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觀,沒什麽不好!”蘇禹說道,“市場的轉機,往往就是出現在大家情緒最悲觀的時候,而當前,投資者們大多已經對未來抱著悲觀的態度,如果未來的經濟、金融市場依舊不好,那也不過是符合預期而已。”


    “然而,如果未來市場反轉,大家對於未來的預期信心恢複。”


    “那麽,這個時候的樂觀布局,就能夠在未來,收獲相當豐厚的超額利潤。”


    “在我看來……”


    蘇禹頓了頓,繼續道:“投資,除了基礎邏輯上的一些分析、判斷,還是一個人性的遊戲,悲觀與樂觀,往往是恐懼與貪婪的兩極,真的陷在了人性的情緒左右裏,那就很難做出對的投資判斷了。”


    “嗯!”謝晚婷應道,“的確如此,而且現在由於網絡的發達,大家獲取信息渠道的便捷,市場的恐懼與貪婪,也被變相的放大了,我到現在也才真正明白巴老那句‘當眾人恐懼時,理應貪婪;當眾人貪婪時,理應恐懼’話的意思。”


    倆人說話間,服務員已經將菜上齊了。


    蘇禹看了眼滿桌的菜肴,眼見其中川菜居多,而其它的北方菜係並沒有幾碟,內心略微有些觸動。


    “哦,對了……”


    謝晚婷想了想,說道:“你們公司發展這麽快,有想著以後朝公募基金發展嗎?要是你們能將私募業務,轉成公募業務的話,基金募資門檻降低,我覺得你們的資管規模,未來突破千億,怕也不是什麽難事。”


    蘇禹回道:“暫時沒這個打算,在我看來,作為一家資管公司,業績遠比規模重要!”


    “那是當然。”謝晚婷微笑地道,“商業經營,首重信用和口碑,對於基金公司來說,有了業績,自然就不差規模了。”


    蘇禹見謝晚婷無論什麽事,一點就通,對她的聰明,很是讚賞。


    “我看今年的業內私募業績排行榜,謝小姐執掌的一支基金,也闖進了前20名之列。”沉思了片刻,蘇禹找著話題,“感覺跟上一次見麵相比,謝小姐在市場認知、交易操作方麵,已經是突飛猛進了。”


    謝晚婷聽見蘇禹的誇獎,內心很是高興,眉梢含笑,說道:“說起來,能有這樣的業績表現,還多多虧了你呢。”


    “多虧了我?”蘇禹有些疑惑,“這怎麽說?”


    謝晚婷沉默了一下,然後便將追蹤他操盤痕跡,跟風的交易思路說了一遍。


    蘇禹聽完之後,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說道:“謝小姐用心了,我自認為我已經在盡量避免在盤麵上露出建倉、減倉痕跡了,沒想到……還是沒有逃過謝小姐的法眼,果然,資金體量大了之後,就沒那麽容易掩人耳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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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就是複盤瞎猜而已。”謝晚婷說道。


    蘇禹微笑地回應:“然而你猜的,基本都是正確的。”


    “那是因為你其實……有時候,也想借著龍虎榜席位,來提醒大家。”謝晚婷說道,“不然我還真抓不住你的交易痕跡。”


    蘇禹回應道:“我沒謝小姐想的那麽無私,基金席位好幾次大規模出現在龍虎榜上,主要還是因為急於出倉,我並沒想著提醒任何人,而且,身在金融交易市場中,沒有誰會認為自己交易的方向,就是對的。”


    “是嗎?”謝晚婷笑看著蘇禹,對他這話,並不怎麽相信。


    蘇禹輕咳了一聲,說道:“金融交易市場,認知才是決定最終盈虧的源頭,而一個人的認知,就算受到其他人的影響,短期內也很難改變,所以才有股市之中,‘一個人隻能賺自己認知內的利潤’這句話。”


    “所以,在交易之中,有意去提醒對方買賣時機。”


    “其實是件愚蠢的事。”


    “我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愚蠢事情,更不會利用自己的席位影響力,刻意去提醒什麽,關於市場中的那些各種解讀,在我看來,也不過是過分解讀而已。”


    謝晚婷想了想,覺得蘇禹說得,也不無道理,回道:“還真是,盈虧同源,超出認知之外的利潤,就算賺到了,隻要還繼續投資,繼續在這場內交易,早晚也會憑認知虧回去,這應該就叫做‘憑運氣賺的錢,早晚也會憑實力虧回去’吧?”


