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卿影麵對著常亦歡,心中不能不說是複雜。zi幽閣


    她從花強口中得知了那兩個人的大致形容,便料定了必然是常亦歡和那紫衣男子。


    又因為花強和魏氏同時選擇對她三緘其口,不願據實以告,她不知道為何就第一時間選擇了來找常亦歡問個究竟。


    大約,在她的心裏。是覺得他一定會對她說實話吧?


    弄清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反而有了些許的惶恐。


    什麽時候開始,她竟然這般信任他了?而且她對他的自信,又是從何而來?


    這果然是莫名其妙?


    “你既然來了……就坐吧……有什麽事情,咱們慢慢說吧……”常亦歡見花卿影站著發呆,便主動開口又道,“你那兩個丫頭,都被安置在樓下等候了,也不會有人知道你是來見我的。既然如此,你便也別急了……”


    花卿影訥訥的坐下,突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兩個人相對無語。


    過了半晌,花卿影方才開口說道:“之前那個……可是哪一位皇子嗎?我猜猜……不是三皇子,便是六皇子?”


    常亦歡苦笑:“你果然是聰明得過了頭。”


    “你這樣的身份。到了他麵前都不敢托大,我還能猜不出來嗎?但凡是有點心的人,都能猜到了吧?”花卿影嗤笑了一聲。


    “他是皇後的獨子,三皇子,楚雲景。”常亦歡的確也是不對花卿影做任何的隱瞞。


    花卿影到底還是有所震動。


    這樣的大人物,怎麽會無端端到了通州來?


    通州是個不大不小的地方,地理位置也是十分普通,就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內陸城市。隻不過是因為方圓百裏再沒有更大的城市,所以才顯得稍微繁華一些。


    城裏的富戶,大多是有個機會便要謀求進京的,所以才會剩下花家這麽一個特別顯眼的。


    花卿影心想,三皇子紆尊降貴親自過來。居然就是為了買他們家一座山?


    這座山到底有什麽秘密。沒人知道,可是至少從外表看來,沒有什麽特別的。她沒出閣的時候,也曾經路過那裏,荒草漫漫,實在是不值得多看一眼。


    “世子可否見教?這等人物,為何居然獨獨相中了我家的那座荒山?家父母實在是惶恐非常,我身為女兒的,如何能夠置身事外。不聞不問?”花卿影想了想,到底還是決定據實以告。


    常亦歡正要開口的當口,她便又自作聰明的加了一句:“自然了,若是世子不方便,我是不會強人所難的。更何況,我便是想要強人所難,隻怕也是不行了。”說完,竟然還冷笑了一聲。


    常亦歡心中難過,歎了一聲:“你何苦這樣說話?隻要是你問我,我豈能不說實話?這般夾槍帶棒的……可有什麽意思嗎?”他抿了抿嘴,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麽重話。


    花卿影見他這般委屈,心裏正自懊悔,一抬頭,卻又瞧見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盯著自己,不免埋怨自己方才不該口無遮攔。


    “世子……是我說話不謹慎了。你別放在心上,你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的……”


    這話說的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常亦歡卻是突然眉開眼笑,伸手過來便扯住了花卿影的袖子。


    花卿影自然是惱了,急忙要拽回來,無奈對方揪得死死的,幾番努力無果,隻好由著他放肆了。


    “你……又這樣輕薄我……唉……也怪我自己……不該來找你……”花卿影越說聲音越低。


    常亦歡見她白皙的臉頰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傷懷。


    最終,他還是不願意讓她難受,便就主動鬆了手:“是我魯莽了。”


    “你若是不方便告訴我實話,我便走了。你也別為難。既然知道是這樣的大人物,我父母也沒有什麽好糾結的了。”花卿影起身就要離開。


    常亦歡哪裏舍得,卻是又礙於事情機密,不好說得太過露骨,隻能是半露半藏的說道:“嗯,你能明白最好。若是你父母有什麽質疑的,你便說這邊願意用之前答應你們的絲綢采買的差事來換,而且還可以另外提拔你姐夫當個皇商的頭兒。”


    花卿影頓住腳步,扭頭問道:“這座山居然如此的重要?”


    “你不要再往深了問了。不是我不說,而是我說了,恐怕對你不好。”常亦歡有些無無可奈何。


    花卿影並不是那不知道好歹的人,便頷首道謝:“多謝世子提點。隻是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吧。但凡是我能做到的,必然不會推辭。”


    “那座山,我會盡力勸說父親放手。隻是,能否請世子代為斡旋,不要將此山曾經屬於我家的事情透露出去?便是一開始就是那三皇子的產業便罷了。我們並不像沾惹半分……若是將來再有人向我們要這座山,我們卻是用什麽來應付?”花卿影清淩淩的眼睛就那麽看著常亦歡。


    常亦歡心中不免讚許。


    這丫頭做事情果然是有章法。這是怕將來那太子或者六皇子的人找他們麻煩吧?


