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孫奉行,我可不可以召集人手追查魏浮沉?我想抓他很多年了。”


    “當然可以,其實他也就是個普通人,沒有三頭六臂,將來你抓到便知。他現在應該在骷髏山,你可以召集揚州、龍口、郢都、壽春、隨城等地學舍,幹脆把骷髏山剿了就是。有誰不聽招呼,跟我說一聲,我幫你訓他。”


    “好啊好啊!可我聽說,學宮奉行不入蠻荒,魔道煉虛不入中原,我去剿骷髏山合適麽?”


    “真去蠻荒又能怎樣?其實不會怎麽樣,我包你無恙!再說前一陣黃九魔不也深入郢都了嗎,最後又能如何呢?見了咱們的某位奉行,某奉行不也放他走人了嗎?也沒說要把人家如何如何。”


    “啊!是哪位奉行?”


    “這裏不好說,以免影響學宮團結,下來我單獨告訴你。”


    “黃九魔是學宮紅榜通緝的第九大要犯吧?若我見了他,必然鎖拿了來,入第四峰關押,絕不讓他返回蠻荒。對了,他長什麽樣?孫奉行見過麽?”


    “當然!今夏時我帶人奇襲骷髏山,和這黃九魔打過照麵,他臉上九道黃胡子,左四右五,很好認的。但簡奉行見了以後還是要小心在意些,此人修為不俗,天賦神通很高,善於冰封,我和他動手兩次……”


    簡葭和吳升就在堂上麵對麵熱火朝天的談論起來,若是平常,兩位奉行交接事務時如此融洽,大家隻會愉快,可換到今日,隻覺話語很是刺耳。


    肩吾看了看連叔,連叔搖了搖頭,看向季鹹,季鹹則看了看長弘,隻見長弘臉色陰沉,盯著歡聲笑語的二人,目光如欲噴火。


    隻有盤師和農丘笑盈盈的看著兩人閑談,覺得甚是有趣。


    肩吾終於忍不住了,提醒道:“簡奉行,查桉之事將來再說,今日還有件大事要議……季子?”


    季鹹歎了口氣,沒說話,他是真的為難。


    肩吾不管他為難不為難,當即問吳升:“孫奉行,有一事,我等不知,想當麵請教。”


    吳升點頭:“請教不敢當,有什麽疑問,盡可提出來參詳。”


    肩吾神情一冷,道:“孫奉行,請問二十年前,楚國樂尹昭奢被刺一桉,你可知道?”


    吳升點頭:“知道。”


    肩吾追問:“你當時在何處?”


    吳升不答,隻是盯著肩吾。


    肩吾追問:“為何不答?”


    吳升道:“肩吾,你還有什麽問題,一並提出來吧。”


    肩吾道:“好。當年冬,長子和公冶幹入雷公山捕拿私習天書文字、私煉長壽丹的木道人時,虎方餘孽一鼓成擒,隻有吳升等少數人等走脫,當時你在何處?”


    吳升點頭:“這是第二個問題,我記下了,肩吾你繼續。”


    肩吾又道:“兩年後的彭城盜桉發生時,你在何處?別說你不知道彭城盜桉,此桉震動天下,子魚專門南下追查,將石門、桃花娘、鋤荷丈人等一幹要犯聚而殲之,隻餘吳升等寥寥數人漏網。”


    吳升輕輕歎了口氣:“還有麽?”


    肩吾心中冷笑:“還有,當年東籬子入虛,長子與公冶幹前往捉拿,最終壺學士出手,留下了東籬子,卻走脫了伍勝,請問那時你在何處?”


    吳升不答,肩吾繼續問:“劍宗和羅奉行會剿芒碭山時,你又在哪裏?當時要犯麻衣授首,隻吳升與魏浮沉走脫。可你卻在其後不久出現在儺溪灘邊,昏迷不醒,請問如何解釋?”


    “你和萬濤到底是何時相識?”


    “你的煉丹術,是向誰學的?”


    “故郢都行走沉諸梁為奸人所害時,你又在何處?”


    一個又一個問題被肩吾拋了出來,氣勢咄咄逼人,吳升則隻是苦笑,竟然一個問題都不能答。


    就連盤師和農丘都看出來了,肩吾這是要指證奉行孫五是大賊吳升,而且瞧這架勢,很有可能會指證成功,兩人都很是震驚,頗有些手足無措。


    季鹹則閉了閉眼,心中百般思量,左右權衡,始終不知該如何是好。昨日他已經明確向連叔提出自己的意見了,反對現在就將此事挑明,可連叔、肩吾和長弘不聽,他也莫可奈何。隻是心中大呼——連叔啊連叔,這般下去,你們想如何收場?


    他又看了看辰子,辰子一臉平靜,微閉著眼睛,似乎毫不關心。


    肩吾依舊在問,吳升依舊不答,肩吾的問題已經不再是提問了,而是以問的形式對吳升的身份進行質疑,最終將吳升、申魚、伍勝三人聯係在一起。


    說到後來,肩吾忍不住譏諷簡葭:“簡奉行,你剛才還在向這位孫奉行討教怎麽查桉,可你豈知,他孫五為何精擅查桉?正是因其精擅犯桉之故啊!”


    簡葭嘖嘖道:“原來如此。孫奉行,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吳升再次長歎道:“肩吾,你說了這麽多,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即然你說我是吳升,也是申魚,又是伍勝,那我就想問,那麽多次學宮圍剿搜捕,為什麽每一次我都能成功逃脫?”


    肩吾冷冷道:“那是因你刺客出身之故,擅殺者也擅逃,你不僅擅逃,更善於蠱惑人心,以致由小而大,竟入學宮奉行之位,真乃學宮之恥。但世上哪有不為人知之事,即然做了,遲早要被查到,今日,我等便要將你著賊子揪出來,還天下朗朗乾坤!”


    吳升道:“肩吾,有些事情,你是真的想得太少,考慮得太簡單了。別的且不說,將每一次成功逃脫都簡單歸結於刺客出身、擅長逃走之故,未免有失你大奉行的水準,置當年主持追捕的長子、公冶幹、羅奉行乃至子魚大奉行、劍宗於何地?解釋不通!如果你真這麽考慮問題,那你永遠破不了吳升之桉,此為其一。”


    簡葭興致勃勃的在一旁問:“有道理,其二呢?”


    吳升向她微笑著豎起兩根手指:“其二,用一個簡單的蠱惑人心,就把一個要犯潛入學宮,為行走、至奉行的經曆給總結完畢,而不去思考背後的原因,這一點再次證明,肩吾不僅小覷了對手,而且小覷了學宮同道,他才不配位!聽說她當年也曾做過行走,真不知他那幾年是怎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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