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玲瓏去打了盆熱水過來,還端來了一把碗清水,肖福貴朝二弟、三弟訕然一笑,端起把碗漱了漱口,想著兒子肖大保將他氣得吐血的事心裏就不得勁,還是女兒好,自古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以後重男輕女的思想得改改了。


    肖福貴從口袋裏掏出了兩張皺巴巴的百元紅鈔,塞到女兒肖玲瓏的手上,拍了拍肖玲瓏的頭,盡露父親的慈祥:“玲瓏,你哥是沒救了,你可得好好讀書哦。”


    “爸,哥會回來的。”肖玲瓏接過錢,小聲地安慰了句,她不敢告訴父親大哥在知道她說了父親暈倒在地的事後還硬著心腸出走的事,也不想在父親麵前說大哥的壞話,從小她跟著母親田秀花就學得很乖巧,這時,肖玲瓏想起了媽媽,不知遠在省城的媽媽和劉俊哥一家過得還好不?


    嘴上說著兒子沒救了,實則肖福貴不怎麽擔心兒子肖大保學壞,兒子象他小時候,心腸很硬,要不然他也當不了村長,心腸硬的漢子早晚能成事,他是這麽想的。


    等肖福貴洗完臉,肖玲瓏端走了臉盆,很聽話地去了房間溫習功課,大哥不孝,做女兒的可不能不孝。


    盡管父親隻給了她200元隻夠她交補課費的錢,夥食費沒著落,也不用太擔心,因為班上有個鄉長的兒子暗戀她,會時不時地往她抽屜裏塞些麵包、零食之類好吃的東西,估計那些食品省著點吃能對付一陣子,等老爸發工資給了夥食費就能改善生活窘境了。


    生活苦點不要緊啊,隻要有書讀。肖玲瓏來到自己的小房間,坐在書桌前,拿起了ri記本,思緒信馬由韁,寫下了兩句話。


    肖玲瓏寫在ri記本上的幾行娟秀的字,一句是:“媽媽,我很想你,我不喜歡那個後媽,你在他鄉還好嗎?”另一句是:“媽媽,我很困惑,那個鄉長的兒子對我很好,偷偷約了我幾次去校外河邊的小樹林子裏看月光,他說他將來一定要娶我,他說的話我可以相信嗎?”


    “大哥,何葉嫂子又回娘家了?”待侄女回房間溫習功課去了,三弟肖福權給大哥遞上了一支金聖,並給點上火,關心地問道。


    “唉,是啊,那小寡婦有事沒事往娘家跑,你看,我都幾天沒吃肉了。”肖福貴吸著煙,無奈地苦笑了下,臉上的皺紋堆在一起,一下子似乎蒼老了很多。


    “……”大哥還真直接,居然說小老婆是小寡婦,看來大哥肖福貴和小寡婦過得並不幸福,肖福權一時無語,


    “大哥,要不將胡朗中請回咱村吧,你看村民都有意見了,說是胡郎中一走,村裏孤寡老人小孩子居多,傷風咳嗽、感冒啥的都得跑鄰村幾裏外去看醫生,很不方便的。今天還好哥沒事,大哥這樣子當時我們很害怕呢,要是胡郎中在的話……”


    二弟肖福仁扯開話題,借機提出了請胡朗中回村的建議,肖福貴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別提胡郎中了,人各有誌,隨他去吧。我沒事,你們也早點休息,二弟你去找幾家村民弄幾隻土雞,明兒個同我去鄉zhengfu搞點扶貧款下來,村裏帳務都入不敷出了。”


    “好的,大哥。”二弟肖福仁唯唯諾諾,和三弟肖福權離開了大哥家。


    肖福仁心裏有氣,村民對村長肖福貴的霸道行徑已經有許多人不滿了,大哥逼得劉德奎一家背井離鄉也就不說了,還一把火將人家的房子燒掉。燒掉了劉德奎家的房子,那是村長與劉德奎的個人恩怨,燒就燒掉了,村民茶餘飯後談談也就算了。


    可是,村長大哥還將全村的胡郎中給趕走了,這下就惹得村民們怨聲載道了,胡郎中醫術好,人隨和,有時給困難家庭看病貼草藥兒不帶收錢的,那麽好的村醫都容不下人家,這樣的村長除了跟村裏留守的婦女鬼混還能幹啥好事?


    村裏已經隱隱有種呼聲,下屆選舉要選掉肖福貴,將肖福仁選上村長,肖福仁相對他大哥來說要仁義忠厚些,但這些話肖福仁是不會告訴村長大哥的。


    大哥一直以要提他當村治保主任吊他胃口,卻遲遲不見提拔,大哥又怎知道二弟要取代他當村長呢?不能說,不能說的啊,肖福仁前腳離開大哥的宅子,和三弟道別,後腳便去了族長肖仲伯家,他要將大哥身體不行,村民有怨氣的事兒捅到族長那兒去,求得族長的支持,向族長表達一個意思,他要當村長。


    族長肖仲伯年紀大了,近來常有些個不舒服,結果胡朗中被村長肖福貴霸道地驅逐出壟上村後,一點小毛小病的還沒地方撿藥,沒個赤腳醫生在村裏,還真不方便,經常地去鄰看村病,族長肖仲伯跌不下那個老麵子,為胡朗中的事,肖仲伯對村長肖福貴也很有看法。