    “嗯,我答應你,盡量想法子把事情抹平了。你放心吧。便是為了你,我也不會留下什麽亂攤子的。”


    這話說得一本正經又自然而然,卻是又成功的讓花卿影紅了臉孔。


    她實在是覺得無言以對,便就行了福禮,扭頭下樓了。


    常亦歡呆呆的坐了一會兒,心頭亂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世子……人走了……”


    常保上樓之後,看到的就是常亦歡這麽一副有些癡癡呆呆的模樣。


    “走了……走了?!”


    常亦歡騰地一下起身,往外走了兩步,卻又停下,低著頭,慢慢走回來了。


    “世子,才剛常平來說了,咱們府裏又來人催了,說是侯爺讓你趕快回京……”常保瞧著常亦歡的臉色不好,又知道自己將要說的話,他肯定不愛聽,便就主動退到了窗子旁邊,生怕一會兒被常亦歡遷怒。


    “回去?回去做什麽?我都告訴他,這次過來是找人配藥了,他還找我幹什麽?”常亦歡果然是沒有好聲氣。


    常保砸吧砸吧嘴,幹巴巴的說道:“侯爺說了,晴姑娘要進京了。請世子回去陪一陪。”


    常亦歡聽見“晴姑娘”這三個字,臉色立馬變得黑如鍋底一般:“我不回去!她來了,又與我什麽相幹?”


    “什麽相幹?這不是好歹也是你的未婚妻嗎?”常保小聲嘀咕這著,卻是在看到窗外的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的時候,奇怪的“咦”了一聲。


    可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那騎著馬的身影便是一閃而過,就仿佛是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常亦歡心裏煩悶,見他聒噪,便嗬斥道:“你如今越發的沒有規矩了!連嘴都管不住了嗎?”


    “世子恕罪……”常保撇了撇嘴,“屬下方才是突然看見淩峰了,心裏奇怪。”


    淩峰?


    那不是三皇子的貼身護衛嗎?


    怎麽會又回來了?


    他內心突然萌生了一個很不祥的預感。


    “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屬下和他認識快要十五年了,不可能看錯的啊!不過他換了衣裳,也換了馬……這倒是有些奇怪……”常保猶自嘟囔著。


    常亦歡眼神一變,驚呼一聲:“大事不好。”


    說完,他便一個健步,直接衝出了房門。


    花卿影上了馬車之後,就是板著臉,一言不發。


    兩個丫頭見她低頭不語,臉色也不好,也不敢多打擾。


    然而漸漸的,沉浸在思考中的花卿影終於發覺到一絲不妥――馬車的速度越來越快。初時還不覺得什麽,後來以至於車上的人都沒法坐穩了,需要把住車窗才能維持平衡。


    花卿影三人都發覺不對勁了,可是她們都是女子,對這樣的突發情況實在是沒有辦法。她們如今隻能死死的握住車窗或是身下的座椅。花卿影看到車窗外的房屋像風一樣向後迅速移動,可見馬車的速度已經是極快了。突然,馬車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擺,好像是撞到了什麽。


    難道馬已經失去控製了?


    果然,她的耳邊立刻傳來街麵上的陣陣尖叫聲,還有人在驚呼:“馬發狂了,快躲開!”“快去知府衙門報官!”等語。


    花卿影緊緊的握著車窗,大腦在極速的思索著解決的辦法。看樣子必定是車夫有問題,否則怎麽不見他出言提醒。如今馬已經失控,她們這些弱質女流又哪裏來的本事去製服馬匹?該怎麽辦?到底是什麽人居然使出如此狠毒的計策?是蔣宏琛?還是什麽其他的人?難道是韓氏?花卿影此刻頭腦中湧出好幾個名字,可是卻無法確定!


    這計策雖然簡單,可是成算實在是高!


    難道真要這樣就斷送性命?她還沒有手刃仇人!她不甘心,不甘心!


    她咬了咬牙,奮力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走到車門處,狠狠一把扯下車簾,因疾馳產生的風立刻割到了她的臉上。碧珠和紫瑤都吃驚的看著她,一瞬間都明白了花卿影的想法。


    “不!姑娘!會摔死的!”碧珠嘶啞的喊著。


    “這樣下去,一樣會死!你們倆個慢慢過來,別怕,大不了傷筋動骨,死不了!一定不會死!”花卿影的身體劇烈的搖晃,頭發被風吹得散亂異常,但她的眼睛確實堅定而勇敢的。手指關節都已經發白,她卻還是死死的抓住車門的邊緣。她不要死!一定不能這麽死!


