺得心酸了,曾經那段辛酸過往,是無論何時都無法忘卻。
淑妃雖然派人了解過,也隻知道個大概,明白方怡所說都是實情,那兩年,他們確實過得很苦,如今聽方怡說起,心下不免有些同情,柔聲勸道:“後來不是慢慢好起來了麽。”
方怡點點頭,抬手擦了擦眼角淚花兒,聲音也有些哽咽:“是啊,虧得有白叔相助,才能早早脫困。”
淑妃笑了笑:“那也是你爭氣,想出那麽多點子,才能那麽就發起來。”
“也就是搗鼓了些吃食,以前時候,一個人閑來無事,就愛弄些吃。再說了,那些事,光我一個人也做不來。”
這話似乎勾起了淑妃心事,她臉上笑容漸漸淡了,幽幽歎了口氣:“古代女人家裏是沒有什麽地位可言,何況是鄉下,你上沒有公婆壓著,又遇到趙立夏那麽個聰明卻又老實人,我當真是羨慕得很呢。”
方怡心下一跳,這是什麽情況?怎麽好端端,突然扯到了趙立夏?趙立夏是個好老公她這麽多年了當然知道,她也一直都很慶幸自己能遇到他,可是這話突然冷不丁兒從淑妃嘴裏說出來,怎麽就那麽怪異呢?
似乎知道方怡心中所想,淑妃自嘲般地勾了勾唇角:“我說羨慕你,倒真不是假話。吃不飽穿不暖又算了什麽?隻要身邊始終有人誠心相伴,便是過得再苦心裏也是暖,而且,那日子總有過好一天,對於我們這樣人,這賺錢法子甚至連想都不用想,那麽多成功案例還不是任由我們選?苦又算得了什麽?”
方怡知道淑妃這番話是想要談心架勢,或者隻是想要傾訴一番,當即也不多說什麽,隻默默傾聽。
淑妃果然沒有等方怡話,自顧說道:“你雖然剛來時候是辛苦了些,可你身邊有疼你人,也有依靠著你人,就算吃苦也有人陪著你吃,你那幾個小叔叔弟弟,我聽著各個都是乖巧懂事,這樣好福氣,我是想都想不來啊!我來時候,所有人都認定我是多餘,那個不當我是多餘人,眼裏心裏壓根兒就沒我存。說得好聽我也算是個千金小姐,可實際呢?庶出女兒根本就連個得寵丫鬟都不如!何況我親娘還是個上不得台麵伶人!我娘是生我時候死,可那會兒我還是個嬰兒,聽不真切,也看不清楚,隻知道我生下來時候她還是活著,結果等我被抱出去沒多久就死了。”淑妃說完,勾起唇角,扯了一抹嘲諷笑,“如若我並非是個女兒身,隻怕也落得跟我那便宜親娘一樣下場。”
這種豪門秘史方怡真心沒什麽興趣,自從當年趙立秋被陳家暗算了那一回之後,她對所謂大家小姐期待值下降了不少,對大家族也沒多少好印象,如今聽淑妃說起這樣事,心裏竟也沒有覺得意外,連小城裏家族都有那種齷齪事兒,京城裏又哪裏會少了?那樣艱苦環境下以這樣美貌還能好端端長大,並且成功替代了嫡女進了皇宮,當上了貴妃,可見這位淑妃本事!
牽涉到自己身世,淑妃當然明白方怡不會說什麽,不過她也不指望方怡說出什麽安慰話,隻要她能明白自己心意就足夠了!
“那個家裏,我裝傻賣乖了十餘年,我那大娘居然為了自己利益,要把我嫁給一個寡夫!若是個一般寡夫我或許也就認了,可那個寡夫已經克死了兩個妻子!說是克死,其實都是被他虐待致死!那個女人明明知道這一切,卻還是眼都不眨一下打算把我嫁過去!”
說到此處,淑妃情緒終於有了幾分激昂,方怡猜測或許馬上就會有轉折了,易地而處,若是她自己處於那種境地,她也會想法子反抗,嫁給寡夫還是其次,嫁給一個有暴力傾向寡夫,那是絕技不可能!
淑妃看向方怡:“若是換了你,你會認命嗎?”
