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峰,蘇城的第一高峰,青蔥翠綠雲霧繚繞,如同半山腰那座寬闊神秘的柳家山莊,隻有在陽光明媚的時候,偶爾讓人一睹廬山之麵目。


    柳淵韜嘴裏叼著一支古巴雪茄,站在露天的陽台欄杆邊,垂到胸前的那屢閃爍著銀光的美髯在晨風中翩翩欲飛。這位蘇城“第一世家”的家主,雖年過古稀,仍然虎背熊腰、氣血旺盛、精神矍鑠。


    他的目光深邃而專注,穿過重重雲霧,最後停留在山腳下。紫水河依山而過,古色與青翠完美融合的“鳳凰島”仿佛一艘逆流行駛的一葉小舟。


    他的聲音洪亮而低沉:“峰兒,姬家輸了?”


    在他的身後,柳高峰高大的身軀微微彎曲著,目光內斂,一臉的恭敬,哪裏還有半點瀟灑、自信的翩翩公子模樣?


    “是的,爺爺。這回姬家是輸得沒有半點脾氣了。”


    柳淵韜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難道姬家真是扶不起的阿鬥?”


    雖然深得栁淵韜的喜歡,但在他的麵前,柳高峰曆來都是小心謹慎,從不敢輕易的表達自己想法。在柳家,栁淵韜就是天,就是權威,是那朵開得最燦爛的“紅花”,其餘的人都是陪襯他的“綠葉”。


    望了一眼柳淵韜,柳高峰小心的說道:“這次姬家的人都齊了,可還是輸了。”


    栁淵韜兩道銀白色的眉毛蹙了蹙,深邃的眼神精光乍現,饒有興趣的問道:“聽說從武當歸來的姬家老二敗給了一個毛頭小子?”


    “是的。那廝叫文駿,是慕容文瑤的徒弟,也是慕容家的山門女婿。”說到文駿,柳高峰的情緒突然出現了一絲波動。


    通過電視,柳高峰已經看清了文駿的模樣,竟然就是那晚在自己眼鼻子底下搶走段嫣然的那個混小子!柳高峰咬牙切齒,恨不得立馬宰了他,以泄心頭之憤!


    柳淵韜滿臉凝重的問道:“這麽些年來,你可曾聽說過慕容文瑤有收過徒弟?”


    柳高峰一愣,不得不佩服暗自佩服爺爺。老人家雖然已過七旬,但思路清晰,看問題的角度更是與眾不同。


    他答道:“眾人皆知,慕容家留有祖訓,醫術隻傳內不傳外的。”


    柳淵韜微微的點著頭,若有所思的說道:“身藏‘君子金針’,還能以氣度針,那小子的來頭可不簡單啊。”


    想起那晚他救走段嫣然這事,柳高峰就氣不打一處來,恨恨的說道:“爺爺,那廝好像跟段家也有些關係。”


    那晚失手後,柳高峰很不甘心。第二天,憑著記憶又悄悄的找到了段家別墅,一問才知道竟然是段家。


    “哪個段家?”柳淵韜茫然的問道。


    呃!柳高峰尷尬的說道:“就是三叔的前妻……”


    柳淵韜輕輕的“哦”了一聲,在腦海裏搜尋了半響,不屑的說道:“段靜茹?難道段家夜郎自大到想跟柳家作對?”


    柳高峰小心的答道:“這些年,段家發展的勢頭很猛,聽說業務都做到杭城去了。”


    “哼!如果他們跟柳家沒有這層親家關係,能發展得起來嗎?”柳淵韜突然心生妒意,出言譏諷道,“利用女人來圖謀家族的利益,段家也真是卑鄙至極。”


    露天陽台上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般,柳高峰嚇得噤如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一會兒,等心中的怒火消失後,柳淵韜似有所指的說道:“峰兒,‘霽山旅行圖’有下落沒有?”


    柳高峰一愣,一副茫然、手足無措的樣子。栁淵韜的話題跳得也太快了,以至於他的思維完全沒有跟上。


    暗暗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等到思維慢慢的跟上節奏,柳高峰紅著臉答道:“之前我得到確鑿的消息,說是‘霽山旅行圖’就藏在慕容沛的身上,可是……”


    “‘君子金針’是針灸鼻祖李道衡的遺留之物,‘霽山旅行圖’是一代宗師高振天特意請人繪製的,據說李道衡和高振天又是翁婿關係。”柳淵韜見愛孫還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模樣,耐著性子說道,“現在,‘君子金針’和‘霽山旅行圖’同時出現,而且都和慕容家有關,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關聯呢?”


    柳高峰終於恍然大悟道:“爺爺是說‘霽山旅行圖’有可能藏在文駿那廝身上?”


    柳淵韜並不言明,轉過身來看著他,緩緩的說道:“峰兒,在柳家的後輩中,你是我最看好的。想要成為一個將來有所作為的男人,不僅做事要果斷,還要把眼光看遠點。”


    “爺爺,孫兒謹記您的教誨。”柳高峰點著頭,恭恭敬敬的。


    食指在腦袋上輕輕的點了點,柳淵韜別有深意的說道:“峰兒,你要學會用腦子去思考問題,匹夫之勇隻能貽笑大方。”


    柳高峰誠惶誠恐的望著柳淵韜,心底不由的生出一種“伴君如伴虎”的念頭來。他戰戰兢兢地問道:“爺爺,是不是我哪裏做……做錯了?”


    “峰兒,你那麽緊張幹嘛呢?”柳淵韜輕輕一笑,走過去拉著他的手笑道,“爺爺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隻是在教你怎麽做事。”


    柳高峰這才暗暗的舒了一口氣,盡管如此,他還是不放心的說道:“爺爺,對於尋找‘霽山旅行圖’,您還有什麽吩咐?”


    “該說的我剛才已經說過,你自個兒好好的琢磨去吧。”柳淵韜懶得多說,走到一旁的藤椅上斜躺著,鷹眼微閉。


    柳高峰明白,爺爺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爺爺,那我走了。”柳高峰說完後慢慢的往後退去。


    就在柳高峰即將走下台階的刹那間,柳淵韜那道不怒自威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峰兒,要不要我叫阿威來幫你?”


    柳高峰神情一滯,剛剛伸出的右腳馬上退了回來。他轉過身來,腰彎的更加的明顯,顫抖著說道:“爺爺,先不必麻煩威叔,我自己能行。”


    阿威跟隨柳淵韜三十餘年,為柳家立下過汗馬功勞,被他視為左膀右臂。


    柳淵韜淡淡的說道:“行,你去吧。”


    柳高峰如得到聖旨一般,急忙轉身朝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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