    紫瑤和碧珠都震驚於花卿影的決斷和勇敢。


    紫瑤先醒過神來,她顫抖著推了碧珠一把,說道:“快,你去幫著姑娘!快去!”馬車的速度越來越快,行進的路線也越發散亂,再不跳車,就更沒有機會了!


    碧珠終於靜下心神,她咬緊牙關一步跳了過去,緊緊抓住了車門的另一邊,她大聲說道:“姑娘,我拉著你一隻手,你先跳!”如果沒有人拉著,這樣顛簸的馬車,還沒等到跳車,人就會跌倒,甚至被摔到馬蹄下了。


    花卿影沒有拉住碧珠遞過來的手。她看到紫瑤一動不動,就知道她是怕自己動了,馬車會失去平衡,所以寧可坐在那裏不動。


    她不顧一切的大喊:“紫瑤,你快過來,你別想丟下我自己走!你放心,這一次,我絕不讓你們不明不白的死了!”


    即便是要死,也一起死吧。她不要再拋下親人,一個人苟活!


    紫瑤看到花卿影決絕的麵孔,心裏感動,她咬著牙搬動發抖的身體,顫顫悠悠的挪到了碧珠的身邊。她已經打定了主意,等到姑娘和碧珠跳車之後,想必也就沒有時間讓她逃命了。她這條性命就算是交待在這裏,隻要能救得了姑娘,她也甘心情願了。


    花卿影見紫瑤雖然略有搖晃,但還算是鎮定,心裏稍稍安定。她深吸了一口氣,緊緊的拉住碧珠的手,身體向車門外傾斜,風還犀利的吹著她的臉,她看不清楚這個世界,但是她要活下去。她閉上眼睛……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急急的馬蹄聲,緊接著就聽見身旁有人喊道:“你們別怕,我來救你們!”


    花卿影睜開眼睛,她迎著烈風隻看見一個騎著黑馬的模糊人影,那人手中拿著一柄寶劍。那人見到花卿影的架勢已經知道她是要跳車,他大聲喊道:“不要跳車!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救出你的!相信我!”


    花卿影一愣。


    她隱隱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可是到了這個生死關頭,她能相信他媽?


    她沒有遲疑,身子保持姿勢不變。還是決定跳車!


    那人見她這番舉動,也是一愣,心道,這什麽姑娘啊?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聽話!


    他看著花卿影那張充滿不信任的小臉,隻能喪氣的喊道:“我若不成功你再跳也來得及。”


    花卿影這才收回自己的身子,心想也有道理。雖然,跳車也未必會有性命之虞,可是真的弄個傷筋動骨,也不見得就是什麽好事!亞雜史亡。


    她朝那馬上之人喊道:“那多謝世子了!”又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如果你敢耽誤了時間,我大不了拉著你當墊背的,花卿影陰暗的想。


    那人看著花卿影的小眼神,心裏無奈極了,可還是大喊:“你們快讓開,我要跳到車上!”


    花卿影立刻明白了這人的用意,當即就對碧珠和紫瑤說:“快坐下,一定要死死抓住車窗邊緣!”隨即自己也馬上坐下,用手抓住車門。


    這時一個人影忽的跳落在馬車之上,震得馬車一陣搖晃,隨後“鏘鏘”的劍砍之音陣陣傳來。無奈那車轅足有大腿粗細,即便是吹毛斷發的神兵利刃恐怕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砍斷的。


    車上的三個人都死死的盯著那人手中的寶劍,祈禱那車轅快點被斬斷。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情勢又發生了新的變化。


    花卿影依稀看到這馬車已經朝著一處死胡同裏奔去!若是再不能停下,必定車毀人亡!


    可是那鏘鏘之聲依舊不斷,可見那車轅還沒有要斷裂的跡象。花卿影埋怨自己又一次的輕信男人。前世輕信蔣宏琛,死的不明不白。今世沒有記性,恐怕也要葬身馬車。


    那人也發現了情勢危急,可是那車轅還有約莫四分之一沒有斬斷。他皺皺眉頭,一手抓住車門,費勁的站起身來,拋開寶劍,抬起腿狠狠的向那即將折斷的扯遠踏去。


    一腳、兩腳、三腳、……


    聽著那踏踏踏的聲音,看著那似乎近在咫尺的灰牆,花卿影閉上了眼睛。


    完了,她的重生就這樣荒唐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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