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立看了刑牧野一眼,刑牧野點頭用眼神示意他坐下再說。左立剛坐下就開了口:“九兒,我是左立,是嫂子讓我來的。”


    聞言禁閉雙目的杜九卿睜開了雙眼,目光冷冷地看著離她不遠處坐著的左立。


    “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她還讓你來做什麽?是托你來跟我說要斷絕母女關係還是老死不相往來?你告訴她沒那個必要。從她殺了我爸之後我就再沒有她這個母親!她讓你來告訴我根本沒必要!因為不過是多此一舉!”


    杜九卿句句帶刺讓左立愣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看來九兒對大嫂的誤會真的太深了,這可有點難辦了。


    左立抿了抿唇,又說:“我這次來隻是想解開你對大嫂的誤會而已,當年的事情並沒有你……”


    “誤會?事到如今還有什麽誤會!在她親口承認殺了我爸爸之後我和她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什麽誤會!如果說非要有一個誤會的話,那就是我以為她會是個好母親、好妻子!到頭來什麽都不是!”杜九卿聽了左立的話情緒立馬激動起來,整個人直接從椅上跳了上來。


    刑牧野見狀上前攬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九兒你先不要激動,先聽他把話說完。”


    杜九卿還想要說什麽,刑牧野直接將她摁到椅上用手堵住了她的嘴。果不其然,杜九卿毫不猶豫地咬上了他的手。


    然而刑牧野卻沒有因此而鬆手,隻是蹙了下眉。與其每天看著杜九卿活得行屍走肉,倒不如讓左立將一切真相說出來刺激一下杜九卿。


    若是她能與單曉彤重歸於好自然再好不過。但要是不能反而讓她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那……這個選擇讓邢牧野十分為難,他的內心十分掙紮,但他願意為了為此堵一把。


    左立活了半生自然知道刑牧野這麽做是為了給他爭取機會,他抓住空隙開始講述一切事情的真相。


    故事不長,左立很快就講完了。周圍安靜了下來,隻聽到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聲音。


    刑牧野手上有濕熱的液體滴了下來。杜九卿覺得,口中滿滿的血腥味遠遠比不上左立所說的話讓心更痛。


    真相總是殘酷的。尤其是在雙方的謊言中得到的真相,更是讓人痛不欲生,更何況是親情。


    左立歎了口氣自行離開了。既然他已經完成了大嫂的囑托,那便也沒有再留下的必要了,況且他也沒有理由可以留下。留下,不過是讓九兒更加傷心罷了。


    至於九兒肯不肯原諒大嫂,這並不是他所能決定的。但願九兒能明白大嫂的良苦用心。思及此,左立加快了速度離開。


    杜九卿由原來的輕聲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漂亮的雙眸不斷地往下落淚,好不可憐。刑牧野讓她靠在自己肩上,安慰地拍著她的後背。這樣的杜九卿,讓人心疼。


    一直以來,她最崇拜的爸爸,最信任的爸爸,最後的死因卻是自殺。而她,卻背負了害人精的罵名十幾年!


    而對她默不關心的媽媽,為了報複她爸爸對她所做的一切,竟然毫不猶豫地親手殺了他!並且恨了她十幾年!


    那麽她呢?夾在他們倆人的愛恨糾葛中的她呢?工具嗎?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則去、報複雙方的工具嗎!?


    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麽要把她生下來?難道她所存在的意義就是報複嗎!那麽這對她公平嗎?憑什麽別人的孩子都可以幸福美滿,偏偏就她得承受所有的痛苦!


    杜九卿想不明白,她到底做錯了什麽,她的父母要這樣對她!如果她的出生本就是一個錯誤,那他們就不應該生下她!


    “乖,不哭了啊。吃點東西好不好?”刑牧野心疼地用拇指揩去杜九卿臉上的淚珠。拿起桌上的甜點詢問她。


    杜九卿沒有說話,在刑牧野將甜點靠近她的時候卻配合地張開了嘴。平時她最喜歡的甜食此時吃起來卻比藥都要苦。


    香甜的奶油就如同藥中最苦的部分,在杜九卿的舌尖上停留了許久還是不肯散去。


    杜九卿不說話,刑牧野也沒有開口,隻是更用力地將她往懷裏帶。刑牧野的襯衫早已經沾滿了淚水,但他似乎沒有察覺,隻是擁緊了杜九卿,怕她會再次離開他。


    過了許久,杜九卿才止住眼淚,隻是仍在不停地抽噎著。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杜九卿吸了吸鼻涕,看著刑牧野。她的眼睛裏還噙著淚珠,看得刑牧野心一揪。


    “那回房好不好,這裏風大你會著涼的。”刑牧野難得溫柔,輕聲細語對杜九卿說。


    杜九卿沒有拒絕,刑牧野抱起她往回走。期間杜九卿停止了抽噎,原本慘白的小臉此時更加得蒼白,顯得更加楚楚可憐。原本漂亮的眼睛此時不知道什麽原因沒有一絲光亮,瞳孔也開始沒有聚焦了。


    杜九卿一把跳出刑牧野的懷抱,頭也不回地關上了門,順便上了鎖。


    刑牧野開了口還沒說的話被堵在嘴裏,他眉宇間滿是擔憂。希望九兒能盡快恢複過來,至少小九還需要她。他,也需要她。


    他深深看了門一眼,轉身離開。杜九卿現在需要的是空間,他應該讓她好好想想。若是逼得太緊了,隻會適得其反。


    已經第三天了。邢牧野的眉心蹙起,九兒已經不吃不喝整整三天了,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出事!擔心杜九卿之餘邢牧野又開始自責,要不是他沒有考慮周全杜九卿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離杜九卿關上房門的時間已經有三天了。三天內無論是誰來和她說話,她始終不回。連傭人送過來的飯都不曾吃過一口。就連他騙她小九哭了她都無動於衷。


    難道他賭錯了?邢牧野現在滿腦子都是杜九卿,恨不得趕緊進去和杜九卿在一起。


    就算九兒的狀態會比三天前更壞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必須讓她出來!邢牧野舉起手剛要敲下去,門卻緩緩打開了。


    門後的自然就是杜九卿。她的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眼底下滿是青黑色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沒有好好休息!


    邢牧野狠狠皺起眉頭,擔憂之餘心裏又升起了怒火。他上前扶住杜九卿搖搖欲墜的身軀,又瘦了!


    “你到底在幹什麽!怎麽不懂得愛護自己的身體!沒有了他們又怎麽樣,你還有我還有小九啊!”


    邢牧野一邊自責一邊訓著杜九卿。雖然他的聲音嚴厲,但杜九卿卻聽出了他話中的關心。


    她心上一暖,低下頭認真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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