    “嗯!”蘇禹點了點頭,“無論牛市還是熊市,無論股市、期市,還是匯市,或者其它金融衍生市場,‘二八定律’的本質,從來都沒有改變過,所以我認為……其實對於這一行不太了解,或者說沒有深度了解的普通散戶群體,是不建議他們踏入金融市場,進行自主交易的,因為在他們的認知範圍內,虧錢效應,實在太強了。”


    “然而交易本身,本就存在著博弈的性質。”謝晚婷說道,“而具有著博弈性質,就必然存在著賭博心理,對於許多散戶群體而言,他們根本就不關心什麽經濟走向、預期走勢之類的所謂投資邏輯,隻需要賭就行了,反正金融交易市場,所有產品,除了漲,就是跌,沒有第三個選擇。”


    “而如果將金融交易,當成一次又一次賭博的話。”


    “大家就沒那麽多顧忌了。”


    “我想,這也是a股散戶群體能夠一直占據主導,且短線炒作、追漲殺跌,一直是市場主線的原因。”


    “將交易當成賭博,這其實就是市場一種不成熟的表現。”蘇禹說道,“當然,這樣的環境,這樣的狀況,未來也不可能一成不變,賭博,在有限的本錢,無限次的次數下,最終的盈利可能,其實是趨近於零的。”


    “當大家都發現,在市場中,掙不了錢。”


    “那麽,便要麽不玩,要麽,就把錢交給專業的人來進行投資。”


    “當然,等待市場成熟的這個過程,是殘酷且漫長的,但不管怎麽說,散戶投資占比逐漸下滑的趨勢,是肯定會發生的,而國內資管規模的持續增長,也是同樣肯定會發生的。”


    “嗯!”謝晚婷應道,“這一點,我倒是認同。”


    倆人就這麽絮絮叨叨的聊著,從未來投資方向,聊到金融市場發展,再到交易模式,投資心得,資管行業前景……隨著話題的延續,倆人彼此間那種剛開始略顯生疏的感覺,也逐漸澹化,有了一種輕鬆、隨意的感觸。


    當然,無論蘇禹,還是謝晚婷。


    除了一些彼此都能搭上話的平常話題,在某些可能會引起對方尷尬的敏感話題上,倆人還是保持著默契,誰都沒有提過一句,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感。


    隻是,某個偶然間。


    當謝晚婷試著嚐試了幾口她給蘇禹特意點的幾道麻辣川菜之後,被辣得出了汗,短暫褪下了穿在外麵的羽絨服,露出了一段天鵝一樣的雪頸,蘇禹才發現,謝晚婷今日戴的,竟然是他送給對方當作生日禮物的那串水藍色項鏈。


    也直到這一刻……


    他才仿佛意識到,麵前的這個女孩,對他應該是有些好感的。


    “不行,太辣了。”謝晚婷一時並沒察覺到蘇禹略微變化的目光,隻覺舌頭火辣辣的,急忙喝了一口茶水,然後才抬頭向蘇禹問道,“是我太敏感了,還是川菜都這麽辣?”


    蘇禹注意到她額上浸出來的細密汗水,回過神,微笑地道:“也有不辣的,隻是這家店的口味,可能是偏辣的這一種,當然,也有謝小姐一直生活在北方,對於這類菜係很少嚐試,味覺較為敏感的原因。”


    “下次……”


    蘇禹頓了頓:“若有機會,而謝小姐也想嚐試的話,我帶你去品味一些不這麽辣的正宗川菜。”


    “好!”謝晚婷微微一笑,“那就一言為定!”


    蘇禹微微頷首,也沒多說什麽。


    而接下來,謝晚婷的話題,明顯開始向生活方向偏移,詢問起蘇禹讀書時候的一些趣事,同時也講起了許多自己在國外留學階段的見聞。


    蘇禹看著謝晚婷開心的樣子,這時候心裏反而有了諸多顧慮。


    最終,在倆人心境彼此不同的轉變下,下午2點鍾左右,倆人才一塊走出飯店。


    “我送你回去吧!”