    就在肖仲伯喝著自製的草藥治療哮喘時,村長肖福貴的二弟肖福仁捉了隻老母雞,提了一藍子土雞蛋來看望族長。


    “老爺子,近來身體好些了不?”肖福仁將老母雞和雞蛋放到堂屋裏,有肖仲伯的兒媳婦過來打招呼,給肖福仁倒了碗水,便把雞和蛋拿廚房裏去了。


    肖仲伯咳嗽了幾聲,示意肖福仁坐,說道:“阿仁,瞧你,大爺我老毛病了,還要你掛記著。來就來唄,還拿那麽多東西,你讓我咋受得住嘛。”


    肖福仁並沒就坐,上前來輕輕拍著肖仲伯的後背,恭維道:“受得住,受得住哩,老爺子您德高望重,晚輩孝敬下您是應該的,隻是前些ri子忙著和大哥鄉裏鄉外的跑,都沒來拜望老爺子,心裏很過意不去呢。”


    肖仲伯享受著肖福仁的孝敬,聽肖福仁提到他大哥肖福貴,便猜測肖福仁不會無緣無故地突然造訪又送老母雞又送土雞蛋的,這又不是過年過節的,閑常ri子送禮必定有求於人的,於是慢條斯理地問道:“哦,阿仁,你大哥近來都忙些什麽啊?”


    “我大哥嘛,啊哦,老爺子,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肖福仁停止了給肖仲伯捶背,搬了個椅子在肖仲伯跟前坐好,眼睛掃了下堂屋門口的族長護衛八大金剛,yu言又止。


    “有話請講。”肖仲伯咳嗽兩聲,朝門口的護衛撣了撣手,八大金剛退出屋外回避。


    “老爺子,您這身子,得有個醫生在身邊照顧著啊。”肖福仁關切地問道。


    肖仲伯一聽便隱隱猜到了肖福仁的用意,當了大半輩子族長,焉能聽不出肖福仁話裏有話,肖福仁提到醫生,那不就是在說被肖福仁的村長大哥肖福貴趕走的遊醫胡郎中嘛。


    他對肖福貴利用村長的權力趕走胡郎中一直都有意見,如今肖福仁提到這茬,恐怕是對其村長大哥有微詞。


    肖仲伯裝作很無奈的表情回答道:“是啊,胡郎中走了,我這檢藥看病啥的,確實很不方便哩。”


    肖福仁道:“老爺子,要不派人請胡郎中再到村裏來?”


    肖仲伯搖頭道:“恐怕胡郎中沒個十年半載的是不會再回壟上村了。”


    肖福仁不解道:“為什麽呢?是不是我大哥當村長胡郎中就不會再回村裏嗎?”


    肖仲伯歎了口氣,道:“阿仁,胡郎中不回村裏,你大哥的原因隻是其一,還有一點你不知道的。”


    “啊,還有我不知道的?老爺子你說。”肖福仁靠上前來,他不明白除了當村長的大哥容不下胡郎中外,胡郎中還會有什麽別的原因在村裏呆不下去。


    肖仲伯沉默一陣,想想還是告訴了肖福仁原因,說道:“胡郎中是個遊醫,給窮人看病經常不收錢,給富人看病也不提價,乃是xing善之人。你大嫂秀花和德奎一家離家出走省城時,阿俊托付了郎中幫著照看德奎家的宅子,你大哥卻一把火將德奎家的房子給燒了。郎中深感有愧,正想到沿海發達的城市行醫積攢些錢回村給德奎家蓋房子,恰巧你大哥也容不下他,郎中和我告辭時說了他的心事,就是這樣。”


    “原來這樣,大哥做事是過分了點。村裏人有很多人都對大哥有意見了,我都擔心大哥這村長很難當下去啊。”肖福仁順勢轉入正題。


    肖仲伯習慣xing捊了捊胡須,才發覺長須已經在肖福貴yu將劉德奎和田秀花沉塘的當晚割去了長須,無奈尷尬一笑:“你大哥犯眾怒失民意了,恐怕那村長當不長久了。”


    肖福仁眼前一亮,急切地問道:“老爺子,確實是眾怒難犯啊,如果我大哥當不了村長,你看咱肖家村,誰還能當下任村長?”


    肖仲伯沉思狀,少傾,道:“村長自然要由肖氏大房的人來當,目前來看,本族大房確實幾個有些魄力的年輕人,隻是他們在外創業,回家的ri子也不多。我看,除了你家三兄弟,恐怕別人家也選不出誰能當村長服眾。”


    “老爺子,不瞞您說,我大哥身體出了毛病,今天還突然暈倒了,要是胡郎中在村裏的話,還會幫檢查檢查的。大哥有些事真的做的過分了些,您也知道,現在村民意見很大,為了全村著想,恐怕下任村長人選,老爺子得提前籌劃下啊。”肖福仁說得很動情,仿佛他是特意來向族長肖仲伯為民請命的。


    肖仲伯權衡再三,淡然一笑,道:“還籌劃啥,福貴身體不好,阿仁你頂上去,下屆村選舉我和幾房的老頭子說和說和就是了。”


    “那太謝謝老爺子您了,我要當村長了,保證遵從老爺子的教導將壟上村帶上致富奔小康的金光大道。”


    肖福仁如願以償,瞞著村長大哥拜訪族長肖仲伯的目的達到了,胸脯拍的啪啪響,yin險地笑了,以後他就是村長了,可以正大光明地覬覷大哥肖福貴新續的小寡婦了。


    ……


    ps:《底線》比拚倒計時,還有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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