方怡緩緩搖頭:“凡事都有底線。”
淑妃笑了,笑得明媚而張揚:“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正如你所言,凡事都有個底線,我裝傻充愣十餘年,為不就是能讓她高抬貴手,給我一個稍微好點婆家,能讓我好好過完這一生,這個要求過分嗎?可就是這麽個簡單到死要求,她都不願意設施給我!”
“所以,我毀了她女兒,讓那個跟她娘一樣狠毒女人一輩子都沒辦法抬頭見人!讓她們娘兩再也不能踩著我屍體往上爬!讓她們苦心經營一切都被我接手!”
這話恨意太深,即便是已經過去了十餘年,即便是已經全部得以實施,方怡依然感覺到了這其中濃濃恨意,她有些不解,既然已經都已經報了仇,甚至還毀了人姑娘一輩子,為什麽還沒法兒釋懷呢?
即便方怡隱藏很深,淑妃依然看出了她疑慮,笑著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這才慢悠悠道:“我是毀了她一輩子,可她何嚐沒有毀了我一輩子?一入宮門深似海,我一個二八少女卻要嫁給一個老頭子,被逼著跟一群大姐大媽爭寵,我又何嚐不苦楚!外人隻看到我風光,可誰又知道,我為了走到今天這一步,幾乎絞了我所有腦汁,耗費了我全部精力,甚至,舍棄了所有我認為我永遠都不會舍棄東西!”
每多聽一個字,方怡心就下沉一點點,聽到這裏,方怡已經是心沉至穀底,淑妃今天已經敞開了把所有能說不能說全都說給她聽了,以她心機,顯然不可能就隻是為了發泄!有些秘密,知道越多,就越被動,方怡不想陷入被動!
從頭到尾,都是淑妃一個人自說自話,她目光也鮮少落到方怡身上,仿佛就真隻是找個人傾訴心事而已,說完這些,她再度幽幽歎了口氣,放下手中茶盞,聽著那茶盞磕到石桌上發出短促清脆聲響,話鋒也陡然一轉:“我來這裏這麽多年,今兒是我開心日子,這些話我心裏壓了這麽多年,終於能傾訴出來了,我終於不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我有了妹妹你這個可以信任人!”
方怡眉毛一挑,她真心不想當淑妃這個可以“信任”人行不行?她站起身,衝著淑妃行了一禮:“承蒙娘娘看得起,稱我一聲妹妹,我也鬥膽說幾句,還望娘娘莫要生氣怪罪。這深宮之中,處處隔牆有耳,娘娘身為貴妃,一切都需小心行事才好,剛剛那一番話,還請娘娘莫要再輕易說出第二回了,萬一給有心人聽了去,我當真是罪過大了!”
“突然來到這陌生世界,你我都有各自苦楚,娘娘苦心裏,我苦身上,一切都是老天爺捉弄,你我也無可奈何。所幸是,不論是娘娘,還是我,都熬過了各自苦,如今也算是過都還安順,所以,也請娘娘放寬心懷,莫要再為了別人過錯傷了自己,不值得!您是貴妃娘娘,掌印後宮,身份尊崇,既然已經不可能離開這個地方,那又何不安心地享受這常人所無法想象富貴榮華?”
淑妃靜靜地看著方怡,方怡依然維持著作揖姿勢,兩相靜默許久,才聽淑妃輕笑一聲:“聽妹妹一席話,我心中怨恨竟然消散不少,看來我決定與妹妹坦誠相待是正確。”
聽到這話,方怡終於鬆了口氣,笑盈盈地行完了這個禮,起了身:“娘娘過獎了。”
淑妃笑著起身,拉過方怡手,親昵地拍了拍,仿若不經意道:“其實今兒,我這心裏頭還擱著一件事兒,原本我還猶豫要不要與妹妹說,如今已經完全不需要顧慮了。好妹妹,你願意幫我坐上皇後位置嗎?”
作者有話要說:淑妃笑著起身,拉過方怡手,親昵地拍了拍,仿若不經意道:“其實今兒,我這心裏頭還擱著一件事兒,原本我還猶豫要不要與妹妹說,如今已經完全不需要顧慮了。好妹妹,你願意幫我坐上皇後位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