    蘇禹見外麵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回頭從飯店前台位置,取了兩把雨傘,遞給謝晚婷一把:“看這天氣,待會雨怕是還要下大。”


    謝晚婷接過雨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而向蘇禹問道:“你下午,還有其它安排嗎?”


    蘇禹猶豫了一下,說道:“倒沒什麽其它大事,就是明輝資本的許總,說要跟我再談一談合作的事。”


    “哦!”謝晚婷聽見蘇禹這麽說,心裏略有些失落,微笑地道,“那就不耽誤你正事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吧,我姑姑家離這裏有一段距離,你送我,來回要耽誤不少時間,既是雙方合作的事,那就不能因為我,讓許總等得太久了。”


    說完,謝晚婷也不等蘇禹回應。


    撐開雨傘,便走進了雨中,伸手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蘇禹看著雨中謝晚婷的背影,想說什麽,但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最終隻讓戴玲娜送謝晚婷回去,而他則獨自打了一輛車,返回了酒店。


    當他回到酒店,會客的大廳裏,人已經匯聚很多了。


    國內、國外的許多知名投資機構代表,以及許多想要結識人脈,硬擠進來的商界有心人士,此刻正三三兩兩匯聚於大廳各處,熱鬧的攀談著。


    蘇禹琢磨著謝晚婷對自己的內心想法,以及自己到底應該如何來應對這個女孩,一時間,也無心與這些機構代表們攀談,正準備穿過人群,回到酒店房間休息一會,這時,一個身材壯碩,西裝革履,白皮膚,絡腮胡的中年男子,卻突然擋住了他的去路,並向他微笑地伸手,主動招呼道:“蘇先生,久仰大名啊!”


    蘇禹聽見聲音,回過神,急忙抬頭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眼,略有些疑惑地伸手與對方簡單握了握,回應道:“閣下是……我們好像並不認識吧?”


    “我是stg投資機構的華國區總裁,布蘭奇·勞倫特。”中年男子說著,向蘇禹遞出了一張名片,“蘇先生在華國金融市場,二級市場投資上,很厲害!”


    蘇禹接過名片,瞅了一眼,發現腦海中,對於stg這家投資機構,沒什麽印象,不由澹澹地道:“多謝布蘭奇先生的誇獎,抱歉,我還有事,等我忙完了,有機會再與布蘭奇先生仔細交流,如何?”


    說完,蘇禹收下名片,便繼續向前走去。


    見蘇禹要離開,布蘭奇·勞倫特急忙說道:“蘇先生,我們stg有一個華國境內的項目,想與蘇先生合作……”


    “抱歉,沒興趣。”不等對方說完,蘇禹便拒絕道。


    布蘭奇·勞倫特沒想到蘇禹連問都不問,都直接拒絕了,一時間有些愣神。


    “蘇總現在對賺錢,都不感興趣了啊!”隨著聲音,又一道身影,出現在了蘇禹前麵。


    蘇禹抬頭,隻見他以前在燕京基金業行業峰會上見過的盈匯基金經理柳冠海,正握著一杯紅酒,笑盈盈地站在他麵前。


    “嗬嗬……”蘇禹見是他,輕輕冷笑了一聲,說道,“柳總若是感興趣,不妨你直接跟布蘭奇先生談就可以了。”


    “我們盈匯基金不做一級市場的風險投資業務。”柳冠海說道,“不像蘇總,什麽都要抓,什麽都想要。”


    蘇禹回道:“柳總這話說得,怕是有些沒水平啊,誰都知道,金融交易市場,是盈是虧,全憑本事,你們盈匯基金年末淨值急速下滑,幾次出手,都铩羽而歸,割肉離場,這好像也怪不著我吧?”


    “我何時說過我們機構基金業績表現不佳,跟蘇總有關了?”柳冠海回應,“蘇總怕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蘇禹見這家夥就是純心找茬,冷哼了一聲,也懶得理他,正準備繞過。


    這時,剛被他拒絕,在他身後的布蘭奇·勞倫特又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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