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見過薑浩然之後,玲子又回到了那片出租去。這裏魚龍混雜,這麽的人都有,可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才是玲子的地盤。準確地說這是韓豐的地盤。


    這一塊是韓豐年輕時“打下的江山”,玲子是韓豐唯一的女兒。她在這裏做的一切都沒人能約束。


    “所有人都被抓了嗎?你怎麽幹什麽吃的!”


    同樣的廉價出租房,玲子在裏麵打電話,毫不留情斥責電話另一端的人。她不在乎別人聽到,聽到了在這裏誰又能動她?


    當然,還是能有一個人能教訓玲子的——韓豐。


    韓豐今天似乎心情不好,腳步聲沉重,每一步都想要把地板踩碎一樣。他進玲子房間的時候,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把門踹快。


    玲子嚇了一跳,她對於韓豐還是有著本能上的敬畏,怯生生地喊了一聲“爸。”,她隻有在做錯事情的時候才會這樣。


    韓豐的目光銳利而冰冷,即使是在看著玲子的時候也很難從其中看到什麽柔軟的神色。


    在玲子印象中韓豐一直如此嚴厲而苛刻,她從最開始的討好,祈求能獲得韓豐的一絲絲柔軟關懷再到後來的麻木,任性妄為。她感覺到現在韓豐心情不好,她選擇掛了電話。


    “爸,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玲子把手機收起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韓豐的神色。


    韓豐盯著玲子的眼睛,不允許她有一點躲避。


    “你忘了我給你的忠告?”韓豐一句話擲地有聲,玲子身子抖了一下。


    看來他已經知道玲子派人綁架杜九卿的事情了。玲子本身就沒能指望這種事情能瞞過韓豐,她手下能用的人都是韓豐給她的。


    “爸,我隻是好奇杜九卿是什麽樣子,並沒有別的想法。”沒錯,她不準備綁票也不準備做什麽壞事,她隻是好奇杜九卿而已。玲子心想,她隻是好奇薑浩然喜歡的女人而已。


    韓豐很瘦弱,寬大的粗布衫仿佛能裝下兩個他。他身形傴僂,滿臉皺紋,就是這樣一個精瘦蒼老的人卻能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啪!”韓豐一耳光打到玲子臉上,玲子被韓豐巨大力道打得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扭頭看向韓豐時嘴角已經被打裂,鮮血順著嘴角流淌下來。


    玲子不再說話了,隻是看向韓豐的眼中充滿了不認同和倔強。不討饒不認錯,玲子在韓豐麵前扭起來一直是這樣。


    韓豐滿意地點點頭,聲音刺耳沙啞,“不錯,你有進步了。”他的長大隻是在說玲子能承受住他的打而不跌倒。


    “不過,你還是不該忘了我對你的忠告。”韓豐的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來一樣恐怖,每一個字都能引來玲子的顫抖。


    韓豐對玲子以往的殘暴她還能清楚地記得,回想起來會忍不住顫抖。發起怒來的韓豐就是魔鬼!


    “我沒有忘。”玲子說,她的臉頰一邊高高腫起,嘴角因為說話而再次流出鮮血。韓豐所有忠告玲子的事情都是血的忠告,她怎麽可能輕易忘掉。


    韓豐冷眼看著玲子的狼狽,眼中既無憐憫也無心疼,他說:“那你重複一遍,我給你的忠告。”


    玲子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很痛苦,她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屈辱一樣,顫抖著說:“永遠不要試圖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她這一句話仿佛帶著血淚,每一個字都飽含痛苦,聽了讓人心口一痛。


    “那你就更不應該了。”韓豐看著玲子,吐出兩個字,“跪下。”


    “咚!”玲子乖順地跪在地上,等待自己的懲罰。


    “記得忠告還明知故犯,你這是在挑戰我的底線,玲子。”韓豐念最後兩個字的時候特別用力,仿佛要把這兩個字嚼碎吞下肚子一樣。


    “那你就需要這樣提醒我嗎?”玲子瞪大眼睛看著韓豐,想看清楚他是不是一如既往的無情。她是在泥潭裏長大的孩子,出身從一開始就不清白,她可以胡鬧和任何人鬥毆,或者說她能做這世界上所有的錯事,唯獨不該向往一份幹淨。


    韓豐這是在提醒玲子,她不可以喜歡薑浩然,至少目的純粹的喜歡不可以。她是活在黑暗裏困獸,和薑浩然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喜歡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永遠是不會有結果的。


    “看來你還沒有長記性?”韓豐又給了玲子一耳光,她終於承受不住倒在一旁,長發遮住臉頰,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隻是細碎的嗚咽聲,讓人心疼。


    韓豐有所鬆動,揚起的手再沒有落下。他知道自己一旦心軟就再也下不了手了。


    “我果然是老了啊。”換做年輕時的韓豐,今晚非讓玲子狠狠記住這個教訓不可。他坐到沙發上,一下子像老了十歲,眼神也不那麽鋒利了。


    “好了,起來吧。”韓豐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柔軟,“我不打你了。”


    玲子這才停止了抽噎,用手支撐著身子坐起來,看著韓豐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輕易被放過了。


    “爸……”玲子神色有些黯然,她喜歡薑浩然,可是喜歡對於她來說本身就是一件不該奢求的事情。


    “別喜歡薑浩然了。他和你不是一類人。”韓豐難得這樣不動手溫柔地教育玲子,隻是語氣還有些生硬,“喜歡對於我們這種身份的人來說,是最廉價的。”


    玲子把頭垂下,不說話。


    “知道了就給我回答。”


    玲子眼中的光彩一點點淡去,輕聲說:“知道了。”


    韓豐滿意的點點頭,仍是不放心地囑咐道:“不許再去找杜九卿,不然壞了薑浩然的計劃,你知道會有什麽結果。”


    玲子順從地點點頭,咬著唇不說話。


    “我的女兒隻要我在一天,就不想由別人教訓。”韓豐這句話像是承諾一樣跟隨玲子很多年。她無論怎麽胡鬧都不會惹來韓豐的關心,隻有她觸及了韓豐底線才會被他狠狠教訓。


    正如韓豐所說,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敢動過玲子,需要教訓玲子的時候韓豐比誰都狠。


    愛情是別人的愛情……薑浩然喜歡的也隻是杜九卿……玲子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比傷口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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